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菱經曆過兩段截然不同的愛情。最初是求而不得的單戀,那時候的她自卑敏感,躲在角落裏癡癡的愛著,卑微又絕望,可後來突然的兩情相悅不但沒能讓她感受到甜蜜,反而是一切苦難的開始,將她逼到退無可退。之後是費雲帆的強烈霸道的愛意,讓單純的她無力招架,隻能無措的沉淪其中,直到那份熱情的愛意如潮水般退去後,得到的是被拋棄的下場。


    她已經品嚐過愛情的甜蜜和苦澀,這顆心經曆過次次的打磨,早已豎起了層層殼,堅硬不催。


    重生而來,她從沒期待過愛情,她也不再信任愛情。


    望著屏幕上許斌的臉龐,紫菱的手無意識的按上心口,她知道自己對這個大男孩有了些心動,但也僅此而已。與許斌的相識是個意外,但她並不會阻止這個意外繼續下去,順其自然就可以,因為他能讓她安心。


    紫菱知道,許斌看起來要比同齡人沉穩成熟,但卻是單純的。正因為他的這份單純,所以他對她好就是真的好,沒有所圖,沒有心機,所以也讓紫菱能夠放下對愛情的戒備和排斥,輕鬆自如的與他相處。所以他對她的好就像是不含雜質的水滴,點點滴穿她的心防,不劇烈不疼痛,自然而然的滲透。


    這段感情如細水長流,也許終能入海,也許半路幹涸,紫菱並不強求。


    懶洋洋的趴在桌上,陽光從陽台投入房間,正照在身上,暖暖的讓人每根骨頭都鬆散的倦怠。紫菱趴在桌上,下巴墊在交疊的手臂上,微眯著眼,舒適的與許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


    門突然被敲響時,將紫菱和對麵的許斌都嚇了一跳,兩人同時停下了對話。


    “紫菱,在嗎?我回來了。”是綠萍的聲音。


    “哦,來了。”紫菱一邊應著,起身就想去開門,但走了兩步又想起正連接著視頻,忙回來隨手將本本按下一些,於是對麵的許斌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看到的是酒店的桌麵了。


    “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說著,紫菱將門打開。


    “不放心你啊。”綠萍說著端詳了一下紫菱的神色,又摸了摸她的額頭,確定不燙後才放心的走進門,繼續說:“我和媽都不放心你自己,所以我就回來看看,順便一起吃個午飯。”


    “這隻是我不想出門的借口,我沒事……”紫菱有些愧疚的說,她低估了綠萍對自己的關心程度,結果攪得綠萍的法國行都不能好好玩。


    綠萍卻不生氣,看著紫菱狡黠的笑了:“這也是我不想出門的借口啊,你以為我真的擔心你啊?”


    紫菱無語。


    沒形象的躺倒在床上,綠萍長歎一聲:“還是跟自家人一起自在,麵對著楚濂那張臉,我真是夠了……”


    “啊,不說這個,咱們中午吃什麽?”紫菱忙打斷她,許斌可都聽著呢。


    “對了,我剛才到樓下正遇到小費叔叔,他關心你身體怎麽樣,說一會兒要是可以就一起吃飯,我想了想也沒拒絕,畢竟他是本地人,對這裏的美食熟悉一些……怎麽了?”綠萍發現紫菱表情的變化,忙問。


    “那就是他的關心。”紫菱指著鞋櫃後的那一束玫瑰,冷冷說。


    由於門口的設計,一個鞋櫃恰好放在拐角,擋住了視線,綠萍進來時真沒注意那有一束花。那一團火紅差點灼傷綠萍的眼睛,眨了眨眼睛,綠萍呆呆的幾秒後才扭頭問:“小費叔叔送的?”


    紫菱點頭。


    “我沒記錯,玫瑰是表達愛意的吧?”綠萍傻了,這是什麽意思啊?看望病人沒有送玫瑰的吧,還是這麽一大束?不是她想的那樣吧,不是吧不是吧……


    紫菱看著綠萍那傻呆呆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因又想起費雲帆而重燃的怒氣也消失無蹤。“就是這個意思,所以你還認為他是出於好心才帶我們去吃飯的嗎?”


    “天啊……”綠萍揉了揉眉心,咬牙切齒道:“他瘋了嗎?這個玩笑開過了!你才多大啊?不行,這事兒得告訴媽媽,這個人簡直……”良好的教養讓她說不出髒話,但一想起剛剛在樓下她還禮貌的對這個人別有用心的邀請道謝,就懊惱的很。


    “爸媽怎麽跟這種人成為朋友的……”綠萍恨恨的嘀咕:“簡直就是衣冠禽獸,人麵獸心,無恥下流,都能當人家父親了,為老不尊……”


    紫菱從沒見過這樣的綠萍,見她即使心裏惱怒還是四個字四個字的成語往外蹦,就忍不住好笑,即使生氣這樣的綠萍也是可愛的。沒有記憶中的歇斯底裏,沒有瘋狂失態,卻也比她這個當事人反應更強烈。


