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昭將數年前在深山中找到天奎龜龜殼的事情說了一遍,王玨雖然疑惑天奎龜是深海動物,屍骸怎麽會在南方深山,但一向天虞是如今正道三大派之一,弟子見多識廣,說的多半是不會有錯了。


    如今天下局勢如此之亂,若是能夠對未來多一分了解,修者陣營戰勝魔族也就多一分把握。王玨告訴她按照古法來煉製卜天龜殼十分困難,耗時甚久。沈言昭心想事不宜遲,和王玨商量了一下,決定讓王玨前去天虞,而自己則繼續待在南方。


    然而問題就這麽出現了,王玨是個隻懂得理論的半吊子風水師,身體裏能夠動用的還隻是靈氣,而且數量少得可憐。若讓他光靠著兩條腿走去天虞,花費時間暫且不說,半路上恐怕就要被最近魔獸妖獸給殺死。


    王玨見沈言昭為難靈力問題,便道:“這不是什麽難事,琉湖地下的晶礦還有,我們去采一塊就行。”


    “采一塊?”


    王玨疑惑:“你不知晶石一類的礦質可儲存靈力?”


    沈言昭還當真不知,略略心虛。


    於是兩人邊去琉湖挖了半天,弄出來一塊兩拳相握那麽大的晶石。沈言昭慢慢將自己的靈力輸進去,發現晶石內本就含著一部分的靈氣,被靈力一兌居然相輔相成變得更加精純。


    沈言昭結丹之後體內的靈力比先前多了五六倍,此番輸入靈力足足耗去了她體內靈力的三分之一,用來飛行的話,到天虞絕對是綽綽有餘了。沈言昭借了王玨騰雲,又怕他到了天虞之後守山弟子不放他進山,思之再三,決定把墨行衍給她的傳訊玉牌給他,讓他到了天虞山腳下再用。


    王玨點頭,坐上騰雲晃晃悠悠地走了。


    沈言昭將玉牌給他的一瞬間。就後悔了。距離回天虞之日遙遙無期,沒有了師父給自己的那樣信物,以後又該怎麽辦?


    沈言昭原地待了一小會,便轉身離開了。


    無論如何。路還是要走下去。


    ……


    墨行衍坐在亭子裏複盤。


    桌麵上的棋局呈現出一麵倒的局勢,黑子占據大半江山,白子被逼的隻得龜縮在一角,處處能看出白子的漏洞,可見下棋之人的棋力低微。


    這一盤,正是沈言昭最初學棋之時和墨行衍下得第一盤棋。


    午後正是好睡的時候,鈴鐺蜷著身子窩在墨行衍的腿上,尾巴一晃一晃。


    墨行衍盯著這盤棋已經很久了。原來他是為了平心靜氣才來下棋,可如今,心未平氣未靜。手上一落子就一點一點地擺出這局棋來了。


    言昭的這一盤下得真是糟糕。


    這一兩年,他將自己與沈言昭嚇得許多盤棋都複原了出來,但他複原得最多的卻是這盤與她初次在棋盤上比試的棋。


    恐怕都有上百次了。


    墨行衍每次想起沈言昭,心中都又是愧疚又是惱怒,最終都會歸之於一片柔軟的念想。


    他已經無法習慣一個人的生活。空蕩寂寞的歸宗峰上,少了沈言昭之後,於他便隻剩無邊的冰冷。


    為什麽要離開?


    他其實隻是一時氣惱,氣惱沈言昭不顧師徒之禮。沈言昭還小,又是那樣麻煩的年紀,這麽多年來她身邊接觸得最多的便隻是自己。她無法分清師徒之情與男女之情,自己可以一點一點教她。可她沒給他這個機會,就這麽走了。


    墨行衍自己也知道,是他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將他們推到如今這個境地的。


    忽然,他感到身周有一陣不大的靈力波動。


    他立刻伸手去拿自己左手衣袖的墨玉令牌,見上麵有一道符文亮起。嗓子竟是一陣幹澀。


    ……言昭。


    他緩緩將靈力注入了令牌。


    “言昭?”墨行衍的聲音有些啞,拚命壓抑著心頭翻騰的情感,讓聲音顯得平靜一些。


    半晌,對麵才傳來了一個略顯尷尬的男聲:“墨首座嗎?我叫王玨,是沈言昭的朋友……”


    這一瞬間。墨行衍覺得自己的心沉到了深海,四周隻有冰冷和黑暗。


    ……


    今日天虞輪班守山門的是何瑞,他出身天工峰,是萬煉大弟子門下的一名小小的弟子,修為一般,但長年煉體長得一副壯實身材,有如天神一般守在了天虞的山門前。


    他麵前是一個瘦弱的年輕人,剛來就嚷嚷著說自己叫王玨,是沈言昭的朋友,要進山門。


    開什麽玩笑,山門哪裏是能隨便進的?


    再說了,他說自己是沈言昭的朋友。沈言昭他倒是知道,那是歸宗峰墨首座門下的唯一弟子,前些年出去曆練了,可就憑他一麵之辭就想自己放他進去,這可不是做夢嗎?


