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突然見跪在地上一直沉默不語的沁語彎身磕頭,然後起身沉穩道:“陛下,求陛下看在主子服侍您多年的份上,饒恕主子吧。”看著求情的沁語,眾人心中也是一暖,如今已是落魄的梁五官身邊最起碼還有一個肯忠心與她的人,梁五官哭著看向沁語道:“沁語。”沁語溫然看了梁五官一眼,然後轉頭對皇上道:“陛下,主子多年的侍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主子這麽些年對陛下的那份心,奴婢都是看在眼裏的,陛下也定是深有體會的,歸根結底,這一切都不應該怪主子,怪隻怪陛下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主子多少個夜晚枯等到天明,陛下可知道嗎?陛下隻知道懷抱新人,夜夜笙歌罷了。”“放肆,陛下也是你這樣的奴才可說的。”皇後怒斥道,陛下則眼中滿是怒火。沁語卻隻是淡然笑了一下,繼續道:“主子這一切都是趙婕妤害的,若非沒有趙婕妤,主子又何至於此,我家主子雖比不上皇後娘娘,昭儀娘娘那般出身世家大族,但也是官宦小姐,如今被一個小小的舞姬壓在頭頂,誰能忍受?”說完她冷笑一聲,然後突然指向我用惡毒的眼神看著我道:“就是她,就是她這個狐狸精勾走了陛下,才會讓我家主子落到這個地步,隻恨當初灑清油未能置他於死地,這次竟又讓她逃脫,嗬嗬,老天沒看眼麽,竟保她至今,賤人,你這個賤人。”聽到她口中突然涉及到上次的清油陷害一事,陛下怒道:“你說什麽?上一次陷害之事你也知道?”梁五官此時突然驚恐的瞪大雙眼看著沁語:“什麽,你說什麽,沁語你在說什麽?”沁語淡如清風的一笑,然後對著梁五官便是深深地一叩拜,然後起身溫然道:“主子,對不起,是奴婢未能幫你掃除障礙,讓你受苦了,對不起,奴婢願意恕罪。”說完她便起身如離弦的箭一般向門口衝去,皇上怒道:“來人,攔住她。”


    電光火石間,我看到她臉上的那一絲苦澀還夾雜著解脫,然後便見有侍衛進來攔住她,可就在那一刻,誰也沒意料到,她竟然毫不猶豫直直的衝向侍衛手中拿著的佩刀,瞬間,時間停止了,那長長的佩刀毫不躲閃“噗”的刺進她柔弱如紙的身體,那一刻我看見她的臉上滿是悔過的樣子,然後痛苦的回頭對著梁五官真誠的微笑道:“主子,對不起。”梁五官完全癱軟在地上,臉蒼白如箔紙,沁語緩緩回頭,微微抬首向著門外的那一絲暖陽,陽光灑落在她臉上的那一刻,她解脫的一笑,好似放下了一切包袱。


    然後在那個拿刀的侍衛正在驚異失神的時候,她猛地用手將體內的刀抽離了身體,瞬時鮮血如妖冶的曼陀羅一般撒滿遍地,她的身子便如一個抽走了棉花的布娃娃一般,悠悠地落在地上,她的身下鮮血蔓延了整個地麵。眾嬪妃早已麵無人色,驚叫不已,全身戰栗恐慌,而挨在門口的嬪妃身上甚至臉上都濺滿了鮮血,嚇得早已癱軟在地上暈了過去。


    此時的我嘴張著卻已不能發出聲音來,我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全身不停的戰栗,從頭至尾的每一個毛孔都張開,每一根汗毛都豎立了起來,我隻覺得自己如至冰窖,全身皆是冷汗,腦海中不停的回放著沁語衝向佩刀的那一刻,我的心快速的跳動,快到好似下一秒就會停止跳動一般,我越來越驚恐,身體越抖越厲害,以至於眼淚奪眶而出,已經不能受自己克製一般不停的流著。子衿同樣冰涼的手急忙握住我的手,擔憂道:“主子,主子。”班姐姐這時也過來用自己的手握住我的手,雖然我們的手都早已是冰涼,我緩緩回頭看向她,她也微微蒼白著臉道:“過去了,都過去了。”我木然的點頭,然後看著對麵的鄭昭儀,隻見她雖是麵上沒有異色,可也有藏不住的驚詫和慌亂,而座上的陛下此時臉上滿是凝重,皇後則也微微蹙眉,臉色微微發白。


