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桃花塢的第二天,正道公子就迫不及待詢問田尻道:“你究竟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說在我們桃花島上有普化寺這座寺廟?而且消息還很具體,很詳細,說有兩個修行人,其中一個畢業於著名的佛教大學,出家前曾做過某上市大公司的部長。我想來想去你初來乍到的,不可能知道這些的呀。連我這個土生土長的人都還毫不知情嘛。”


    田尻告訴他說:“是島主告訴我的呀”。


    “島主?”正道公子聽後一臉迷茫,父親為什麽要告訴田尻這些?罷,還是直接去問父親吧。


    去父親房間的路上遇到了芬姨,他拉住她問:“芬姨,我有個問題,你要回答我哦。你是第幾次去普化寺呀?”


    芬姨回答說:“第一次啊。”


    “可我怎麽覺得你不像是第一次呢。”


    “嘿,這個問題呀,不要說你,就是我自己直到現在都還覺得奇怪呢。來來來,咱倆嘮嘮。”芬姨把正道公子拉進一個小會客室裏,給他和自己各倒上一杯紅茶,擺出一副長談的架勢。


    “小正啊,我這幾天一直在納悶呢。我從二十多歲就來桃花島了,在這裏也生活了三十年了。一直在島主身邊工作,消息不可說不靈通,島上的事幾乎沒有我不知道的,可是普化寺這座寺廟卻是最近才聽說。”


    芬姨喝了一口茶後,繼續說道:“那天,島主讓我開車送你去,我說我哪兒認識呀。他就不要緊,我有鑰匙,說著就從手上褪下了他的島主寶戒,讓我戴上它。我說,島主,這可是祖傳的島主專用寶戒。是權力的象征,我怎麽可以亂戴它呢?您就不怕我篡位?島主聽後哈哈大笑,說,我看人一向很準。不相信你,怎麽會給你。還說,這寶戒有神力,會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帶我們到達目的地。”


    “他這麽說,你就信了?”正道公子越聽越覺得匪夷所思。


    “我不信島主,信誰呢?這麽多年來,不就是憑著對島主的信賴,才生活下來的。”


    正道公子覺得芬姨的話有幾分道理。桃花塢的人向來像信神一樣,信任島主。沒有誰會懷疑他的話有問題,就是他說煤球是白的,估計其他人也信。


    “可是,祖宗有訓,島主的寶戒是不可以離身的呀?”正道公子又問。


    “是呀。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我說這個寶戒您不能離身的呀。”


    “島主笑笑說,現在需要它離身。我又對島主說,我可不要戴這個寶戒,萬一弄丟了,讓我如何回來見您。您還是給我畫張圖,我按圖找去。”


    “哦。那我父親說什麽呢?”


    “島主說,沒有這個寶戒你找不到地方的。它是打開寺廟的鑰匙。”


    “鑰匙?”


    “是啊。這是島主的原話。我想啊,這明明是枚戒指嘛,怎麽會是鑰匙呢。又一想,大概這個普化寺是個特別的地方,它的鑰匙不同尋常,是枚戒指。這麽一想就想通了。就開車帶你去了。”


    “那您知道普化寺的基本方位嗎?島主告訴您了?”


    “沒有啊。帶上寶戒後,不知怎麽回事,好像有一股力量引領著我。”


    串起來一想,正道公子似乎在亂麻裏理出一點頭緒來了。寶戒確如島主所說,是把鑰匙。第二次再回去為什麽找不到明向、明智二位大師、看不到經堂和房子呢。那就是因為沒有寶戒傍身。還有,明向大師在見麵不久曾問過他:“你到這裏來一定是有高人指點的吧?”這句話含義很深,這個高人指的一定是島主。


    “芬姨,我明白了,寶戒確實是一把鑰匙,沒有它,我們找不到進山的路,即使找到了路,也進不了寺廟。”於是,正道公子把在普化寺的遭遇原原本本事無巨細告訴了芬姨。芬姨聽得一頭霧水,但是,似乎也悟出了些什麽來。


    芬姨雖然五十多歲了,心態卻很年輕,好奇心特別旺盛。她也很想弄清楚這裏麵的玄虛。就和正道公子一起去島主那裏求證。


    當他們來到島主房間的時候,詹姆斯醫生和梅江他們幾個醫務人員正忙乎著。這幾日,島主的身體情況有點不太好,低熱不退,咳嗽很厲害。詹姆斯醫生不許正道公子和島主多說話,正道公子和芬姨隻呆了一會,就被嚴苛的詹姆斯醫生趕了出來。


    正道公子心裏的疑團沒有完全解開,覺得不舒暢。他把那件汗衫和湯勺拿出來給芬姨看。兩個人看半天沒看出什麽名堂來。


    還是芬姨老道,她迅速把兩樣東西封好,讓人用特快件寄往東京,請中國故宮博物院在日本講學的一流文物專家鑒別湯勺的真偽。反饋很快就到了:“這把湯勺確係北宋天寶年間景德鎮出品。瓷胎均勻細密無疵點,可略見糯米光澤,保存狀態完好,是一件上乘文物。”


