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娘對司徒睛那些護衛的情況自然一無所知。事實上,她現在關注的重點正放在鈴姑傳回來的訊息上。


    “按說上次那些遊牧部落的人讓邊城吃了個大虧,就算不趁熱打鐵,也絕對不會就這麽沉寂下去。可是奇怪的是,最近他們竟然什麽動靜都沒有。”司徒睛此時正坐在微娘的大帳中,麵前放著一碗氤氳的清茶。


    誰都知道顧軍師這裏有好茶,不過司徒睛來此可不是為了喝這杯茶,他的目光落到對麵微娘那雙白嫩的小手上。


    雖然前些日子受凍,曾經長過凍瘡,但此時已經好轉大半,看不太出來了。


    這樣一雙手,本該是讓人憐惜的,卻偏偏同它的主人一起被扔到邊城來,受這般苦楚。


    司徒睛心裏升起疼惜的情緒。


    微娘卻沒在意這些,她眯了眯眼睛,很快將遊牧部落的現狀及鈴姑的傳訊結合到一起,大致形成了一個脈絡。


    “無妨,”她淡淡道,“當初那幾個部落聯合起來對邊城出兵,卻不曾知會尤章部落,雖然確實讓我們邊城損失了不少人手,卻終究沒能達到他們的目的,現在他們應該同樣很頭疼,沒留下司徒大人,又沒法麵對來自尤章的怒火。”


    這幾個部落聯合,可想而知必是城中的細作傳出的情報,讓他們冒著觸怒尤章的危險,想生擒或者殺死司徒睛。


    對他們來說,吞下邊城的兩大障礙,一個是黃將軍,另一個便是司徒睛。


    隻要能打破其中一個,就等於成功了一半,再吞並邊城指日可待。


    至於為什麽不通知尤章,原因很簡單,尤章現在已經是所有部落中最強大的一個,再讓他參與到這次戰爭中,可想而知占主導地位的必然會是尤章,事成之後隻怕其他的部落連喝湯的機會都沒有。


    沒想到司徒睛這般勇猛,不但支撐了下來,還順利回到邊城,沒能讓他們得逞。


    這下子,算是雞飛蛋打了。


    司徒睛順著微娘纖細的手指看上去,直看到她的手腕,再下去,就隱沒到厚厚的衣袖中,露不出一絲。


    他不由有些遺憾,不由自主便想起那天軍師的雪嫩雙足,如果當時替軍師擦腳的是自己……


    “司徒大人?司徒大人?”微娘再和他說幾句,卻見他隻是魂遊天外,不由出聲叫道。


    司徒睛一下子醒過神來,見對麵軍師那雙微挑的鳳目正看著自己,頭微微傾過來,從他這裏甚至能看到軍師細膩的脖頸,不由咽了口唾沫。


    “司徒大人可是想到了什麽?”微娘再玲瓏心思,又哪裏想到麵前這位副參領神思不屬的根源正是自己。


    隻是最近司徒睛在她麵前走神的次數明顯增多呢。


    司徒睛見被她抓包,知道她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倒也不像之前那般難為情,隻清了清嗓子,低聲道:“軍師覺得,這些賊子最近可會襲擾邊城?”


    微娘搖搖頭:“應該不會。就像我剛剛說過的,尤章那邊必會要他們一個交待,這一關過不了,他們不可能再結成什麽聯盟。另外,如果過了尤章那關,尤章王會順理成章地把主導權拿回去,以後所有的事情基本要聽尤章指揮,尤章王沒那麽笨。”


    說到這裏,她不由又想起了兄長顧三思在傳回來的情報中對尤章王的評價。


    什麽“矯若銀蛇,動如脫兔”,還說什麽以尤章王的眼光謀略,絕對對中原有染指之心,隻怕全麵開戰是遲早的事情。


    而這契機隻在於一個,就是邊城。


    若邊城破,則尤章王必會揮大軍直指中原。


    這些微娘心裏多少有些數,隻是奇怪的是,兄長的情報中含糊其辭地似乎還有另一層含意,卻又不明說,她參詳許久,依舊猜測不出來。


    到底兄長想說未說的那些是什麽?


