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心裏一片苦澀,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摸了到魔法使用的門檻兒了,而且自己又有著“默發魔法”的作弊神器,還能擁有獲得大量魔力的捷徑,怎麽著都能在“魔法江湖”上擁有一席之地了。可是沒想到,一位中階魔法師舉手之間就能把自己給收拾掉!


    瑞恩抬起頭,正想敷衍的跟卡德拉閣下說兩句話來掩飾一下自己失望的情緒,卻看見卡德拉閣下一臉關切的望著自己。


    突然之間,瑞恩反應了過來,卡德拉中階魔法師閣下深夜來訪,隻是為了打擊自己一下不成?


    瑞恩立即收拾好心情,恭敬的行了一個禮,開口說道:“卡德拉閣下,您請坐。謝謝您的指點,希望您能夠給以我更多的幫助!”


    卡德拉滿意的笑了一下,一擺手與瑞恩一同走到書桌旁坐下。


    兩人坐好之後,卡德拉開始了他的談話:“瑞恩魔法師,你覺得魔法是什麽?”


    瑞恩一愣,這個他可從來沒有想過,魔法不就是魔法嗎?不過他的反應還是很快:“卡德拉閣下,您直接稱呼我瑞恩就是了。”


    “在我看來,魔法是一門神奇的學科,一種浩大的知識,也是一種能力的運用。它與其它職業的技能一樣,都是為了我們自身的生存與成長而發揮作用的工具。”


    聽完瑞恩的話,卡德拉反而也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瑞恩一下子說出這麽多的認識,而最後一項說法也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要知道“奧格之榮光”魔法塔自建立議事機構掌控魔法塔以來,一直以來秉承的理念就是“為了魔法研究而生”。


    這裏成長的魔法師們從魔法學徒時期就被灌輸著這種思想,可以說大部分都會認為魔法是一門崇高的學科、是一種神奇的知識。


    而今天瑞恩一張嘴,卻說出了“魔法是工具”這個說法,實在與魔法塔的教育風格大相徑庭!


    卡德拉警覺的瞥了瑞恩一眼,輕輕的皺了一下眉頭,為什麽他也會產生了這種想法呢?


    瑞恩看到卡德拉的表情突然反應過來:這是“李奇”的想法,不應該是“瑞恩”的想法!


    不過他還是很鎮定,接著解釋了一句:“我現在就是需要利用我的魔法回去解決我們格勒貝爾家族的麻煩。”


    卡德拉隨即鬆開了眉頭,點了點頭不再懷疑,開始談論起自己的魔法理念。


    卡德拉說道:“瑞恩,在上次你在與卡季奇魔法師的魔法比試中,你似乎對於魔法的運用有著自己的看法?”


    瑞恩小心起來:“呃,抱歉,卡德拉閣下,您是指……?”


    卡德拉說道:“你對於低階位魔法的運用讓我很驚訝,也很驚喜!甚至我也沒有想到,一個‘光亮術’還有這樣的妙用,這很好!”


    瑞恩謙虛的笑了一下,表示了感謝。


    “不過事後想來,更讓我驚訝的是,其實整個事情,從你提出進行決鬥開始,就一直被你掌控著,無論魔法比試是否得以進行,這對你而言都不是問題,隻不過進行了比試,相對麻煩了一些……”


    瑞恩有些不自然的扭動了一下,被人當麵說破自己的用意讓他有些小尷尬。


    卡德拉繼續說道:“你看,本來我應該對你們進行勸誡訓斥,然後終止你們之間的決鬥,這可能也是你計劃之中的一部分……”


    “然而我看到你當時的表現時,覺得很好奇一個二十出頭、未經世事的年青人為何這樣沉著、老於算計?而你對於卡季奇魔法師性格、心理上的把握,更讓我驚訝!因此,我決定,讓你們進行一場魔法比試,看看你到底如何掌控接下去的局麵……”


    瑞恩大感頭痛,為什麽稍稍與他們打個交道,就會有人發現自己有了變化呢?他忍不住抬起手去揉捏自己的額頭,剛把手掌覆在額頭上,心裏突然一動:不會是他們覺得自己還會從使用卷軸的魔法儀式中得了什麽好處,從而懷疑自己吧?


    就在瑞恩心思急轉之間,卡德拉說道:“可是我沒有想到,你會讓我看到一個這樣精彩的關於低階位魔法運用的典範之作!那一刻我都要驚呆了,還差點忘啟動保護,也幸虧你手下留情,沒有讓意外發生……”


    瑞恩驚訝的放下了手掌看了看卡德拉閣下,這次他是真的尷尬了!——他其實是失手了,並不是什麽手下留情,而是自己準備打向卡季奇的肩膀,卻讓風刃飛到了人家頭頂!


    看著卡德拉真誠的微笑,瑞恩有些慚愧,也終於鬆了一口氣:看來是自己想多了,卡德拉閣下應該隻是因為魔法運用上的原因找上了自己。


    ——他確實想多了,也難怪,誰讓他心中有“鬼”呢?!


    卡德拉認真的說道:“瑞恩,你說的沒錯,魔法確實是一種工具。可是你要記住,這個念頭在‘奧格之榮光’魔法塔裏,隻能想!不能說!明白了嗎?”


