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無可退,逃無可逃,難道就隻能一戰了嗎?呂清廣頭皮發麻的又靠到了岩壁上這一次是一種源自貧民意識的無力感,可這是比恐懼更可怕,更打擊心靈的力量,恐懼,單純的恐懼還能激發出拚死一搏的鬥誌,哪怕是垂死掙紮也未必沒有一線生機,可良民的劣根性卻是哀莫大於心死的悲涼,是完全意誌消沉的放棄抵抗的,哪怕來的隻是一隻紙老虎甚至是土雞瓦狗,良民也是不會反抗的,要說心願,唯有希望苦難快點兒結束。


    砍頭那就砍吧,你要砍又有什麽辦法呢,作為良民唯一可以做的就隻有把脖子盡量的伸長,以方便人家下刀,同時放鬆骨節一麵損傷了別人的刀口,砍了自己這把刀還要砍別人的,要是因為自己而卷了刃就不好了,既對不住人家的刀也對不住下一個等著挨刀的良民,刀口鋒利挨刀的受的苦難就少一點。既然沒有膽子舔著臉請求別人在砍頭前磨磨刀,那麽就隻好反求自身了,每個良民要都是自覺自願的將骨頭放得鬆軟一點兒,那刀口也就不需要時常的磨礪了。


    良民的烙印是悠久的文化傳統已經深入到呂清廣每個dna雙螺旋的結構之中了的,隻要是遺傳基因沒有改變那就不會徹底消亡,在關鍵時刻它總是會沉滓泛起再次主導一切的。這不是靈氣靈力甚至靈流可以改變的,也不是混沌築基就可以抹去的,它的堅韌不拔的頑強性是無與倫比的。


    良民的傳承並不是軟弱,它有它強悍的一麵,這一麵表現在對自己的桎梏上,不管自己有多大的能耐,作為良民,所有的能力都被自己桎梏在雙螺旋的鏈式裏麵。


    當然,這樣強大的力量也是有爆發的時刻的,當良民中出了異變分子的時候,當有的良民不再良善的時候,這力量就會加倍的爆發出來,變成屠殺別的良民的刀刃。


    即使現在卡曼亞卡的滕格爾隻有四個親兵跟在身後,可那依然是軍隊,就是隻有一個傷兵良民也是不能和軍隊抗衡的,這是絕不允許的,良民自身就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現在,在呂清廣身體裏,良民的烙印和安全第一的戒條正發生著激烈的衝突,而唯一可以協調兩者的逃亡之路又被這無路可逃的境地製約住了。呂清廣這一刻完全就停頓在宕機狀態,連心靈都僵死得不能和太古靈族對話了,要不然,風地的嬉笑怒罵也許可以緩解這僵局,也許風天的睿智可以給呂清廣指出一條生路,可現在這些都指望不上了。


    然而卡曼亞卡的滕格爾並不知道山洞裏有這樣一個良民在裏麵,他一邊向山上攀爬一邊喝水補充消耗,空了的水袋立即由親衛送回宿營地,輕騎兵接到後就立刻跑著去打水。這樣往返著以保證卡曼亞卡的滕格爾出大汗的時候不會脫水乏力。可這樣一來上山的速度也就變得很慢,等卡曼亞卡的滕格爾到洞口的時候月亮已經向群山中沉了下去,像是不願意看到不好的事情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發生。月亮既然選擇了眼不見心不煩太陽也不是傻的,晚出來一會兒不就得了,這時刻變得很緩慢很黑暗。時間、空間仿佛都凝固了,呂清廣和魔獸也像雕塑一樣凝固著,隻有卡曼亞卡的滕格爾和他的士兵在奔忙著。


    卡曼亞卡的滕格爾堅毅不拔的往洞口挺進,汗水不斷地冒出來,剛開始還在他身體表麵流淌打濕他的衣甲,可隨著靠近洞口,汗水一溢出體表就立刻蒸騰起來他唯有不停的喝水,並不斷地的把水澆在自己身上。四個跟著他上山的親衛隻能不斷的往返著接送裝水的皮囊,好在水源夠近便,兩個輕騎兵來會跑著在水源到生死線之間往返。


