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中的深雪突然嚎叫起來,渾身白毛幾乎都要刺起。它猛地一扯延褚的衣角讓他坐到自己身上,便騰空飛去。


    沈言昭三人也跟著深雪朝天空中疾飛而去。


    不遠處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紫黑色的巨大渦洞,有一黑一白兩道影子正朝著渦洞飛去。


    相隔並不遠,沈言昭清晰地看到兩人相貌。白衣女子妖嬈嫵媚,唇角含著一抹笑意。黑衣男子長相略顯平凡,隻是麵無表情叫人感覺到十分冷漠。


    那個黑衣男子的麵容和身形叫人感到說不出的熟悉。


    心底深處的記憶翻騰起來,有一個憨直男子背著一大捆木柴來到廚房門口,低頭對著年幼的自己輕斥,下一秒卻又衝著廚房門口的沈昕君笑起來。


    沈言昭瞳孔一縮,無法抑製地高喊出聲:“趙昌――”


    宛漫千已經先一步進入了渦洞,正打算跟進去趙昌聽到這一聲呼喊身形一震,回頭尋找聲音的來源處,看到了不遠處空中的四人,包括最前端的沈言昭。


    那個人……好眼熟……


    昕君……


    一張遙遠的麵容跨越過十年的時間浮現在趙昌的腦海,漸漸與叫自己名字的那個人重合,竟然有六分相似!


    他突然想起來以前有個小丫頭總喜歡沒大沒小地叫他趙大個子,喜歡將他與自己的娘親湊到一處,無時無刻不在為他創造機會。


    “沈言昭……”趙昌口中突然吐出這個令人懷念的名字,連自己都無法置信。他看向那個神色焦急的女子,見她約莫十七八歲,算了算時間,似乎正好。


    沈言昭急切地又喊了一聲:“趙昌!”


    趙昌瞪大眼睛,飛退了些,口中喃喃道:“不要,不要,不要看我……”


    沈言昭見趙昌退後,又往前飛了些:“趙大個子!”


    趙昌避沈言昭如蛇蠍,含糊嘟囔了兩句,旋身飛進了紫黑色的渦洞。沈言昭還想再追,那渦洞卻在趙昌身形沒入的一瞬間陡然消失。


    ……


    兩人回到了魔界,現今血性全無的趙昌已經勾不起宛漫千的任何興趣,隨便交代了幾句就放趙昌回他的小偏殿去了。


    趙昌跨入偏殿的大門,看到時青背對著他抱著一個人坐在地上。


    趙昌饒到他身前蹲下,卻見時青懷中抱著的人正是先前被宛漫千責令去刑罰司的時雨。


    時雨身上原先穿著鵝黃色的婢女衣物,此刻從背後往前染上了血紅色,雙目緊閉,麵色慘白發青,臉上還站著砂土和草木碎屑。時青正默默垂淚,一點聲響都沒發出。


    “時雨她……”


    “死了。”時青立刻應聲,聲音冰冷,仿佛是從九幽地獄中傳來的一般:“被活活打死的。”


    時雨和沈言昭一般高,身體纖弱,臉上總是掛著爽朗的笑容,又極其好動,總喜歡這裏那裏的到處玩耍。不過如今,她也已經變作了一副冰冷的軀體,永遠合上雙眼,失去了聲音。


    趙昌想起來方才見到的沈言昭,身上的衣服雖然不名貴,但也十分合體,周圍還有三人,看上去比她稍大些,想來可能是她的師兄師姐。


    那張麵容和沈昕君何其相似。


    如果沈言昭還活著,那麽沈昕君……


    趙昌原本如死灰一般的內心突然跳起了一縷希望的火焰。


    若是昕君還活著!


    這一個可能性,在過往的十年中,他想都不敢想。可現在這個念頭卻牢牢地盤踞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他看向時青懷中的時雨,伸手去拂掉她臉龐上沾著的草木碎屑,道:“我們把她安……”


    “葬”字還沒說出口,時青便將他的手狠狠揮開,伴隨而來的還有從牙根裏擠出的一句話:“把你的髒手拿開!”


