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十日之限到來的最後一個時辰前,王玨結束了雕刻。[.超多好看小說]


    他輕輕籲出一口氣,放下了刻刀,鄭重地將龜殼放到了桌子上。


    沈言昭問道:“完成了?”


    “嗯,完成了。”王玨說著,但目光並沒有移開。


    一息,兩息,三息,五息……


    兩人都死死盯著龜殼,片刻都不敢分神。終於,龜殼正中的一個陣法亮起了光芒,光線宛如水線一般,蜿蜒流轉,慢慢爬滿了整個龜殼。


    光芒也僅僅維持了不到一息的時間,便馬上黯淡了下來。


    王玨連忙伸出手摸了摸龜殼,眼裏慢慢露出了狂喜之色,嘴巴張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沈言昭也伸出了手指,在龜殼上來回撫摩了幾下,問道:“成功了,對嗎?”


    王玨重重地不停點頭,眼淚都落了下來,語無倫次地喃著:“終於……終於……”


    沈言昭並沒有王玨這樣的興奮,她比王玨少了二十年的摸索,少感受了二十年的人情冷暖,自然在最後,也不是最高興的那一個。


    隻是王玨的喜悅通過不停顫抖的龜殼傳達給了她。


    “謝謝,謝謝!”王玨來不及抹眼淚,就握住了她的手。


    沈言昭從沒見過一個大男人這樣在她麵前哭過,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安慰,隻得用力反握住他的手,安撫了幾句。


    次日,兩人一同去了雁落峰,將一百二十張已經確認無誤了的圖紙交給了柳箜封。


    柳箜封本身對陣法研究得不怎麽深,隻能認出來這些全都不是現在所用的陣法式。他看著並排坐著的王玨和沈言昭,驚異地問道:“為何全用古陣法式?”


    沈言昭笑道:“柳師叔恐怕是忘了,卜天龜殼本就是上古傳下來的東西,怎麽能用現在的陣法式?不過也好在古陣法式也沒有失傳,我們才能把這一百二十個陣法湊出來。[]昨日我們已經雕刻成功了一個。”


    “哦?”柳箜封放下了圖紙,問道:“那龜殼現在帶來了嗎?”


    王玨點頭。從儲物戒指中翻找出來了一塊小臂長的龜殼,上前交給了柳箜封。


    柳箜封捧著龜殼上下翻動,甚至用神識反複掃描。


    “確實能夠感受到其中靈力在規律的流動,但這表麵如此光滑。也實在是難以判斷是否成功。”


    王玨堅定道:“這和我幼時所做那一塊一模一樣,昨日雕刻完成之後出現的景象沈言昭也都是親眼目睹,絕對沒錯。”


    沈言昭問道:“若想知道是真是假,試試不就知道?”


    柳箜封苦笑著拎起龜殼,回答道:“不是我不想試,而是我根本不知道使用的方法。就算我知道使用的方法,它也不是卜天龜殼啊。”


    沈言昭登時就愣住了。


    她原先看張清江說得那麽頭頭是道,以為天虞隻是少了卜天龜殼的製作方法,不曾想居然是幾乎對卜天龜殼一無所知。


    沈言昭結結巴巴地開口:“那……那……”


    柳箜封了然地點頭,道:“記得我以前傳你的那本《魂訣》嗎?”


    沈言昭點頭。


    柳箜封接著道:“我給你的隻是前半段。魂訣的後半段中有一段關於卜天龜殼的敘述,說發動卜天龜殼必須集天地之力,使用已死之魂,以卜者自身魂魄引之,方能行卜筮之術。但更具體的。便……”


    “等等。”沈言昭覺得這段話聽著哪裏不對勁,便問道:“使用已死之魂?那使用了之後呢,死魂還能去冥界投胎嗎?”


    柳箜封輕輕搖頭,給了沈言昭一個她最不想聽到的答案:“不知。(.無彈窗廣告)”


    沈言昭慢慢靠上了椅背,借著著支撐來讓自己鎮定下來。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如果能夠明確地知道後果,她還能作出自己覺得正確的決定。而未知。也就意味著除非嚐試,否則自己永遠也不知道結果。


    沈言昭並不是控製欲很強的人,但她也同樣討厭無法掌握的事情。


    不過,選擇了這一條路,接下來恐怕也就沒有什麽事情是不去做就能知道結果的了。


    她定了定神,道:“既然如此。那塊天奎龜的龜殼放著也是放著,不如就讓王玨將陣法雕上去吧。”


    柳箜封道:“我也有此意。”他轉頭對王玨說道:“天奎龜的龜殼放在天工峰,你去那邊和萬首座商量一下,看怎麽把陣法雕上去。天奎龜的龜殼上還有天箋文……你……”


    王玨道:“陣法是刻在天箋文之間的空隙中的,具體還得讓我和萬首座仔細商量一下。”


    柳箜封道:“嗯。那你便去吧。”


    王玨起身點頭示意。他本就不是天虞的人,也就沒有必要遵循天虞那些虛禮。沈言昭也跟著起身,卻被柳箜封製止了。


    “沈師侄好久沒來雁落峰了,我座下幾個弟子都想念得緊,就留下來說會話吧。”


    沈言昭對上柳箜封的目光,坦蕩直白,也不像是隱瞞著什麽大事,便對王玨一點頭,示意他先走。


    王玨離開了之後,沈言昭又坐回了位子上,問道:“柳師叔還想問些什麽?”


