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射雕英雄傳》之後,《明朝那些事兒》挾舊作威勢,赫赫登臨,以前所未有的新意,再次名動天下,一時之間,熙熙攘攘,吵吵鬧鬧。


    “我有訂報的習慣,看的卻少,日月積累,牆角已堆的滿滿的。


    為著此事,不少聽夫人的嘮叨,隻舊習難改,過聞即忘。這般多的東西堵在那兒,不看又不丟,細細想來,確實無趣的很。


    前日心血來潮,拿起一遝翻閱,無意中見了一篇文章。


    名字帶些戲謔,簡單明了,《明朝那些事兒》。


    本有些不屑的,想來這類題目,大概也寫不出什麽好文章。一看之下,心內的觀感可用四字來形容:相見恨晚。


    作者以武俠聞名,寫起曆史,卻也極是精彩。


    先前,史學先生們著作,刻板高深,艱澀難通,或許也是精彩的,可惜讀者能力有限,隻能束之高閣。


    此書獨辟蹊徑,采用小說筆法,明明講的正史,卻通俗幽默,活色生香。能將眾所周知的事情,敘述的引入入勝,跌宕起伏,不可不說能力超群。


    讀來不想罷手,午飯亦擱下了。


    不理夫人的白眼,靜靜地閱讀,時而惆悵,時而恍然,淒涼處扼腕長歎,悲壯處掀桌拍案,傻笑激動,留戀惝恍。


    閱罷放開,轉頭一瞥,夫人正緊張地看來,模樣頗心驚膽戰。


    於是,隻得好生安慰一番……”


    ――――某讀者


    “張若虛第二部力作,定將引領新的潮流!”


    ――――《京城晚報》


    “誠意十足的態度,創意十足的作品!”


    ――――《下相日報》


    “張若虛的完美轉型,武俠到曆史的過渡”


    ――――《南方報》


    總體的評價還算不錯,憑著書本身的質量,獲得了許多人的喜愛。


    對此不以為然的,自然也大有人在。


    “從《射雕》開始,張若虛進入了人們的視線,說一炮而紅,大概並沒什麽過錯。


    如今回顧這部小說,跌宕起伏,想象豐富,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傑作。而字裏行間,也充斥著作者的思考與情懷,十分感人。


    若是這樣,一直寫下去,如無意外,定取得更好的成績。


    這應該是許多人的期望,自張若虛先生的幾封回複中,也能看出是穩重從容的人物,隻是不知何故,竟然忽然變換寫作題材。


    一個作家想嚐試點新東西,情有可原,畢竟,誰也不願被限製在一種文體內。


    但是,不得不說,大部分作家隻擅長一種文體。


    所以變更文體的問題,應該謹慎。張先生的行為,明顯有些冒失。《射雕》如今正處上升勢頭,應該穩紮穩打……”


    這是武俠迷的說法,對於張若虛停寫武俠,始終耿耿。不過也僅止於此,內中多是勸告之意,或有些怨氣,卻沒對《明朝》做什麽評價。


    “總體而言,《明朝》是一部讓人失望的作品。


    或許,有人會說,書還隻開了個頭,如何便能早早下結論?我要說的是,一個臭鴨蛋,不必吃了才知道是臭的,聞一下便差不多了。


    許多人熱捧,說什麽‘創新’‘獨特’之類的話。


    那麽,情況真是如此麽?


    隻要讀上三行,大家應該都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吧?


    前段時間,電視上熱播的《品三國》,大家應該還有些印象。如今回頭再來看《明朝》,其風格,其語言,其調侃的味道……若還能說是創意,我是真不敢苟同。


    張若虛以小說成名,《射雕》的創新與格局確實少見,應該值得肯定。


    其行文穩重細膩,透著古典味,不知何故,竟一變而成了這種浮誇調調。或許是見張斯的講課正名動天下,想借此風氣也增加點銷售?


