《桃源報》的發展很快,本來隻在下相市發行的,借著《射雕英雄傳》的強勢崛起,成功突圍到了外市。


    因為在外市並沒有基礎,所以銷售還得依靠其它報業,利潤也便少了許多。


    陳德強倒不在乎,本就是意外之財,知足常樂。


    再者,憑借他人力量,不是久為之計。要好好利用這番機會,在外市打響名聲,為以後發展做好準備。


    但是《桃源報》有著無可回避的硬傷,那就是全麵的質量比較低下。


    現在發展的火紅,說到底,隻是因為一部《射雕》而已,要是沒了這篇小說,很快又會被打回原形。


    所以,現在的緊要任務,在陳德強看來,隻有兩點:第一,留住《射雕》的作者,保證《射雕》完整連載,並盡力連載其以後的作品;第二,進行報紙內容的改革,一定要符合人群的胃口,有一定的質量。


    可是《射雕》的作者,至今尚不知是誰,相關的文件全是由張倩依代簽的。


    人都沒見過,何來留住之說?


    陳德強撫著腦袋,感覺頭疼。


    他曾向張倩依提出過,希望能見一下原作者,即是不能見,真實身份透露一下也行。


    可惜被張倩依拒絕了,除了一個“張若虛”的筆名,其它的,一概不知。


    想到了張倩依,陳德強有點思路了:“似乎也不是留不住。”


    稿件是張倩依拿來的,發表簽字之類,完全由她代理。


    一個人如果把一切東西,都交給另外一個人辦理,至少說明了一件事,這個人對於他的托付者十分信賴,或者說,這兩人關係應該十分親近。


    那麽,便有一條間接的路可以走了。


    留住張倩依。


    不但要留住,而且還要給她升職,讓她負責這一塊的內容。


    如此,對於張倩依的工作,那位神秘作者自然會鼎力支持的。


    陳德強拍了下腿,很為自己這個想法得意。


    “那到底什麽職位呢?”他用手抵著下巴,繼續皺眉。


    剛剛好像想到了報紙內容改革,不如就為她單獨設這個職位吧?並且,經過這些天的觀察,看得出,張倩依的能力是社中頂級的,雖然青澀了點,學的卻很強,做事兢兢業業,再磨練一段時間,社中就沒什麽人能比得上了。


    “就這麽定了。”陳德強想到。


    在這之前,學校還發生了一些瑣事。


    很多學生都被老師抓去處罰,原因是在上課時看報紙。


    學生多了,老師感到奇怪,相互間交流了一下,發現,原來遇到的情況都是一樣的。


    老師們拿著《桃源報》,翻了翻《射雕英雄傳》的內容,相視苦笑。


    學生在課上看雜書,大概從古至今都未斷絕過。


    但是能有如此大的規模,卻不曾見過。


    藝術班的學生,管教的鬆些,還好解釋,文化班呢?


    老師屢屢在班上警告,確實也收到了一些效果,但想根治卻不行。


    可以想出千奇百怪的搜查方法,學生同樣也有令人叫絕,甚或令人哭笑不得的隱匿辦法。在經過無數次的交鋒,曆朝曆代的師生鬥智中,各種手段積累創新,已經爐火純青。再加上昔日的學生,會變作今日的老師,今日的學生,亦會變成來日的老師。


    大家往往總是知根知底,所以,落後的手段總在淘汰中。


    當然,這條路還要走下去,任重而道遠,不然,課堂的趣味要縮減不少。


    “你真是害人不淺……”朱紅說道。


    張斯也感覺頗為無奈,看武俠小說本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老師們實在緊張過頭了。再者,他可沒勸別人去看,大家可連作者就在身邊都不知道。


    “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可沒逼任何人讀這些。”張斯苦笑道。


    “你要不寫,他們哪來的東西看。”朱紅說道。


    張斯笑著說道:“這話說的就沒見識了,在我之前,寫的人可多著呢。我現在隻是個小作家,影響力可比那些人差遠了。”


    “那也沒見他們這麽瘋魔過……”朱紅對這個懂的不多,隻能撿知道的說。


    張斯說道:“太驚小怪了,看點課外書而已,弄得跟搞秘密工作似的。”


