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越是脾氣好,公正嚴明的主子,說不準心裏頭就越是記仇,容易遷怒於人。所以她們根本就不敢相信皇後娘娘此刻的話,隻想著一定要讓她不把怒火牽扯到自己身上來。


    “罷了,本宮隻是氣她們動了歪心思,才剛入宮而已,就想著這些歪門邪道,真當本宮是好糊弄的!起來吧!”沈語蓉這回親自伸手將她二人攙扶起來,語氣裏已經緩和了不少,不再是那副怒發衝冠的模樣。


    那兩位尚寢聽到她這句話後,心裏不由得一緊,皇後娘娘似乎在借著這件事兒來敲打她們。二人也不敢說多餘的話,隻是輕聲應了一句:“娘娘英明!”


    “把這些畫像拿下去,免得汙了本宮的眼!”沈語蓉的口氣有些生硬,她剛發了話,立刻就有人把這些畫像抱走了。


    “方才說到後宮舊例之事,兩位尚寢不如挑了重點說,也好讓本宮參考一下!”沈語蓉輕抿了一口茶,再次把話題轉回到侍寢的事情上。


    此時她的語氣和神態,已經恢複了生氣之前的溫和。兩位尚寢根本不敢藏私,原先準備的一套長篇累牘的說辭,已經被棄之不用了。


    “回皇後娘娘的話,之前的舊例,是默認皇後娘娘挑選一部分秀女出來,十個或者二十個都可以。然後每隔三日安排一位小主侍寢,去與不去都是皇上說了算。但是排好的名單,到時候會送給皇上。剩下的小主則得候著,直到皇後娘娘排的日子結束,她們的綠頭牌才會出現在托盤裏,供皇上挑選。能否得見龍顏,就得看各自的命了!”主要還是方才提出侍寢這件事兒的丹尚寢開口說的,方才已經猜出皇後娘娘在借機敲打她們,所以此刻她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半分懈怠。


    沈語蓉認真地聽著,對於丹尚寢所說的話,顯然十分滿意。看樣子這位尚寢,並沒有用那些華而不實的規矩來搪塞她,而是真的把尚寢局這麽些年每位尚寢所傳承下來的經驗,仔細地說給她聽。


    丹尚寢停頓了片刻,見沈語蓉依然沒有開口說話的預兆,隻得繼續往下說:“一般在安排了小主侍寢的那日,尚寢局是不會主動呈綠頭牌給皇上,除非皇上主動要求。如果到了哪位小主侍寢的日子,皇上卻不想召幸,那麽這位小主就隻能等著輪排的日子結束,同其他主子的綠頭牌一起遞上去。當然也有例外,如果皇後娘娘有意再排一次,這位小主可以再擁有一次機會。至於安排的時間和順序比較寬泛,可由您隨意指定,也可將其他小主的時間往後推!”


    丹尚寢再次停了下來,她連續說了這麽多的話,早就口幹舌燥了。不由得射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卻見皇後娘娘依然穩如泰山,眼皮都不撩一下,頓時她這心裏就沒底了。


    她這次停頓的時間有些長,沈語蓉總算是抬起頭來,卻依然沒有說話,隻是看了她一眼,顯然等著她繼續說。


    丹尚寢隻有硬著頭皮,繼續往外麵擠所剩無幾的經驗之談了:“一般來說,各宮主子們可以占用娘娘安排好的日子,但是小主們卻不可以。即使是之前侍寢後已經得到了位份的,在您安排的時序裏,也不可以仗著盛寵,來霸占後麵未侍寢小主的日子。”


    她說到這裏,都已經是冒了極大的心理壓力。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之前也是有破例的,隻不過都是那時候的皇後勢弱,有那麽幾個想要挑戰皇後權威的秀女,就硬是推算著日子使了計謀勾走了皇上。


    “娘娘,奴婢愚鈍,暫時隻能記起這麽多了。如果還有沒想到的,待奴婢回了尚寢局翻看記錄,再來向您匯報!”丹尚寢終於是撐不下去了,連忙向沈語蓉告饒。


    她是真的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全部說完了。


    沈語蓉點了點頭,指著桌上的一杯新茶,對她說道:“丹尚寢辛苦了,說了這麽多話,想必早就口渴了,喝杯茶潤潤喉!”


    丹尚寢先是推辭,後來見皇後娘娘是真的有意要賞她,便也不再扭捏,規矩地雙手捧茶,小心翼翼地一口口抿著。生怕自己喝得急了,讓皇後娘娘以為她不重視茶水。


    “本宮心裏頭已經有數了,待會子就把名單給你。你們二人辛苦了,先回去吧!以桃,送兩位尚寢出去!”沈語蓉看著她喝完了,才讓她們離開,並且態度比先前更加溫婉了,甚至還讓以桃送她們出去。


    兩位尚寢在感到開心的同時,心裏也更加誠惶誠恐,絲毫不敢造次,依然謙卑地行了一禮才退出去。


    終於聽完這侍寢的事兒,沈語蓉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她剛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那邊以桔就領著一個小太監來複命了。