    ……


    沈言昭一行在天黑前趕到了一個名叫上饒鎮的小鎮子。上饒鎮很小,比少陵鎮還要小上一些,不過集市客棧俱全,足夠讓沈言昭幾人采買幹糧。


    沈言昭精神狀態不好,肖語白便先讓她回房休息去了。等她走了,才拿出傳訊令牌向執事堂通報同泰寺之事。


    韓昔仔細問過同泰寺的情況之後,正準備切斷通信,肖語白和張清江、延褚對視一眼,這才又緩緩開口:“韓師叔,我們這次看到了兩個奇怪的人,一男一女,沈師妹她似乎認識其中一個。她叫那個男子……趙昌。”


    沈言昭回房之後覺得精神恍惚,頭疼欲裂。


    為什麽趙昌不認她,他真的像玄黃所說的那樣變成了魔族嗎?


    太多的疑問積壓在心頭,沈言昭感到胸口悶悶的,卻無論如何也發泄不出來,隻得在房間中來來回回地走著。


    她從懷中掏出墨色玉牌。這塊玉牌她一直都貼身放著,仿佛這樣就能夠感受到師父在給她傳遞著力量。可見到趙昌的時候,連這塊玉牌的存在都無法抵消她的激動,在趙昌麵前幾乎都要失控了。她想了很久,終於向令牌中輸送了一點靈力。


    符文亮起,墨行衍的聲音傳來。


    “言昭?”


    一如既往的開場白,這聲音讓沈言昭埋藏的心酸一股腦洶湧而出,光是這麽一句,她的眼淚都要從眼眶裏掉出來。


    墨行衍見沈言昭不應聲,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卻因相距太遠,無法施展法術看到她,隻能等著她回話。


    半晌,他聽到了微弱的啜泣聲。


    他愣住了。


    沈言昭一向堅強,在他的印象中,似乎隻哭過一次。現在,是第二次。


    墨行衍太過笨拙,而沈言昭這麽些年來又太過省心,他現在搜腸刮肚也找不出一句話來安慰她。若是在她身邊的話,簡單地摸摸她的頭,或者抱一下,沈言昭恐怕都會停止哭泣。


    沈言昭的眼淚不停地往外冒,無論用袖子抹掉多少遍,都會再重新流出。


    “師父,焚心觀,焚心觀還有人活著……”


    墨行衍聽見沈言昭哽咽著說出這麽一句話,因為鼻音太濃,字音都有點走形。可這一個消息,叫他如遭雷擊。


    沈言昭依然哭著,斷斷續續地說以前在焚心觀的事情。說趙昌和娘親,趙昌和自己,她們母女倆正是因為趙昌,才能在焚心觀待那麽多年,她也早已經把趙昌當成自己的爹看。對於她來說,趙昌已經是她在世上最後的一個親人了。


    墨行衍一句話也沒有插,靜靜地聽沈言昭說完。


    “師父,趙昌是不是真的變成魔族了。他變成魔族了,我要怎麽辦,以後,以後……”沈言昭說不下去了,她無法設想未來會發生什麽。


    “你還有師父,師父會一直陪著你的。”


    “師父騙人。”沈言昭吸了吸鼻子,接著道:“你現在明明就不在。”


    墨行衍無言以對。


    半晌,玉牌的那一邊傳來了沈言昭輕輕的聲音,仿佛隻是囈語:“師父,我多麽希望你現在在我身邊……”


    夜幕降臨,歸宗峰上隻有墨行衍的房間還有燈光。若有哪個峰的首座在這裏的話一定會發現,墨行衍表情甚少的臉上,竟然滿是心痛和不忍,手上緊緊攥著傳訊令牌,卻一句話也不說。


    ――――――――――――――――――――――


    我之前很早開過一坑叫《世間浮生》,裏麵當時放著小短篇來著,但是後來覺得有點羞恥就全刪了。今天一看居然有人收藏了……


    不知道是不是收藏了這邊的點過去收藏的,如果是的話真的真的是我的真愛tat,快留個言讓我看看你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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