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北陵青回來,書雲箋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她趕忙上了通道,向北陵青走了過去。


    很快,北陵青腳步停下,書雲箋在到他麵前時也停了下來。微微抬眸,書雲箋看著北陵青,北陵青亦是低頭看她,就這樣平靜的對看了一會後,書雲箋伸手去拉他的手。


    隻是,在碰到他手的瞬間,北陵青突然向旁側一避,躲過她的觸碰。書雲箋愣了一下,手停在那兒,表情有些異樣。


    北陵青看著她,抿了抿唇後,輕笑著:“敏敏,我的手髒了。”


    “放心,我不嫌棄你。”書雲箋說完,又想去拉他的手,但北陵青再次避開。


    對於他這躲避的動作,書雲箋越發覺得不對勁,心中也隱隱生出一絲的不安。她看著北陵青,秀雅如畫的眉眼之間盡是倔強堅毅之色。


    “臭狐狸,你再躲我一次,我就躲你一輩子,我說到做到。”


    “敏敏,你這般威脅於我,可不是大丈夫所為啊!”北陵青笑了笑,突然主動去拉書雲箋的手。


    書雲箋立刻抓住他的手腕,手指附在脈搏之上,號脈之前,她瞪了北陵青一眼,道:“我要是大丈夫,你就得哭了。”


    “是啊,媳婦沒了,的確是要哭了。”北陵青應了她一聲,空閑的那隻手輕撫了撫她的鬢角微亂的發絲。他的手指似乎比尋常時刻還要寒涼,在如此仲夏之季,涼的有些詭異。


    撫過書雲箋的鬢角,北陵青的手又移到她的發上,指尖快速的往下,落到她後頸的肌膚之上。手指輕輕的摩挲,帶著一點的擾亂之意,書雲箋被他弄得有些心緒不寧,號脈也無法專心,一時間竟然什麽都沒有診出。


    “別摸了,癢死了。”書雲箋打掉他的手後,繼續診脈。此次北陵青沒有從中幹擾,隻是靜靜看著她,目光如水一般柔軟平和。


    脈象通過指尖傳遞,一次次的震動,清晰無比。一瞬間,書雲箋感覺自己好像診斷錯了。


    快速的放開北陵青的手,書雲箋沒有去看他的臉,隻是注視著腳下的階梯,注視著那製成階梯的木板上那樹木一圈又一圈的年輪。


    看了大概半刻,她抓住北陵青的手,手指再次附在他的手腕之上,這一次,他脈搏的跳動更加的清晰,清晰到讓書雲箋感覺到心底最深處開始慢慢延伸出一絲的絕望。


    之後,她放開了北陵青的手,使勁的在自己的胳膊上擰了一下,力道極重。緊接著,她又抓起北陵青的手診脈。


    很快,她的手放開,手指有些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


    這一定是夢,一定是夢。肯定是自己在等狐狸的時候睡著了,所以做了夢。要不然就是天塔中那些銅鏡還有著影響,這一切都是幻覺,都是幻覺。


    書雲箋的視線無意中落到淵蘭之上,她沒有多想,立刻將淵蘭拔出,直接對著自己的手臂劃了過去。


    劍刃剛觸到衣裙時停住,她的手腕被北陵青緊緊的握住。


    “敏敏。”北陵青柔柔的喚了她一聲,聲音之中滿是心疼以及無奈。


    書雲箋沒有抬頭看他,隻是用力掙脫著他的桎梏。


    北陵青太過清楚書雲箋的性子,知道她認定的事情,誰也勸不住,誰也管不住。想了想後,他抓住淵蘭的劍刃,任憑其劃破自己的手掌。


    當鮮血沿著淵蘭泛著冷銳光芒的劍刃流淌時,書雲箋的手鬆了開來,身子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慢慢的抬起頭,她看著北陵青不變的神情,不變的目光,一時間眼眶酸澀,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但是又被她硬生生的壓了回去。


    “狐狸,你會中火毒,我心裏已經有所準備,加上你剛中毒和淑寧長公主他們中毒十幾年不同,我相信自己可以替你完全解毒,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你還身中寒毒?”書雲箋看著他,緩緩的開口,聲音平靜的讓人覺得害怕。


    北陵青看著她,沒有說話,隻是將淵蘭上的血跡擦幹淨,收回劍鞘之中。隨後,他對著書雲箋笑了笑,道:“這就是楚家家主的命運,沒有為什麽。我中火毒與寒毒而死,娘中毒而死,奶奶難產而死,太爺爺被人刺殺而死,無論死於什麽途徑,結果都是死,這個為什麽一點都不重要。”


    書雲箋愣住,她看著眼前仿佛月華一般高貴優雅的少年,腦海中想起的是蕭魄姰和容秋芙所說過的話。


    她會害死他。


    心口猶如被刀狠狠的刺著,一刀接著一刀,疼的她幾乎不能呼吸。她抬手抓住胸口的衣服,身子搖晃了幾下,仿佛失去支撐一般跪坐了下來。


    書雲箋依舊沒有哭出來,不知道是因為太過堅強,還是隻是在逞強。


    北陵青看著她,從容不迫的神情終於有了一些改變。他心疼的蹲了下來,正想去碰她的時候,書雲箋立刻向一側移開,聲音聽起來極為的冷漠,但是卻又脆弱至極。


    “別碰我。”


    北陵青當即收回手,隻是溫柔的看著她,柔聲道:“敏敏,還記得最後一張玉牌嗎?”


