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鬱錦鸞依舊是不屑的笑,“五姐姐這話說的,我一個當妹妹的,怎麽敢欺負當姐姐的,又怎麽能欺負得了姐姐你。”


    “你就欺負我了,你就欺負我了。”鬱錦冉倆眼一瞪,一副我就蠻不講理的模樣,“你欺負我了,祖母不會饒了你的。”


    鬱錦鸞好笑的看著她,“五姐姐,你這是瘋了吧,還是以為大家都是瞎子?錦鸞可沒敢欺負五姐姐,倒是五姐姐,總是仗著姐姐的身份欺負錦鸞,如今還要汙蔑錦鸞欺負五姐姐,莫不是五姐姐真的以為錦鸞好欺負。”


    說到最後三個字,她身體微微前傾,對著鬱錦冉的臉頰,雙眸微微睜大,她深邃漆黑的瞳孔裏赫然倒映著鬱錦冉的麵孔。


    驀的,那麵孔旋轉扭曲了起來,一絲絲血色被剝離,逐漸變得蒼白,變得扭曲,變得詭異,變得不像人形。


    旋轉還在繼續,倒映著的臉孔也依舊在扭曲,旋轉。直至最後,鬱錦鸞的雙瞳孔倒映著的少女臉頰,變成了一張腐爛的,不停的掉著肉流著血的斑痕麵孔。而這張麵孔,卻依舊詭異的還能辨認出是鬱錦冉的麵孔。


    此刻,鬱錦冉驚恐的麵目已經扭曲,她好害怕,好恐懼,好想閉上眼睛隔絕掉一切。但是沒法做到,她無法轉動頭顱,更無法閉上雙眼,不去看這幅可怕的場景。她隻能僵硬著脖子和臉頰,看著那令人款恐懼的場景。瞳孔放大再放大,直至肝膽欲裂,心神俱失。


    “|啊。”


    她肝膽俱碎的尖叫,“砰”的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鬱錦鸞收起瞳孔的詭異,故作驚訝的蹲在地上,晃動著鬱錦冉的身體,“五姐姐,五姐姐你怎麽了,你不要死啊。”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往這裏。


    “惜玉,去看看冉姐兒怎麽了。”周氏沉聲吩咐,又冷冷的看了一眼鬱錦鸞,“孽女,孽障,禍害的家宅不寧啊!”


    鬱錦鸞不以為意,反倒側身讓惜玉帶著一眾丫鬟將鬱錦冉搬走,“祖母,鸞兒可不是孽障,您不能老是這樣說鸞兒,會犯了汙蔑罪的。”


    她輕笑,看著周氏氣的發紫的臉色,又瞥了一眼屏風後隱約的白影,暗附,“還不出來嗎?”


    她倒要看看,這人的定力有多強。


    “大虞王朝律法森嚴,即便您是鸞兒的祖母,這該有的罪行,也不會免去,所以祖母啊,不要輕易再辱罵鸞兒了,鸞兒真的好怕一不小心去了順天府,狀告了您老,這多不好。”


    “你……孽……孽……”周氏臉色發紫,呼吸不暢,斷斷續續的講這話,手也哆嗦的指著鬱錦鸞,神情可怖。


    “我?祖母您這是怎麽了?竟然拿手指著孫女?祖母您對孫女兒有多大的仇恨?祖母,我真的是您孫女兒嗎?”鬱錦鸞滿麵迷茫的看著周氏,事實上她真的好奇這個問題,周氏對他們一家的狠戾程度已經完全超越了她的想象,那根本不是對自己的親生骨血能做出來的事情!


    看著那張帶著無辜神情的臉龐越來越近,周氏仿佛看到了從前那個人從墳墓裏爬出來,衝到她的麵前,怒吼著,質問著她為什麽。


    周氏害怕了,恐懼了,為什麽這些年的燒香都沒有用,為什麽那個人還是纏著我,為什麽要有一個和那個人長得那麽像的女人。


    莫不是她回來了?莫不是她向自己索命來了?


