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秀珣這般妥協委屈的樣子,書天欄看著是心疼,卻也無可奈何,女孩子家最重要的便是自己的清白,她如今這般情形,嫁於北陵玄烙是最好的選擇。之後,書天欄稍稍叮囑了書秀珣幾句,便讓她回去休息。


    見書秀珣離開,書雲箋覺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便向書天欄和容秋芙開口告退。但此時,書天欄卻揮手示意她坐下,並讓乾院的下人端來一盤盤書雲箋喜歡的糕點,還有她喜歡的櫻桃奶茶,至於他自己與容秋芙,隻讓下人各自奉了一杯菊花茶。


    “鬧了一下午,雲兒你應該餓了,吃些糕點,都是你喜歡吃的。”書天欄端起琺琅彩檸檬黃地池塘蓮花紋茶碗,慢慢飲了一口。


    書雲箋看了自己的父王一眼,不動聲色的吃了一塊綠豆糕。這時,書天欄又道:“喝口櫻桃奶茶吧!綠豆糕雖然清甜,但有時吃著也會膩。”書雲箋聽了他的話,端起了裝櫻桃奶茶的琺琅彩錦雞花鳥紋碗,剛送到唇邊,準備喝的時候,突然聽書天欄道:“也的確該喝些東西潤潤嗓子,今日雲兒可說了不少的話。”


    這話一出,書雲箋便知書天欄疑自己。她恍若未聞,動作悠然的喝了兩口櫻桃奶茶。之後,她將碗放到另一邊的高桌上,目光軟軟的看向蘇菲,“來,蘇菲,喝點櫻桃奶茶,味道極好的。”


    蘇菲立刻跳到高桌上,喝起了櫻桃奶茶,這時書雲箋又看向護舒寶,道:“神鳥護舒寶,來吃糕點,父王這兒的糕點雖然不及奶娘和君顏的手藝,但也是極好的味道。”


    護舒寶一聽,兩隻黑溜溜的眼睛立刻泛光,但表麵上卻依舊矯情的很,端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臭丫頭最近表現不錯,知道孝敬爺了,爺心中甚是欣慰,以後爺會少罵你幾句的。”說著,它落在放糕點的高桌上,仔細瞅了瞅,對比了一下,它選了一盤芝麻酥糕,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看著這兩個小家夥,書雲箋的眼神極為的溫柔。伸手撓了撓護舒寶,打擾它吃糕點,護舒寶立刻毫不猶豫的大罵。緊接著,書雲箋撫著喝櫻桃奶茶的蘇菲,聲音平緩寧和的道:“父王這話聽著,似乎是對雲兒有些不滿,不知道雲兒哪裏做錯了,惹得父王不悅,父王大可言明,雲兒身為人女,必然會好好改正。”


    書天欄揚唇微笑,道:“雲兒倒沒有做什麽事惹父王不悅,隻是父王不解,雲兒今日到底為何這般盡力幫助太子?”


    “為何?”書雲箋看著自己的父親,身份尊貴的一等親王書天欄,“父王問雲兒為何?”她冷嗤一笑,聲音有些漠然:“雲兒隻是說出事實而已,還要什麽為何?”


    書天欄唇角的笑容慢慢消失殆盡,神情也仿佛流水成冰一般逐漸凍結。他的視線定格在書雲箋清雅絕倫的臉容上,眼眸幽幽如夜中蟄伏的野獸,透著一種毛骨悚然的冷淡,“父王不是傻子,今日在此的每個人都不是傻子,有些事沒有說的太透,隻是因為此事到此可以了結了。”


    他幽幽的眼眸更加的深邃黑暗,宛若悠長而又寂靜的山道,那麽的長,那麽的遠,那麽的靜,而他的聲音,似乎比他的眼神更加的長、更加的遠、也更加的靜,“從牡丹堂帶走太子之後,是不是你讓人給北陵玄烙服用了暖情之藥,帶他去了秀珣的牡丹堂,促成他與秀珣之間的事情發生?”


    書天欄一字一言都尖銳如刀,容秋芙在旁聽得有些擔憂,輕聲道:“王爺你這說的是什麽話?雲兒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


    “怎們不可能?”書天欄看向容秋芙,語氣稍溫軟了一些,“芙兒,你那麽聰慧,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心中大概就已經明白。”


    容秋芙蹙眉,目光深深的看了書雲箋一眼,沒有再出聲。


    這時,書天欄的目光再次轉到書雲箋身上,眼神深的仿佛看不見底的枯井,那麽的深暗無光,看得人心中發怵。


    迎著書天欄的目光,書雲箋容色上沒有任何變化,依舊那般的淡泊平穩,她的視線溫和深邃如夜中清冷的月光,淡漠的雍容。


    “父王既然知道了,雲兒再矢口否認,就顯得雲兒蠢了。”她開口,語氣平穩,“是,是雲兒做的,是雲兒讓人給北陵玄烙服了暖情之藥,也是雲兒讓人將他帶到了三姐姐的房間。”