    一雙大手搭到微娘的肩上,幫她輕輕按摩著。


    “很久了,要不要休息片刻?”沈殺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來。


    司徒睛看著微娘肩上那雙手,怎麽看怎麽覺得礙眼。


    微娘拍了拍他的手:“還不累,軍情要緊,你若是累了就先去歇一下吧,我這裏暫時用不到你。”


    “我不累。”沈殺隻簡單地說了這三個字,就閉上了嘴,隻一雙手還在不停地替她按摩著。


    “那軍師覺得,那些遊牧部落們最近不會有什麽異動?”司徒睛問。


    微娘笑笑:“隻是暫時。如果主導權回到尤章王手裏,他遲早還會有什麽動作的。而那些違背他的部落,雖說會受懲罰,但和邊城的幾場戰鬥在即,暫時記下來日後一起算帳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司徒大人可以吩咐那些探子多警醒一些,數日內那邊必有變動。還有,其實我覺得,趁著他們現在心不齊的時候,如果司徒大人有多餘的人手,可以派小股兵士去襲擾離城近的幾個小部落,讓他們知道一下,邊城畢竟不是那麽好啃的骨頭,也能壯壯兵士們的士氣。”


    這一次司徒睛雖然帶兵回到邊城,但損傷慘重,軍隊的士兵也大受打擊,急需要幾次勝仗來壯壯聲威。


    說到這裏,微娘想想,覺得在調兵方麵,和黃將軍麵對麵商議反更穩妥些,便站起身來。


    司徒睛不知何意,隻跟在她身後向外走去。


    微娘掀開帳簾出去,卻沒想到帳門口正站著一個人,她差點兒一頭撞上去。


    幸好沈殺突地插了進來,攬著她橫移幾步,站到一邊。


    微娘轉頭,這才看到站在那裏的竟是金丹鳳。


    金丹鳳看也不看微娘,隻盯著司徒睛。


    司徒睛當即覺得頭疼起來。


    微娘看看這兩人,隻覺兩人間氣氛古怪,她無心深究,便道:“金參領,若不是有事找我,我先去黃將軍那裏。”


    金丹鳳理也不理她,微娘帶著沈殺離開。


    遠處,陰暗中站著的綠水將這兩人的一切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中。


    “怎麽?司徒睛又去了顧軍師那裏?”王大平看著地下站著的綠水,反問了一句。


    綠水咽了口唾沫,點點頭。


    他來通報消息不是第一次了,開頭還有些為難,說不出口。但次數多了,他倒也豁了出去,反正不管怎麽說,調戲官長親眷是死罪。在邊城這些年,戰場不是沒上過,生與死他看得多了。但死也分很多種,在戰爭中死去,他眉頭都不皺一下。可如果背負著這種名聲被處死,他著實不甘心。


    他承認他好色,可駐守邊城這麽多年,大家都是男人,好色又怎麽了?怪隻怪他運氣不好,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嬌花般的妹妹,卻偏偏是王參領的遠房表妹。


    罷了,說不定他表現得好,王參領肯將表妹許配給他呢。這樣一來,他不但有了嬌妻,還和王參領攀上了關係,指不定將來王參領回京城時,會順便把他也帶回去。


    到時候還怕不吃香的喝辣的?


    一想到這裏,那對司徒睛的歉疚之心就越來越淡了。


    王大平皺起了眉頭:“司徒睛怎麽老往顧三思那裏跑?他們都談什麽?”


    以前黃將軍和司徒睛明顯防著顧三思和他們,但現在顧三思反倒和邊城一係走得近了。


    一個娘們唧唧的男人,哪裏值得他們看重了?


    “大人和軍師在帳中談,小人實在沒法貼近了去聽,就算那些親衛兄弟都被小人支走,可軍師身邊那個護衛的功夫比小人高得多,小人隻怕還沒走近就會被他發現。”綠水道。


    王大平瞪他一眼:“廢物!”


    綠水額上有冷汗滲出。


    王參領不會因為這個就把他的事兒說出去吧?


    幸好,王大平沉默了一會兒,又接著問道:“你說,金參領後來也去了軍師那裏?”


    “是的,不過她剛到那裏,顧軍師就出來了。軍師後來去見黃將軍,金參領什麽也沒說,倒一直和司徒大人站著,我看那樣子,她應該是去找司徒大人的。”綠水小心翼翼地說。


    王大平怒哼一聲,心裏罵了一句:“jian人!”


    自己的未婚夫不理,反而去見別的野男人,不是jian人是什麽?


    隻是這話是不能在綠水麵前說出來的。


    “他們說什麽了?”


