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擦了擦唇,書雲箋立刻環顧這周圍,有些擔心剛才發生的事情被其他人看到。見似乎無人,書雲箋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凝視著書雲箋有些泛紅的臉頰,北陵青輕輕的笑了笑,身子前傾,靠近她。“敏敏,照你剛才的意思,換個地方就可以了嗎?”


    “不可以,在哪兒都不可以。”書雲箋瞪著北陵青,語氣不好的警告。“以後你不許再碰我。”


    北陵青不說話,唇角的笑意溫和薄淡,但他的眸子卻比尋常時刻深了幾分。“不許我碰,你許誰碰?北陵絕嗎?”


    書雲箋頓時有些反應不及,她看著北陵青,目光立刻沉了下來。“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許誰碰我都與你無關,不用你操心。”


    “那,你想要誰操心你?”北陵青開口,溫柔至極的聲音,溫良有禮的語調,聽不出一點的異樣,一切似乎都隱藏於他的溫潤外表之下。


    “這樣的人多了去,我一時間說不過來。”書雲箋立刻出聲回他,語氣以及言語,刺人的冰冷。


    “是嗎?”北陵青看著她,眉眼依舊溫潤清淺,目光卻沉暗的有些詭異。他看起來一如往常,整個人都那般的優雅矜貴,清然如風,但隱藏在這片溫潤下的冷漠,卻是一種仿佛烈火都融化不了的堅冰。


    看著書雲箋,良久之後,北陵青溫聲道了一句。“你若是想反悔那日所說的話,我不會阻攔。”


    書雲箋一聽這話,心中頓時火了起來。“好,我反悔,你當我什麽都沒有說過。我現在就去告訴北陵絕,我嫁他,我明天就嫁他。”


    “那還真是恭喜了。”北陵青依舊那般溫潤如玉的表情,語氣也從未改變的溫良如水,隻是他的言語,與平時的他極為不符,似乎少了他特有的冷靜淡然。


    恭喜你頭!


    書雲箋在心中罵了一句,越發的不悅起來。她瞪著北陵青,語氣倔強至極:“多謝了,到時候多喝兩杯喜酒。”


    “一定。”北陵青笑了笑,目光深不可測。“你可別反悔。”


    “你才反悔呢!誰反悔,誰是誰孫子。”書雲箋說著便站了起來。因為她這動作,卿都幽夢的流蘇立刻滑到她的臉頰邊,帶來一抹溫潤的涼意,就像北陵青一樣。


    “還給你。”書雲箋從發上拔下卿都幽夢,直接丟到了北陵青的懷中。因為失去了綰發的步搖,她的長發立刻披散了下來。


    走出四時花廊,書雲箋直接向前行走,連路都未曾仔細看過。走了大概一刻鍾後,書雲箋停了下來,目光看向周圍。


    幽深冗長的巷子中,大概每個五十米點了一盞宮燈,中間有一大段距離完全被黑暗籠罩。兩側的牆壁高如樓閣,仿佛皇宮的牆壁一般,擋住了一片天空,囚困了一抹自由。


    打量完之後,書雲箋繼續向前,有些漫無目的走著。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周圍寂靜無聲,平時她從未聽到過的腳步聲,此時猶如響亮的鍾聲一般,清楚無比的傳入耳中。


    她的腳步聲有這麽大嗎?


    書雲箋有些疑惑的停了下來,腳步聲立刻截然而止。隨即很快,她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每一聲都那麽的清楚。


    “狐狸,我冷。”書雲箋低低的喃了一句,平時極輕的聲音,此刻也是一種出乎意料的清晰響亮。


    說完這話之後,書雲箋等了很久,都沒有人像往常一樣將她抱在懷中。


    空無一人的巷子,四周無聲的寂靜,周圍昏暗的燈火,環繞撲火的飛蛾。


    幾乎在同時,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湧上了心頭。


    走到巷子邊坐了下來,書雲箋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


    這幾日的夜,她習慣了北陵青在身邊,習慣了他用那帶著涼意的手抱著自己,習慣了他身上薄淡的香氣,習慣了他在耳邊輕柔的耳語,習慣了他吵架之後,他先來和好。


    習慣,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


    一旦習慣了兩個人,似乎,回不到一個人的時候了。


    書雲箋失神之際,細微的腳步聲靠了過來。等到她發現之時,一雙柔弱無力的手附在她的發上。


    那人的指尖溫暖如春日的太陽,與北陵青手指上始終環繞的涼意不同。


    “姐姐,你是不是在哭啊?”小心翼翼的詢問,純淨到極點的嗓音,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是那個和蘭隱在一起的小姑娘雲卿。


    得不到書雲箋的回答,雲卿再次開口:“姐姐,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雲卿去找蘭隱大人,讓他帶你去看大夫。”


    雲卿話語中的關切讓書雲箋不禁一笑,她慢慢的抬起頭,目光溫和的看著眼前的小姑娘。


    她秀雅的眉眼在旁側宮燈的照耀下越發好看,像極了一個精雕細琢的瓷娃娃。大大的眼睛中,眼神擔憂關切,眸光是一種書雲箋不敢奢望擁有的純淨。


    “雲卿,姐姐沒事,姐姐隻是和別人吵架之後心情不好。”書雲箋笑了笑,拉住雲卿的手,讓她坐在自己旁側。


    低眸看著雲卿,書雲箋輕笑了笑,問道:“你家蘭隱大人呢?”


