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大家議論紛紛,為即將到來的落魄結局惋惜的時候,許多教授學人,已經動身,分赴各地小學。規模之大,影響之廣,震驚中外,立時成為新聞焦點。民眾也莫名其妙,心中暗念,諸位是受到了什麽刺激?


    “燕京大學前文學院院長,抵達定西,開始教學工作。”


    “國內著名作家古川,申請支教,已獲準許。”


    “某技術研究所,六位博導同時入主一所希望小學,在教學的同時,將進行一項長達六年的實驗,有關國民教育……”


    “水木大學著名教授錢文,已辭去職務,擔任某希望小學校長工作。”


    “實力派作家康山稱,要在山間潛心十年,寫出一部巨著。”


    “……”


    初始的時節,每有一位學人支教,便會引起極大轟動。新聞記者圍追堵截,調查資料,采訪親友,將這當成一樁重要的事情辦理。過了不久,他們便失去了興致,因為出現的人太多,隻能以簡單的標題出現了。


    有人試著分析,想搞清楚事情真相。


    將一些細節湊在一起,似乎能得出一個大概的輪廓。


    在傳聞中,張斯曾給白秋原寫了一封信,希望老先生能伸出援手。有沒有這回事,倒不大清楚,可白老先生給予了支援,卻是事實。


    不單是他,一批年高德劭的前輩,聚在了一起。


    在白秋原的率領下,聯名給許多人寫了信,包括上述的幾位。與此同時,還約見了許多人,商談了好一段時間。信上與談話的內容,因為媒體不曾介入,外人難以知曉。據幾位教授提及,都是些鼓勵的話語,讓大家去發揮餘熱。


    有細心的記者,拍下了照片,所有希望小學牆上的“秋楓書院”字樣,正是白秋原所寫。老人未發表聲明聲明,或是號召,但一直在行動。不顧自己的衰老身體,費這如許精神,不停地寫信、商談。


    民眾聽了,十分感動。


    此外還有大量照片曝光,都是關於希望小學的。潔白的牆壁,豔紅的瓦頂,整齊的桌椅,有種撲麵而來的新氣象。最驚心動魄的倒非這些,而是一群麵上髒乎乎的,眼睛十分明亮的孩子,正趴在窗邊,向外看出。


    圓潤的目光中,情緒複雜,好奇,害怕,緊張……最多的,是渴望!


    不需任何文字的說明,不需任何圖片的解析,讀者隻不經意地瞧上一眼,便會被吸引。那種對讀書的渴望,對上學的喜愛,簡直能透過報刊,投進人的心裏。所以很多人不敢看,掩著報紙,心懷愧疚。


    隻有在這一刻,大家才會明白張斯等人近乎偏執的堅持。


    那些譏笑的聲音,霎時消逝,絕不敢露出絲毫聲響。一個人想證明自己純潔高尚,是很不容易的;但若想表現自己的汙濁齷齪,就十分簡單了。隻要在此時,說幾句風涼話,立時便能達到效果。


    至於下場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想來是不會如何好。


    令人好奇的是,每個學校的旁邊,都蓋有圖書館。樣式十分簡陋,但地方寬廣,簡直大過了整個校舍。圖書則由大卡車,一輛一輛地送來,因為老師尚未到來,學生村民都不知如何整理,隻好先雜亂地堆放著。


    一些山民,明明是不識字的,見了這許多圖書,卻熱淚盈眶。將一些書籍,捧在手裏,高舉過頂,喃喃自語。或是放在唇邊親吻,閉目祈禱。


    讀者不知這是否為某種儀式,但他們對知識的那種渴望,很容易感覺到,令人感動。民眾看了,心裏掀起不小的波瀾,不免要反思一下自己。圖書館也成了山間的聖地,無論寒暑晴雨,必有山民來打掃。


    說到此處,不妨提提另一份新聞。


    桃源縣的書目被搜刮一空,臨縣受了鼓舞,也進行支持。此事被媒體報道,感染了許多人。首先是各大出版機構,接著是各地書店,也有一些圖書館,開始成千上萬冊地捐獻。與此同時,張斯也邀約了大批作家,開始在社會上號召捐書。


    因為他在忙著其它事,不能自己負責,所以都將給了趙誌鵬,天行健幾位著名作家……雪倫自然也在裏麵。至於酈清,本來沒打算找,倒是她主動聯係過來,首先將張斯訓了一頓,接著要求加入,並且要求當個小頭目。


    張斯沒有拒絕的道理,酈清畢竟是當紅作家,號召力非同一般,借此緩和一下兩人的衝突也好。


    於是,掀起了一陣捐書熱潮。


    當年桃源圖書館成立時,也發生過這類事。可是與眼前的規模相比,小的可憐,實在不值一提。如今的情形,仿佛成了一種時尚,無論是否讀書的人,都會捐上幾本。匯聚積累,又是何等恐怖的數量!