    聽她承認,書天欄臉色頓然一變,差點直接將手中的茶碗摔到地上。然而,他沒有這樣做,隻是咬了咬牙,將茶碗往高桌上這麽一放,裏麵的茶水震得濺出,“你……”他指著書雲箋,一看到那張與那人相似的臉容,再大的氣也撒不出,隻能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厲聲喝了一句,“胡鬧,簡直胡鬧。”


    想起書秀珣淚流滿麵的樣子,書天欄心中憐惜,再加上書秀珣的母親唐琬已經被自己休棄,他就更加憐惜自己這個女兒,“雲兒,她是你的姐姐,就算不是一個母親,但也是你的親姐姐,你如何……如何能這麽對她?”他搖了搖頭,“平日裏,不管你做什麽事,父王都由著你,寵著你,可你做這樣的事情,你讓父王怎麽辦?手心手背皆是肉,父王不能隻想著你,不在意秀珣的感受。”


    書雲箋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笑容漸漸加深,恍若在黃昏中益發鮮豔的花朵,“既然事情都說開了,那父王就先喝口茶,仔仔細細聽著雲兒將這件事的所有始末道出。”


    “你是說……”書天欄雙眉皺起,略帶深意的看了書雲箋一眼,端起他剛才放下的茶碗,微微飲了一口,他道:“說吧,父王聽著。”


    “今日哥哥大婚,這樣的日子,雲兒怕出事擾了哥哥的喜事,便讓府中的人注意著些,有什麽不對即刻來稟告。”書雲箋慢慢開口,一字一句清冷如霜,“從喜宴上退下來,有人告訴雲兒,太子去了三姐姐的院落,在她的房間中呆了兩刻鍾都未出來。如此的事情,我自然覺得不對,前去查看。到了那兒,牡丹堂的下人推搡阻攔,我便疑心出了事。”


    “進了三姐姐的房間便看到昏迷著的三姐姐,以及忍耐著藥性的太子,我帶太子回了我的住處,替他解了藥性。雲兒知道,太子的藥是三姐姐所為,她想要先與太子有夫妻之事,然後借著今日這樣的大日子成為太子的女人,可她根本沒有想過,若事情真的如她所預料的那般,乾王府會置於何地?以皇帝姑父的性子,保不定因為這樣的事情,就認為乾王府歸了太子那一方。”書雲箋說。


    “你的話雖然有理,但也不能對秀珣如此。”書天欄搖了搖頭。


    “是,此事本可以無聲無息的了結。可父王你想想,三姐姐敢這樣做,便證明她對太子有多執著,這次的事情不成,便會有下次,下次不成便會有下下次。她在太子身邊倒也沒有什麽,可問題是太子這個東宮不穩,一旦有所變化,難保不會因為她,牽連到乾王府,到時候平白遭受無妄之災,乾王府的其他人何其無辜?”書雲箋言語之間字字透著如水一般的清明,不停的揭露著。


    “而且父王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三姐姐並不是喜歡太子才這樣做,她隻是看中了太子的東宮之位而已,與其讓她這般胡鬧下去,日後有牽連乾王府的可能,還不如斷了她這念頭。”書雲箋說。


    書天欄抿了抿唇,道:“就算要斷,也不能這樣斷啊!”


    “父王瞧瞧咱們乾王府的女兒們,又有哪個是言語可以勸說的?”書雲箋容色淡泊冷靜,“雲兒不願嫁入皇家,就連皇帝姑父都敢違抗,姑姑因為一些事,更是五年不曾伺候皇帝姑父,想要三姐姐斷了這個念頭,隻有讓她成為別人的妻子。但父王讓她嫁人,她必然是要寧死不從,與其到時候發生這樣的事情,還不如像雲兒這般直接了當。”


    “北陵玄烙哪裏不好,景王府的大少爺,雖然是庶出,不能承襲爵位,但景爺爺作為景王府的主子,有何時虧待過這些人?三姐姐嫁過去,想必也不會被人虧待。再說外表,景王府的男兒們個個好模樣,這上麵也沒有虧待三姐姐,至於這人品,父王應該也能看出,北陵玄烙冷靜自持,倒也是不錯的男兒。”書雲箋說。


    這一番話下來,書天欄已經被書雲箋勸服了七七八八。“確實,那北陵玄烙確實是不錯。”他點了點頭,“剛才,他雖然看著是攝於皇上天威,實際上卻是在明哲保身。這樣的人,若是加以曆練,日後必然不凡。”


    書雲箋淡淡一笑,“那般冷靜自持,一番曆練之後,必然會成為一個人物。”


    書天欄‘恩’一聲,端起茶碗又繼續喝茶。突然他喝茶的動作停下,沉默的好一會兒,問道:“雲兒,你覺得秀珣誣陷太子一事,到底是無意,還是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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