    恍惚間,周氏看到一個微笑著的純淨麵龐,一如六十年前那個微笑的少女,她心神一震,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鬱錦鸞看著氣息虛弱的周氏,誇張的大叫,“祖母你怎麽了?祖父已經去世了,您也不能跟著走啊。”


    這話一出,周氏身邊的丫鬟們個個黑了臉色,惜玉更是狠狠地瞪了鬱錦鸞一眼。


    奈何她是主子,她們是奴婢,也隻能默默地試圖叫醒周氏。


    “還不出來嗎?”鬱錦鸞斜睨一眼屏風後。


    果不其然,屏風後腳步微響,鬱錦雪低沉著臉色,慢慢的走了出來。


    鬱錦鸞立馬神情誇張的大叫,“哇,二姐姐,你竟然躲在祖母的房間裏,天哪,你是有什麽企圖嗎?”


    此話一出,鬱錦鸞的臉色更黑了兩分,周氏剛剛有些蘇醒的跡象,卻又被氣暈了過去。


    “惜玉,將祖母扶回房間,快點喚府醫。”鬱錦雪佇立在屏風前,臨危不亂的凝眉指揮,頗有幾分風度。


    “胡媽媽,快點去請府醫,再吩咐一個人先將祖母常用的幾味藥備好。”


    鬱錦鸞目光中透露出幾分讚賞,鬱錦雪是個很優秀的女人。假如不是彼此相對的立場,也許可以成為閨蜜。


    單說麵容,她麵容已經長開,不是妍麗,不是秀氣,也不是鬱錦薇那種小家子的長相。而是一種大氣的長相,說句不客氣的,就是那種正室的長相,一臉端莊正氣,卻又不缺乏美貌,身材高挑,做事有條不紊極有氣度,是個正室的好人選。


    鬱錦鸞的眼裏露出幾分譏諷,鬱錦雪遲遲不嫁,一方麵是老大鬱錦薇還未出嫁,另一方麵是她的心太高吧,想做王妃,而不是普通人家的正室。


    原本她是想放過鬱錦雪的,畢竟那些事情是她父親做得,不是她做得。


    可是成衣鋪的那件事徹底打破她的想法。三年,整整三年的埋伏,隻為了盜圖。這麽有心機的女人,說她一點不知道鬱博岩的事情,這簡直就是笑話。


    所以,鬱錦鸞敢肯定,鬱博岩想的那些招,說不定就有鬱錦雪的指使呢。


    其實她不知道,鬱錦雪對於上輩子大房被迫害成了那樣子所做出的偉大“貢獻”,如果知道了,也許她會想要一片一片的割掉她的肉,吸幹她的血。


    暫且不說那些事情,光成衣鋪的事情,她倆這仇怨也是結下了,所以,誰也不必對誰客氣。


    這樣想著,鬱錦鸞就昂起頭,看著和她身高持平的鬱錦雪,語氣略有些陰陽怪氣,“二姐姐,你還沒回答鸞兒的問題呢,為什麽會悄無聲息的躲在祖母的房間裏。”


    鬱錦雪皺起眉頭,頗有種讓人憐惜的衝動、盡管心內一直對這個妹妹相當忌憚,但此刻鬱錦鸞已經殺到了門前,她也沒必要畏畏縮縮。當下也一抬下顎,勾出一抹冷笑,“六妹妹管的太寬了吧,我在祖母這裏,是怎麽都和妹妹扯不上關係的吧。”


    鬱錦鸞瞪大眼睛,就知道這個二姐姐沒有表麵那麽溫婉大氣,但是一說起話來這麽鋒芒畢露,真是令她意外。看來還是自己小瞧了她啊。


    “二姐姐這話說的,既然二叔一家子都住在我家,二姐姐的事兒自然就是我的事兒,怎麽能說跟鸞兒扯不上關係呢,鸞兒會傷心的。”鬱錦鸞低下頭,拿著帕子擦了擦沒有的眼淚,神情單純溫婉。然而她說出的話卻帶著刺,直直的刺進了鬱錦雪的心裏。


    這一直是鬱錦雪心中的刺,她做夢都想成為侯門嫡女,而不是侯爺的侄女!可以去榮耀的參加那些貴女們的聚會不必被排斥,而不是隻能在外圍咬著牙看著她們對自己的視而不見。也可以高傲的和那些皇子世子們聯姻,做一個高貴的王妃或者世子妃,而不是隻能選擇一個不大不小得官僚兒子嫁了,一輩子遇見那些王妃都要做楫請安,低人一等。


    想到這裏,她素來努力維持的端莊形象有些破裂,一絲絲猙獰自偽裝的麵具下破裂而出,“鬱錦鸞,你以為你會一直是侯門嫡女嗎?”


    鬱錦鸞的心裏“咯噔”一下,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嗎,“你什麽意思?”