    當電視上報道此事時,那成群的車隊,綿綿不斷,十分壯觀,將觀眾徹底震住了。


    “秋楓書院後來有‘天下書櫃’之稱,是經年累月收集所致。其館藏之豐,令人讚歎,許多人研究學問,都需跑來僻野山上翻看。這一行為,被書蟲笑稱為‘朝聖’,倒是有幾分幽默意味。


    希望小學周邊,文風濃鬱,與此有關。看今日的風雅景象,許多遊人流連忘返,心曠神怡,很難想象當日的窮蹙簡陋,若非先行者的披肝瀝膽,此處或許還是些荒野廢地。這樣的變遷,將‘知識改變一切’精髓,體現的淋漓盡致……”


    ――――引自亞歐《秋楓書院雜談》


    “第一次捐書的時節,民眾不曾想過將要造成的結果。


    將書籍一車一車地拉至山上,越積越多,每年都有,後來又有了許多其它途徑,圖書館也因地方狹小,不夠儲藏而一再改建。而如此的地方,有這般規模宏大的圖書館,影響之深遠,是很難預料的……”


    ――――引自《秋楓》


    “這些地方人才輩出,尤其學者作家,多不勝數,與它的環境有極大幹係。


    首先是圖書豐富,五花八門,琳琅滿目,即或一些極為生僻的書目,也能找得到;其次則是安靜清幽,這不單是指自然環境,也是指人文環境……許多學者到此處進修,也是衝著這一點。


    周圍受書院帶動,已漸漸富裕起來,設施齊全,非常安逸。但曆代‘山長’都遵循同一條原則,凡是書院所在區域,不得修建索道,上下必須攀走石階;年長的學生,每星期有開鑿山路的課程,必須借助原始的工具;近距離內不得建造商鋪,不得居住人群,不得覆蓋網絡,不得有過多聯係設施,不得……


    許多奇怪的規定,有時令人感到莫名其妙。而‘山長’們的堅持,近乎偏執,每位校長也是在同意的情況下,才能擔任職務。


    我初次到來時,也非常不解。時間一就,也就明白了。比如,外間的圖書館雖然也多,看書的人其實很少。而此地並無其它娛樂,甚至與外界的聯係,也通通斷絕,看書做學問成為最大的樂趣。


    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心浮躁,莫說靜心閱讀,便是瀏覽網頁,也難於停上數秒。此地卻人為造就了一份特殊環境,近乎桃源夢境……”


    ――――引自楊兄《天下書櫃》


    圖書館的旁邊,便是為教授學人準備的住所。


    房舍倒並不很大,修建卻很精致,各類用品也很齊全。關鍵是環境清幽,離圖書館又近,正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地方。許多學人見了,不免心動,幻想著在這種地方修行,學問一定能突飛猛進。


    以上這些細節,大概是打動這些教授學人的地方。


    水木大學著名教授錢文,在報上刊載的一篇文章中,曾經說過:“我並非退休老教授,在大學中尚有工作,按理是不該去的。但我有自己的私心,近來的大學,氣氛很不好,到處能聽見功利庸俗的談話,令人討厭。


    我年紀尚輕,在學術上還有些抱負,不願在此蹉跎歲月,所以想找一個靜修之所。張先生恰也提供了這個機會,原是擔心資料不好尋,見那麽多圖書,也就放心了。閑事便與小孩子多多相處,莫讓自己為世俗的思慮牽絆。


    順便也可教教學生,一舉多得,所以早早辭了職務,去弄個校長當當……”


    這是許多學者的想法,盡管生活不如外界便利,但是個做學問的好地方。平白有那麽多圖書在那兒,何不去靜心修煉呢?


    此外,還有一根導火索,直接促成了此事。


    這得提及上回一位旅遊人士的話,他見過兩塊石碑,刻滿了字,卻因為繁體的緣故,匆忙之下,未及細看。出於好奇,許多人都去看了,發現每所希望小學門前都有,已經穩穩地矗立著,成為一個統一的標誌。


    網絡上與報刊上,幾乎同時報道了此事,一遍是實地的圖片,一邊是重新寫就的簡體字。


    讀者一看,左邊的原來是一首現代詩,右邊的則是一篇特殊的文章。細讀之下,不禁拍案叫絕,激動難當。


    不過一日之間,便傳遍天下,沸沸揚揚,民眾爭相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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