    朱紅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笑道:“你以為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明目張膽地看啊。”


    “沒辦法,誰讓就我一人人品好。”張斯聳聳肩。


    接下來是語文課,馮軒軒走進教室。


    依然那麽漂亮,隻是看來憔悴了許多,麵色也較以為更冷了些。


    安安穩穩地上完課,卻沒急著走,而是說了一段題外話:“近來班裏有許多同學,不能靜下心來好好學習。我知道大家在看小說,並不想多說什麽,而且這也不是我分內的事。隻是,大家還要記住,學業為重,不要花太多時間在其它事上。”


    許多學生心下了然,默不作聲。


    馮軒軒算是比較支持學生讀課外書的,平日裏還會特意給大家介紹一些。


    所以,她的話在學生聽來,明顯要順耳的多。


    並且,其他老師提到這件事的時候,可沒這份好脾氣,夾槍帶棒的,聽了刺耳,馮軒軒與之相較,好的太多了。


    “張斯同學跟我來辦公室一趟。”馮軒軒臨走時,對著學生說了句,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斯聞言一驚,倒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害怕別人找上門來。


    他與馮軒軒已經有段時間不說話了,平日見了麵,也隻當不認識,匆匆錯開。


    上課時,她也絕不把目光伸向牆角,張斯在底下做什麽,她完全無視了。


    就連張斯的演講,她都未再到場。


    上次他的話實在有些傷人,而馮軒軒內心又極其敏感,對此一直心存耿耿。


    帶著疑惑的神情,張斯跟了出去。


    馮軒軒自顧地走著,完全沒有等他的意思。張斯想上去拉住她,好好與她談一談,哪怕道歉請罪也行。終究因為不好意思,隻得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剛到辦公室門口,正遇著陳娜走出來。


    她見了張斯跟在馮軒軒身後,麵上露出驚奇的色彩。與馮軒軒打了聲招呼,然後把張斯給截了下來,低聲說道:“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馮老師找我有事呢,待會兒說吧。”張斯說道。


    陳娜瞪了下眼睛,說道:“我也是老師,先聽我的。”不理他的反應,直接拉著他的臂膀,扯到了一邊。


    “幹嘛?”待站定身形,張斯疑惑地問道。


    陳娜伸手在他腦袋上點了點:“你呀,真夠可以的,發生那麽大的事,也不跟我說一聲,你有沒有把我這個徒弟放在眼裏?真是氣死人了。”


    “嗯?”張斯更疑惑了。


    難道,她知道了自己寫小說的事?


    他記得這件事的隻有三人知曉,朱紅,馮軒軒,還有張倩依。


    張斯曾向朱紅交代過,此事不宜外傳,朱紅自然也沒有宣傳的必要。


    張倩依與陳娜八竿子都打不著,當然也沒有可能。


    所以,三人之中,隻有馮軒軒會將此事告訴她。


    張斯擺擺手,說道:“隻是些小事,不要大驚小怪。”


    陳娜聞言,頓時氣了,說道:“你把軒軒都弄哭了,這還叫小事?”


    張斯有些沒聽明白,疑惑地說道:“你在說些什麽?”


    “還給我裝,”陳娜惡狠狠地在他臂上掐了一下:“軒軒把事情都告訴我了,你呀,平時看著挺成熟穩重的,怎麽做事這麽不知輕重?”


    “她都告訴你了?”張斯問道。


    陳娜給他翻了個白眼:“你說呢?”


    張斯歎了口氣,搖頭道:“事情已經這個樣子了,我又能有什麽辦法?”


    陳娜“哼”了聲,說道:“你寫的什麽狗屁小說,估計也沒人看,軒軒為了你,與那個姓丁的求情,按理,你該心存感激才是,怎麽反倒去指責她?現在說沒辦法了,你到底有沒有去試一試?”


    張斯被說的有些訕訕,摸著鼻子說道:“我的小說可不狗屁……”


    “我沒看到過你的小說,也不知道你寫的什麽,不過,我不要與你爭論這個,我說狗屁就狗屁,這不是重點。”陳娜說道。


    張斯皺了下眉頭,問道:“你到底知道多少?”


