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十四時二十六分,第一批返回的戰士被一號和二號戰略飛艇送到了最近的地下快速通道車站,有列車在等著他們,列車到了昆侖基地,華夏的下車,列車帶著哥裏大元帥東線統帥部的異能者營直接開往了莫斯科。


    下午十五時五十分,莊公機趕到了療養院,找到莊維之,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原原本本的匯報了一遍。


    晚十七時整,戰場清理完畢,留下來清理戰場的異能者戰士蹬上了返回來接他們的兩艘戰略飛艇。


    晚十七時二十三分,檢查團蒞臨莊公機的隊部,由特種大隊的參謀長接待。接到這個消息,莊有德坐不住了,跟莫衛東商量了一下,由莫衛東在昆侖基地坐鎮,莊有德去處理莊公機那邊的後續手尾。


    莊有德走的時候,呂清廣也站了起來,跟著一起出去。


    “前輩要去何處?”莊有德滿腦袋官司,一點兒不想這位大爺跟自己一路,這會讓跟莊維之的交流產生不可預料的變數,但他又不敢驅趕對方,他沒那個膽子。


    呂清廣是打算穿越到牛小蒙那兒看看,風地還惦記著那邊在下載的幾部電影呢。“我到你的有德醫館去,”呂清廣和氣地說,畢竟有德醫館是別人莊有德的,借了一個塔樓給自己住是人情,客大欺主的事情呂清廣是不會做的。“這裏待著也沒什麽事情,回到塔樓去休息一下。你有事可以來找我。”最後一句純屬客氣,但莊有德真的找上門,呂清廣還是有興趣參與一下的,坐看風景得不到體悟,那就得對參合參合了。


    莊有德放心了,隻要呂清廣不跟著去見莊維之就行,最後一句客氣話,莊有德笑著謝過,笑得比較勉強。


    電梯下行,進了車站,上了車,看到莊和鞻和謝談眉夫妻倆已經在車上等著了,同車的還有第一批回來的莊公機現役手下們,戰鬥機器人夥伴沒有跟來,都送回保養了。


    一路無話,車到站,眾人從莫衛東研究所的危險品庫房出來,呂清廣獨自安步當車回歸塔樓,莊有德帶著眾人坐上電瓶車往山下去。呂清廣不會開車,什麽車都不會開,唯獨自行車不在此列,山上整個就沒有自行車,他就隻有走路了,飛也是可以的,讓慈悲大妖王帶著瞬移最快,但沒有必要這樣做。入秋的山風清爽宜人,夕陽西下,翠葉染著紅光,樹蔭帶著紫韻,走一走也好。


    莊有德可沒有散步的雅意,此時心裏一堆的雜事,又好像有一座座大山擋在麵前,自己的手腳又被看不見摸不著卻又掙脫不開的束縛纏繞住,施展不開胸中的壯闊藍圖。親自駕駛著一輛電瓶車,莊有德當先開上向下的盤山公路,後麵還有兩輛電瓶車緊緊跟隨。


    莊和鞻和謝談眉夫妻坐在莊有德的身後,他們已經知道要去回見的莊維之是這個世界莊家的頂梁柱,活著的這一支莊家人裏莊維之是輩分最高歲數最大的,起碼是在曆史裏如此,在當下他不夠看,屬於小蝦米一個,但現在卻是能左右莊家走向的重要人物。夫妻倆都陷入了惆悵之中,按說,他們的輩分比莊維之還要高上一輩,論起來是莊維之的叔叔嬸嬸,要說修為——這是曾經的事情了,不說也罷。就算說實力,別看莊維之還是修真者,但不過才靈動期而已,又處於血脈衰老疲弱時期,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可這一趟去不是打架去,實力並不能解決問題。他們覺得自己兩口子被莊有德帶去就是做佐證用的,而且還是比較而言屬於反麵教材的那種。不是極端的反麵教材,另一個世界的家主才是,隻是他們已經沒有出現在這裏的機會了。能活著總是好的,即使要麵對尷尬和窘境也必須活下去。


    到了進入療養院的路口,莊有德停下車,讓後麵的一輛車留在路口,車上的戰士就地布防。命令最後一輛車向出山的大門開去,幫助門衛協防。檢查團已經在莊公機的大隊部核對名單了,連夜找過來是可能性很大的,布置下兩道防線,又能多拖延一些時間。


