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雙轉過身,看著沉默不語的鬱錦鸞,輕聲道,“是劉姨娘和大小姐。”


    “轟”。


    八個字,如同驚雷般將冬卉炸的連連後退,甚至連書琴和初青也露出不解的目光。


    大小姐和劉姨娘將小姐害的如此慘,為什麽她還要替她們收斂屍體,甚至在祖墳之地替她們尋個墳墓呢。


    鬱錦鸞卻仿佛沒有看到身後三婢疑惑的目光,隻蹲下身,將那度數稍低的酒灑在墳前,而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人死如燈滅。”


    人已經死了,並且是自己親手送上的黃泉路,那些恩怨情仇也算已經了了。


    再有方才那在破廟裏夢魘似得一段,她突然稍稍懂得了鬱錦薇的執著。


    執著的陷害她,殺了她,那麽殘忍那麽瘋狂,其實也不過是想讓自己和劉姨娘過的更好一些。又或者是她為庶女之時受到了太多欺壓,導致心靈扭曲,進而做出種種過分的事情。


    而自己親手藥死了她的姨娘,又算計逼得鬱錦薇跳崖,也算是清了二人之間的債。


    當時鬱博岩吩咐人將劉姨娘的屍身,用破席子裹了之後扔在亂葬崗,鬱錦鸞便命聽雙帶著白氏的兩個人悄悄的給她收了屍。


    鬱錦薇跳崖沒有尋到屍體,她便用一些衣物代替,和劉姨娘合葬於此。劉姨娘本是偷人之身,入不得祖墳,她命人悄悄地尋了邊緣地帶,也算給了她們娘倆一個最後安息的地方。


    不是她大度的不計較過去的一切不美好,隻是人已經死了,再去虐待屍體那種事情不是鬱錦鸞會做的。


    當然她完全可以不去管劉姨娘和鬱錦薇的事情,畢竟那都是她們咎由自取。


    可是她看著臨死前的鬱錦薇,便忽然想起了上輩子臨死前的自己。


    同樣的兩個人,不同的是位置調換了。


    但她因為曾經處在過那個位置,更懂那些心酸和悔恨,更懂那份氣惱和無辜。


    盡管鬱錦薇的一切都是她一手促成的,可她還是對她流露出了一絲憐憫。


    就這一絲憐憫,讓她替她們母女收了屍,建了個墳頭。


    事實上,上天說的,所謂善惡到頭終有報,是很正確的。


    而這一絲憐憫之情,也的確讓鬱錦鸞在以後的一次重大事件中,少失去了很多。


    這時候,天色已經有些微微的涼意,她抬頭看看天色,已經是趨於夜晚了。


    鬱錦鸞又歎了口氣,“走吧,我相信父親還有事情要做。”


    轉身,坐上馬車。


    事實上,鬱博簡真的在籌劃事情。他進入了鬱家的地下室,打開了鬱家的家譜,仔細的在上麵尋找著父母親的名字。


    果不其然,在到第三頁,他找到了老侯爺的名字,以及老侯爺的元配妻子,周伊的名字。


    鬱博簡捧著家譜的手有些顫抖,他指尖輕輕拂過那娟秀的名字,眼中忍不住湧起了晶瑩。


    娘啊,你可知道,你走了,兒吃了多少苦。兒長到而立之年,都沒有被娘疼愛過。還要認賊作母,甚至才剛剛發現自己親娘的屍首,兒這輩子過得怎麽那麽窩囊啊。


    鬱博簡微微閉眼,一滴眼淚劃過臉頰,滴到了周伊名字上,毛筆書寫的字體有些暈開。他忙不迭擔心的低頭查看,卻意外的發現,那暈開的部分,像極了一個慈祥的笑臉。


    就像一個母親,溫柔的看著她的兒子,笑的溫馨,而又滿足。


    鬱博簡心痛的將家譜緊緊地捂在懷中,泣不成聲。


    娘啊,兒一定會為您報仇,為您正名。也一定會讓那個老女人,付出代價!