    於是何瑞站直了身子,滿麵冰冷,道:“拿出證據,否則別想進去。”


    何瑞沒想到的是,那自稱王玨的瘦弱年輕人居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從一個奇怪的束口袋裏頭拿出了一塊墨玉令牌,又拿出了一塊晶石,一並捧在手上,縮到角落嘰裏咕嚕地說了幾句。


    ……這該不會是闖山門不成就要搬救兵吧?


    何瑞心底一片肅然,手上的方戟抓得更緊,一臉戒備。


    更讓何瑞沒想到的是,那年輕人剛把那兩樣東西收回那個奇怪的束口袋,墨首座就出現在了山門門口。


    那可是墨首座!隻有在堯光會武開幕是才能見到的墨首座!


    平時想見一麵墨首座比要見世尊還要難!


    何瑞慌慌張張地行禮,墨行衍卻沒有理會他的意思,雙目中寒冰幾乎能戳到人脊梁骨上,他問道:“你就是王玨?”


    何瑞想道:感情這廝還真是沈師叔的朋友……


    王玨和墨行衍一並來到了歸宗峰。


    沈言昭對天虞提得不多,隻是說了說墨行衍,他和師父也從沒來過這樣山峰,更沒想過能在這種山峰上蓋房子,一路上跟鄉下人進城一樣,什麽都新鮮,心道不愧是大門派。


    兩人落座到萬歸殿。墨行衍盯著他不說話,他也不敢說,如坐針氈地過了一刻鍾。


    最終還是墨行衍先開了口:“言昭為什麽不回來?”


    王玨沒想到墨行衍會問這一句話,他還當墨行衍會寒暄上幾句。問問他的師門什麽的。不過稍微愣怔後,王玨還是如實回了話:“我也不知,大抵還是想在南方多曆練些時日吧。”


    其實這話,墨行衍不問出口也知道答案。


    沈言昭不敢回來,又或許是不想回來。


    “你和言昭是怎麽認識的?”


    王玨將自己和沈言昭在琉湖鎮的事情一一說了,直到說到天奎龜龜殼的時候,墨行衍的麵色才稍緩,看著王玨的目光裏敵意少了七八分。


    王玨從墨行衍和沈言昭兩人的態度裏看出了有些不對,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過他也不是八卦的人,別人師徒如何他也管不著。他此行的目的。是天奎龜的龜殼。


    墨行衍的性子寡淡,也不好囉嗦,在王玨表明了來意之後,沒有絲毫停頓就把他送到雁落峰去了。


    王玨到了雁落峰,和那廂的柳箜封說了天奎龜的事情和卜天龜殼的煉製方法。柳箜封便立刻確認了那正是卜天龜殼真正的煉製方法。不過他說煉製不急於一時,還需要將材料都準備好,免得半途出了岔子。


    王玨便暫時在雁落峰住了下來。


    第二日,便有許多人來訪,無一例外,全是為了沈言昭的下落。


    王玨來天虞就耗時一個多月,按照沈言昭的速度。他哪裏能知道她現在在哪裏。眾人見問不出什麽來,又轉而問起沈言昭的近況。


    等到傍晚,王玨才一一將所有人的問題給回答完了,嘴巴渴得要命,嗓子都快冒煙了,一陣一陣抽著幹疼。還是個叫江晗灀的姑娘好心。給他留了一瓶藥。


    隻不過跟在她身後的那個叫烏拉都的南疆男人總是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睛直像盯著獵物的狼。


    晚飯過後,早上來的一群人裏頭有個和沈言昭差不多年紀的青年又來到了他房裏。


    他有印象,那人叫雲天。


    雲天又問了他許多話,其實不外乎就是當時那一大群人來時問的那些。可再度問起來的時候,他對那些原來就那般的回答也沒有絲毫不耐,反倒是聽得認真。


    當聽到沈言昭結丹的時候,他的麵色明顯失落了些。


    王玨猜出來些,等全部說完之後,他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沈言昭?”


    雲天搖頭,道:“不喜歡。”


    王玨看他這悶樣子,便打趣道:“那你是不是喜歡你那個晏碧師姐?”


    雲天點頭,又搖頭。


    “你這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啊?”王玨一頭霧水,作勢威脅:“你若是不喜歡的話,我可要放手去追求她了!”


    雲天淺淺笑了一下,還帶著少年人微微的青澀:“師姐已經一百多歲了,若是你喜歡,追求便是。”


    王玨和沈言昭當年一般,嚇得不輕。


    雲天又坐了會,這才出門。到了門口的時候轉過來,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我想保護她,可是……”


    後半句沒有說完,雲天便把門一合,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ps:


    其實我蠻心疼雲天這孩子的…最開始寫他的時候絕對沒有想到他會有今天。就像我寫第十章的時候絕料不到我有一天會寫到一百章。寫五萬字的時候也絕對料不到會有現在的三十萬字。明天開始暫停更新啦大家記得麽?不過如果我晚上回來有時間也會更新……(請不要抱太大期望),麽麽噠!等我回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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