    莊維之在療養院有自己的院子,院子很大,有他自己的警衛班守護著。莊維之的警衛班是當初太祖特批的,是特殊待遇,其他享受類似待遇的都是黨外人士了,一些大軍閥和元老。莊維之的資格太老,一八七八年初生人,一八九五年孫中山先生在香港成立興中會總部的時候他就在,後來去紹興協助策動皖浙起義。一九零八年在雲南陸軍講武堂任教員,零九年的時候給朱德上過課。一九一一年十月武昌起義也有他的份兒,後來去了上海——現在叫魔都了,參加了陳獨秀組織的‘馬克思主義研究會’。黃埔軍校創立之初,莊維之就被請去任教。一九三零年到了瑞金,長征的時候有一半的路是和鄧小平一起走的。抗日戰爭中,莊維之屢次作為中央代表或者特派員深入各個抗日根據地,了解情況、指揮作戰、協調物資,一直活躍在第一線,正麵作戰的戰場上都多次出現他的身影。解放戰爭中一直跟在太祖的身邊,包括去重慶,包括昆侖縱隊時期,一直到西北坡。建國後,莊維之急流勇退,沒有出任要職,五十年代中期授銜的時候,言辭懇切的推辭了元帥、大將的軍銜提議,再低級別的就沒人提了,沒那樣做死的。五十年代後期,莊維之隻保留了中央委員的名義,到六十年代徹底退休。


    論山頭,似乎哪個山頭都能跟莊維之扯上關係,尤其是抗日戰爭的八年時間裏,他的足跡走遍了抗日前線,幾乎所有部隊他都去過,大的戰役多多少少都有他一份兒,但沒有一個是他獨立指揮的,也沒有一個部隊是他一手帶出來的。所以論山頭任何一個都套不到他的頭上。他沒有所謂的老領導,在太祖爺麵前都能分庭抗禮,孫中山要是還活著也許有這個資格,但他後麵走的道路是完全不一樣的革命征途。所以,莊維之不在別人的大旗下。而他自己又沒有樹立起自己的旗幟,說好聽點兒,他沒有搞小集團,沒有拉幫結派。


    莊維之也不是沒有嫡係隊伍,他在去瑞金的的時候就不是孤身一個人,他帶著一個幾十人的小隊伍,這個隊伍一直跟著他走南闖北,也可以說跟著他南征北戰,建國後稱為了一個獨立旅,最後成了特種大隊,就是現在莊公機掌管的這一支隊伍。這是一支戰鬥力非常強悍的部隊,人數一直不多,通常就三五十人而已,長征的時候減少到二十六人。抗日戰爭的時候最多達到過兩百多人不到三百人。這支部隊戰績不顯著,人數太少了,當不了大戰的主力角色,但絕對是一把尖刀,不少戰役轉折點都是這支小部隊完成的。


    解放戰爭初期,這支部隊由莊維之的長子莊公明率領,三大戰役擦了點兒邊,讓四大野戰軍都見識了一下什麽是真正的尖刀連隊。到了渡江的時候,趙公明轉了地方,弟弟莊公翔接手指揮權。到抗美援朝的時候,由其弟莊公凡繼續執掌,也是屢建奇功勢不可當。到如今,指揮棒傳到了最小的弟弟莊公機的手裏。


    莊公機希望老爺子出來包住自己的位子,這個位置他不希望在自己手裏丟掉。但莊維之老爺子聽完小兒子的話以後,眼睛閉上了,好像是在養神又像是睡著了。莊公機隻能用求助的延伸看著自己的媽,希望老媽能幫著說說話,老太太是最心疼這個親兒子的,一貫寵著。