    輕咳兩聲,紫菱剛要說話,敲門聲恰在此時響起。三聲叩門後,門外傳來的是費雲帆的聲音:“綠萍、紫菱,你們收拾好了沒有?我已經訂好了座位,我們該出發了。”


    聽到這人居然還敢找上門,綠萍的臉立刻就扭曲了,憤憤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衝。紫菱還來不及阻止,綠萍已經一步並作兩步衝到門口,大力拉開了門。門外的費雲帆帶著笑容還沒等發話,綠萍的話就劈裏啪啦的砸了下來。


    “抱歉了費先生,我和妹妹身體不適,不想出門吃飯了,您的好意心領了,請您自便,再見。”言畢,綠萍咣的一聲將門在費雲帆的麵前關上了。


    摸摸鼻子,費雲帆對著大力摔上的門聳了聳肩。對於這個結果他並不意外,他送的那一束玫瑰確實有些唐突,早上他看到了綠萍和紫菱的姐妹感情很好,從姐姐的角度來講,這種保護妹妹的做法無可厚非,隻是他更關心的是紫菱的想法……可惜啊,他還沒來得及看到紫菱一眼呢。


    絲毫沒被打擊到,費雲帆整理了一下發型,重新掛上笑容,正要再接再厲的敲門,門卻突然打開了,讓他抬手的姿勢就僵在了那裏,有點傻。


    開門的還是綠萍,她怒氣衝衝的將那一大束玫瑰塞到他懷中,冷冷的宣布:“請你以後離我妹妹遠一點!我們家的女孩不缺少父愛!”


    砰!這一次關門的力道更大,卷起的風讓費雲帆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脖子。隻是剛剛通過那被打開的門縫,他卻一眼瞟到了站在綠萍身後的紫菱。紫菱正坐在椅子上,在開門的瞬間向他看來,眼中有著惶恐和羞澀……至於綠萍話裏的諷刺,他當然不在意。


    站在門口,回想著剛才看到的,費雲帆心裏忍不住雀躍起來,看來紫菱對他是不排斥的?那麽……是綠萍的阻攔讓她不能對自己有任何回應?這麽猜測著,費雲帆戀戀不舍的又看了看緊閉的房門,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門內,綠萍並沒看到身後紫菱的小動作,小小發泄了怒氣後,臉色好看了一些。倒是紫菱已經笑了起來:“姐,你說話真毒。”父愛?前世的她缺少的不是父愛,隻是在出了那麽多的事情後,急切的需要抓住一個能給她愛的稻草而已吧……


    “紫菱,我告訴你,這個男人你可不許……”本來想警告妹妹一番,綠萍才想起來早上紫菱還對她說過的話,原來妹妹比她更早認清楚了這個男人的本質,於是轉了口風:“你果然沒說錯,這就是個風流成性的浪子,既然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你也小心點,估計他有層出不窮的招數來追女人。還是讓老媽出馬吧……”


    說到這裏,綠萍還是決定給楚濂打個電話,到了法國仍有手機用的隻有楚濂,現在就算心裏不情願和他說話,但還是得通過他來找到媽媽了。她畢竟是小輩,不好把事情做得太過分,但若是一會兒費雲帆再來什麽招數,她也做不出痛罵他一頓的事情來,還是得讓老媽回來親自出手的好。


    沒有在意開始撥打電話的綠萍,紫菱的臉上不易察覺的泛起一抹冷笑。


    就這樣讓媽媽拒絕費雲帆?那怎麽行呢,如果費雲帆真的打了退堂鼓,豈不是便宜了他?想起剛才一瞥看到費雲帆勢在必得的自信,紫菱緩緩抬起雙臂,看著纖細的手腕,白嫩紅潤的皮膚,她卻能記起離婚後她一刀刀割在上麵的疼痛,還能想起那骨瘦如柴的身體上一道道的疤痕,其中有一道是最深的,差一點她就真的死了……


    那些痛苦那些心傷,如今回想起來,仍會隱隱作痛。


    所以,她怎麽能甘心就這麽放過他?如果沒遇到就罷了,既然遇到了,既然他又對她動了心,她怎麽可能什麽都不做,她怎麽能忍心讓這個人繼續活的風流瀟灑呢?


    心中翻湧的恨意,讓紫菱來不及多加思索,就在綠萍開門的瞬間對費雲帆投去了一個純真的少女被人追求時應該有的眼神,短暫卻足夠讓人回味。她也許沒有那個本事讓費雲帆傾家蕩產,但她卻可以親手在他的心上割下一道又一道的傷口,如同他曾做的一樣。


    沒人比她更清楚費雲帆的喜好,讓他愛上她並不難。


    看,她剛剛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隻是一個眼神,就能讓費雲帆那個情場老手誤以為她是一個被媽媽和姐姐過度保護的少女,更加激發他的挑戰欲/望。也許她沒有他在情場的嫻熟手段,但她能玩動的隻有他一個人就夠了。


    隻是……紫菱的視線落在了已經關閉的電腦上。剛剛趁著費雲帆第一次敲門時,她已經直接關閉了電腦,可許斌帶著詢問和擔憂的眼神卻已經印在了她的腦海中。


    紫菱迷惘的想:這麽做,值不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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