    “回娘娘的話,那個畫師已經被抓起來了,奴才隻是稍微嚇唬他一下,他就招了。好幾位小主塞給他銀子,讓他把吳玫三位小主畫的醜些,隻不過他又得了許多的銀子,是讓把蝶小主畫的美些,他就照著做了。隻把玫小主和雯小主畫的醜了!”這個小太監口齒伶俐,幾句話就說清了。


    不過沈語蓉卻是更不明白了,明明是讓三位小主變醜,結果突然半路冒出來一個,單獨要讓劉蝶變美的,這事兒怎麽都透著蹊蹺。


    “那個收買畫師,讓蝶小主變美的人是誰?”她這麽想著,便直接問出了口。


    小太監一聽到她的問話,臉上露出了幾分為難的神色,躊躇了片刻才道:“奴才特地問了那畫師,可那個老東西說是有人趁著他出去的工夫,送了銀子和字條到他的房間裏頭,並沒有瞧見真人。字條他沒敢留下來,已經燒了。說是那人特別狡猾,讓他按著字條上說的辦,之後還會有銀子送來。可是他一直等,直到這些畫像送了出來,他都沒瞧見銀子!”


    這個小太監提到畫師的時候,語氣裏有些不屑。宮廷裏替皇上的女人畫畫像的畫師,基本上都是太監。那些稍微識字或者機緣巧合之下,能畫的一筆丹青的,都會被送到後宮的畫館裏栽培,成功了便能當畫師。這可是一份油水十足的差事,不少太監都擠破了腦袋想去。


    沈語蓉聽了之後,不由得冷哼了一聲。看樣子這些鑽錢眼兒裏的畫師,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竟然讓人給坑了。不過這銀子究竟是誰出的,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後宮裏秀女賄賂畫師,幾乎是不成文的規定,沒人會出來指責的。所以如果真的是劉蝶本人收買的畫師,她應該更加光明正大,即使怕其他秀女使絆子,也不該如此大費周章。


    顯然收買畫師的那個人,是不希望讓別人知曉,而且很有可能是知道吳玫三人被畫醜了,偏偏隻把劉蝶一人指摘了幹淨。


    “此事你給我暗暗查探,一定要追查個清楚。那銀子和字條究竟是如何到畫師的屋子裏,人來人往的不可能沒有一點兒線索。再說最有可能賄賂畫師的,就是這一屆的秀女,她們根基未穩,肯定會露出馬腳的!你隻管仔細地差,切莫讓旁人知曉了!”沈語蓉思索了片刻,便輕聲吩咐了下去。


    這後宮裏還真是淨出幺蛾子,之前雨嬪三人又是滑胎又是落水之事,查到現在無賴了綺妃,就這樣不了了之了,雖說那三人都受到了懲罰,但是幕後之人隱藏的極深,目前還不知道是誰。不過這畫師之事,可要趁熱打鐵,如果真的是哪位秀女做的,那麽肯定有抓到她的一日!


    “那些修煉成精的宮妃就罷了,單單幾個剛入宮的小丫頭,就想翻了這後宮的天,本宮可不會答應!”她輕聲地低喃了幾句,內殿幾個伺候的人都已經聽到了,臉上的神色都沒有絲毫異樣,依然埋頭做著自己的事情。


    第二日,沈語蓉忙完了請安之事,就讓人把羅姑姑招了過來。羅姑姑現在來鳳藻宮,心裏頭都有陰影了,生怕自己的差事做不好。先前那兩個因為禦花園一事受了處罰的兩位姑姑,可是已經死透了,被人用草席裹著送去了亂葬崗,連把骨灰都不剩下。


    所以每次到鳳藻宮見沈語蓉,羅姑姑都是心驚膽戰的,這回又是皇後娘娘派了人過來請,她就更加不安生了,心髒跳動得極快,像是要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一般。


    “奴婢見過娘娘。”羅姑姑強製壓抑著自己的嗓音,免得顫抖的太厲害,讓皇後娘娘認為是殿前失儀。


    “起吧,本宮就不兜圈子了,秀女們的畫像除了問題。畫師被幾位秀女收買了,竟然把別的秀女的畫像醜化了,她們還未封位,就使出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手段來!”沈語蓉顯然是要發怒的,但是說到這裏卻猛然頓住了,她想起來這些秀女如此目無章法,也正是她暗中授意羅姑姑的,讓儲秀宮別那麽賣力地調/教這群人,現在到了這些秀女的規矩上,沈語蓉當真不能批評她。


    皇後娘娘的停頓,也讓羅姑姑回過味兒來,她也不管沈語蓉究竟是怎麽想的,隻是一下子跪倒在地,顯然是用力過猛,膝蓋和地麵都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作者有話要說:很久之後的一日,帝後躺在榻上說話。


    皇上:你最是偽善,每日都裝的跟觀世音菩薩似的,還替那些得罪你的人求情。


    皇後:那是自然,就想要那些人失去警惕性,然後弄死她們,還博得了賢名,多劃算!


    皇上:(#°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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