    堅持到了黑煙籠罩的山洞口,卡曼亞卡的滕格爾並沒有往裏麵去,他站在洞門口不敢耽誤,這裏的每一分鍾都是危險的,要是親衛稍稍慢一點兒他就會被蒸騰的熱氣給熱暈或者虛脫。卡曼亞卡的滕格爾知道不能耽擱時間,他一到洞口就從懷裏掏出一個銀色的精致號角,放在嘴邊兒用力的吹響。號角嗚嗚的發出催人奮進的響聲,那聲音和大屋裏的演講聲竟然是同樣的旋律,就像是一個調子,這簡直就是同一首歌,不過是表演者在用不同的樂器按照自己的方式演奏,這也許是巧合也許不是,隻不過呂清廣並不知道罷了。


    聽到嘹亮的號角,呂清廣下意識的伸長了脖子,將後脖頸子亮了出來。


    魔獸也聽到了這號角發出的聲音,它興奮地和著拍子搖晃著自己的尾巴,聽到高潮處也發出自己的嚎叫以示應答,那叫聲震得的山洞回聲咧咧。聽得入調的初級魔獸也不理會呂清廣了,循著那號角的聲音向前衝去,一直向前,衝出了黑霧封鎖的洞口。


    卡曼亞卡的滕格爾一邊兒吹響吉普林號角提邊兒緊張的注視著山洞中黑霧的變化,這時候,他連喝水都顧不上了,親衛衝到他身後將剛送過來的一袋水都倒在他的身上。水花從卡曼亞卡的滕格爾頭上流向他的全身,同時,水蒸氣也籠罩著他的身體,不過眼下他都顧不上這些了。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黑霧,在黑霧攪動起來的同時他一邊兒吹著吉普林號角一邊兒向山下撤退,他猛地後退撞在了身後的親衛身上,可他一點兒沒有停頓,轉身就向下跑。親衛畢竟是跟著他時間不短的了,愣都沒有愣一下就緊隨著他身後奔跑起來。


    呂清廣根本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魔獸就已經從他身邊兒一掠而過衝向了洞口,等初級魔獸到了洞口,卡曼亞卡的滕格爾也已經到了下到岩石山的山腳了。


    初級魔獸在洞口凸起的岩石上停下了腳步,仰著蜥蜴頭對著黑暗的天空,他嚎叫著和卡曼亞卡的滕格爾一樣的曲調。


    卡曼亞卡的滕格爾停止吹奏,對著魔獸單膝跪下,一手高舉著吉普林號角一手捂著胸口,高昂著頭,用胸腔的共鳴音吟誦道:“偉大的神的使者啊!勝利的指引者。卡特拉山洞的卡特拉神獸。請您和我一同去消滅我們共同的敵人吧!消滅那邪惡的勢力,在陽光最為燦爛的時候就是我們勝利的時候。讓敵人在您的怒吼聲中顫抖著倒下吧!神聖的使命在召喚著我們,為了自由和公正,為了神的光輝照耀大地請您接受我的請求和我一同並肩戰鬥吧!”


    初級魔獸在山洞的岩石上引吭高歌,用吉普林號角的輝煌旋律回應卡曼亞卡的滕格爾悠揚的詠歎調。


    卡曼亞卡的滕格爾站起身,意氣風發的的對他的親衛以及兩個被卡特拉山洞的卡特拉嚇得目瞪口呆的輕騎兵命令道:“立即上馬,出發!”


    在他出發的同時,櫻桃穀的大屋的一直緊閉著的大門轟然敞開了,一團團灰色的煙霧從門裏滾了出來,煙霧裏依稀可見騎在披掛戰甲的鐵馬上的骷髏騎士。鐵馬閃著銀光的蹄子在花園的草葉花瓣兒上輕飄飄的掠過,根本沒有踐踏到地麵上。灰色的霧氣裹挾著騎士衝出大屋,在巨大的猴兒麵包樹前拍成一直長陣。


    灰色的煙霧在朝陽來臨的時候升騰起來,在骷髏騎士們的頭頂形成一個遮陽的傘蓋,將這百餘位騎士與陽光完全隔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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