    轉身,決絕的放下家譜,再走出去,鬱博簡的身上多出了一種難言的肅殺情懷,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又像是經曆了某種成長。


    “來人,去順天府,擊鼓鳴冤!”


    鬱錦鸞剛從墳地回來,便聽到了爹爹去順天府擊鼓鳴冤的消息。生恐爹爹吃虧的她,也急忙趕去了順天府。


    馬車噠噠的響,才至順天府百米處,便已經擁擠不堪,她皺起眉頭,跳下馬車,冬卉開路,書琴斷後,硬是擠了過去。


    才剛剛至中心,鬱錦鸞便看見父親一身白色孝衣,麵無表情的持著兩根大錘,一下又一下的重重擊打在鼓上,震耳的鼓聲一波又一波的傳來。


    “爹爹。”她大喊一聲,聲音充滿擔憂。


    男子持著鼓的手微頓,卻沒有停下,反倒擊打的愈發用力。


    鬱錦鸞心中有些心疼鬱博簡,那麽文弱的爹爹,如今擊鼓了那麽多下,怕是早就累的不行了吧。


    環視周圍擁擠的衍都百姓,鬱錦鸞微微皺眉,驚動了那麽多人,爹爹怕是真的下了決心要為祖母伸冤了。可是那順天府伊,能為祖母鳴冤嗎。


    想到這,她美目微轉,眼角瞥到了一旁屋頂上的文之,心就猛然的放下了。


    他也在,就不用擔心什麽了,有依靠的感覺真好。


    鼓聲越來越急促,順天府的大門,終於打開,府伊挺著圓滾滾的肚子,來到了鬱博簡跟前,拱著雙手不解道,“敢問侯爺為何白日擊鼓?可是為汝弟鬱博岩伸冤?”


    鬱博簡放下手裏的大錘,對著順天府伊鄭重的做了一個楫,而後沉聲道,“本侯今日來狀告安樂侯府老太太周氏,弑我親母,取而代之。”


    此話一出,驚了一片人。


    當兒子的要告娘?為了親娘要告現在的娘?太駭人聽聞了。


    順天府伊臉上的肥肉抽動了兩下,雖然很不想管這種事情,但是不看僧麵看佛麵,畢竟是七皇子的嶽父,還是管了吧。


    想到這,他右手撫了撫下巴,聲音洪亮道,“狀紙可有?”


    “有。”鬱博簡鄭重答道,從袖子裏套出精心撰寫的狀紙,雙手遞了上去。


    此刻他不是正三品官員,也不是大虞王朝侯爺。他隻是一個為母親伸冤的兒子而已。


    順天府伊點點頭,看著手中的狀紙,轉身走到大堂,坐在高位,驚堂木一拍便道,“將鬱周氏提來。”


    有那衙役麻利的去提人,鬱博簡則默默地來到大堂,因著侯爺身份不必下跪,故此隻低頭默然不語。


    鬱錦鸞站在順天府門前,和那些同樣充滿好奇心的衍都百姓一起看著堂內。


    這時候,正在悠哉的喝茶的順天府伊感到身後有人捅了他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便有一張信封掉在他的腳下。再回頭,身後卻沒有任何人。


    順天府伊打了個寒顫,有些緊張的彎腰,將信封撿了起來,並打開閱讀裏麵的紙張。


    “周伊,周家唯一嫡女,16歲嫁於安樂侯為正妻……”


    這封信上的內容讓順天府伊大吃一驚,他先是詫異的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鬱博簡,而後心中暗歎,這安樂侯府真是不平靜啊,這事兒一波一波的,鬧騰了那麽久,如今連陳年舊帳都翻出來了。


