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錦盒之中,放著一串南珠鏈子。其南珠大小、珠光以及兩側的扣鎖,都容秋芙的南珠鏈子一模一樣。


    驚訝之餘,青雀將那繡有木棉花的錦盒打開。對比兩個錦盒中放著的南珠鏈子,她突然笑了起來。


    原來,郡主早有安排。


    此時雲箋閣的三樓,玉案望著青雀慢慢走遠的身影,唇角笑意溫雅淡靜。轉身走進房間之中,她望著坐在羅漢床上吃蒸餃的書雲箋,眸光柔和到了極致。


    “看來,咱們的郡主是有未卜先知的本領,否則怎麽會讓我們在鏡湖中培養母貝產珠?”玉案走到書雲箋身側,拿起一邊放置的銀筷,夾起一個蒸餃。蘸了蘸調料之後,玉案將蒸餃喂到書雲箋唇邊,聲音溫和:“吃吧!”


    書雲箋看了蒸餃一眼,又看了玉案一眼。“多謝奶娘!”


    吃下玉案喂得蒸餃後,書雲箋放下筷子,端起一邊的白瓷描金山水圖小碗,喝了一口裏麵盛著的櫻桃奶茶。


    “側妃是什麽樣的女子,奶娘應該清楚的很。她費了十年時間搶了父王對娘的寵愛,自然也不會放過她看上的、娘親的東西。”放下小碗,書雲箋撐著右臉,神情看起來很是慵懶散漫。“其實,就算沒有今日的事,日後柳側妃還是會想盡辦法得到那串南珠鏈子。女人的占有欲,有時候比男人還要可怕。”


    “所以,郡主就製了一個假的替換,送於側妃,絕了她的心思,免得日後側妃為了這東西難為王妃。”玉案一點即通,瞬間便明白了書雲箋的意圖。


    對於玉案此話,書雲箋立刻搖頭,出聲反駁:“奶娘,那可不是假的,是相同的母貝產下的南珠,也是很貴重的好不好?”


    “小丫頭,當奶娘傻啊!湖中我們養殖母貝產下的南珠,怎麽及的上北海天然而成母貝所產的南珠?而且,養殖之時,郡主往裏麵不知道灑了什麽樣藥讓那些母貝快速生長,本來需要幾十年而成的南珠,五年竟然就長好了,這其中的詫異可不是一點兩點。”玉案話剛落音,便想到剛才青雀手中的兩個錦盒。無奈的搖了搖頭,她寵溺的點了點書雲箋的鼻尖後說話。


    “你別當奶娘不知,王妃裝南珠鏈子的錦盒上繡著正紅的木棉花,而郡主給側妃的錦盒上繡著紫紅的紫荊。‘惡紫之奪朱也’,這句話是郡主親手製成那南珠鏈子時說過的話,想來那錦盒上的紫荊也是故意為之。”


    玉案的話讓書雲箋一愣,她知道玉案很聰明,但是卻不知道她如此聰穎慧明。


    的確,那紫荊是她故意為之。她知道容秋芙放南珠鏈子的盒子用的是正紅的木棉花,而剛好,柳含煙喜歡的花是紫紅的紫荊。


    ‘惡紫之奪朱也’,這話是在暗喻柳含煙要取而代之容秋,而這樣的事情在前世真正發生了,那南珠鏈子也落到了柳含煙的手中。


    不過今世,她拿到的不過是次品的南珠鏈子。而她一直渴望的正妃位置,也永遠不會屬於她,永遠隻會屬於容秋芙。


    紫,想要取代正紅,還早得很。


    翌日。


    乾清宮。


    此處乃為天垣王朝曆代皇帝的寢宮,正中之處是平日裏皇帝召見群臣、處理政務、商討國事的建章殿。


    建章殿的後殿是皇帝就寢之處,除建章殿外,乾清宮還有幾處宮殿,這些宮殿是供皇後、妃嬪等隨居之所。


    此時,建章殿中。


    祁王蕭延嗣、平王蕭暮寒、潯王蕭陌淺、秦王蕭景疏、暮王蕭華筵五人站在宮殿的右邊,正對著他們的是,乾王書天欄、睿王蕭輔以及榮王容翎。


    而上方,紫檀嵌白玉九龍紋寶座上坐著的便是天垣之主,建章帝蕭鼎。他翻看手中蕭華筵上奏的折子,其中的言語讓他臉色,看起來比平時暗了些許。


    看完之後,蕭鼎合上折子,目光看向蕭華筵。


    “筵兒,你與紹敏的婚事早已定下,你如今悔婚,是不將朕放在眼中、還是不將乾王放在眼中。”蕭鼎的語氣略顯寒涼,言語自也是含著訓責之意。筵兒是他最疼愛的兒子,為他所挑選的一切,自然是最好的,這孩子怎麽就不能了解他的一片苦心?


    聽到這話,蕭華筵走到建章殿中央之處,單膝跪地:“啟稟父王,紹敏郡主身患失心瘋,兒臣可以不在意,畢竟身患惡疾,這是己身無法控製的。但她昨日做出如此惡毒之事,兒臣無法當做視而不見,要兒臣娶如此惡毒女人,兒臣寧願終生不娶。”


    蕭華筵不想拖遝此事,將話直接說到了無可挽回之地。他知道蕭鼎特別喜歡書雲箋,就算書雲箋做出如此事情,也絕對不會罪責她半分,更別說為自己退婚。所以,他直接表明,讓蕭鼎在自己和書雲箋之間做出選擇。