    “蘭隱大人有事情要辦。”雲卿回了一句,聲音如童年的歌謠一般,細細流淌著一種幹淨而又舒適的氣息。


    “他將你丟在這麽偏僻的地方,也不怕你出事嗎?”書雲箋看了看周圍,如果這裏出現什麽壞人,以雲卿這麽柔弱的身子,怕是根本無力抵抗。


    聽到此話,雲卿立刻搖頭。“蘭隱大人讓雲卿呆在很安全的地方,不會有事,雲卿是看到姐姐一個人往這兒走不放心,才跟了過來。”說完這話之後,雲卿看著書雲箋,慢慢的眨了眨眼睛。“姐姐,你和誰吵架了?你看起來好像很難受。”


    “一隻臭狐狸。”書雲箋一聽雲卿的問題,立刻想到剛才在四時花廊中北陵青說的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臭狐狸?”雲卿眨了眨眼睛,很是不解。“和狐狸怎麽吵架?”


    書雲箋頓時笑了起來,手拍了拍雲卿的頭。“他是我的青梅竹馬,我一直喚他狐狸,對了,我還給他送了一隻真的狐狸。”


    “嗬嗬嗬……”雲卿小聲的笑了起來,“那他叫姐姐什麽,小貓嗎?他是不是也送姐姐什麽了?”


    “他送了我一隻烏鴉,三足的,會說話的,天天就知道罵我,和我吵架。”書雲箋說著突然沉默起來。


    其實,現在細想來,剛才是她不對,她不該說那些話刺激狐狸。若她是男人,被自己喜歡的女人推開之後還那麽說,定然也是會生氣的。


    不過狐狸也有錯,好好的又提什麽北陵絕,害得她說了那些話,如今該怎麽辦才好?


    見書雲箋有些懊惱,雲卿拉了拉她的手。待書雲箋看向自己時,雲卿微微的笑了笑,聲音糯軟如書雲箋喜歡的荷花酥:“姐姐,你要是覺得自己錯了就去道歉,道完歉一定可以和好的。”


    書雲箋眨了眨眼睛,心中有些遲疑。她,能向狐狸低下這個頭嗎?她,做得到嗎?


    沉默了片刻之後,書雲箋看向雲卿,對著她笑了笑:“多謝你關心姐姐,不過姐姐和那隻臭狐狸的事情有些複雜,並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說清的。”


    “是嗎?”雲卿鼓起了小臉,低低的應了一聲。


    看著她這模樣,書雲箋笑著捏了捏她的小臉,柔聲道:“好了,你家蘭隱大人估計要回來了,你趕緊回去等他。若是他看不到你,定然會著急的。”


    “可是……”雲卿看了看書雲箋,顯然是有些擔心她。不過想到蘭隱回去看不到自己,她就更加擔心了。“那姐姐,我走了啊!”


    雲卿說著站了起來,朝書雲箋笑了笑告別。走出幾步之後,她突然又折了回來,將用手帕包著的東西放在她的手中。


    “姐姐,我走了。”雲卿對著書雲箋笑了笑,笑容溫暖幹淨。


    “嗯!回去小心點。”書雲箋點了點頭,笑容也不自覺的溫柔下來。待雲卿的身影看不見之後,書雲箋低頭看著手中的手帕,慢慢的打開,裏麵放了幾塊糖。


    書雲箋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拿了一塊吃了起來。輕閉雙眸,書雲箋靠著身後的牆壁,任口中的甜味慢慢散開。這種味道讓她想到了小時候,還是趙敏的小時候。


    孩童時的她,幸福很簡單,一些糖果,夠用的零花錢,就是全部。


    青年時的她,幸福多了一些艱難,她想成為自己夢想中的人。


    成年後的她,幸福染了社會的黑暗,她想要簡單隨意的活著。


    而如今,她想要的幸福又是什麽樣子?


    臉上有陰影覆蓋上來,書雲箋睜開眼眸。眼前,是一身玄衣如墨的少年。他有著書雲箋印象中最精致的麵容,眉目溫潤,膚光如玉,唇邊似笑非笑,目光深不可測。


    他垂眸,她抬眸,視線平靜而又簡單的交匯著。


    良久之後,書雲箋站了起來,北陵青稍稍後退了一些。兩人還是看著彼此,靜靜的看著。


    就這樣過了大概一刻,書雲箋看到北陵青的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是有話要說。而在北陵青開口的瞬間,書雲箋眼一閉,心一橫,大聲的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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