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攜著班姐姐和梁姐姐一同去看餘妹妹,待到了餘妹妹宮中,隻聞得一室的藥香,餘妹妹身邊的貼身侍女嵐香看到我們,忙上前來跪地拂禮道:“奴婢給昭儀娘娘請安,給婕妤娘娘請安,給長使請安。(.好看的小說)”


    我微啟唇道:“起來吧。”


    “謝娘娘。”如此嵐香方起來。


    “你家主子呢?如今可還好?”一旁的班姐姐溫聲問道。


    嵐香垂首道:“回娘娘,主子休息了一會,這會子剛起,因著太醫醫術精湛,如今主子身子已好,隻是……”


    嵐香微微一頓,有些略哽咽道:“主子受了驚,氣色並不好。”


    我微微一蹙眉,然後道:“你引我們去看看你家主子。”


    嵐香忙稱是,便引了我們進去。


    待到了內室,隻覺得藥味更是濃鬱了許多,隻熏得讓人有些氣悶,而餘妹妹獨自一人坐在床上,將被子抱在懷中,盯著某個角落失神,麵頰上分明有淚痕。


    “妹妹。”我輕聲喚道。


    隻見餘妹妹身子微微一滯,然後緩緩的轉首,待看到我們時,她眼睛微微發紅,然後淚水慢慢滑落,她語中哽咽道:“姐姐……”


    看著她愈發消瘦的身子,臉也是瘦削到隻有巴掌大,麵色有些病態的微白,叫人看了心中也有些泛酸。


    我忙上去拉著她的手笑道:“瞧瞧,如今氣色可是好了許多了,隻是身子清瘦了些,從前陛下隻道我身輕如燕,瞧著妹妹這,也是不辜負這個詞了。”


    聽到我刻意的逗笑,班姐姐嘴角微揚,而梁姐姐卻是強扯出一絲生硬的笑。


    餘妹妹看了我們一眼,然後強笑道:“妹妹知道姐姐們心疼我。隻是自個兒的身子自個兒知道,不過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的老話了,原是自個兒身子不爭氣。還勞得三位姐姐跟著憂心,如今是越發懶怠,許不過幾日光景,也就去了未可知。”


    “呸呸呸……”梁姐姐聽了急著道:“年紀輕輕的,不過些小病,哪裏至於這般,還不快收了回去。”


    班姐姐也溫聲道:“伺候妹妹的溫太醫,醫術是出了名的好,有他給你診治著,哪有不好的?如今不過是身子弱。也就多愁善感了些,妹妹隻寬了心,好好將養著,過不了許久,便會好了。”


    我握住餘妹妹的手。待她看著我時,我沉聲道:“我知妹妹是因著那日受了驚……”


    果然,餘妹妹臉上更是慘白,被我握住的手微微一顫,似想抽回去。


    我緊緊握住她的手不放開,她有些驚恐的看著我,我繼續看著她的眼睛道:“妹妹如今不是好不了。而是你身子已好,可你自己卻邁不過心裏那道坎兒,如今你這班頹然的樣子,隻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餘妹妹聽到此,定定的看著我。我語中變緩道:“那日見你受苦,我卻無能為力時,我在心中就默默告訴自己,他日我一定會將我們所受的一切屈辱與痛苦,都一分一毫的全部還給那些人身上。”


    說到此。我緩緩起身,然後道:“抱琴。”


    抱琴微微垂首,然後從袖中取出一件物事來,待我接過來,抬眼看向餘妹妹,果然她嚇得身子都有些發抖,緊緊地攥著手中的被子,眼淚簌簌地滑落。


    我輕輕掀起左手寬大的衣袖,露出一截手臂來,然後緩緩抬起執著一根細長柔韌的荊條的手。


    “妹妹,你要幹什麽?”班姐姐驚詫地看著我,便要上前來。


    而我毫不猶豫的灌了全身力氣,狠狠抽了下去。隨之而來的便是班姐姐還有抱琴她們的低呼聲,班姐姐衝上來,扶著我的手臂急道:“你這是幹什麽妹妹。”


    我隻覺得鑽心的疼痛躥進我每一根神經,左手臂更是有些火辣辣的,我緊緊蹙著眉頭,攥著拳頭,努力克製自己,豆大的汗珠簌簌落下,濕了衣襟。


    班姐姐愈發惶急的替我擦著汗道:“妹妹這是何苦?”


