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絲突然伏在島主肩上又哭了起來。這次她的哭聲低低的,肩膀不停抽搐,暗啞的哭聲通過身體的縫隙鑽出來,絲絲縷縷飄散在空間,越加顯得沉痛哀傷。


    看她這個樣子,眾人都不知說什麽才好,他們仿佛被施了定身法,隻是呆看著眼前的一切。


    少頃,矮個假七娘開口說話了,“哎,我說露絲,你哭完了沒有?看你把島主揉搓得像什麽樣子了?他可是一個病人呀。”


    “我,……,島主,對不起您。”露絲這才放開島主,不好意思抬起了臉。


    她的臉慘不忍睹,眼淚鼻涕把妝容搞得一塌糊塗,假睫毛掉下來一半,斜吊在眼睛下方,眼睛把臉上弄出一條條的黑道子,唇膏斑駁不清,給人一種不潔的感覺。


    平時她是個挺文靜的小姑娘,一笑起來,帶著股致命的妖氣,是個相當有姿色的女孩子。以貌取人的肖博達一直對她另眼相看的。可是,今天猛然看到她的素顏,眾人,尤其是肖博達就像夜裏見到了女鬼,三魂被嚇掉兩魂半。


    露絲從眾人的表情裏看出了端倪,她連慌忙走入廁所間去補妝。


    等到她再出來時,神態已經恢複了平靜,臉色紅潤,眉目如畫,一個青春美少女躍然眼前。但是,肖博達看她的眼光已沒有了原先的好感與欣賞。他語氣生硬地問露絲道:“你是不是殺了七娘?”


    這個問題太開門見山,太直截了當,不要說露絲聽了呆立不動,就是在場的其他人也覺得問得有點過分了。


    但是,自從肖博達一睹露絲的廬山真麵目後,對她的憐香惜玉之情已拋至爪哇國,他麵色鐵青,牙關緊咬,一副深惡痛絕。不共戴天的表情。


    露絲一向對肖博達撒嬌撒癡慣了的,突然見他變了一副臉,心裏轉不過彎來,她木木呆呆的。(.好看的小說)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


    “哎,問你呢?美女!”矮個七娘來勁兒了,在一旁催促。那聲“美女”叫得人直起雞皮疙瘩。


    “我沒有殺她。怎麽?你們把我當成殺人犯啦?”露絲似乎這才有點反應過來,對被冤枉為殺人犯一事,還是懵懵懂懂的。


    “你說你沒殺人,真七娘她又不在家,那她去哪裏了?你不殺了她,怎麽能冒充她來桃花島呢?”矮個七娘見眾人都支支吾吾的,索性自告奮勇擔任了審判長的角色。一看沒有人阻止她,她越發來了情緒。


    “我。……,我去樟宜機場給她送行時,往她喝的涼茶裏偷偷放了藥……”


    “什麽藥?別吞吞吐吐的,快說!”矮個假七娘厲聲說道,把露絲嚇得打了一個哆嗦。


    “我早就計劃了。不讓其他人去送行,就有我一個人去。我下的藥學名叫‘迷糊’,人喝下去後會睡幾天幾夜,醒來後,暫時失憶。”


    “你真夠卑鄙的。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你就這樣把她扔在機場了?萬一要是遇上壞人,豈不是毀了她的一生?”矮個假七娘的聲音裏充滿了憤怒和鄙視。她的目光能噴出火來。


    “我,……,我有罪。但是,我沒有把她一個人擱在機場。”


    “你擱哪兒了?”


    “機場旁邊的酒店。我騙她時間還早,說到酒店休息一下,她就跟我去了。我預付了一個星期的住宿費。”


    “你預付了一個星期的住宿費就沒事兒了?這期間要是發生什麽意外。死了都沒有人知道的。你是一名救死扶傷的醫務人員,具備一定的醫學常識,應該清楚自己做下的事有多麽嚴重。你不配做醫護人員,你是醫療界的垃圾和敗類。”


    露絲深深低下頭去,用手絹擦著不斷滾湧上來的眼淚。“我有罪。我有罪。”她的頭越來越低,身體彎成一隻蝦米形。


    “快把酒店的名字及房號告訴我,我讓人查一下。也許七娘她還在房間,還沒有醒來。”肖博達對露絲說。


    “叢林酒店303號房間。”


    “你這隻臭蟲,居然使用自己的醫療知識來害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詹姆斯醫生發出一聲怒吼,舉起拳頭就打露絲,被芬姨拚命勸阻住。


    芬姨心想,這個女孩身世也挺可憐,她犯了法,就讓法律來製裁她吧。打人是暴力行為,萬萬不可。詹姆斯身材高大,又是一個壯年男子,他在激憤之下失去理智,會把人打壞了不說,詹姆斯醫生也會受到法律製裁的。他這麽一位未來諾貝爾獎金的榮獲者,拯救人類的偉大的科學家,不應該在這些事情上摔跟頭,他的精力、智慧、時間應該用在改變人類命運上。還有,萬一打壞了露絲,警察找上門,詹姆斯醫生被抓走,讓島主找誰治療去啊。


