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炎熱,心中難免躁動不安,於是便換了薄紗裙,卸了繁重的釵環,隻隨便用一根碧水紗緞帶束起了滿頭青絲,躺在雕木塌上,由著抱琴為我輕輕打扇。這時隻見入畫進來,拂了禮抬首對我道:“主子,班婕妤來了。”我一聽,連忙起身笑著道:“還不快請班姐姐進來。”入畫笑著道:“是。”剛轉身,便見班姐姐已走了進來,笑著看向我道:“倒是不勞妹妹遣人來,我就直接進了,妹妹可別氣惱。”我笑著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行了禮道:“姐姐能來,妹妹可不是高興的。”我們相視一笑,我便拉著她坐於玉席上,然後轉身對入畫道:“快去讓侍書做些祛暑的冰碗,再切些時令水果來。”班姐姐拉著我的手笑道:“快別這般陣仗,原本是來瞧瞧你,這樣一弄,我倒不敢來了,免得每次來都擾了妹妹。”我笑著道:“妹妹去姐姐增成舍,不也是勞慰姐姐張羅,若姐姐不來這,妹妹也會巴巴地去找姐姐去。”班姐姐聽了笑而不語。


    等侍書端了點心冰碗來,我笑著道:“姐姐來嚐嚐可好。”班姐姐笑著打開碗蓋道:“當真冰涼剔透,甚是好看。”然後用湯匙舀了一點抿了笑道:“果然是妹妹這裏的人兒,這般玲瓏的心思,別處斷斷是找不到的。”我笑著道:“姐姐若喜歡,以後侍書每出了新花樣兒,便遣人給你送去。”班姐姐笑著牽著我的手道:“妹妹每每有好的新鮮玩意兒都給我那增成舍送去,倒教姐姐我不好意思了,尤其是昨兒個,若非為了給我那送去個花瓶,倒也不至於生出那許多是非來,說起來,也是姐姐的不是。”說著班姐姐臉上浮起一絲自責。我輕輕撫了她的手道:“其實姐姐是知道的,馬氏姐妹與我積怨已不是一日兩日,就算昨兒個沒那事,總會有一天她們會拿捏些別的事來為難,所以這與姐姐何幹?再者,昨兒個也算是有驚無險,妹妹倒也無什麽事。”班姐姐臉上有些寬慰道:“還好昨日陛下恰好在我那,聽到妹妹出事,匆匆的就趕去了,妹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可見一斑。”我心下一動,然後淺淺一笑道:“姐姐看那苑中橫枝而探的桃花,於那花苑中看起來確實美豔動人,有驚鴻一瞥之感,可在一些路人眼裏,這般無心之舉終究是礙眼的,擋人去路,也頗為輕佻。”班姐姐抬首看向我,我又深深一笑望著她道:“自妹妹進宮以來,姐姐多次施以援手,救妹妹與危難之中,妹妹心中感動不已,妹妹本是家中長女,上無長姐,說句沒輕重的話,妹妹早已把姐姐當自己長姐一般親近。”班姐姐誠然看著我道:“妹妹。”我真誠的看著她道:“妹妹不願做那灼灼其華的桃夭,卻極羨慕姐姐這棵極美的空穀幽蘭,姐姐可能讓妹妹做那枝繞姐姐而生的紫藤,與姐姐共進退?”時間靜止在那,班姐姐與我對視了好一會兒,直要看見我心裏去,然後婉然一笑,輕輕握住我的手沉聲幽幽道:“不瞞妹妹,我之所以喜歡這幽蘭,不僅僅因為心下所愛,更因在我進宮不久便明白,欲不與紛擾所攪,唯有獨善其身,看世事雲淡風輕,孑然一身又何妨。”


    我心下一陣失落,然後勉強笑道:“姐姐說的是,是妹妹看的不透徹,妹妹沒輕重了。”就在我心寒之時,班姐姐突然握住我欲抽出的手真誠道:“我原以為如此就好,但如今卻明白樹欲靜而風不止,進宮以來,安然的生活早已不是我們想便能有的,那早已成為了一種奢望罷了。”她又深深看向我道:“而對於妹妹,姐姐坦然的說一句,這些日子與妹妹相處以來,我也日漸覺得與你親切,誰的好是真心,誰的好是假意,我也是能分得的,妹妹對我的好是真真的,隻像我親妹妹一般,在這深宮中,確是寂寥的,妹妹可願認我這個長姐,日後相伴相持?”我一聽,瞬是驚異,不可置信的抬首看向她,見她眼中的誠然,我方緊握住她的手笑道:“妹妹的福氣。”她也點著頭,微然而笑。