    莊維之在進北京之後娶的青春靚麗大美人孔沛瑩也已經滿了六十歲。孔沛瑩出身於一個書香門第的家庭,據說跟孔聖人有血脈關係,隻是她家這一支早早的離開了山東曲阜,在清初就落戶於金陵,民國時去了魔都,抗戰爆發前到了舊金山。孔沛瑩是建國之前從紐約到巴黎,然後取道莫斯科,跟從莫斯科學習歸來的青年大學生結伴到的北京城。這一趟遠遊是孔沛瑩一生唯一一次自己拿主意做的事情,也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的冒險經曆。在剛建國不久,孔沛瑩經組織介紹嫁給了莊維之,在生下來莊公機之後,她就隨著莊維之一起開始了養老的生涯。孔沛瑩這輩子都沒吃過苦受過難,即使橫跨歐亞的冒險之旅都是這樣,無論是郵輪還是火車都是頭等艙。別人在三年自然災害中挨餓,在動亂中挨打挨鬥,都與孔沛瑩一點關係都沒有。五六十年代她跟莊維之生活在北京,享受的是副國級高幹待遇,六十年代後期來到玉蘭市,住在獨立旅的幹休所裏,躲進小樓成一統,外麵的風波都沒有波及到她,到了八十年代,莊家建起了這個療養院,她就跟著莊維之搬了過來,精心進行專業的調養,所以六十歲的人看起來還是美豔少婦的模樣。


    孔沛瑩是絕對寵溺自己這個唯一的親兒子的,大家族出身又嫁入了更大家族的她不可能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對三個親生女兒的愛加起來都擠不上莊公機這個兒子。為兒子出頭是肯定的,但孔沛瑩不是沒有腦子的笨女人,她從小就有家庭教師教導學習,在美國上大學同時拿了兩個學位,如果不是腦子發熱跟著同學一起投奔新中國,她自信能拿到博士學位。剛結婚的時候在北京,世麵見得也不少,這些年跟著老頭子退隱,更是博覽群書,二十四史都批注了三遍。


    和莊維之一起生活了四十年了,孔沛瑩對老頭子的了解是非常深入的,一看老頭子那樣子就知道他必定已經有了全盤的謀劃,當即用眼神示意莊公機稍安勿躁。


    莊維之真的小睡了一覺,然後起來,在庭院裏走了兩圈。孔沛瑩示意莊公機陪著,她自己卻躲了開去,到廚房其安排給兒子加兩個菜。


    療養院建在山窪裏,太陽早早就會被遮擋,莊維之仰頭看著遠方山巔的雲霞,問道:“你為什麽畏懼?”


    莊公機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他有一肚子委屈,但他知道不管怎麽說都是找挨罵,不如閉嘴。


    莊維之收回目光,看了小兒子一眼,然後望著院落一腳的老梅說道:“你其實可以讓別人畏懼你的。”


    莊公機若有所悟,依然是接不上話來。


    莊有德進屋的時候,呂清廣還在山間繼續漫步,而莊維之一家已經吃過了飯,坐在庭院裏,孔沛瑩在給莊維之莊公機爺倆泡茶。孔沛瑩不僅是泡茶高手還是製茶高手,莊維之喜歡花茶,他喝的茶都是孔沛瑩親自帶人收的新茶炒製的,連茉莉花都是自己栽培自己采摘的。


    知道莊有德要來,他的座位和茶杯孔沛瑩都預備好了。


    孔沛瑩看人很有一套,當初跟她一個時期嫁給建國功臣的不是一個兩個,那是很大一批。職務上比莊維之高的不是沒有,實權大的更是一大把一大把的,莊維之要說就是夠老,但也不是最老的。但一見之下,孔沛瑩就認定了莊維之,她相信這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當初嘲笑她孔沛瑩瞎了眼的可不是個別的,後來如何了,有誰能比她孔沛瑩過得更好。


    對莊家的後人,孔沛瑩接觸的比較多,她比較悠閑,也喜歡遊山玩水,每年都去名山大川走一走,有時候莊維之會跟她一路,但不管到哪裏都有莊家人迎來送往,陪著一起遊玩的晚輩不少,有幾個還頗受孔沛瑩喜愛的。莊有德她也接觸過好幾次了,但她就是看不懂這個孫子輩的年輕人,而且越看越迷惑。


    莊有德親熱地向二爺爺二奶奶請安問好,然後在莊維之的示意下坐到他對麵。


    孔沛瑩給莊有德泡上一杯茶來。


    莊有德起立,雙手接過,笑著道謝,卻不多說別的。


    孔沛瑩知道這是有事兒了,看著莊維之,等他來拿主意。


    莊維之點了頭,孔沛瑩才說笑著表示自己去給他們張羅點兒水果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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