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與法則?”呂清廣對於這東西沒有過體會,缺乏直觀判斷依據。但紫府計算了一下:克裏斯平·阿米蒂奇這個協警僅僅是四分之一身份而已,本身也不過就是神族後裔的出身,從靈力等級看,跟築基期的修真者類似,在異能者中都算不得強手,估計頂多也就嚇唬嚇唬修真者而已。


    克裏斯平·阿米蒂奇這樣的協警的確是製約修真界的主要力量,這一點呂清廣沒有猜錯,但那絕不是嚇唬,不是的,那是血淋淋的屠殺和赤裸裸的掠奪。這些慈悲大妖王都見過,但慈悲大妖王渾不在意,也並沒有要對呂清廣說的意思,這些在慈悲大妖王看來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屬於隔壁家潮濕蟲跟蟑螂打架,不值得關注的。


    管委會的投影依然是被壓扁了的,但在維度缺失的影像中,管委會與位麵世界卻是完全不同的。


    從本質上說,管委會本身並不是一個位麵,雖然非常的類似,但究竟不是。管委會所在的空間都是塑造成型的,塑造管委會的基準點就是形成位麵係列的分叉點。


    世界的投影在分叉點被分裂成多個。分叉點是形成位麵世界的關鍵點,沒有分叉點就沒有千奇百怪光怪陸離的位麵世界。而分叉點從頂級的人間界本源到最末端的基礎位麵,差異也是巨大的,頂級的分叉點幾乎找不到,隻能在從混沌到有序的教科書中見到。最末端的,就是形成最後一級位麵世界的分叉點累積起來就形成了一個聯係其散射出的世界的支點,這個點就是建立管委會空間最合適的基石。管委會至少要建立在最末一級的分叉點上,如果等級再高一點就更好了,管委會也就因此有了差別,從建立處開始就有了差別,因為他們建立的基礎並不都是一樣的。當然了,位麵世界還在繼續的發展,還會形成分叉點,但一般來說,越往後的分叉點就越低級,可畢竟後來的分叉點也是歸屬到管委會的,所以管委會在建立之後還能夠升級。中級的分叉點可以作為基地的支點。高級的分叉點就幾乎見不到了,那是傳說中的存在,頂級的則連傳說中都隻剩下一個名稱而已了。


    管委會的投影與位麵的投影不同,管委會的投影中有分叉點的性質存在,這樣的性質在被協警激發後就顯示出異樣的奇麗效果來。


    “你確定要與位麵運行的規則做對嗎?”克裏斯平·阿米蒂奇的靈魂投影在消散的同時莊嚴的吟唱道,“放棄一切抵抗吧!契約和法則是至高無上的!”在他的靈魂投影中,一個天平的影像浮現出來,在這個維度不全的空間中脹大。然而這個天枰確是並不完整的,有四分之一是實體的形狀,其餘四分之三則是虛影。這也難怪,克裏斯平·阿米蒂奇僅是四分之一的協警,他的天枰隻有四分之一也是應當想得到的,正該如此才對。不過這四分之一正好是一個托盤,一個完整的托盤。


    呂清廣就看差了,天枰太虛了,而實體卻是清晰的,視覺反差很劇烈,從視覺效果來看實體反倒是被虛影給突出了出來,很有對比美感。呂清廣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托盤上,他看到一個薄薄的空碗被推移到自己麵前,一愣,問:“這個……,我問一下,你是要錢還是要飯?”


    克裏斯平·阿米蒂奇已經躲了起來,他不願意正麵對抗這個不知根底卻讓他很畏懼的對手,他沒有使用任何常規手段,一上來就直接使用了終極的規則之力,而且是利用管委會的形象直接出手,他自己隻是啟動,在啟動之後立刻逃離。克裏斯平·阿米蒂奇因為對呂清廣身上的道袍充滿了疑問與畏懼所以使用了最為安全的散手,他這樣完全是以公職的身份在行使協警的職責,即使出了事兒也是管委會的事情,他隻是一個協警,四分之一的協警而已,並不比臨時工的責任更重。