    陳娜瞪了下眼睛,說道:“怎麽,你還要指責我不成?”


    “不是,不是。”張斯忙擺手,說道:“我就是問問,馮……老師到底告訴了你多少?”


    陳娜微揚著下巴,說道:“不是很多啊,就知道她為你好,你卻狗咬呂洞賓。”


    張斯道:“這麽說,她也沒告訴你,我寫的書叫什麽名字嘍?”


    “我沒興趣問。”陳娜不在乎地搖搖手。


    張斯心下了然,他與馮軒軒之間的事,大概是馮軒軒不經意間透露了隻言片語,或是陳娜自己猜測出來的。


    以馮軒軒的性格,確實也不會輕易告訴別人這種事的。


    “唉……這次我確實錯了很多……可是……我真不知該怎麽辦。”張斯麵色黯然。


    陳娜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說道:“你平日演講時的機智幽默哪去了?哄女孩子最簡單,把她逗笑了,你就成功了。”


    “額。”張斯說道:“她是我老師……又不是我女朋友……用這種方法不大好吧?”


    “笨。”陳娜用手指點了下他的腦袋,說道:“老師也是女孩子,殊途同歸,都一樣的,你把她當成女朋友好了。”


    “聽起來……還真有道理。”張斯無奈地苦笑。


    陳娜斜了他一眼,說道:“方法不重要,隨你怎麽做,道歉才是真的,而且要有誠意。”


    “關鍵是她不給我機會,我根本沒法開口。”張斯說道。


    陳娜說道:“機會?她找你來辦公室,不就是給你機會?”


    張斯搖頭,說道:“應該是為了其它的事,不相幹的。”


    陳娜說道:“你不懂,她其實想跟你和解的,女孩子都害羞,不肯說出口的,就隻能用這種方法了,意思都一樣的,相信我。”


    張斯有些懷疑地問道:“真的?”


    陳娜信心滿滿地說道:“當然。”


    見他還有疑慮,不理他願意與否,直接推著他進辦公室:“你道歉就是了,怎麽婆婆媽媽的,記得,要有誠意。”


    張斯待要猶豫,身子已被推了進去。


    回頭一看,見陳娜正嬉笑著豎著拳頭,為自己加油。


    無奈地搖搖頭,轉過頭來,向馮軒軒的位置走去。


    “老師。”張斯走到她的身邊,輕輕喊了身。


    馮軒軒本正趴在桌子上寫東西,聞言抬起頭,麵無表情地說道:“張斯同學,我希望你能尊重一下自己的老師,辦公室不是你聊天敘舊的地方。”


    張斯解釋道:“剛剛是陳……”


    馮軒軒擺手說道:“不用跟我解釋,願不願意是你的事,沒人會逼你。”


    張斯感覺她的話有些衝,隻是聽了陳娜的言語,心內有些內疚,不想與她計較。


    “今天叫你過來,另外有事跟你談。”馮軒軒說道,自桌肚中摸出了一份報紙,扔到了他的麵前:“這是在班裏沒收上來的,你寫的東西也許很好,但現在的學生不適合看,所以,以後不要再在教室裏傳播這些東西。”


    張斯看著眼前的《桃源報》,還有龍飛鳳舞的幾個字“射雕英雄傳”,十分明顯。


    這幾個字是他特意用毛筆寫的,讓張倩依送進報社的,雖然說不上頂尖,但還是頗為美觀的。


    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說道:“老師,這個不是我傳播的,同學們跟本不知道是我寫的。”


    馮軒軒抬頭,皺著眉,說道:“這樣最好,如果讓我發現……”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她也不知道,萬一發現了怎麽辦。


    張斯很疑惑她怎麽會有這種念頭,以自己的性格,怕是做不出這種事吧?


    “老師,我有件事,一直想和你說……”張斯說道。


    馮軒軒依然麵無表情,平靜地說道:“有什麽就說吧,沒人攔著你。”


    “額。”張斯碰了個軟釘子,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我是感覺,這兒不適合,咱能不能換個地兒……”


    馮軒軒麵上頓有不耐之色,說道:“要說便說,我沒時間跟你瞎扯。”


    張斯心中頓時有些火光,自己現在也算是低聲下氣了,雖然是錯了,可是帶著誠意來道歉,就不該給一個改過的機會?