    襯衫則拿到紡織品研究所去做了鑒定。鑒定報道說,這件汗衫是2000年在泰國加工生產後進口日本的。精紡棉,乳白色,貼身穿十分舒服。一般穿在西服襯衫下。仔細看領口和右腰處有幾個針眼,原來一定縫貼過商標,隻是由於洗的次數太多,商標脫落了。


    正道公子自己的分析是,從這件汗衫的尺碼大小來看,一定是明向大師的。大概是在他做工薪族時購買的,後來出家時一起帶入寺廟的。


    正道公子和芬姨在第二天一同開車,再次去踏訪普化寺,但是,找來找去始終沒有找到它。普化寺仿佛根本沒有在桃花島存在過,連山門、菜地、溪流、小紅魚、竹林都杳無蹤影。


    他們不死心,又去找紗遙、紗和兩姐妹。在海濱大道的盡頭,有一個叫做“渡月”的村子,正道公子就是在這一帶遇見紗遙、紗和姐妹倆的。


    問了好幾個村裏人,都說這裏沒有這倆人。後來問到一對坐在屋前曬太陽的老人,一個是七十多歲的老太太,一個是年過九十的老大爺。他們聽了正道公子和芬姨的問話後,嘴巴張得有鱷魚那麽大,遲遲不合攏。


    老太太把手放在正道公子頭上試了一下體溫。說:“孩子,你有沒有熱度?別是犯病了吧?”


    正道公子不懂她的意思,又問傍邊的老大爺。老大爺雖然九十多歲,身體卻很硬朗。耳聰目明,每天還下地幹活呢。


    他對正道公子說:“紗遙、紗和兩姐妹死去已經有100年了。你們為什麽要找她們,又是從哪裏知道她們名字的?”


    “死去100年了?我前幾年還見過她們呢。是她們開車把我送到桃花塢的。”


    這次是老大爺犯迷糊了,他伸出一雙青筋亂爆的老手,摸了摸正道公子的臉頰說:“孩子,你臉上很燙,是有內熱,一定是被外魔入侵了,快喝點桃花茶吧。”


    老大爺對著屋裏大喊:“孫女,快。給正道公子上點桃花茶。”


    後來打聽下來,在大約100年前,村裏確實有過紗遙、紗和姐妹倆,她們是村長的女兒,年歲相差一歲。是村裏一對著名的姐妹花。姐妹倆一輩子沒有結婚,和睦地生活在一起。她們至今被村民所記住的理由是,有一次發生大地震,大地震又引發了大海嘯。海水鋪天蓋地漫上岸來,卷走了很多房子、牲口和島民。隻有姐妹倆住的屋子在狂濤巨浪裏屹立不倒。海嘯退去、地震平息後,很多人都說這姐妹倆通神,於是許多人拜倒在她們腳下。成為她們的忠實信徒。據說她們活過了150歲,是迄今為止桃花島曆史上,不日本曆史上有紀錄的最長壽者。


    “現在這村裏沒有叫紗遙、紗和的女孩子嗎?”正道公子還想求證一下。


    “公子呀,你真的是被外魔入侵了呀。你想想誰會叫這個名字呢?這可是神仙的名字,凡夫俗子怎麽敢用呢?”


    “可是,前幾天……‘正道公子囁嚅著。


    “你想說前幾天她們開車送你。對吧?孩子,不是我胡說,你真是見鬼了。不過,幸好你不是第一個。我們村裏有不少人見過這對姐妹倆。她們有時在晚上出沒於海濱大道,幫助受困的人。一些人說。她們並沒有死,隻是去了仙界,有時下凡來走走。我不相信這個說法,那哪是仙人,一定是鬼魂,否則為什麽白天不出來呢?”


    正道公子和芬姨聽到這裏,再也無話可問。他們久久對望著,被這個事實給嚇住了。


    在回桃花塢的路上,芬姨和正道公子經過長久的交流和辯論,得出了以下這個結論:普化寺一定還隱藏在桃花島密密麻麻的叢林裏,隻是,它是一座千年神廟,已經成精了。如果它不想讓你知道,你就是再怎麽地毯式搜索也找不到;如果它想讓你進去,自然會為你打開大門。而島主的寶戒上,有著打開普化寺的神秘鑰匙。這把鑰匙看不見摸不著,也許是一句咒語,也許是一個許願,也許是一個意念,也許是別的什麽。明向、明智大師一定還好好地活著,他們過著自給自足神仙一般逍遙快活的日子。


    而那些小紅魚一定就是仙逝的老和尚們的精靈,他們經過多年靜修,修成了千年不壞之身。


    至於紗遙、紗和姐妹倆正如村民傳說的那樣,她們升入仙界,成了神仙,不時下凡玩玩,正好遇上了正道公子,和他開了一場善意的玩笑,並幫助了他。


    正道公子自普化寺回來後,突然對烹飪產生了興趣,會燒一手好菜了。他燒菜時,除了食鹽和辣椒外,不放其它調料,吃過的人沒有不交口稱讚的。


    還有一個變化,就是正道公子對打坐,研究佛學、佛理、佛經不再感興趣了。雖然他有時還會去廟裏坐坐,聽老和尚講講經,但不再像原來那般迷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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