    書雲箋沒有說話,隻是轉頭望向他,表情平淡冷靜,但是卻仿佛失了靈魂,看起來很是生硬。她點了點頭,唇動了動,似乎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氣才說出接下來的話。


    “那個有著斜線的三字,到底什麽意思?”


    “很簡單。”北陵青用自己的血在通道之上寫了一個三字。“《道德經》中,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個三字代表的是萬物,也就是天塔。”他又用血在三字之上畫了一條斜線。“這條斜線代表萬物被毀,也就是指天塔被大火燒毀一事。”


    說完,他將一個銀色鐵環拿了出來,向書雲箋遞了過去。


    看著那銀色鐵環,書雲箋沉默了一會兒抬手拿了過去,戴在了原來的位置。這之後,書雲箋毫不避諱的從實驗室中拿出東西替北陵青包紮手上的傷。


    至於北陵青,他對於此事一點都不在意,隻是定定的看著書雲箋,目光溫軟。


    平時,這種小傷,不費一會兒功夫,書雲箋便能完全處理好。但這時,她為北陵青包紮傷口用了將近半個時辰,似乎是在拖延時間。


    隻是,再怎麽拖延,時間終究會走到盡頭。


    “狐狸,我們分開吧!”書雲箋將東西放回實驗室後,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北陵青眨了眨眼睛,笑著道:“敏敏,我這剛一中毒,你便不要我了,好傷心啊!”


    對於北陵青的戲謔,她隻是很平靜的笑著。“要不是我們在一起,那暗中之人不會這麽早讓你身中火毒與寒毒,你應該可以多活幾年,不至於英年早逝。”


    書雲箋輕笑出聲,臉容在稀薄的陽光下,如雪一般泛著細碎的光芒。她的笑聲很平靜,很溫和,仿佛經曆久遠的時光沉澱。“先前,聽到淑寧長公主與娘的話,我還不信,總覺得那些楚家人會因書家人而死,但你不會,你那麽聰明,那麽厲害,怎麽會被人害的活不過三十呢?可是如今,容不得我不不信了。”


    她抬頭,不再去看北陵青的臉。“當時隻道是尋常,後悔莫及的當時,而我,果然會害死你。”


    這日清晨,扶桑天塔完全被燒毀,隻留剩下一些斷垣斷壁,不過很奇怪,除了天塔,天宮的任何一處,都沒有被這場大火禍及,詭異的現實讓人覺得陰森。


    這日清晨,被北陵青救下的十萬鐵騎因為他的話,並未懷疑皇北月任何,甚至對她心存感激。


    這日清晨,蕭景疏、蕭延嗣等人的手下因為北陵青的暗中幹擾,並沒有查到扶桑十萬鐵騎的任何事情,隻是他們都有所懷疑,開始對皇北月等人進行暗查。


    這日清晨,蕭鼎因為天宮大火時皇北月等人的行為,開始懷疑他們來此的意圖,並且派藍氏鬼衛按照查看。


    這日清晨,書雲箋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她可以確定前世救她的人是北陵青,也可以確定北陵青前世大概也是中了寒毒與火毒,所以才會將她推給蕭延嗣。


    這日清晨,書雲箋沒有再回樓月雲開,而是直接下了鳳樓,回到了乾王府。在乾王府中,她翻遍了這麽多年來收集所有的醫書,想要尋找同時解火毒與寒毒的方法。


    這日清晨,在決定和北陵青分開之後,書雲箋才知道,原來,她喜歡他。


    從鳳樓回來,書雲箋一直在翻看醫書,府中醫書看完了,她便去太醫院。在太醫院中呆了兩天兩夜,便將裏麵所有的醫書看遍。可是,對於寒毒與火毒的解毒之法,她還是找不到一點線索。


    從太醫院回來,她沒有回乾王府,而是直接去找黑無常,黑無常似乎早就猜到她要來,給她準備了十多副棺材,裏麵放的全是醫書。


    看完那些醫書之後,書雲箋在棺材中躺了一夜,等到天明之時,她對著旁邊棺材中的黑無常,說了她這些日子以來,唯一的一句話。<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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