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便見馬佩佩隨著秦道身後而來,眾人皆望眼過去,而馬佩佩一襲素然青衣,目不轉視挺身直直的走了進來,待到了聖駕前,她方盈盈下拜,宛然道:“臣妾給陛下請安,願陛下長樂無極,給皇後娘娘請安,願皇後娘娘長樂無極。”


    皇上直視著她,然後聲音分不出喜怒道:“起吧。”馬佩佩恭敬地起身道:“謝陛下。”然後她轉而看向坐在鄭昭儀身旁一臉緊張的馬瑩瑩從容問道:“姐姐可還好?妹妹一直未出宮,也不得看姐姐,姐姐腹中的孩兒可有鬧騰?”馬瑩瑩眼中似有些微紅然後略微顫聲道:“我沒事,孩子卻是活潑的緊,時常在腹中動著。”說著臉上浮現一絲作為母親那種幸福的笑意,馬佩佩微笑道:“姐姐好,妹妹便放心。”


    馬瑩瑩正蹙眉欲說話,便聽皇後出聲道:“馬少使與馬婕妤到底是親姊妹,如此親睦,可見二人是無話不說,無事不知的,真是叫人豔羨呢。”馬瑩瑩一聽臉色慘白,正欲辯解,便聽馬佩佩輕哧了一聲,然後又恭敬地看向皇後道:“皇後娘娘說的是,隻是皇後娘娘似乎忘了臣妾早先因著犯錯,被罰到北苑禁足,這些日子臣妾從未踏出宮門半步,臣妾連姐姐的近況都不知,日日心裏擔憂著姐姐是否為一些有心人所危。”她說到此雖然語中平和帶笑,但卻字字對人,然後她又莫測一笑道:“如此境況下,臣妾又如何能與姐姐做到無話不說?皇後娘娘想多了。”說著她挺直了身子,一股逼人的氣勢直視著座上的皇後。


    皇後似是沒想到向來跟在鄭昭儀後麵隻會冷嘲熱諷的馬佩佩,如今竟有這般氣勢逼人之時,一時有些未反應過來。這時鄭昭儀看完了好戲,也笑著插話道:“皇後娘娘統領六宮,向來都是對事不對人,怎麽如今說話竟也有些偏頗了?”皇後一聽,臉色一滯,這時我開口溫婉道:“皇後娘娘方才之話,隻是見馬婕妤與馬少使姐妹情深,所以不禁有感而已,臣妾也有個妹妹,剛剛那一幕叫臣妾也頗為親切,從小便是無話不說,讓臣妾也想念的緊。”皇後娘娘聽了,笑著看了我一眼,然後笑著道:“趙婕妤最懂本宮不過了。”馬佩佩冷眼看著我,鄭昭儀則冷笑一聲準備說什麽。


    卻不料皇上此時沉聲道:“好了。”鄭昭儀方有些不滿的止了聲。皇上掃了一眼馬佩佩,然後冷聲道:“你可知今日宣你來是為何?”馬佩佩從容的躬身道:“回陛下,臣妾不知。”皇後這時適時道:“你可認識你身旁這個奴才?”馬佩佩漠視的一瞟小靈子,然後漠然道:“宮中奴才千千萬萬,臣妾如何人人都知道,臣妾不識。”


    小靈子一聽,立馬激動的哭喊道:“小主如何說不識得奴才?毒害趙婕妤娘娘一事皆是小主讓奴才做的啊。”說著連忙叩頭道:“請陛下明鑒啊,奴才自己萬萬不敢毒害婕妤娘娘啊。”馬佩佩冷嗤了一聲道:“臣妾自禁足後,一直在自己宮中誠心禮佛,反思,從不踏出北苑一步,如何會與這小小的奴才有聯係。”鄭昭儀此時也盛氣淩人道:“狗奴才,分明是要嫁禍主子,說,究竟是誰指使你的?”這時,就連馬瑩瑩也怒斥道:“該死的奴才,竟然打起了主子的主意,如何得了。”說完便對皇上道:“皇上明鑒,這樣狡詐的奴才,就該打死才是。”