    可是不管不行啊,畢竟人家都鳴冤上門了,並且有一樽大佛站在後麵,他不僅要管,還要給出一份滿意的答案。


    順天府伊擦去額頭的汗滴,暗歎自己這府伊不好做啊。


    沒多大會,周氏便被帶到了順天府伊,那份被放在簡煙閣的屍骨也帶了過來。


    因為鬱錦鸞不想周氏死的痛快,是以這幾天好吃好喝的供著她,將她養的白白胖胖的,臉上身上的傷口也特地被她用上好的膏藥給治愈了,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公堂上免得人們因為她的淒慘而同情她。


    此刻,順天府伊一拍驚堂木,聲音洪亮,“大膽鬱周氏,還不下跪。”


    周氏雖然在後院為非作歹,可她究竟隻是一個普通的婦人,對公堂有著天生的畏懼。故此那驚堂木一拍,周氏便猛地跪了下去。


    “鬱周氏,今有安樂侯鬱博簡狀告你殺害其母,可是真有其事?”


    周氏經過這段時間的禁錮,神經早就有些迷糊,但是涉及到她最敏感的事情,還是條件反射的否認了,“冤枉啊,青天大老爺,民婦冤枉啊。”


    “冤枉?是冤枉還是不冤枉,找了證人便知道了。”順天府又是一拍驚堂木,“來人,將三十年前鬱周氏的貼身丫鬟小翠帶上來。”


    話音才落,一個滿臉驚恐的老婦人便被兩個衙役架了上來。但見其眉目中皆是風霜,頭發更是白的似百歲老翁,更不用提那滿臉的褶子了。


    此老婦人一進來便跪在地上,驚恐的看著周氏,“小,小姐,這件事情終於暴露了,小姐,奴婢對不起您,可是害死了大小姐,奴婢心裏也一直害怕,生怕大小姐來找奴婢。如今奴婢將小姐暴露了出來,是奴婢對不起小姐”


    言罷,便對著周氏不停磕頭,不死不休的架勢。


    “夠了,將小翠拉開。鬱周氏,當年被你賣進深山的丫鬟已經招認了,你還要狡辯嗎?”順天府伊一拍驚堂木,聲音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覺。


    周氏一愣,看著身邊麵目全非的貼身丫鬟,也是驚恐的連連倒退,“你,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你不要血口噴人。”


    “小姐,奴婢心驚膽戰的過了三十年,每天就害怕大小姐來找奴婢,奴婢沒有一天過的安生。如今奴婢再也不想過那樣的日子了,小姐你要早日明白啊。”小翠眼淚婆娑的看著周氏,真誠的希望她能改過,卻換來了一陣唾罵。


    “你個賤蹄子,冒充我的貼身丫鬟,還往我身上潑髒水,你,你究竟是何居心!”周氏歇斯底裏的大喊,雙手顫抖的指著小翠,神情癲狂。


    順天府伊看著有亂起來的場麵,不由得大喝一聲,“閉嘴。”


    周氏和小翠同時止住哭聲,噤若寒蟬的看著有些惱怒的順天府伊。


    驀然,一個女子細若蚊蠅的聲音出現在了順天府內,那嬌嬌弱弱的語調,生恐大風將她吹走。


    “妹妹,小翠,你們怎麽了?”


    明明是溫柔的問候,周氏的身子卻猛然僵硬在那裏,像是見到了什麽可怖的事情,額頭大滴大滴的冷汗往下落。旁邊的小翠更是嚇得渾身顫抖,不敢回頭後看。


    順天府伊不解的抬頭,卻也愣在了那裏。


    那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細致的眉眼,水汪汪的眼睛裏透著萬分的柔弱,令人第一眼便想去嗬護她。淺粉色的櫻桃小口微微張開,陽光照耀下來給唇上添的光澤,隻要你是個男人,就一定會想去品嚐一番味道。


    若說容貌已經驚為天人,那白皙的皮膚以及柔柔弱弱的身段,更是讓人移不開雙目。配上一個略有些古老的發型,雖然現在衍都貴婦們都不再用,卻特別襯眼前這個女子,讓她整個人散發著無窮無盡的美麗氣息。


    自古男人都有喜愛弱柳扶風的女人,那種能讓男人一見麵便升騰起保護欲的人,說的便是眼前的這個女子吧。


    然而此刻,就是這柔弱嬌美的女子,將周氏和小翠嚇得魂不附體,雙雙哆嗦著搖著頭後退,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究竟是見多識廣的順天府伊,他失神了一會子之後便清醒了過來,而後一拍驚堂木,聲音沒有先前那麽洪亮,而是溫和了許多,“堂下何人?”


