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兩個宮女的腳步聲消失了,陳芷萍才輕舒了一口氣,她的心髒依然跳得十分快,似乎要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一般。她抬手拍了拍胸口,剛推門走出來,外頭就傳來小宮女的呼喚聲,顯然是讓她去前殿的。


    她跟在小宮女的身後,外頭的冷風一吹,混沌的腦子裏已經清醒了不少。收起臉上驚疑不定的神色,步伐也逐漸變得沉穩起來。


    “陳三姑娘。”一道親和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她下意識地轉身去看。就見一位長相嬌俏梳著婦人發髻的美人兒走了過來,她以前自然是見過沈語蓉的,立刻就腿軟跪倒在地。


    “起來吧!”沈語蓉抬眼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宮女,立刻就有人攙扶她起來。


    “本宮正好從偏殿出來,一起去前殿吧!”沈語蓉輕聲說了一句,陳芷萍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想讓她帶頭先走,哪知皇後娘娘竟是走到她的身邊,輕輕牽起了她的手,帶著她往前走去。


    沈語蓉的手很暖和,又細嫩,陳芷蕊甚至都感覺不到她手上有任何的薄繭,明顯連針線拿的都少,足以見得皇後娘娘的養尊處優。再對比自己有些冰冷而又略顯粗糙的手,陳芷萍的心裏就異常的難受。


    她心裏驚詫萬分,覺得不合規矩,自己怎麽配讓皇後娘娘拉著手。但是又想起之前換衣裳時那兩個宮女所說的,心底就安定了許多,也更加確定了皇後娘娘的態度,真的是準備讓她入宮協助的。


    陳芷萍越想越覺得可能,一顆心更是“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膽子也變得打起來了。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語蓉,她扭頭的動作不敢太大,但還是被身旁的人察覺了。


    沈語蓉回過頭衝著她抿唇一笑,便又轉過頭去。陳芷萍的心情徹底變得雀躍起來,她認為這是皇後娘娘在暗示她。原本搖擺不定的情緒立刻穩定了下來,甚至還暗暗下了決心。


    等快到了前殿的時候,沈語蓉才鬆開了手,兩人之間逐漸拉開了距離。陳芷萍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低下頭重新變成了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跟剛才那個昂首挺胸和皇後手拉手的姑娘判若兩人。


    陳芷萍的心裏更加感激皇後娘娘,她不能在陳芷蕊的麵前表現出和皇後娘娘的親厚來,否則回去之後必死無疑。


    “皇後娘娘到――”太監的通傳聲響徹殿內,裏頭候著的人立刻起身行禮。待沈嫵讓她們平身坐下的時候,殿內的其他人,才注意到皇後娘娘和陳芷萍是一前一後進殿的。


    頓時眾人看向陳芷萍的眼神就不同了,特別是陳芷蕊,雖然外人看來,她並沒有多少的變化,隻是輕輕地瞥了一眼陳芷萍。隻有真正和她對視的人,才能知道這眼神裏的寒意,陳芷萍不由得抖了一下。


    沈語蓉坐在主位上,靜靜地看著姐妹倆的那點小動作,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一抹嘲諷的笑意。其實陳家這對姐妹,她一個都不喜歡。兩個人都比較聰明,雖說身份差異,但是姐妹倆鬥了這麽多年,實則早就兩看相厭。與其等她們入宮之後,她一個個解決,不如先讓她們窩裏鬥,沈語蓉隻作壁上觀。


    這次沈語蓉召六位姑娘入宮,待了將近兩個時辰,才讓人把這些姑娘送走了。別宮的人到處在打探消息,想要知道當時的情形。可惜卻都是徒勞,除了知道皇後娘娘那日穿得不算隆重之外,其餘的掏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來。而這唯一知道的信息,則更讓那些宮妃們急得抓耳撓腮。


    沒有穿的十分隆重,就容易說一些家常的話,這些話裏麵最容易隱藏著機鋒,說不定就帶著十分重要的暗示在裏頭。


    其實不止這些宮人問不出有用的東西來,就連那日一起入宮的六位姑娘,也是心生鬱悶。皇後娘娘一直在閑扯一些不痛不癢的話題,一句重點都沒有。


    等那六個人都走了,沈語蓉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頭一仰靠在椅背上,腦仁有些疼,隻希望事情能夠按照她所預想的那樣發展。


    這幾日的朝堂之上,氣氛有些劍拔弩張,還是為了選秀之事。一開始禮部隻是按照常規上諫,該是到日子選秀了。大秦新帝登基一年之後的頭一個春天,一般就會選秀,讓皇上和世家的聯係更加緊密。


    齊敬晨登基的時間是在暮春,還差幾日就能到一年的時間,這個時間實在是太過曖昧了。齊敬晨想都沒想,直接就是不同意,理由是登基還未滿一年,並且要悼念先帝。


    如果他不多提先帝這一句,或許這些臣子就隻以為皇帝興致不怎麽高,還是不要去觸黴頭了。但是他偏偏說了這麽一句,有些臣子就容易多想。


    先帝這一生在朝堂上的豐功偉績,也無需多提,眾人都記得清楚,總之他那暴脾氣沒多少人能受得了。但是最讓朝臣們介懷的一點,就是先皇建了一座熱宮,把其他的妃嬪都關到了一起,從此隻要太後這一個女人,隻認太後所生的孩子。