    鬱錦雪一愣,失控的捂住嘴。糟糕,怎麽這次如此不經事兒,自個兒給說出來了呢。她見鬱錦鸞神色不善,自知失言,心虛的往後退了兩步,不敢看鬱錦鸞咄咄逼人的眼睛,試圖修補好方才話的漏洞,“沒什麽意思,你管我什麽意思,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話音未落,一個年輕男子略帶憤怒的聲音在門口處響起,“鸞兒管得好管不好她自己,自有我這個哥哥來說,不需要你多言。”


    鬱錦鸞欣喜的轉頭,一眼看到神情憤怒的鬱嘉瀾,當下嘴角揚起甜甜的微笑,“哥哥。”


    “哎。”見妹妹呼喚自己,鬱嘉瀾眉眼瞬間柔和,他摸了摸鬱錦鸞的頭,“小鸞兒,怎麽來這裏了,還被人給欺負。”說著,他用眼睛看了一眼鬱錦雪,神色不善。


    “二姐姐欺負我。”鬱錦鸞在親兄長麵前一直都是單純的小可憐形象,此刻她低下頭微微聳動著鼻子,漂亮的大眼睛有淚滴微微溢出,小嘴微微的撇著,簡直讓鬱嘉瀾心疼到了骨子裏。


    “別怕。”他輕撫著妹妹的小腦袋,惡狠狠地瞪了鬱錦雪一眼,“你對小鸞兒做了什麽?你是不是欺負了小鸞兒!”


    然而就在這時候,又一個略顯陰沉的男聲摻合了進來,“你的妹妹不需要別人管,我的妹妹也不需要別人管,更不需要你管。”


    鬱錦鸞和鬱錦雪同時扭頭,卻見一男子大步而來,神色陰沉略帶幾分慍怒,站在鬱錦雪的身後,正是鬱博岩唯一的兒子,鬱嘉文。


    看看對麵一男一女,又看看身邊氣勢十足的兄長,鬱錦鸞的嘴角勾起一個戲謔的弧度,兩兄妹對兩兄妹,這局麵,精彩了呢。


    鬱嘉瀾性格頗有血性,此刻見到比自己長許多的堂兄,也絕不因此認輸,隻昂著脖子氣勢軒昂的道,“嘉文哥,嘉瀾尊敬兄長稱您一聲哥哥,可你也不要仗著兄長的身份欺壓弟妹,尤其是小鸞兒是家裏最小的孩子,卻屢屢受到你們兄妹的欺負,真的當我們大房無人回敬你們嗎!”


    這番話,說的鏗鏘有力,氣度盎然。


    鬱錦鸞在心裏為自家兄長鼓掌,老哥,你真棒!不肯弱了老哥營造出來的氣勢,她也站直了腰板,鏗鏘道,“堂兄如果想看事實就請擦亮眼睛,如果願意包庇堂姐,就不需要多說什麽了,錦鸞不怕汙蔑。”


    “你……”鬱錦雪怒瞪鬱錦鸞,“六妹妹可不要瞎說,什麽包庇不包庇的,你哥哥護著你,我哥哥護著我,有錯嗎?難道你也認為你哥哥護著你也錯了?”


    比口舌犀利,鬱錦鸞自然不逞多讓,“二姐姐這話倒是說錯了,哥哥護著錦鸞是因為錦鸞年紀小,更因為錦鸞沒有錯。至於堂哥是否因為堂姐沒錯而護著堂姐,這就引人深思了。可千萬別傳出去,說這堂兄為了護親妹而欺負堂弟堂妹!”


    這話,一是說鬱錦雪鬱嘉文兄妹欺負人,連比他們小了好幾歲的妹妹都要欺負,可以延伸出二人品質有問題。再者,一旦確定鬱錦雪有錯,那鬱嘉文為了護親妹而欺負堂弟堂妹的名聲便傳揚了出去,為他以後結親寶包括走仕途都是非常大的阻礙。所以鬱嘉文不敢輕舉妄動,哪怕他真的是想包庇鬱錦雪。


    當然,鬱錦鸞也是在賭這個心理,賭鬱嘉文的自私,賭他不會像鬱嘉瀾一樣,肯為了妹妹不顧一切。


    果不其然,鬱嘉文的臉色愈發低沉難看。他陰森森的瞪了一眼鬱錦鸞,飽含威脅。


    鬱錦鸞卻不吃他這套,倒也沒昂首無視,而是甜笑著看著鬱嘉文,“堂哥,莫非您是在威脅錦鸞,讓錦鸞在您的眼神下屈服,給你和二姐姐認錯?”