    那女子似被驚堂木嚇到了,略微後退了兩步,水汪汪的大眼裏泛出幾絲潮濕,聲音更是有些怯懦,“我,我來找雙兒妹妹,和小翠。”


    雙兒,周雙,周氏的閨名。


    此刻,周氏似乎已經撐不住了,她幹枯的雙手抱著滿是白發的頭部,歇斯底裏的尖叫,“周伊,你怎麽又出現了,不可能,怎麽可能,你被我親手推下了井裏。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那麽年輕貌美,而我卻老成了這樣。不,這不是真的,你死了,你死了!”


    “雙兒,你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周伊此刻沒有任何被罵的不開心,反而擔憂的往前兩步,看著周氏,神情是滿滿的憂心,“你是不是又瞎想了,乖,別難過,姐姐在這裏。”


    周氏此刻覺得腦子要炸開了,她看著眼前那個熟悉的女人露出熟悉的笑容,用一樣熟悉的語氣,對自己做著熟悉的動作,她幾乎要瘋掉了。


    為什麽,這和三十幾年前一模一樣,為什麽,無論自己下了多狠的手,那個女人會永遠對自己好,會永遠寵溺的望著自己。


    她恨,恨那個女人。恨她搶走了她的一切風華,卻還對她露出自以為的好意。其實她統統不稀罕,不稀罕周伊的好意和溫柔,她恨不得周伊死,她要取代周伊的一切!


    如今,她終於取代了她,可她為什麽還要對自己那麽好!


    “啊,周伊,你不要過來,我告訴你,我周雙才是人生的贏家,你,不過是被我殺死的枯井一抹幽魂罷了,你死了,你什麽都沒有了,贏得是我!”


    她跌坐在地,嘶啞著嗓子大吼,卻沒有發現,所有人看她的目光。


    “嘭”


    一聲驚堂木落下,順天府伊黑著臉大聲道,“鬱周氏殘害嫡姐得證實,判秋後處斬!”


    言罷,將一枚斬令扔在堂下,行動果斷利索。


    此舉引發了圍觀衍都百姓的喝彩,一時間“青天大老爺”等稱呼響徹起來,令他感到了極端的滿足。


    因為衍都乃是天子腳下,而且周氏並不是皇親貴族,所以隻憑順天府伊便可斷案,若是那皇子等等,就要轉交刑部,由皇帝判奪了。


    轉眼間,周氏慘叫著被壓了下去,扔進大牢,整個大堂一片喝彩。鬱博簡則麵無表情的看著周氏被拖下去,神情恍惚有些的站在那裏,似乎在想念什麽。


    而那個被周氏稱作周伊的女子,則依然站在堂上,一動不動。隻是那柔弱的神情褪去,變成了堅毅果敢的女子。她眼中和嘴角的漠然,更是讓她多了幾分英姿颯爽。卻是故意裝扮成周伊樣子的鬱錦鸞。