    我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道:“沒事。”


    然後我將沾著血跡的荊條交給抱琴道:“處理掉,不要叫人發現了。”


    抱琴忙點頭接過,我掀開左手的袖子,登時聽到班姐姐和梁姐姐倒吸一口冷氣,隻見素白的手臂上爬著一條猙獰的血痕,皮肉有些翻開,不斷的往外滲出了許多血珠,看著就好像一條吸血的血蟲一樣,叫人覺得有些惡心。


    我嘴角揚起一絲凝滯的笑,然後走向餘妹妹溫聲道:“雪冉,你什麽都不用做,你隻用靜靜地看著,看著姐姐怎麽幫你報仇,將那些你曾經受到的屈辱,原封不動地給他們還回去。”


    “對不起。”餘妹妹邊哭邊搖頭道:“對不起姐姐,我不想姐姐為我受這樣的苦的。”


    我愛憐地摸著她的發鬢溫語道:“你與班姐姐和梁姐姐,都是這宮裏我最親的人,不論是你們誰受到一丁點的傷害,我都不會輕易放了去,這一切,與你無關,我如今隻願你能快快好起來,好嗎?”


    雪冉哭著點頭道:“好。”


    看到此,我笑著頷首,這時一個溫暖的手握住我,我轉首看到的是班姐姐,班姐姐笑著道:“我們既是你的親人,你也是我們的親人,在這宮中不是你一人孤軍奮戰,不論什麽時候,都不要忘了,你還有我們。”


    聽到此,我笑著點頭,將班姐姐的手和雪冉的手都握到我的手中,而班姐姐也笑著將梁姐姐的手握住,我們相視一笑,這一刻,才讓人覺得是溫暖的。


    過了幾日,清晨我伺候皇上更衣,調笑間,皇上抓起我的手撓我的癢癢,而我卻覺得一陣鑽心的疼痛,汗珠大顆大顆的從額角滑落,皇上登時惶急的扶住我問道:“這是怎麽呢,是哪裏不舒服?可是肚子疼?”


    我強忍住那抹疼痛,然後嘴角扯出一絲笑道:“沒事,臣妾沒事,陛下快準備上早朝吧。”


    皇上臉上明擺著不相信,狐疑地看著我,替我擦著汗,心疼道:“明明臉都蒼白了這麽多,怎麽會沒事,快點告訴朕,到底是怎麽呢?否則就是到了朝堂,朕也不能安了心去。”


    我勉力笑道:“沒事,臣妾真的沒事,是陛下多疑了。”抬首看著皇上盯著我的眼神,我有些躲閃不敢看,然後手中不自覺的扯了扯左手衣袖,不落痕跡的將手往後藏了藏。


    下一刻,我的手便被拉了出去,我忙急道:“陛下。”而與此同時,陛下看到我左手那道猙獰的傷口,神情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那道傷口,眼中直要噴出火來,看著臉色愈發陰沉的皇上,我有些慌張的低垂著頭,然而沒有人知道,埋首的那一瞬間,我的嘴角噙了一絲快意的笑。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誰傷你這麽深?”隻見皇上強忍著怒氣,盡量溫聲問我道。


    我有些慌亂道:“沒什麽,是我自己不小心。”


    隻見皇上眉頭緊蹙,下一刻便怒吼道:“來人。”


    很快秦道還有抱琴她們都進了來,看著皇上的臉色,也嚇得不輕。


    皇上踱步到抱琴麵前陰沉道:“抱琴,你家主子手臂上的傷痕是哪來的?不要妄圖用謊話誆朕,否則連你朕也不輕饒。”


    抱琴身子一抖,偷偷看了我一眼,然後垂首道:“是……是鄭昭儀身邊的一個內侍打的,當日我家主子為了保餘少使,跪在那向昭儀娘娘求情,奈何昭儀娘娘氣極吩咐那內侍繼續打餘少使,娘娘心急便抱著餘少使不撒手,隻希望可以拖延一陣子,誰知……不知怎麽地,那內侍怎地就狠狠抽了下來,實打實地落在了主子身上……然後,然後就這樣了……”


    “抱琴,多嘴,主子的事也有你議論的,還不下去受罰。”我氣極了對著抱琴道。


    抱琴忙跪地求饒,皇上沉聲道:“抱琴非但沒有罪還有功,賞了。”


    說完皇上喚了秦陰沉道:“將那不知死活的東西給朕拖出去淩遲處死。”


    我上前道:“陛下,陛下忙於國事,不要再為這些小事煩惱,到底是宮中的事,還是交由臣妾吧。”


    皇上轉首看著我,思索了一會兒道:“罷了,朕知你心善,朕交予你就是,隻一點,絕不許輕饒了這樣的狗奴才。”


    我笑著點頭道:“知道,我一定狠狠地嚴厲地收拾他,隻要陛下消消氣就好。”


    皇上心疼的看著我的手臂,我笑著道:“沒事,有溫太醫開的藥,好多了,過了這許久,都結痂了,沒幾日就好了,陛下不用擔心。”


    皇上點了點頭道:“那便好,朕去上朝了。”說著皇上喊來秦道:“送些上好的去痕藥來昭陽宮。”秦道忙稱是。


    如此皇上才肯去上早朝,待皇上走後,我最近噙著一絲冷凝的笑道:“抱琴,咱們去探望餘少使,你叫人去請了班姐姐餓梁姐姐來,順便把那奴才押到餘少使宮去。”


    抱琴在一旁垂首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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