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釉苦苦掙紮,終於把眼睛睜開一半。那一半視野裏,被一張臉填滿。那是蔡小紋的臉,閉著眼睛撅著嘴,正以迅雷之勢壓來。


    妖女……竟能變幻摸樣……蘇釉且迷糊著,放開了胡思亂想:你以為你變成小蚊子我就不認識你嗎……痛到那地步,她還倔強地要反抗,而且居然有力氣舉起手,向襲來的那張臉揮去。


    “啪……”


    輕響一聲,打得軟綿無力,不過足以讓蔡小紋嚇停。蔡小紋見蘇釉醒了,邪念頓時嚇到九霄雲外去了。隻剩下乖乖一聲:“師姐,醒了?”嚇到不敢動,還保持著雙腿趴床,兩肘相撐的姿勢。


    “啊……小蚊子?”


    柔聲呼喚,吹得蔡小紋心都要融化,加上心虛就更乖了:“嗯嗯,是我。”


    “啪!”


    又是一耳光,這下蔡小紋都覺出疼了。呆然摸著臉,映入眼簾的是蘇釉瞬間暴怒的臉。


    “你這個妖女,還敢變作我的師妹!小蚊子是從來不承認自己是小蚊子的!你以為騙得到我嗎?!”她是恨透了有琴博山,索性豁出去了。就算被有琴博山弄死也打到了兩巴掌,這輩子也值了。


    咬牙切齒的嘴臉,瘋言瘋語的說話。蔡小紋以為蘇釉中邪了,嚇得趕緊抱住了她:“你是不是中邪了?!是我啊!我是蔡小紋啊!”


    疼痛看來會降低智力。蘇釉還以為蔡小紋麵容下是有琴博山,這下被抱住直覺得惡心。她把睡袍揪起,勉強把自己裹好,然後扭著身地掙紮,一點都不似之前氣若遊絲的虛弱樣子。


    “師姐!我真的是蔡小紋啊!不信……你捏,你捏!”蔡小紋抓住蘇釉的手往自己臉上貼,被毫不客氣地捏住……“唔。”


    鬧了這幾下,蘇釉清醒了一點。指間這溫暖的臉蛋,這熟悉的手感,惹得她熱淚盈眶。她終於明白過來:“小蚊子……真的是小蚊子!”


    “嗯嗯!師姐你終於緩過來了……我差點就要去找掌櫃拿狗血呢。”狗血破妖鬼。蔡小紋以為蘇釉中邪了,也算對症下藥。


    “狗血……你個頭啊!”淚還在眼睛裏掛著呢,蘇釉不等它流下,操起枕頭就砸向蔡小紋。蔡小紋冷不防被枕頭糊了一臉,仰麵歪倒,趕緊撐床坐起抬手去擋:“師姐,你為啥還打我?!”


    “蔡小蚊子,你死哪裏去了?!我被人欺負你都不管我……”蘇釉終究還是體力大損,光有氣勢摔了個枕頭就吃力地趴倒在榻。這樣一喘息,她冷靜了些,抱住被子局促地四看,低聲問蔡小紋:“有琴博山呢?!”


    “小師叔?她走了啊。你沒事吧?”蔡小紋擔憂地伸手要去抱蘇釉。被蘇釉煩躁地擋下:“真的走了?”


    “嗯嗯,走遠了已經。”


    聽說有琴博山走遠了,蘇釉這才指著門外大罵:“有琴博山!你這個妖女,你這個變態!你有膽量弄死我啊!你有本事就回來啊!你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才罵一句,淚水就滾滾而下。剛才痛不欲生,都不肯開口求有琴博山一句。現在在蔡小紋麵前,卻委屈得嚎啕大哭:“我不就錯認你是賊,打了你一下綁了你一下塞了你一下抹布嘛……你至於這麽睚眥必報嘛……痛死我了……有琴博山,你這輩子都嫁不出去!到底是什麽毒藥……痛得我現在動都動不了……”


    蔡小紋本來又驚又駭地聽蘇釉的破口大罵,聽到這裏卻實在忍不住插嘴:“你……動都動不了?”


    “怎麽!你不服?!我……呃?”蘇釉抱臂摸肩,從而摸遍全身。早就能動了。不僅能動,疼痛消失了,無力感沒有了,渾身上下就像流淌著一股暖流一樣,說不出的舒服。“這是怎麽了……我不是被有琴博山……”


    “小師叔到底對你做啥了?”