    若是如此,可真教人失望。


    張先生武俠小說自成一家,並沒有這個必要。再者,學一個孩子的風格,也說不上什麽光榮……”


    這種文章,既不激烈,也不平淡,不重說理,也不純寫情緒,可是效果很好。


    隻是簡單地提點一下,似乎把判斷的權利都交給了讀者,而不時諷刺一下,實際已在不知不覺中左右了讀者的情緒與判斷。


    大家很容易被這似是而非的說法給迷惑,仔細想想,好像與《品三國》真有些相似。


    這種想法在讀者中傳播,也許不會影響銷量,但會影響名聲。


    因為隨著傳播,結論會越來越離譜,由“相似”而“跟風”,由“跟風”而“抄襲”。


    至於真實的麵目,大概不會有多少人在意。


    “真知或啟示如果不遺失其本質,就不能被傳授,不能被承襲,也不能被日常化。”


    ――――《達芬奇騙局》


    好在張若虛的文章,關注的人很多,其中各個階層,各種學曆的都有。


    有人提出一種觀點,很容易地便會有人反對,甚而被輕而易舉地攻破。


    “有人認為《明朝》抄襲了《品三國》,我想這是誤會了。


    作品之間,有相似處,並不難理解。


    因為沒有誰的東西是完全新的,未在地球上出現過的。


    一個新的物品,不是從天而降的,而是舊有事物的雜交聚合,是個很明顯的‘雜種’。所以,各種儀器,多能在自然界中找到創意來源,或是在舊儀器中發現相似處。


    《品三國》是很具創新性,但在古人的文章中,也不是毫無痕跡。


    至於張斯特殊的講述方式,明顯是把學校授課,相聲,說書等結合起來的。


    那麽,能說他抄襲了古人,或是哪位相聲大師了麽?


    這個似乎不難判斷,因為太明顯了。


    說到《明朝》與《品三國》之間,便不那麽容易判斷了。


    這裏也涉及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一位作家的文章與另外一位作家的相似,便能判定其中又抄襲麽?


    可以說,隻要是文章,總能找到與自己相似的,差別隻在程度高低而已。


    而且,一位作家寫文章,常常是受了另一位作家的影響,或是在不知不覺中將讀的文章帶到了自己的筆下。但這隻能說受影響,絕對說不上抄襲。


    抄襲的程度已經太高,至少,《明朝》沒達到這種程度。


    《明朝》是純書麵作品,與《三國》的演講體不同,可算是兩個類型了。


    再者,《明朝》是小說與劄記的結合,與相聲等是沒什麽關係的。


    或許,張若虛真是受了張斯的影響,大家應該還記得,兩人是認識的,平日在一起切磋,難免會有相似處。


    但寫出得東西,卻完全是另外一種類型了。


    而且,在我看來,《品三國》是用來聽的,若是閱讀,就差極了,簡直可謂粗陋。


    在這方麵,《明朝》的可讀行則要強得多,《品三國》更像是老師講課,除了活潑有趣,隻是些史實訴述。


    而《明朝》則有更多的情緒與思想,暫不論對錯,它的感染力要強許多……”


    一評一駁,將《明朝》的評價又提升了不少。


    讀者圍繞著這個論點,議論紛紛,將張斯與張若虛“兩個人”比較來比較去的。如此就沒有多少理性分析在內了,更多的是個人喜好了。


    還有一類全盤否定的人,把“兩個人”一起批了。


    “張斯是位有才華的少年,但卻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


    曆史的講述,應該以曆史特有的方式來講述,嚴肅而宏大。他的講述太過輕浮,甚至可說是油腔滑調。張若虛緊隨其後,寫這些胡鬧東西就更不該了,張斯可以說是少年心性,情有可原,那麽他呢?


    如今,這股不好的風氣,已彌漫開來,不單影響著讀者,也影響到了一些曆史研究者們,長此以往,絕非好事…………”


    話顯得迂腐,不值一駁,再者,也是老調重彈了,並沒什麽新意。


    當初張斯憑著《品三國》初紅的時候,便引起過這種討論,鬧了好一段時間。


    大家研究的還算透徹,最終也給了張斯以肯定的評價。


    所以,這類言論似乎並沒什麽人搭理,專業人士不屑,非專業人士則因為缺少噱頭,沒興趣。


    而《明朝》就在這種熱熱鬧鬧的氣氛中,人氣逐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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