    若是繼續讓他娶書雲箋,他便如自己先前所言,終身不娶。


    蕭鼎自然知道蕭華筵的性子,知道他說出的話,絕對不會改變。但想到十歲時書雲箋的容顏,蕭鼎的心便柔了下來。


    他的娥皇。


    “乾王,對於筵兒退婚,你如何看法?”蕭鼎並未答應蕭華筵退婚之事,而是轉而問向書天欄,詢問他的意見。


    聽到此話,書天欄走到蕭華筵身側,單膝跪地行禮:“啟稟皇上,昨日雲兒的確有些過分,而她差點害死的亦是臣的女兒。手心手背皆是肉,臣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頓了頓後,書天欄側首看了看蕭華筵,隨即他又看了看蕭暮寒以及蕭景疏。這三位王爺皆都心儀月兒,如此青年才俊,月兒著實是幸運。而他的雲兒,似乎就沒有那麽幸運了。


    不過,若是執意讓雲兒嫁給心儀月兒的蕭華筵,這之後苦的還是雲兒。


    “皇上,不如傳雲兒進宮,問問她的想法吧。畢竟,定下婚約的是暮王以及雲兒,他們的心意最為重要。”


    書天欄的話讓蕭鼎有些遲疑,望著蕭華筵堅毅的神情,蕭鼎不禁在心中歎了一口氣。筵兒若真的不想娶書雲箋,他再強求,也是無用。


    “雲翊白,傳紹敏郡主書雲箋建章殿覲見!”


    “是,皇上。”


    見到總管內侍雲翊白之時,本來就已有心理準備的書雲箋卻被這人驚嚇住了。


    他身穿宦官服飾,長發被黑色的冠貌遮住。揚長的劍眉飛入冠貌的邊緣,看起來甚為英挺,但因為稍稍描眉,卻透著一股無法訴說的陰柔邪氣。


    眉下是一雙暗如黑玉的瞳眸,似乎泛著幽深的光澤,但似乎黑的一點雜質都無。


    五官甚為好看,不同於北陵青的雍容清貴,不同於書靖幽的俊郎疏逸,不同於蕭景疏的冷峻清雋,不同於蕭延嗣的俊美尊雅,他是一種仿若梨花一枝春帶雨的秀美古雅。


    自然,讓書雲箋吃驚的不僅僅是雲翊白的容顏,而是這雲翊白,是個前世未曾有過的人。


    從雲箋閣中離開時,除了嫦靜,書雲箋將柳含煙給她的四個下人帶上一並同行。翡翠、流蘇伴在身側,沈恪以及沈鈺駕馭馬車。


    進宮之後,書雲箋便吩咐嫦靜,以給皇後書天怡送禮為由,前去皇後的宮殿。而自己,則是在雲翊白的引領下,帶著翡翠流蘇去往乾清宮。


    她腳受傷,如今坐在輪椅之上,因為身份,所以此刻推著她的便是雲翊白。在去往乾清宮的路上,書雲箋有意無意的詢問雲翊白問題。


    此人進宮已有十年,兩年前因為救駕有功,被蕭鼎看重。之後便平步青雲,一步步走上了禦前總管內侍的位置。


    聽他之言,書雲箋倒是沒有覺得什麽不妥。而且,這些事情,隻要之後派人一查,便能知曉真假。她會在意雲翊白這人,隻不過是因為他於自己來說,是突然出現之人。


    進入建章殿,裏麵所來之人,皆在她的意料之中。書雲箋注意著那些年長之輩,果然,除了已經習慣的書天欄。在看到自己的臉時,他們的表情都有所異樣。


    抬手,跟在一側的翡翠流蘇見狀,立刻上前扶起書雲箋。在她準備行禮時,蕭鼎擺了擺手。


    “你有傷,免禮吧!”


    “謝皇帝姑父!”書雲箋坐回了輪椅之上,目光看向蕭鼎,聲音溫和:“不知皇帝姑父喚雲兒進宮,可是有什麽要事?”


    被書雲箋這麽一問,蕭鼎突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特別,是麵對那樣一張臉時,他真的不知道怎麽說這退婚之事?


    沉默了些許時候,蕭鼎右手微微握拳,雙眸緊緊的凝視著書雲箋道:“雲兒,筵兒對於你們二人的婚事甚是不願,今日更向朕請旨退婚。你父王說這此事是你和筵兒之間的事,你如何看待?若你不願退婚,這退婚之事便就作罷。”


    “父皇……”聽到蕭鼎此話,蕭華筵立刻出聲,語氣相對急切。


    對於這般的蕭華筵,蕭鼎隻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隨後,他再次看向書雲箋,聲音不自覺的柔和下來:“雲兒,你如何想的,告訴姑父便是。”


    如此的偏護,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目光也不自覺落到了書雲箋身上。她一如既往,穿著一身雲白色宛煙羅長裙,柔軟如錦緞一般的長發垂落在她的胸前、背後。脖頸、耳邊的肌膚,因為白裙以及青絲的映襯,越發顯得肌白若雪,膚光如玉。


    隻見她垂首沉默,纖瘦的身形在紫檀輪椅之中顯得格外嬌柔。過了些許時刻,她抬頭望向一邊站著的蕭華筵,清麗絕俗的容顏上浮現出一抹哀愁神色。


    凝視著蕭華筵,書雲箋表情沉哀,看起來似乎有些悲痛,好像對於他退婚之事甚是傷心。


    “暮王殿下想要退婚,雲箋……雲箋……”書雲箋的聲音聽起來仿佛有一絲啜泣之音,她的雙手握在一起,指尖用力,像是在忍耐什麽。如此模樣,眾人不覺將她當做對蕭華筵有情。


    在眾人以為書雲箋不想退婚之時,她突然抬頭,臉上的笑容燦如夏日煙火,似乎一瞬間絢爛了整個黑暗的天際。


    “雲箋剛好不想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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