    “鬱,鬱小姐。”順天府伊呆滯了一下,難怪剛才他覺得這個女人有些熟悉,原來竟是安樂侯家的嫡女,還別說,真的差點認不出來。


    “府伊大人。”褪去那股故意裝出來的柔弱,此刻淺笑著卻透露出無邊疏離的女子才是鬱錦鸞真正的樣子,雖然一切妝容衣束都沒變,但那股感覺,確確實實是兩個人的感覺。


    說來也是巧合,之前周氏死不承認自己殺了周伊,鬱錦鸞便想起曾經周氏將她誤認為周伊的事情了,於是尋到了虞非清,從他那裏拿到了周伊的繪畫。


    這一見可不打緊,著實驚嚇到了鬱錦鸞。沒想到兩個人竟然長得十分相像,尤其是眼睛,都是那種圓而大的水汪汪的眼睛,臉型雖有不同,但是頭發一蓋便什麽都看不出來了。


    隻是那股柔弱的氣質,要她扮出來著實有些難。可是想著公堂上雙拳緊握,拚命壓製著憤怒的爹爹,她又毫不猶豫的將辮子解開綰成了那三十年前流行的頭發,又換了一身虞非清找到的周伊曾經穿過的一套衣服,最後在臉上做了些簡單的描畫,這才回到了公堂之上,成功的將周氏逼瘋,套出了她殺人的證據。


    而今周氏被處斬,她身上那股使出吃奶的勁兒才裝出的柔弱,便瞬間消失於無形。


    高昂的頭顱,微微斂起的眉眼,無不透露出自信和霸氣,這才是真正的鬱錦鸞。


    對順天府伊道了謝,鬱錦鸞轉身,扶住有些虛脫的鬱博簡,回了安樂侯府。


    那些將安樂侯府搞得烏煙瘴氣的東西終於下了大牢,整個府內異常幹淨清新,甚至連那樹木都比平時順眼了許多。


    將鬱博簡扶著休息了,鬱錦鸞知道他是一時間卸下了身上的擔子所有有些暈,等休息一下就好了。


    轉身,來到傾鸞苑,虞非清端坐在內室,正在等她。


    見到女子過來,他露出一個傾城的溫和笑容,“鸞兒。”


    “阿清。”她輕聲呼喚他,聲音充滿感激,“謝謝你幫我找到的那些證據,沒有你,一定沒有辦法快速的對周氏定罪的。”


    “傻丫頭。”虞非清愛憐的撫摸著鬱錦鸞的頭頂,聲音溫柔而寵溺,“你我之間還用得著客氣麽,以後呀,我的,便是你的。”


    “真的嗎?”鬱錦鸞覺得自己快要哭了,她抬起頭,淚眼汪汪的看著虞非清,“那我能讓你再幫忙做一件事情嗎?”


    虞非清落在鬱錦鸞頭頂的手微微一頓,而後無奈的揉亂了她的發,“小丫頭,說吧,跟我還客氣。”


    “真的啊,那我就說了。”鬱錦鸞真的沒打算跟他客氣,因為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你能用死囚把二房那一大家子給換了嗎?”


    “換了?你不想他們死?”虞非清就是虞非清,盡管鬱錦鸞說的含含糊糊不清不楚的,他卻依舊一下子聽出了重點。


    原來是想找人替二房那一家子砍頭啊。


    “可以嗎?”鬱錦鸞抬頭,兩眼純潔無辜的看著他,似乎下一刻就能冒出小星星。


    “當然可以。”又輕輕揉著她的發頂,虞非清淺笑嫣然,這些小事,對他來說並不難。更何況是未來娘子吩咐的,即使很難也要做到的。


    隻是忽然想起一個漏網之魚,他不禁又低頭問道,“你還有一個堂哥沒進去呢,你打算怎麽辦?”