    柳箜封道:“我是想問問沈師侄體內的靈魂修為如何了。”


    沈言昭謙虛道:“略有長進。”


    “沈師侄修煉的並不是魂訣,對嗎?”


    沈言昭點頭,既然玄黃已經曝光,那麽她也就沒有必要隱瞞這些了。


    “那是何種功法?”


    沈言昭答道:“叫《魂基禦靈訣》,柳師叔聽過?”


    柳箜封搖了搖頭,道:“天下修煉靈魂的功法何止千萬種,我自然不可能樣樣都聽過。這功法……是那小姑娘樣子的本靈給你的?”


    “是……她叫玄黃。”


    “嗯。”柳箜封應了一聲,而後陷入了沉思。


    “師叔,是不是因為我沒有修煉《魂訣》,你……”


    柳箜封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不是。《天虞》在靈魂修煉這一塊本就偏弱,都是搜集了各家的功法,最後才選了《魂訣》,你修煉別的倒也沒什麽。那《魂訣》也並不是天虞獨門之物,就我知道的,還有明空寺也選用這種功法。”


    沈言昭點頭,心裏鬆了一口氣。


    “不過……僅僅靈魂修煉是這樣的。”柳箜封麵色沉下來,一派嚴肅:“天虞僅有卜筮略弱,其他的幾門技藝,在全天下的修真界都可一爭長短。即便是雲崖的弟子,對上天虞弟子也未必就有十成的把握能拿下。”


    沈言昭剛鬆下去的那口氣又提了上來,悶在胸口,上下不得。


    “所以……不要被抓到把柄。”


    沈言昭連連點頭。


    她也明白,修仙界的門派之見有多嚴重。她去過蓬萊仙會,也去過雲崖派,也曾深刻地感受過這些……隻是,這樣各分派係,相互之間也鮮少交流,麵上客氣,內力明爭暗鬥,在如今的情況下,真的好嗎?


    ……


    “古陣法式啊……”萬煉皺著眉,翻看著手中一百二十張陣法圖紙,十分頭疼:“實在是太繁雜了,隻要錯了一筆就完了,天奎龜殼又隻有一個……”


    王玨從成功中獲取了從未有過的信心,也不像以前那樣畏縮,道:“正是因為隻有一個,才要嚐試!”


    萬煉發現了王玨的變化,心中有些欣慰。


    他見過王玨最低落最陰暗的日子,卻刻意選擇了讓他自己去麵對。隻有在最深的絕望中待過,才會變得不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王玨和自己有點像――萬煉是這麽認為的。


    萬煉並無修道上的天才,因此選擇了煉體和手工技藝修行遠大於修道的這一條路。他雖然是六小峰首座中最為年長的,但修為卻頻頻被師弟師妹追趕過去。然而他憑借著數百年如一日的刻苦努力,一路追趕,現今的修為才和其餘五小峰的首座持平。


    王玨雖然選擇的路和他不一樣,但是心誌毅力卻是他所見的與他最為相似的一個。


    可惜了他最開始沒有在天虞,否則萬煉一定會將他收歸到自己門下。


    沈言昭傳回來的信息,說王玨出身於一個叫邪風門的地方。這可是個萬煉從來都沒聽過的小門小派,就算他的師叔將自己的門派誇得再好,也終究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


    “王玨,我一直想問你,你願不願意改投入天虞一脈?你那邪風門已經隻剩下了一個被沈師侄重傷了的師叔,現在恐怕都沒影兒了吧?”


    豪情萬丈的王玨被萬煉這一句話給亂了氣勢,一時間不知所措起來:“萬,萬首座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萬煉嘿嘿一笑,道:“我挺中意你小子的。”


    王玨尷尬地笑了一下,他心裏也明白萬煉這估計是個客套話,說著說著就能翻篇了。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是很清楚的。


    “不了,萬首座。雖然我師父已死,但我還是願意為他‘守節’。”


    萬煉哈哈笑了兩聲,知道王玨這是打著趣兒拒絕他,給他台階下,也就把話題轉回了製作卜天龜殼上:“行吧,我先把這些陣法都刻著練一練,我們再商量要怎麽刻。”


    王玨道了聲好,便找了一塊普通龜殼,和萬煉說起來刻的範圍和大小,以及如果成功雕刻,會出現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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