    我看向跪在那的梁五官,隻見她跪在那好似一個木偶娃娃一般微笑著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走了,都走了。”皇後輕聲問道:“陛下?”皇上這時才疲憊地撫額,然後擺了擺手道:“送下去葬了。”說完便有人來架起沁語的身體急急的出去。劉允抖如篩糠,早已嚇得不成人形,皇上厭惡地看著他道:“拖出去杖斃。”便立馬有人拖劉允出去,劉允隻一路哭喊著。等過了些許,便見內侍回來道:“陛下,劉允已杖斃。”皇上勞累的擺了擺手,那人便退了出去。殿中隻剩梁五官輕聲的笑著,笑著笑著便流出淚來,木然道:“好了,都走了,都走了,該我了,嗬嗬嗬……”鄭昭儀看了她一眼,然後提醒皇上道:“陛下,這梁五官兩次設計陷害趙婕妤,可是要賜死?”我聽完心一驚,直直看向鄭昭儀,而梁五官卻仍然那般木然自說自話。皇上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些不忍,然後道:“梁五官設計陷害趙婕妤,毀亂宮規,用心狠毒,但念其侍奉多年,貶為庶人,幽居冷宮,再不許踏出冷宮半步。”說完無力的擺了擺手道:“帶出去吧。”秦道連忙使了個眼色,便有內侍帶著似癡似傻的梁五官出去。鄭昭儀還有些不甘,急道:“陛下,這樣的處罰會不會太輕了?”皇上眉頭緊蹙道:“好了,朕累了。”鄭昭儀這才不語。皇上這時又道:“淋池當日當值的人玩忽職守,才會釀成禍端,全部杖斃,行刑的時候叫其他宮人也去好好看著,留個警醒。”秦道忙道:“是。”皇上掃了眼眾人冷冷道:“朕不想再看到類似不幹不淨的事發生,你們也好自為之。”眾人連忙戰戰兢兢道:“是。”皇上這時看了眼身側的黃皇後和座下的鄭昭儀嚴厲道:“你們本是宮中位份最高,又是打理六宮之事,如今竟出了這等事,可見是你們的失職。”皇後和鄭昭儀連忙起身躬身道:“臣妾失職,求陛下降罪。”皇上看了她們一眼轉而溫語道:“想來偌大的**,你們也難免有鞭長莫及之處,便多找兩個協助你們的人便是,你們也無需太過自責。”皇後未說話,鄭昭儀驚詫地抬頭道:“陛下。”皇上隻看了我與班姐姐一眼道:“恬兒最是恬靜穩重的人,飛燕入宮雖短,但天性聰慧,有她二人輔助你們,朕也放心。”鄭昭儀連忙假笑道:“二位妹妹從未觸及宮中瑣事,若是這般倏然接受隻怕不容易上手。”皇上看了她道:“剛開始難免不會,慢慢學就是了,有你跟皇後手把手教,朕放心。”說完也不管鄭昭儀便蹙眉道:“好了,鬧了一天,朕也煩了,朕去宣室殿處理政事了,你們也散了吧。”說完便起身離座,皇後連忙帶著眾嬪妃起身躬身行禮道:“恭送陛下。”皇上走到我麵前停了一下,低聲道:“好好休息,朕晚上去看你。”我微微點頭,皇上又對子衿道:“好好照顧你家主子。”子衿連忙道:“是。”皇上這才邁步走了出去。而我卻如失了力氣般,要癱軟下去,而子衿緊緊攙住了我不讓我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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