    小靈子一聽連忙爬上前,哭喊道:“陛下,陛下不是這樣的,是馬少使身邊的紫雲來找奴才,讓奴才辦此事,奴才知這是掉腦袋的事,萬萬不敢答應,可是馬少使用奴才一家老小的命來脅迫奴才,奴才實在是不敢不從啊,求陛下明鑒啊。”說著連連磕頭,額頭都滲出了血珠。


    皇後這時開口道:“馬少使,對於這奴才的話,你可有何想說的?”馬佩佩冷笑一聲,然後道:“臣妾隻想問,如今有何證據證明臣妾身邊的紫雲與這奴才聯係?”皇後對安奉使了個眼色,安奉立刻會意,高聲宣到:“宣花房管事姑姑存芳。”很快便見一名三十來歲的女子進來,恭謹地俯身見禮。


    皇後看向那存芳姑姑道:“存芳,花房所有事可都是由你打理?”那存芳姑姑恭謹的回道:“回皇後娘娘,正是。”皇後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問道:“那你可識得馬少使身邊的這個侍女?”存芳姑姑轉首看向一臉平靜的紫雲道:“回皇後娘娘,奴婢識得,這是馬少使身邊的紫雲姑娘,前些日子常常來花房,讓小靈子培植花草送去北苑。”皇後道:“哦?你可確定?”存芳恭謹的躬身道:“紫雲姑娘來往頻繁,奴婢必不會看錯。”皇後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看向馬佩佩道:“如今你還有什麽要說?”


    馬佩佩好笑的掃了存芳一眼,然後道:“莫不是因著這奴才的一句話,便要給臣妾定罪,臣妾是記得前些日子因著禮佛所感,便想養花草以靜心,便叫紫雲去替我向花房要了些,如何這些小事竟也成了臣妾毒害後妃的罪證了?當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鄭昭儀似是頗為滿意地噙著一絲笑意,皇後此時似是也有些不滿,但仍是強壓怒氣,鄭昭儀此時開口道:“馬少使說的並無錯,不過憑著幾個奴才的胡言亂語便能治的了主子的罪,那還得了?豈不是以後奴才結夥誣陷,便能以下犯上,那這六宮哪裏還有了規矩,何談祥和?”


    皇後有些蹙眉的看向鄭昭儀,卻見鄭昭儀眼波一轉,頗為得意的自己端了茶杯自在的啜飲。皇後為難地對皇上道:“陛下,這……”皇上緊蹙眉頭,思索片刻,然後沉聲道:“這二人的指證也確實不足以說明什麽。”這時便見馬佩佩了然一笑,而鄭昭儀更是極為得意。


    班姐姐轉頭看向我,我婉然一笑,班姐姐也笑著回看皇後。這時,便聽到外麵有些微的喧鬧聲,皇上頗為不耐的冷聲道:“秦道。”秦道立刻向殿外走去,不一會兒,便見秦道疾步進來,一臉嚴肅道:“皇上,外麵有一侍女,說是知道此事的真相。”頓時四座又是一驚,鄭昭儀同馬佩佩相視一眼,然後有些緊張的看向門口。


    皇上冷聲道:“宣。”很快,便見一個氣質不凡的女子走了進來,待請安過後,鄭昭儀和馬佩佩看清此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氣,很快,便見馬佩佩再無方才的淡然,麵色如紙,鄭昭儀與馬瑩瑩也是緊張地看著此人。


    皇後嘴角一抹笑意浮現,然後道:“本宮若沒記錯,你是馬少使身邊的貼身侍女紫晴,和紫雲一般的吧?”紫晴從容道:“回皇後娘娘,奴婢正是紫晴。”皇後一聽道:“你方才說知道此事真相,可是真的?”紫晴恭敬道:“奴婢不敢說謊。”