    “堂哥?堂哥不重要,如果他安安生生的過日子,便留他一命。如果他有動作,就送他去找鬱錦雪一家。”癟癟嘴,鬱錦鸞眉眼中透露一絲不屑。


    對鬱嘉文那種虛偽陰沉的男人,她知道他肯定不會安生,隻是目前安樂侯已經要死那麽多人了,就不適宜取他性命,免得被人說三道四。


    當然這不代表鬱錦鸞真的想放過他,他還會死,隻是最後怎麽死,要看他的選擇。


    森森一笑,鬱錦鸞露出一口白牙,神情詭異。


    ――


    和虞非清膩歪了將近一個時辰,直到追月過來,說老爺醒了,虞非清才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至於鬱錦鸞,則跟著追月去了簡煙閣,一是吃晚飯,二是看看爹爹的精神狀態如何。


    “爹爹。”才踏進內室,鬱錦鸞一眼便看到那站在那裏,眉目肅然的男子,有些擔憂的喚道。


    “鸞兒。”男子轉過身,雙眼炯炯的看著鬱錦鸞,“替爹爹好好謝謝七皇子,若不是他,今天為父怕是無法給你祖母伸冤了。”


    “爹,就不用客氣了。”鬱錦鸞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說道。說完她突然意識到這句話有些意味不對,忙不迭更口,“我已經謝過他了,他說不用客氣。”


    鬱博簡滿意的點頭,女兒找到了一個真心待他的好男人,作為父親,他自是很開心的。


    “來來,吃飯了。”封水煙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對著夫君和女兒笑的溫柔,“今日婆母的仇終於報了,我特意下廚,給你們做了好吃的。”


    “哇,娘做飯了啊。”鬱錦鸞做出一種很饞很饞的模樣,果然將鬱博簡逗笑,麵目不再是滿滿的嚴肅。


    “你啊。”無奈的搖搖頭,鬱博簡和妻女一起去了大廳。


    飯桌上,封水煙的手藝好的沒話說,鬱錦鸞和鬱嘉瀾都吃的滿麵紅光,讚不絕口,這讓封水煙覺得很滿足。


    放下碗筷,一家人還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沒有散去的意思。


    “我決定,明天開族譜,將母親的名字和屍首,正式遷入鬱家。”忽然,鬱博簡神情嚴肅的對著娘子兒女說道。


    “爹,您弄便好。”鬱錦鸞抿嘴,雙手雙腳讚同她爹,鬱嘉瀾和封水煙同樣表示讚同。


    鬱博簡欣慰的笑了,他就知道,家裏人都是一心想著他的。


    驀然間,鬱錦鸞好似想到什麽似得,轉過頭盯著鬱嘉瀾,“哥哥,你年紀不小了吧,什麽時候娶妻啊。”


    鬱嘉瀾比她大兩歲,如今已經十六七歲了,到了娶妻的年齡了。


    原本正在品著茗的鬱嘉瀾,卻險些被鬱錦鸞這一句話給嗆死,“咳咳咳咳,鸞兒,你瞎說什麽。”


    “瞎說?”鬱錦鸞眯起眼睛,有些意味深長的看著鬱嘉瀾微紅的麵孔,看來月舞姐姐下手了啊,不然為什麽還沒提娶誰,哥哥的反應就那麽大呢。


    不如讓她來替月舞試探試探他吧。


    這麽想著,她便裝作一副擔憂的樣子看向封水煙,“娘,哥哥也該娶親了,您看刑部尚書家的那個嫡女如何,女兒見過她一麵,長得挺清秀可人的,聽說人品也好,是個可以當媳婦的。”


    “你,鸞兒,你一個未嫁女,好意思討論這些東西。”被鬱錦鸞的話搞得麵紅耳赤的鬱嘉瀾,不好意思的低吼。


    “為什麽不好意思,為了哥哥的幸福,犧牲妹妹什麽,妹妹都不會不眨眼睛。至於這簡簡單單的好不好意思,根本不值一提嘛。”鬱錦鸞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奸佞的微笑,像一個狡猾的狐狸,透著十足的靈氣。


    被鬱錦鸞說的無語,鬱嘉瀾隻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封水煙。隻是封水煙也期待著兒子給她找個兒媳婦,自然是很配合愛女了,“鸞兒說的是,嘉瀾你是該娶個媳婦了,我看那刑部尚書家的嫡女不錯,你若是喜歡,娘讓人下聘禮去。”


    “我,我。”鬱嘉瀾簡直無奈了,他的臉漲的愈來愈紅,像是熟透的番茄,隻是那神情,卻隱隱頭透著一絲難過。


    終於,他無奈的跌坐在椅子上,露出一絲頹意,低聲道,“我想去參軍,能不能回來還是個問題,怎麽能害了人家女兒家呢。”


    低低的聲音,卻仿若炸雷一般,將鬱錦鸞和封水煙驚的從椅子上猛地站立起來,齊聲問道,“什麽?參軍?你瘋了?”


