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書雲箋懶得去思慮,卿都幽夢為什麽會回到北陵青的手中?但是,無論是從她個人的喜歡還是這兩支步搖背後的意義,她所想選的隻有卿都幽夢。它於自己來說,是一份珍貴的生辰禮物。但傾國,便不止如此了。


    傾一國滅,傾一國立。


    她隻是一個小女子,承受不住這樣尊貴的東西。


    “嗯,你幫我三加笄。”書雲箋點頭,對於北陵青的話難得的認同。


    北陵青笑了一笑,一雙眼眸好似墨玉一般,涼淡柔軟。“不過,皇兄剛才說了讓六皇侄替你三加笄,我還得和皇兄說說,討個人情才能替你三加笄。”


    語畢,北陵青側身麵向蕭鼎,光潔漂亮的下巴微微揚起,溫潤優雅的側臉仿佛羊脂白玉,溫暖而又柔軟。


    “皇兄,臣弟認為,六皇侄以傾國替敏敏三加笄,這有些不妥。”


    “不妥?”蕭鼎看著北陵青,唇角笑容含著一抹冷意,雙眸之中更是透著微微的犀利。“九皇弟給朕說說,此事哪裏不妥?”


    “世人皆知,六皇侄與敏敏是在皇兄的旨意下解除了婚約,如今再讓六皇侄替敏敏三加笄,這其中是何說法?”北陵青淡淡的看了蕭華筵一眼,目光溫潤不變。“敏敏初加笄,是其外公榮老王爺,再加笄是其姑姑,當今的皇後娘娘,這二人都是敏敏的血親,替她加笄無可厚非。但六皇侄與敏敏既無婚約之盟,又不像其他二人與她乃是血緣至親,這究其為她三加笄的緣由怕是又得引起一番言語之論,這對六皇侄來說,應該不是什麽好事。”


    蕭鼎聽到此話,目光微沉,顯然是被北陵青的話說中。


    此刻,北陵青又笑了笑,宛如月光流水一般寧靜美好。“況且,傾國自所有者宸元敦嫻懿華皇後離世之後,便未再賜給任何一人。敏敏雖然與宸元敦嫻懿華皇後乃為同宗,但身為晚輩,她的三加笄用以傾國,便是對開國帝後的不敬。傾國乃為天垣至寶,所持有過的主人隻有宸元敦嫻懿華皇後,而今日更是開國帝後的忌日,將它以這種形式賜予敏敏實屬不妥。皇兄疼愛敏敏之心,臣弟看得出來。不過傾國既然已經無主多年,那麽就更應該等適合它的主人出現。”


    說到此處,北陵青停了下來,目光臨時在傾國之上。他的眸中似乎縈繞著玉石一般柔軟溫和的光芒,但細看之下,卻顯出微微的犀利。“天垣至寶,傾國而立,所能持有者隻能是我天垣帝後。皇兄,你不覺得應該如此嗎?”


    北陵青最後的問題讓蕭鼎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寒意,他看著眼前玄衣如夜的少年,仿佛看到了他身後無窮無盡的黑暗以及無邊遼闊的寒冷。


    他想借機將傾國賜予書雲箋,讓如今在天垣都有所身份的人知曉,書雲箋是他看中的兒媳。可是,北陵青一段言語,卻極為巧妙的將傾國定義為了隻有天垣皇後才有資格擁有於它,否則便是對天垣開國帝後的不敬。


    此時,他若是執意將傾國賜予書雲箋,便是告訴天下人,書雲箋乃天垣下一任皇後。


    默了默後,蕭鼎看似無奈的搖了搖頭,“九皇弟不提醒朕,朕倒是差點辦了糊塗事。這傾國,的確應該隻屬於我天垣帝後。”說完,蕭鼎揮了揮手,目光隨意的看了蕭華筵一眼。“筵兒,退下吧!”


    聽到這話,蕭華筵應了一聲,將傾國放回了雲翊白捧著的錦盒之中。隨即,雲翊白和蕭華筵都歸回了剛才所在的位置。


    見此情形,北陵青沒有再說什麽。他走到書雲箋身側,將卿都幽夢別在了書雲箋的發間。


    “剛才怎麽不裝了?”北陵青輕柔聲詢問,聲音極低。


    “裝什麽?”書雲箋有些不解。


    “失心瘋。”北陵青替書雲箋戴好卿都幽夢後,歪頭看了看她。隨即,他伸手捋了捋卿都幽夢上垂下的三道白水晶流蘇。“你剛才若是裝失心瘋定然可以糊弄過去,為什麽不裝?反而讓我替你解圍。”


    書雲箋對此,不禁笑了笑,“狐狸,今日怎麽說也算我及笄,是我的大日子,我怎麽能給自己添堵?況且,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怎麽能在你的生辰做這麽不合時宜的事?”


    北陵青靜靜凝視著書雲箋,眸光柔軟的仿佛春水一般,蕩起了一圈一圈寧靜而又晃動的澄澈漣漪。“是嗎?”