    “這個……我離得太遠,實在聽不清……。”綠水回答。


    王大平猛地站起來。


    綠水心一跳,急忙道:“不過後來軍師去見黃將軍的事,我聽其他兄弟說過,說是軍師建議黃將軍多派人注意遊牧部落那邊的情況,我估摸著,之前軍師和司徒大人說的應該也是這方麵。”


    他雖然人不聰明,慌亂之下說出的話倒猜得八九不離十。


    王大平眯起了眼睛,一看就知道是在心裏算計著什麽。


    “你這次,實在是讓我不滿意。”良久,他才道。


    綠水撲通跪了下來,哀求道:“王大人,小人實在是盡了力的啊,隻是小人地位太低,沒辦法近前去聽,這卻是沒辦法的事,還望王大人高抬貴手,放過小人吧。”


    王大平輕蔑地看著他,淡淡地道:“既然你這麽說,那我暫時先放你一馬,讓你做件事,算是將功折罪。”


    綠水忙道:“大人要小人做什麽?”


    王大平道:“什麽時候你看那姓顧的不在帳裏,就悄悄地潛進他的帳子裏去,把姓顧的平時看的書、寫的東西什麽的拿一份出來,給我看看。”


    不管怎麽說,王大平畢竟是三皇子的人,就算妒火攻心,也沒忘了正事兒。


    此番的事,如果能將黃將軍一脈以及顧三思全都陷進去最好,就算不能,至少也要將顧三思這眼中釘拔了再說!


    綠水臉上現出為難的神色。


    顧三思身邊那個姓沈的護衛,身手實在是太高,有他在,自己天大的本事也沒法悄悄進去還不被人發覺。


    王大平一看他那窩囊樣兒就來氣,恨恨地道:“你不會趁那姓沈的不在時再進嗎?”


    雖說顧三思大帳周圍有兵士守著,但那些兵士以石百長為首,悍勇是有了,身手卻不夠,所有的護衛裏,也就一個沈殺難搞。


    隻要把沈殺避過去了,此事基本無難度。


    綠水知道王大平說得在理。


    可不管怎麽說,他現在還是司徒睛的人。司徒睛最近常往軍師那裏跑,明顯兩人走得比以前近得多。讓綠水對軍師出手,多少也有點兒背叛司徒睛的意思。綠水心裏雖說愧疚之意少了,情份畢竟還在。


    王大平見他這樣,冷笑一聲:“成,你不肯去,我不為難你,等下我就寫封信,告訴你的司徒大人,你前些日子的某個夜晚,離開了軍營是去做什麽,我看看你護著的司徒大人會不會把這事兒壓下來當沒事一樣?”


    他說完這話,就走到書桌邊,拿起毛筆做勢要寫。


    綠水一見這樣,當時駭得膽都飛了,急忙撲過去死死抓著王大平執筆的右手,哀告道:“大人,大人,小人去,小人去還不成嗎?您別寫啊,千萬別寫,您要是寫了,小人的命可就沒了。”


    王大平見他屈服,也不廢話,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說起來,這幾天我還去見過我那表妹。本來我表妹一心巴不得你死,不過我替你說了幾句好話,又勸了她幾句,她的心思倒也慢慢回轉過來了。如果你忠心對我,事情辦得好,我把表妹許配給你也不是不可能啊。到時候你們就成了親戚,難道還不互相照應?”


    這話說得綠水全身的血都熱了起來。


    那嬌花一樣水靈靈的表妹?


    王大平看到他這副模樣,心下冷笑,臉一板,道:“拿到我要的東西,注意後麵沒人盯著再送到我這裏來,別讓任何人看出什麽破綻。”


    看著綠水走出去了,王大平這才扔下手中的毛筆,冷冷地自語道:“司徒睛,顧三思,你們一個也別想逃出我的手心!”


    按說,王大平讓綠水盯著微娘和司徒睛這事兒做得確實不著痕跡,誰也沒想到司徒睛身邊的親衛裏會有反水的人。


    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綠水根本不識字。


    他讓綠水去拿微娘看的書,寫的字,綠水就算能潛到她的帳裏,也隻能是隨便拿幾本湊數了。


    作者有話要說:前天晚上回來的,結果回來後上網時才發現網絡有問題,一直登不上。昨天上午打電話給電信的客服,客服滿口答應會派人來檢修,結果一直到晚上都沒人來。今天又打電話去催了好幾回,今晚才終於慢悠悠過來了一個維修員,搗鼓了一會兒,終於能上網了。我問那維修員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他跟我說,是前幾天檢修外麵的線路時不小心把我家的網線給碰掉了……


    想爆粗口有木有?你碰誰家的不好碰我家的,我的榜單啊啊啊啊啊!於是今天晚上又要熬夜碼字了,大家不要跟著熬,休息好了明天再起來看吧。


    =3=,想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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