    這一說,鬱嘉文的臉色已經變為漆黑,卻不敢再威脅的看著鬱錦鸞了,隻眼瞼微閉,似乎在醞釀什麽。


    鬱錦鸞心中冷笑,麵上卻依然純善無辜,“二姐姐,鸞兒累了,不想跟二姐姐討論這些問題了,鸞兒要回去睡覺了。”


    言罷,也不去看鬱錦雪難看的臉色,反正很快,她就要遭到報應了。如今鬱錦鸞最想關注的,是鬱錦薇。


    她邁著悠揚的步子,來到滿臉恐懼的鬱錦薇麵前,聲音輕柔,“大姐姐,你怎麽了?怎麽出汗了,來我幫你擦擦。”


    說著,就要拿著帕子湊近鬱錦薇,卻看到鬱錦薇的瞳孔猛地放大,直直的往後挪動著膝蓋,根本不在乎膝蓋與地麵摩擦生出的疼痛。


    要說在場心裏最恐懼的,非鬱錦薇莫屬了。


    一直以來,鬱錦鸞在她麵前都是乖巧的,任人捏扁的模樣出現。而她卻是也屢次被她利用,揉圓搓扁,成功了不少事情。


    所以她一直都是看不起鬱錦鸞的,看不起她那副單純無辜的模樣,看不起她那空白的大腦,看不起她不會好好利用自己嫡女的身份。


    說白了,在鬱錦薇眼裏,鬱錦鸞她就是一個傻子,一個可以任她利用的傻子!


    至於之前偶爾幾次的失敗,她將之歸結為運氣不好。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一直以來被她看不起被她利用的少女,早已張開了利刃,露出了獠牙,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對她露出陰森的笑意。


    再看那之後那屢次的失敗,鬱錦薇根本不敢往下想,盡管一次次她告訴自己,是眼前這個笑的甜美無辜的少女使得壞,可是她的內心依然接受不了這巨大的變化,不敢接受這巨大的衝突,以至於讓她對著鬱錦鸞,渾身冷汗涔涔。


    “大姐姐,你怎麽了,怎麽這麽多汗水?你沒事吧。”此刻鬱錦鸞關切的麵孔在她眼裏全部變成了惡魔般的嘶吼,令人恐怖的獠牙,以及叫囂著的神情。仿佛她會猛然間張開血盆大口,將她拆吃入腹,屍骨無存。


    鬱錦薇尖叫著往後退,神情可怖,那麽多的不可置信,令她一時間崩潰了起來。


    “啊啊啊啊,不要啊。”


    冷冷的收起手帕,鬱錦鸞站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鬱錦薇,“既然姐姐不領情那就罷了,錦鸞原是祝賀姐姐終於可以喜得良緣,嫁給當紅狀元,既然姐姐如此不待見錦鸞,那錦鸞便先走了。”


    說完,拽了鬱嘉瀾便走。


    至於陰沉著臉的鬱嘉文以及眉目凝然似乎在思考什麽的鬱錦雪,直接被她無視了。


    收拾完了鬱錦薇,再來收拾你們。反正你們也沒幾天好囂張的了。


    趴著的鬱錦薇懵懂間聽到了“喜結良緣”“嫁人”等字眼,理智逐漸複蘇。想到自己以後就要做正室太太了,還是當紅狀元的正房太太。管她鬱錦鸞如何可怕,都跟自己無關了。


    對,跟自己無關了。想到這裏,鬱錦薇發出幾聲無意識的得意笑聲,腦海中蔓延出以後幸福生活的場景。


    最好狀元丈夫也能得到一個侯爺的爵位,以後自己就是侯爺夫人,就可以讓鬱錦鸞對她見禮了。


    一想到鬱錦鸞對她卑躬屈膝的模樣,鬱錦薇笑的愈發大聲,有些神經質的癲狂。


    門口的鬱錦鸞注意到了她的歡喜,眼裏掠過一絲詭譎,嘴角更是勾起譏諷的弧度。


    飛吧飛吧,此刻心飛的越高,過兩日才能跌的越重,摔的越慘。


    定親的時候,她會送給她親愛的大姐姐,一份超級大的禮物。


    大到,你無法想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蛇蠍嫡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君淺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君淺陌並收藏重生蛇蠍嫡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