    瑞恩吃驚的看著卡德拉,雖然他不明白卡德拉閣下為什麽也是這種觀點,不過還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卡德拉接著解釋說道:“魔法塔的成員一直都在高呼著‘為魔法而生’,這樣都幾百年了,都已經印在這裏了……”說話間卡德拉指了指腦袋。


    “可是真是這樣嗎?——那魔法之神為什麽沒有為之聆聽大家的祈禱給大家指明方向、恢複魔法應有的榮光呢?”


    “——為什麽我們還無法明白什麽是魔法與魔力的本源、如此恐怖的力量可以讓我操縱呢?”


    “——就連特德莫爾(農神)、阿諸塞(工匠之神)在接受那些愚民的信仰和祈禱之後,也會偶爾展現一下神跡呢!可我們的奧格卻在千多年間從不回應我們的訴求!”


    卡德拉這話一說出來,連瑞恩這個本來的“無神論者”都給嚇懵了!太刺激了吧?!


    這可是神的世界啊?!如果沒有魔法、沒有魔獸、沒有自己所接觸到的一切,也許瑞恩還會懷疑一下這隻是個夢而已。可眼看著自己親手釋放出來的魔法,瑞恩也不得不讓自己相信這是一個有著神靈的世界。


    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辭,居然會從一位魔法塔的魔法導師嘴裏說出來?!瑞恩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卡德拉看著瑞恩驚恐的樣子,詭異的一笑:“不必擔心,沒有人知道我們在說些什麽。”


    接著又像猜到了瑞恩在想什麽似的,繼續說道:“你就是把我說的講給別人聽也沒有人會相信,——負責魔法學徒與魔法師日常行為督導的卡德拉·布蘭茨居然會說出瀆神的話來,你認為會有人信嗎?”


    瑞恩有些緊張,他覺得這樣交談下去會出事:卡德拉閣下以前很少與自己打交道,卻突然在自己離開魔法塔的前一天夜裏跑來說這些,這樣的交淺言深,不會是想拉著自己蹚什麽渾水吧?


    事實上瑞恩還是想多了,卡德拉認定瑞恩是個值得傾訴的對象,所以才會如此不忌,因為瑞恩說的那句“魔法隻是一個工具”太合他的胃口了!


    恢複一下心情之後,卡德拉又把話題回到了那場魔法比試上:“瑞恩,你把你對卡季奇心理的揣摩、魔法的合理運用、甚至於我對於意外發生時的反應統統算計在內,從而達成自己想要的效果,這才是令我驚喜的地方。因為,魔法本來就是一個工具!它和你的其它手段沒有什麽區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想我明白一些了,卡德拉閣下。”


    “噢?說說看?”


    “我想您的意思就是,雖然我們要對著學習魔法抱以虔誠的態度,不過卻不必過分抬高‘魔法’本身,否則就會迷失自我成為一名魔法的奴隸!可是如果要想真正的在魔法上有所成就,一名奴隸怎麽可能反過來駕馭得了奴隸主呢?”


    “神之所以成為神,就是因為神掌握著法則,而不是法則掌握著神!”


    “榮耀魔法師掌握著領域,所以他才是傳奇,而不是他們被領域掌握!”


    “所以我們學習魔法是為了掌握工具,而不是為了讓工具掌握我們。”


    卡德拉在開始聽到瑞恩的話時,先前是一臉微笑的讚同,後來是一臉驚訝的疑惑,最後卻成為一臉呆滯的欽佩和震驚!


    尤其是聽到“神之所以成為神,就是因為神掌握著法則,而不是法則掌握著神!”時,他的內心不禁狂呼:奧格在上,難道您真的降臨下“神諭”了嗎?請原諒我的不敬吧!!


    瑞恩說完看到卡德拉奇怪的表情,不禁問道:“卡德拉閣下,您怎麽了?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卡德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沒有回答,而是語氣怪異的問道:“這些是都你自己想到的嗎?”


    瑞恩撓了撓頭說道:“算是吧,剛才你的話讓我想到了這些。”心中所想到的卻是另一個世界中的神器……


    卡德拉歎了一口氣說道:“真是天才!”


    瑞恩很高興,似乎他在舍布奇亞口中也聽到幾次這樣的誇獎。


    卡德拉收拾起心情,再次鄭重對瑞恩說道:“記住!別跟任何人說起這些話,放在心裏,隻能想!不能說!”


    然後說道:“想學習一下我的一些心得嗎?”


    瑞恩大喜,一位經驗豐富、知識廣博的魔法導師給自己開“小灶”,這有什麽不想的?!求之不得啊!隻是可惜時間上有點短。


    仿佛又一次看穿了瑞恩的心中所想,卡德拉閣下說道:“放心,剛才的兩個魔法應該讓你有足夠的精力和體力來學習。至於你明天的回家上路的事情,我會給你安排魔法塔的馬車來護送,下午出發,明天上午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看著瑞恩感激的目光,卡德拉一笑:“時間上確實有點短,不然我也不會公然在你的房間你演示魔法了。——要知道,我還不是高階魔法師。”


    不過接著他又傲然說道:“不過,就是高階魔法師,在魔法的合理運用上也未必能超過我!——下麵就讓我們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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