    想起陳娜的話,壓下了心中的不快。


    “我就是想為上次的事道個歉,是我太魯莽了……”張斯誠懇地說道。


    馮軒軒一擺手:“好了,我聽到了,如果沒什麽事,你可以走了。”


    “你……”張斯氣沮,臉上原有的微笑,頓時消散無形。


    馮軒軒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寫東西,不再理會他。


    張斯“哼”了一聲,一甩手,轉身便離開了。


    待到了外麵,陳娜正一臉期待地等待著,見他出來,忙上前問道:“怎麽樣,成功沒?”


    張斯麵有沉色,徑直往前走。


    陳娜莫名其妙,跟在他身邊:“說句話呀,到底如何了?”


    張斯頭也不回,冷冷地說了句:“回去告訴她,我張斯帶著誠意來給她道歉,是把她當自己的朋友。既然她不在乎,我也沒什麽話可說,從今之後,咱們再無半分瓜葛。”


    陳娜愣愣地立住了,看著張斯繼續走遠。


    辦公室裏,馮軒軒捏筆的手由於用力過度,指節發白。倔強地咬著下嘴唇,大眼睛眨呀眨的,很快,成了水汪汪的一片,肩頭有些聳動。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使自己平靜下來,隻是再沒有意興工作下去了。


    腦中亂糟糟的一片,目光有些呆滯,不停地回想著方才的畫麵。


    接下來沒什麽課了,她也不願再待下去。向主任請了個病假,希望能早些離開學校。陳吉見她麵色蒼白,倒真以為她身體不適,很痛快地應了下來。


    這時,陳娜也跑了過來,希望能陪著她一同回去,免得發生意外。


    陳吉考慮了一下,同意了她的請假。


    兩人結伴而出,沒說什麽話,空氣似乎有些滯澀。


    推著車子,緩緩地走著。


    “你剛剛到底說了什麽,為什麽他氣呼呼地走出來?”陳娜皺著眉,有些責怪的意思。


    馮軒軒搖搖頭,不說話。


    陳娜眉頭皺的更厲害,又問了兩聲,還是聽不到回答。


    心頭不禁也窩氣火來,“哼”了聲,說道:“你這個樣子真讓人厭煩,我要是張斯,我也不願搭理你。”


    馮軒軒本有些恍惚,聽了這句話,忽然抬起頭來,看著她,麵上帶著驚奇的色彩。


    “你一定感覺我很不夠朋友,是吧?都這個時候了,還說這麽話傷你,一定感覺特委屈,是不是?”陳娜說道。


    馮軒軒低下頭,不說話。


    “不說話,我也能猜到你想什麽。”陳娜指責說道:“你應該好好想想你的委屈哪裏來的,我告訴你,一個人待在角落裏默默難過,什麽用也沒有。”


    馮軒軒麵色有些變動,依然不說話。


    陳娜看了她一眼,說道:“說不定,你還自我感覺挺良好的呢。”撇著聲音,模仿馮軒軒說道:“我多可憐,我多委屈,我多值得同情……”


    “我沒有!”馮軒軒倔強地回了句,有些氣憤的模樣。


    “是麽?”陳娜冷聲說道:“那你現在這個鬼樣子,做給誰看?”


    “你……”馮軒軒停下身子,看著她,氣的說不出話,麵色紅潮一片,眼睛中淚珠滾動,就要滴落下來了。


    “感覺話說的狠了?”陳娜說道:“那你就好好反省反省,與別人鬧矛盾,不過兩條途徑解決。第一是和解,第二是不和解。張斯找你道歉,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沒什麽對錯。愛怎樣便怎樣,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你要真割舍不下,就乖乖答應人家。可是你明明拒絕了人家,還做出這個樣子幹嘛?”


    馮軒軒臉上緩和了許多,嘴唇囁嚅,似乎想說什麽,終究沒說出來。


    陳娜繼續說道:“既然不接受了,就要下定決心,以後也不要在乎他。如果你依然這副要死不死的模樣,不如跑回去,告訴他,你原諒他了……”


    馮軒軒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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