    呂清廣看清了反襯要飯碗的天枰另外四分之三,即使看明白了呂清廣還是覺得這個景象就是要飯的,不過是強要,惡形惡相的。卻也不懼,隻是覺得想當的滑稽,法之天枰怎麽成了這個摸樣了,於是笑道:“你要是要錢,那我隻能給你點飯。對不起,我這兒沒剩飯,所以什麽都給不了你。但要是你要飯的話,那我倒是可以考慮給你點兒錢的,但是你真的要飯嗎?你看我像是個端著剩飯到處逛遊的嗎?即使你要飯我也看不出你又要飯的誠意來。光伸個空碗來就夠了嗎?再怎樣也得唱個蓮花落來聽聽吧。”


    克裏斯平·阿米蒂奇早就溜之大吉了,四分之一的天枰在空間中鏈接都不再是他而是管委會的基石,是時空存在的重要根基——分叉點。


    呂清廣輕鬆的麵對著四分之一天枰並沒感到多少壓力,慈悲大妖王的神經卻已經繃緊了,他雖然還是隱身狀態可是已經貼緊了站到呂清廣身邊兒,全神戒備,並用靈識提醒道:“不要大意了,廣龍,你可是沒修煉過的,天知道你扛得住什麽等級的打擊,別一不小心陰溝裏又翻船。”


    托盤不斷的脹大,脹大的過程中這個空間中的管委會投影完全的融入了其中,成為一體的,虛虛實實實實虛虛,仿佛天羅地網一樣將這個空間籠罩住。


    呂清廣的臉上依然掛著輕鬆的微笑,他對慈悲大妖王是有信心的。


    托盤的形狀已經消失了,已經漲滿了整個的空間,從天枰上壓下來的力量並不能擠壓到呂清廣,那力量太薄弱,薄弱到不堪一擊。


    “就這樣麽?”呂清廣不可置信的問,“就這點兒威力?”


    “不要大意了。”慈悲大妖王傳音提醒道,“這不過是剛剛開始,或者說還沒有開始呢。”


    仿佛是給呂清廣以回答又像是應正慈悲大妖王的斷言,空間中突然出現如烏雲般翻滾的氣團,緊跟著閃電拉著斷裂的草根一樣的淒厲姿態從黑暗中露出驚鴻一瞥,沒有雷聲,隻有無言的氣息在虛空中傳遞。


    呂清廣的靈識束現在要靠自己操控了,他收回大部分分支,以求增加控製的精確度。


    靈識束準確而敏銳的捕捉到空間裏彌漫的殺氣,以及飄蕩其中的淩亂信息。殺氣是席卷天地而來的,蓬勃浩蕩,仿佛整個天地都在憤怒,好似殺伐不是來自個人私利而是來自不可阻擋的天地之意。信息卻極少,而且破碎淩亂如同被洗衣機絞碎的一頁書信,也許那文字本來就不是完整的。即使是支離破碎的信息有靈識束在也能收集齊全了,這裏空間又有限得緊,靈識束做到全麵覆蓋並不難,即使是呂清廣自己操作也不難。


    信息連通起來並非一篇文章,語言也是不同種類的,可是含義卻是從情緒的波動能感覺到的,那依然是殺意,冷冰冰的殺意。呂清廣沒有讓風地來翻譯這些言語,也沒有問慈悲大妖王,他對於那些詞語說什麽已經沒有興趣知道了。


    “要殺虐麽?”呂清廣直視著鋪天蓋地而來的殺氣歎道,“這就是契約和法則,哎,似乎僅有屠刀而已。”


    慈悲大妖王傳音道:“看來還是用的對付修真者的招數呀,哼,天劫。倒是挺方便的。”


    呂清廣睜大了眼睛盯著那烏雲中不斷壯大的雷電,驚訝道:“這就是天劫,讓修真著聞之喪膽的天劫?哈,從我知道有有修真界的那一天起,我就聽說這東西了,沒想到此刻才見到,而且是這樣見識到的。嘿嘿,也算有趣。如果是在以前,一定會萎縮畏懼的,可現在看來真的就隻是一個笑話了。我還記得在我初聽說天劫時給我講這個的修真者是多麽的恭敬與畏懼,那個位麵的修真界已經五百年一上沒有一個成功渡劫的了。哈哈哈,說來好笑,當時我以為這是天意呢。天意!多麽高不可攀遙不可及的字眼兒呀!現在看,不過是蠅營狗苟之輩謀奪私利的小小手段,一個騙局一場殺虐。要通過天劫應該也是不難的,隻是位麵內的修真者摸不著門徑罷了,曾經我想過要撐起一片天地,幫助部分修真者渡過天劫——虛擬的天劫。可是失敗了,隻試過一次。後來就徹底的停下了。還記得,在遇到有渡劫成功者的位麵時我是何等驚奇,現在看,能找到管委會的門路的話,躲過天劫應當不成問題。嘿,很小的一件事兒吧?說不定還是明碼標價的呢。”