    皇上一聽便道:“既是如此,你便說來。”紫晴躬身道:“是。”然後淡然道:“我家主子因著不喜趙婕妤,且趙婕妤一直得陛下聖寵,便已是不滿,而前幾日主子又因著趙婕妤被貶禁足,形同冷宮,便是時時不忿,前幾日奴婢便看見紫雲常常去花房,回來時又常常同主子單獨說很久才出來,我奇怪便問紫雲,紫雲隻道是主子吩咐去花房領些花草罷了。奴婢雖疑心,但也不再多想,後來偶然又一次,卻叫奴婢聽到主子對紫雲說,叫花房的奴才小靈子是時候把睡蓮中提煉出來的毒,摻入培植‘五色當頭鳳’的肥料中,如此日日澆灌,這毒便會漸漸滲入花中,到時候做成了丹蔻,這般精致的物事,陛下如此寵愛趙婕妤,必會賞賜,到時候,日漸一日,毒愈發深入體內,最後毒發身亡,誰也不會發現出什麽。”


    聽到此,眾人皆嘩然,鄭昭儀此時也有些神色緊張,馬瑩瑩則呆滯在那裏,似是不敢相信,而馬佩佩此時也沒了方才的那般從容不迫,麵上有些不可置信。皇後便問道:“那為何早些你不說,如今你才說來?”紫晴有些悲戚道:“奴婢乃是主子的貼身侍女,跟隨主子多年,主子一旦被揭發便會……”她頓了一下,然後繼續道:“主子在宮中也是極為不易,可是,奴婢卻日日擔驚受怕,直到知道趙婕妤毒發差點危機生命時,奴才也心中極為不安愧疚,今日奴婢實在過不了良心這一關,宮中的宮人皆知趙婕妤待下極好,是難得善良的主子,奴婢不想再一錯再錯,請皇上和皇後娘娘恕罪。”說完便坦然的伏地。


    皇後一聽,立馬變了臉色,狠狠的怒斥道:“馬少使,你還有何抵賴?”失神的馬佩佩似是反應過來,然後逡了眾人一眼,朗聲笑著,好似聽了什麽最好笑不過的事,整個大殿充斥的皆是她的笑聲。皇後怒氣道:“你還能笑得出來?”馬佩佩轉頭挑釁的看向皇後道:“笑,我為什麽不笑?”說完轉身指著紫晴笑道:“你可真是本宮養的好奴才,哈哈哈……”眾人見她捂著嘴笑得隻顫抖,而紫晴仍恭敬的跪在地上,就在這一霎,馬佩佩突然使足了勁兒,掄起手來,一巴掌對著紫晴扇過去,眼中滿是徹骨地殺意,紫晴隨之倒地,左臉立刻腫的極高,一絲血跡順著嘴角滑下。


    眾人皆是震驚,就連馬瑩瑩也驚得用絲帕捂住了嘴,不叫自己尖叫,而皇上立刻盛怒,隻見額頭青筋暴起,一掌拍於案上,然後起身指向馬佩佩怒喝道:“放肆,當著朕的麵你竟敢也如此沒有德行。”皇後也頗為氣憤道:“馬少使,椒房殿豈是你打罵下人的地方,如此失德之行,如何當得起一名宮妃,你眼裏還有規矩嗎?”


    馬佩佩笑著高聲道:“規矩?連我身邊的奴才都沒了規矩,誣陷主子,那我還要這勞什子規矩做什麽?”皇上聽了壓抑著怒氣,眼中森然道:“你竟還要抵賴?”馬佩佩突然挺直身子,收起了笑意,冷然道:“臣妾何罪之有,這不過是有人指使這奴才誣陷臣妾罷了,臣妾隻是罪在沒發現自己宮中也出了內奸罷了。”“你。”皇後氣的起身指著馬佩佩說不出話來,馬佩佩卻全然不懼。


    這時,我卻能瞥見一直未說話的紫晴低首鬼魅一笑,然後低沉著聲音道:“奴婢有證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舞傾天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若相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若相姒並收藏舞傾天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