    古語道:插嘴否?會死否?可惜蔡小紋不知道這句古語,又一次成功抓住了蘇釉的注意。於是枕頭又劈頭蓋臉的砸來。


    “蔡小蚊子,你死哪裏去了?!我被人欺負你都不管我……”高舉的枕頭砸下,被蔡小紋扭腰躲開。蘇釉一下打空,摔進蔡小紋懷裏,繼而被緊緊抱住。她掙紮不開,更加委屈了:“有琴博山欺負我,你不救我……現在就別抱著我不放好不好!會武功好了不起嗎!你們這些女流氓,一個個仗著會武功就欺負人。真是流氓會武功,觀音也擋不住……”無論蘇釉怎麽罵怎麽撕打,蔡小紋既不還嘴也不還手,任她打任她罵,隻是緊摟住她不放。最後哭累了,蘇釉懶得再掙紮,賴在蔡小紋的懷裏不動。


    結合蘇釉的哭罵,再加上看見有琴博山收拾銀針藥瓶,蔡小紋終於猜到原委:“小師叔是不是給你針灸了?”


    “針灸?!”蘇釉又來了精神,仰起哭花了的臉道:“她那叫針刺紮錐鑽!你知道有多痛嗎?就是拿了把銼刀在五髒六腑上來回地磨……怎麽?你碰到她了?她跟你說了?”


    “她要我告訴你。以後來紅再也不會痛。每月來紅的三五天多吃枸杞紅棗……小師叔是不是把你來紅會痛的毛病給治好了?”


    “啊!”蘇釉驚起,下手摸向腹部,心說:之前完全不記得腹痛這回事,竟然真的不痛了。難道有琴博山是在給我治經痛?!那我豈不是還得去向她道謝……蘇釉回想起有琴博山所做的整件事,自然想起了自己半裸的樣子被蔡小紋看了個徹底。她掩麵彎腰,把臉深深埋進膝蓋,羞得不敢再看蔡小紋,心裏還是憤恨:有琴博山,你嫁不出去!


    身體不痛了,就不好再耽擱,自然就該進窯製陶。蘇釉不再哭鬧,起床沐浴梳妝打扮好了就和蔡小紋去見泰鬥。泰鬥帶著兩人進山,先要把陶泥搬進窯去。當著泰鬥的麵,蘇釉禮數周全地向有琴博山道謝,有琴博山謙虛有加地辭謝,好一副師叔慈師侄孝的場麵。泰鬥看在眼裏,什麽都沒多說。待走到山腳入山處,這裏小溪加寬了,溪上立了座很小的木製拱橋。上橋時泰鬥和蔡小紋走在前麵,一邊走一邊扯著話聊。


    “這兩個小窯,當年正好一個是龍泉用,一個是蔡章丘用。現在你們兩用爹娘用過的窯製紫砂,真是緣啊。”


    “是嗎?!我要用爹用過的窯?”蔡小紋說到製陶就興奮,兩眼都放光了。


    “是啊。這紫砂壺是做給陶會的,是要留名的。你們兩代表玉峰陶師,可要好好做。不能給玉峰丟臉,知道嗎?”


    “是!師公。”


    泰鬥偷瞄一眼身後。見蘇釉離有琴博山老遠,萎萎靡靡地走著。他轉回頭,低聲問蔡小紋:“你小師叔是不是對你師姐做了什麽?”


    蔡小紋聽泰鬥這麽問,略有驚訝,如實回道:“小師叔好像給師姐針灸了。具體的,我問過師姐,師姐不肯細說。”


    泰鬥點頭,一副了然的摸樣:“我看你是實誠孩子,我提醒你。別去惹你小師叔……她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心眼小……她和你師伯龍泉,是築蓮工最沒人敢惹的兩個弟子。當年她入門後,你的師叔們暗地裏編了這樣一副對聯。上聯是:勇上博山擒虎。下聯是:敢下龍泉捉鱉。”


    他略停住,蔡小紋忍不住好奇:“那橫批呢?”


    泰鬥捋捋胡子,眨眼道:“壯士永別。”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要專心忙一陣子,所以更新會放慢,請見諒哈……


    小蚊子是女流氓,師姐早就鑒定過了……想當初小蚊子中毒睡過去的時候,師姐可是忍住沒親。可是小蚊子就……


    所以師姐是本文最有節操的人沒有之一!


    ps.謝謝濱崎姑娘的手榴彈。特別地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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