    慈悲大妖王並沒有跟著一起感傷,他可沒有修真者的熟人,朋友就更別提了。對於天劫,他也絲毫沒有情緒波動,那就是一種手段,一種攻擊方式,對於他來說連伸出小手指頭擋一下的必要都沒有,他不在乎。之所以點出是天劫隻不過為了提醒呂清廣一下,怕他吃虧。對於呂清廣的戰鬥力,慈悲大妖王是一點兒信心都沒有的,但他很支持呂清廣試一試,甚至是慫恿他這樣做,隻不過這話他沒有明說,僅擺出了這種姿態。


    呂清廣能感覺到慈悲大妖王的意圖,到了這個層次上,不一定什麽都要語言來表達。


    一戰麽?


    可以一戰嗎?


    拿什麽來作戰呢?


    這最後的一個問題才是真正的關鍵,也是呂清廣的痛腳所在。


    風天弱弱的聲音帶著一絲的興奮的在呂清廣心靈之橋上響起:“您的護具已經煉製的差不多了。”


    “嗯!”呂清廣看著雷電隱現與烏雲之中,突然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太古靈族才跟著自己的時候,自己在峽穀外的露天兒攤上曾經相當暴發戶式的橫掃過一次。那一次撿了個漏,從一個長得福福態態的破爛兒王手裏收購過一根上古雷係神獸的遺骸,並且是在天雷中經過萬年錘煉的淨化結晶。呂清廣還記得當時那位破爛王可是將其當做拐杖的,金慧還說他是暴殄天物呢。買下之後就交給金慧煉製,開始時還催促過幾次,金慧一直處於閉關狀態,煉製進度極慢,問了也沒結果,後來就逐漸淡忘了。現在風地提起呂清廣才回憶起來,要不早已遺忘在舊時的煙雲之後了。“終於煉製成功了嗎?”呂清廣驚喜的詢問,“我可以使用嗎?”


    要法寶的話,不管是什麽性質什麽屬性的,說起來也不是多難的一回事兒,在峽穀裏差不多都能買到。呂清廣有血色門戶和走廊中轉,去峽穀跟都市人去超市一個概念的,並不算多大個事兒,以呂清廣如今的家底兒,即使太乙金仙級別的寶物,不貪多,幾樣還是買得起的。可是難點在於他買來是否用得上。法寶不經過祭煉就能直接使用的不多,有也是居家式的,比如儲物袋、道袍之類的,連鎧甲都是必須要符合自身屬性和修煉狀態的,更別說進攻或防禦類的法寶了。


    風天了解呂清廣的狀況,一邊將金慧煉製好的護具轉移到手鐲的待客空間,一邊解說:“正是因為要適合您使用,所以煉製起來進度緩慢,需要在你的精血中慢慢溫養。如今護具已經和您的血脈氣息合一,您使用上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的。”


    呂清廣大喜之下精神煥發,盯著閃電的目光都神采奕奕了,能夠靠自己一戰,哪怕是慈悲大妖王不屑一顧的天劫,可對於呂清廣來說都是意義非凡的。


    揮手間從待客空間中將護具放出來抓在手裏,呂清廣一愣,手裏握著的居然還是一根拐杖,那式樣似乎一點兒沒變吧?呂清廣也不敢絕對的堅信,畢竟那個時候自己靈力等級還低微得緊,紫府也是昏昏噩噩的,後來又經曆了一次徹底的毀滅,粉身碎骨魂飛魄散之下記憶同樣也受到損失,可恍惚間還是能憑印象覺得真沒怎麽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煉器的最高境界——修舊如舊?這是在煉器還是修複文物呢?


    拐杖差不多有一米六長,如枯枝,拿在手裏也不覺得重。可是呂清廣入手之後立刻有一股親切感,好想這就是一根自己的骨頭,或者移植到自己身上的骨頭,而且生長順利,連一點兒排異現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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