    鬱錦鸞不敢置信的看著兄長,不會真的瘋了吧。就算你跟羅塞學了一段時間,武藝有了長進,但是上了戰場那靠的可不止武藝。


    一萬個人上來打你,就是擠都能擠死你!


    戰場刀槍無眼,萬一少個胳膊少個腿兒,鬱嘉瀾你這輩子就完了!


    “哥,你怎麽想著要去戰場的,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險,萬一你出事了,爹娘怎麽辦,你想過沒有!”


    麵對著妹妹一聲一聲的責問,鬱嘉瀾痛苦的捂住了頭。


    好男兒誌在四方,他隻是想建功立業,自己努力為家族賺取榮耀,而不是一輩子吃著老本!


    可是妹妹說的話也不無道理,他是這個家唯一的男丁,他要撐起整個家族,他不能有任何閃失,他還有家人要照顧!


    兩兩交雜,刺激的他頭痛欲裂,更何況還有一個似乎已經住進了他心裏的女子,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痛苦不堪。


    究竟是兄妹連心,看著哥哥難過的樣子,鬱錦鸞歎口氣,彎下腰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冷靜冷靜,再想一下解決辦法。”


    “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我不能放下家人不管,可是我真的想去建功立業。”鬱嘉瀾低著頭,悶聲說道。


    歎口氣,鬱錦鸞正想說話,卻被一個沉靜的男聲打斷。


    “既然想去就去吧。”


    聲音冷靜肅然,沒有了以往懦弱的感覺,反而多了一絲堅決的意味,正是安樂侯,鬱博簡。


    “爹?”鬱錦鸞回頭,詫異的看著他。


    “夫君。”封水煙也不解的看著他,微皺的眉頭中帶著對他的不滿。她是個婦道人家,不管什麽建功立業,隻知道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微微低頭,鬱博簡緩緩出聲,像是回憶一般,用淡然的聲音講述著,“大概也是和嘉瀾那麽大的時候,我也想過建功立業,想過靠自己為家族爭取一份榮譽,可是我爹,也就是你們的祖父阻止了我。原因很簡單,因為我要繼承侯府,我不能有任何閃失。所以,我就硬生生失去了參軍的機會,變成了一個文弱的書生。每一個男人內心都渴望建功立業,都渴望打出一片天地。我曾經被禁錮著失去了這種機會,而今,我不能讓我的兒子跟我一樣遺憾終生。”


    最後四個字,他咬的極其重,似在囑咐什麽,又似在暗示什麽。


    但他之後什麽都沒說,隻是輕輕地拍了拍鬱嘉瀾的肩膀,而後轉身離開。


    隻留下鬱嘉瀾怔怔的站在那裏,似乎在思考什麽。


    “哥,爹支持你,是因為不想你遺憾終生,可是你,也不能讓爹遺憾終生。”


    深深地看了鬱嘉瀾一眼,鬱錦鸞扶著封水煙離開了大廳。


    再過兩天便是二房斬首的日子,到時候她要將她們替換下來,帶到某個地方。


    然後在那個地方,會有很好很好很好的東西,等著他們。


    ------題外話------


    第一次寫書,好多情節不完滿,人物刻畫也不夠好,今天回頭看,覺得糟糕死了。真心羞慚,下本書一定不能出現這麽多不完美和紕漏,鞠躬,謝謝那些一直看書的小夥伴,這樣對一本不太好的書不離不棄,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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