    這時,隻見子衿走了進來,看著我們隻微微愣了一刻,然後很快端然拂禮道:“奴婢給主子請安,給婕妤娘娘請安。”班姐姐笑著道:“快起吧。”待她起身,我笑著道:“你去了北苑如何?”子衿片刻詫異的看了我,又看了班姐姐,然後立刻謹然道:“回主子,奴婢聽那管事姑姑說馬少使搬進去後,脾性大了不少,摔杯子摔碗的,時時謾罵不休,鬧得那看管的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了,而那些看管的人因著馬婕妤,倒也是處處賠讓著。”班姐姐與我對視一眼道:“這馬??與她姐姐不同,是個有心思的,可如今也這般脾性,可見北苑的日子不好過。”子衿聽了淺笑道:“奴婢也是第一次去北苑,見那北苑外麵看著倒是好的,雖是陳舊了些,到底還是個正經的宮殿,可進去一看卻是殘破許多,雖然那些管事的人看著馬婕妤的麵子倒也不曾虧待她們,可馬少使如今位份低,身邊不過能有一個貼身的侍女服侍著,日常用品一應要比從前次了很多,吃食也不過粗茶淡飯,寢殿比原來的蘭林殿不知道小了多少,園子裏更別說種什麽奇花異草了,有兩棵樹就是好的了。”我笑著看向班姐姐道:“原宮中除了鄭昭儀與姐姐你,就屬她們姐妹地位最高,宮中的東西必是最好的,俗話裏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享受慣了出則一堆人伺候著,日日錦衣玉食的日子,如今這北苑的生活也就比一般的宮人要好一些,她必是氣不過的,更何況,這一切還是因了我這個她最恨得人。想來她時時謾罵不休的人,也該是我吧。”子衿看了我一眼,然後微微垂首道:“主子猜的是。”我無奈笑道:“隨她去吧,你且還是遣人暗裏看著,好不容易的安生日子,來之不易。”子衿俯身道:“是。”


    班姐姐看著我道:“妹妹說的是,這安生日子確實不易,隻是卻怕是過的不久,如今馬氏姐妹雖是遭了斥責,可馬婕妤到底是身懷龍裔的人,待她十月懷胎,產下龍子,聖心大悅,那麽讓她解禁晉封也是遲早的,到時候聖眷優渥,馬少使離出北苑的日子也是不遠的,到時候她們有了最高的地位還有了龍子傍身,再加上漪瀾殿那位主,隻怕這**才當真是永無寧日了。”我憂然道:“我一直都知道這不過是暫時拖住她們罷了,待她們東山再起之時,我們隻怕又不得好過了,所以,我想了一番,便隻有一個辦法了。”班姐姐看著我道:“什麽法子?”我笑著道:“她們有什麽優勢?”班姐姐道:“無非是龍裔。”我笑著道:“那便是了。”班姐姐思索一會兒,然後大驚道:“你莫非想……這斷斷不可。”說著班姐姐竟眉頭深蹙,極是不同意。我笑著撫著她的手道:“姐姐想錯了,大逆不道之事妹妹斷然是不敢也不會做的。”她疑惑的看著我道:“那妹妹是什麽意思?”我笑著道:“她們有的優勢,並不是什麽獨一無二的,她們能有,別人也能有,在她們死灰複燃之前,姐姐與我二人之間但凡有一個有了這同樣的優勢,這局勢便能扳向我們了。”班姐姐一聽,這才笑著道:“妹妹說的不錯,隻是……這。”班姐姐臉上一片紅暈道:“這龍裔之事豈是你我能決定的,不過是聽天命罷了。”我笑著道:“姐姐豈不知有人定勝天這句話,天命自是要聽的,但也不是不能爭取的。我們且問了太醫要坐胎的方子,日日調養著身子,待到了適宜受孕之時侍奉陛下,送子娘娘見我們如此稱心,必也是會幫著我們的。”班姐姐一聽,抬首看向我道:“妹妹這法子是好,卻也不知是否有用。”我道:“無論它有用無用,都要一試才好,否則將來的日子便真真是不好過了。”班姐姐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我調笑道:“妹妹聖眷最深,這龍裔必是遲早的事了。”我誠然的拉著班姐姐的手道:“是我也罷,是姐姐也罷,我心中都是喜不自勝,別人有了孩子隻怕會以此為砝碼害我,正如馬婕妤一般,可姐姐有了孩子是斷然不會傷害我,相反還會保護我,所以姐姐有了孩子,便是如我有了一般,我願做他的幹娘,與姐姐一同愛他。”班姐姐感動的看著我,淺淺笑道:“好,日後這宮中便隻有我們姐妹互相扶持才是。”我堅定的點了點頭,然後與她相視一笑。


    作者想說的話:小女子不才,第一次寫宮鬥,親愛的讀者們有什麽想說的和想提的建議都可以告訴我,求大家多多評論多多指正,小作的成長之路需要你們提點喔(⊙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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