    他的手按到了書雲箋的肩膀之上,陽光沿著周延而動,手指上的每一寸肌膚似乎都泛著細碎如雪的光芒。


    “恭喜你長大成人,敏敏。”


    “應該是恭喜我們一起長大成人。”書雲箋不禁一笑,頭微微一歪,卿都幽夢上流蘇尾端的青玉珠便垂落到她的臉頰。青玉溫潤清寂,映襯著她秀致無雙的眉眼,溫寧如春風十裏。


    “禮成!”禮官高聲喊道。


    冠禮以及笄禮行過,奚雲台上的眾人皆再次朝天拜了三拜。之後,蕭延嗣、蕭景疏以及蕭華筵三人將君紫璃、鳳胤和皇北月三人送離天垣寺,他們此次隻為北陵青冠禮而來,冠禮一結束,便準備回去。


    不過臨行之前,皇北月留下一言,夏日風荷萬裏之時,會再來天垣,與天垣才俊一較文武乾坤之道。而君紫璃聽到此言,稱到時也會來此。至於鳳胤,大約是不想摻和這事,話沒有聽一半,便離開了。


    成人之禮過後,便是祭拜宸元敦嫻懿華皇後。在去祭拜之前,蕭氏皇族後人以及四王府嫡親後人皆都需要聚集於天垣寺的大雄寶殿,為開國帝後誦念經文。


    誦經之時,書雲箋特意看了看千葉禪師周圍的人,有兩位與他穿著甚為相同,應該就是了然禪師以及悟道禪師。至於那無止禪師,書雲箋想他或許已經和蕭逢君離開了。


    無止為蕭逢君不顧世俗之名,遠走天涯,蕭逢君為無止放棄公主尊位,海角相伴。如此情深的二人,書雲箋隻希望他們能夠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經文到最後一卷時,大雄寶殿外麵傳來了一陣極為喧鬧的聲音。蕭鼎立刻眉宇蹙起,他看了雲翊白,示意他出去看看。


    雲翊白立刻退出了大雄寶殿,外麵立刻安靜了下來。約半刻之後,雲翊白走了進來,跪在蕭鼎身側,與他耳語了幾句。頓時,蕭鼎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不過,他並未如何,隻是揮手讓雲翊白退下,繼續誦念經文。待到經文誦念完畢之後,大雄寶殿中的眾人便站了起來。


    千葉禪師、了然禪師以及悟道禪師持焚香奉於蕭鼎、書天怡以及北陵青手中,書雲箋、蕭臨宇等人也都從周圍的僧人手中接過焚香。


    朝大雄寶殿中的佛祖金身像拜了三拜,千葉禪師等僧人將焚香接過,放在金身像下的赤金香爐之中。


    “千葉禪師,了然禪師,悟道禪師。”蕭鼎看了看天垣寺中的三位禪師,眼眸之中透著冷厲。“今日,天垣寺四大禪師怎麽沒有到齊?”


    “啟稟皇上,無止師弟突然染上風寒,臥床不起,千葉便讓他在禪房休息。”千葉禪師雙手合十,朝蕭鼎行禮,聲音恭敬溫和。


    “染上風寒?臥床不起?”蕭鼎冷冷一笑,神情越發冷漠起來。“可是有人發現,他在天垣寺的後院與朕的女兒逢君在一起,手中還拿著包袱,千葉禪師能否告訴朕?一個染上風寒且臥床不起的人,為何會出現此種行為?”


    千葉禪師明顯反應不及蕭鼎的話,愣了片刻之後,語氣微微波動起來:“皇上,您的意思……?”


    “三位禪師隨朕去看看不就知曉了嗎?”蕭鼎說完,拂袖轉身,整個人看起來仿佛寒冰一般冷漠無情。他轉身走向大雄寶殿之外,書天怡等人立即跟了出去。


    千葉禪師、了然禪師以及悟道禪師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顯然看起來完全不知道蕭鼎所言之意,不過三人也都跟了上去。


    “狐狸,姑父剛才的意思?”書雲箋走到北陵青身側,伸手拉了拉他的袖袍。


    北陵青點了點頭,唇角依舊似笑非笑:“看來佛祖並未眷顧蕙櫻公主以及無止禪師二人。”


    走到大雄寶殿外麵,書雲箋一眼便看到跪在階梯下方平台上的兩人。一人是蕭逢君,她身著尋常至極的淡黃色碎花襦裙,長發僅用玉簪挽住,如此平凡的打扮著實不像一個公主,隻似一個平凡女子。


    她旁側站著一個身穿白色僧服以及紅色錦瀾袈裟的和尚,那和尚看起來極為年輕,大概也就二十多歲,生的眉清目秀,五官端正。


    兩人的表情看起來都有些絕望,但是確又無悔。想來無論是蕭逢君還是無止,他們都做好了被發現的準備。不過即使如此,他們還是努力了。


    書雲箋不禁歎了一口氣,這兩人到頭來卻逃不過地位以及世俗的束縛。若他們活在她曾經的時代,也就不必這般了。


    隻可惜,生不逢時。


    “啟稟皇上,奴才在天垣寺後院行走時,發現無止禪師與一女子拉拉扯扯,心中好奇便跟了過去,誰知和禪師拉扯之人竟然是蕙櫻公主,而且兩人各拿著包袱,這就更加讓奴才好奇。之後,奴才跟著他們走了片刻,發現兩人竟然要私奔出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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