    肖博達一麵命令手下人馬上打電話去新加坡查詢,一麵對露絲說:“你不能在桃花島呆下去了,快去收拾一下你的行李吧。”


    露絲放聲大哭。她一邊抽泣著,一邊對島主說:“您說過的,‘至於怎麽會有兩名七娘,誰真誰假,我也不想弄清楚,既然你們來了,就是緣分。你們願意在這裏幹,我按合同規定付錢,哪天你們想走了,就和我說一聲,來去自由。’”


    “你對島主的話倒是倒背如流啊。不過,那是在不清楚你的所作所為之前說的,現在,都知道你下藥害人了,怎麽還可能留用你呢?你有病呀,居然異想天開,以為島主還會繼續留用你,腦子進水了吧。島主,您說我的話在理嗎?”矮個假七娘這次又當仁不讓,衝鋒在前。


    “我不管。島主,您是金口玉言。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您可不能反悔哦。我就是聽您這麽說了,才決定坦白的。”


    “哦,你還訛起島主來了,真有你的。”


    “你說我訛人,說我下毒,說我殺人,我不反駁,我有罪,我承認。那麽,你呢?你究竟是什麽人?你怎麽會有和我一模一樣的聘書,你莫非也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露絲突然變防守為出擊。


    她的這一出擊大大出乎眾人意料,伶牙利齒的矮個假七娘被打得亂了陣腳。


    “我,你算老幾呀?你有什麽資格問我的事情。先把自己的屁股擦擦幹淨吧。”矮個假七娘在驚慌過後,馬上穩住了情緒,她的反駁令露絲啞口無言。


    “可是,你總可以告訴我們你的真實姓名、來曆及上桃花島的目的吧。”芬姨不緊不慢開了口,她的聲音很平靜,但是有著不容反對的張力。


    “我叫張梅江,是新加坡華裔,今年二十八歲。沒有出洋留學過,是新加坡本地出產的土貨,我護專畢業後在新加坡中心醫院工作。來桃花島是受一位叫做托馬斯的人的委托。”矮個假七娘,哦,不,以後應該叫她梅江了,她堂堂正正地介紹自己,並沒有因為自己是假冒產品而畏畏縮縮。


    “你說你是受托馬斯的委托?”島主想拉梅江的手,一把沒拉住,拉住了她的衣角。喜怒不形於色的島主臉頰潮紅,鼻翼在急速開合。


    肖博達和芬姨也馬上領會到托馬斯就是正道公子的英語名字,他們抑製著急劇的心跳,同時問道:“梅江,你是托馬斯派來的?他在哪兒?”


    “我沒有見到他本人。他的下屬找到我,讓我拿著這份聘書來這裏工作,說他們的上司叫托馬斯,他們聽命於他。”


    “沒有見到本人呀。”肖博達和芬姨像泄了氣的皮球,興致立馬減低了許多。


    “確定他們的上司是托馬斯嗎?如何證明?”島主在一旁問道。


    肖博達和芬姨又提起了興致。


    “島主,您看,這是托馬斯的信物,說您看到後,就會相信我,因為就像見到他本人一樣。”梅江攤開右手,在她肉呼呼的手掌上放著一枚晶亮璀璨的紅珊瑚戒指,這是桃花島世代相傳,賜給嫡長男的傳家寶戒。島主還沒有登臨大位前,這枚寶戒一直由他隨身攜帶,所以,對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後來,他結婚生子,這枚戒指又傳給了正道公子。如今,兒子失聯許多年,寶戒突然現身,怎不令島主老淚縱橫,激動不已呢。


    島主拿起紅珊瑚寶戒,雙手顫動,“我的兒,他還好好地活在世界上。可是為什麽不來看我呢?”


    “我聽說托馬斯他現在就在日本,他身體很健康,請您放心。”


    “啊……”島主一反常態,發出一聲嗚咽。


    “報告島主、大總管,七娘她已經回到自己家裏了。她在酒店昏睡了三天三夜,醒來後想不起自己是誰,由於受過嚴格的醫學訓練,知道自己也許被下了迷藥。所以沒有冒然走出酒店,而是一直呆在客房裏。酒店客房裏備有各類食品和飲料,她依靠這些東西度過了四天時間,終於慢慢想起自己的身份。後來,她離開酒店,一個人回來了家裏。現在她正在家中休養。她帶話說,不追究露絲的責任。如果露絲有意,桃花島也不反對的話,就請露絲在日本工作,並希望她早日找到親生父親。”


    眾人鬆了一口氣。露絲淚流滿麵,她跪下來麵朝南天,不斷在胸口畫著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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