    齊敬晨這麽不痛不癢的一句話,恰恰打中了朝臣最痛的地方。而且皇後娘娘剛入宮不久,帝後感情一向很好,皇後入宮這一個多月,皇上基本上就沒去過別的地方。這讓朝臣們心中警鈴大作,更有甚者竟然隱隱表達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沈語蓉很可能成為第二個太後,沈家女都是強硬的性子。


    為此這場今年選秀與否的君臣拉鋸賽,正式開始了。


    “臣以為,此刻後宮並不充盈,甚至還有些稀少,皇上又無子嗣,實在雖不利於大秦。為保我大秦江山繁榮昌盛,皇上合該廣納秀女,綿延子嗣!”大理寺少卿出列上諫,聲音不卑不亢,一副為國為家考慮的模樣。


    “臣附議!”又一文臣出列。


    “臣附議!”幾乎一大半的文臣出列,一個個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似乎皇上不同意,就是不顧他們勸阻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另一邊的武將都安靜地站在那裏,在他們眼裏,皇上早晚選秀並不太重要,即使有幾個有著旁的心思的武將,也都沒吭聲。文臣那邊就應該能搞定一切。


    齊敬晨連眉頭都沒蹙一下,隻是靜靜地看了他們片刻,然後冷聲說道:“退朝!”


    他的音調平滑而正經,一點情緒都不帶,就跟平日裏是一樣的。隻是眾臣還沒反應過來,耳邊已經傳來了薛啟德尖細的宣布退朝的聲音,身穿黑色龍袍的男人已經從龍椅上走了下來,直接出了光明殿。


    自此,大秦的早晨一日比一日熱鬧,每天都要換幾句話來勸說皇上,頗有一副你若不同意我就不停上諫的模樣。


    “皇上,天象詭異,正東方缺主位鎮壓,選秀之事不可拖延,早日生下小皇子才是正道!”禮部侍郎情緒激動地上諫,由於講話時力氣太大,臉色都憋紅了。


    底下又是一長串的臣附議,等到文臣都快附議完了,坐在龍椅上的九五之尊還沒什麽表示。眾朝臣瞧瞧抬頭打量了一下,靜靜地等著他那句“退朝”。這件事兒已經折騰了十幾日了,每日其他事務處理得差不多,總得把話題帶到選秀上,不得不說這些文臣的耐性讓人感到害怕。


    “朕還沒死,你們就想著要扶持太子了?”難得的是齊敬晨今兒開金口了,不過隻是短短的一句話,已經讓殿內所有的朝臣驚了一身冷汗。


    “臣等惶恐!”所有的臣子都跪了下來,方才那副慷慨激昂的神色完全不見了,隻剩下額頭觸著地麵,沒人能瞧見他們此刻臉上的表情。


    薛啟德看著這一幫匍匐在地上的臣子們,不由得暗自翻了個白眼。這群朝臣真不是東西!每日那幾句話顛倒著來也翻不出新花樣。這回沒有好借口了,竟然把天象這東西都說了進去,難免皇上會發怒。況且正東方一般給人是東宮的感覺,東宮無主,可不就是要扶持太子嗎?


    現在後宮的女人們連個蛋都沒生出來,哪裏來的太子!他再次把目光投向最先說話的禮部侍郎,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豬隊友妥妥的!


    齊敬晨看著他們跪在地上,等了片刻再次開口:“退朝!”


    朝臣們就這麽跪在地上,將皇上送走了。直到九五之尊的身影在光明殿裏徹底消失,那些人才從地上站了起來,唉聲歎氣的。


    其實齊敬晨不想選秀女入宮的理由,並不是朝臣們害怕的那樣,跟沈語蓉沒多大關係。隻是他有強迫症而已,明明還沒登基到一年,就差那麽幾天而已,等等會死嗎!


    朝堂上選秀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後宮裏自然也早就收到了消息。前世也曾有這麽一段,後來甚至都鬧到太後麵前去了,但是當時她跳出來就是不讓齊敬晨選秀,覺得她入宮頭一年就大肆選秀,是打了皇後的臉麵。最後齊敬晨還是力排眾議,硬是沒讓秀女進宮。


    不過當初她根本沒顧及到齊敬晨的想法,為此這次抓到了機會,她自是找了機會詢問一番。


    當皇上告訴她這個理由的時候,沈語蓉的臉色有些僵,並不是難過的,而是憋笑憋的。


    “祖製上說的是一年左右,沒規定要一年整,少幾天又不會怎麽樣!”沈語蓉說完之後,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皇上的這個毛病,她以前還真沒發現,以後說不準還能用上。


    “堅決不行,少了幾日我心裏難受!”齊敬晨想都沒想,立刻搖頭。他雖然常要扮演少年老成,其實心底還是有著些許的執拗。他堅決不會讓自己難受,特別是這個強迫症的難受,簡直要了他的命。


    作者有話要說:黃桑有強迫症,其實他繼承了齊鈺的內心陰暗這個特點,隻是因為性格問題,很少表露出來~


    其實他非常有裝13的特性,這章裏群臣說“臣等惶恐”,雖然他隻是說了一句退朝,其實心底的os是:凡人們,顫抖吧!


    所以美妞們,顫抖吧!為了歌爺留爪印吧~


    今天的口號是:冬天,她是你的暖寶寶,夏天,他是你的電風扇。百變牌歌爺,可男可女,誰用誰知道!(*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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