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靜的那句話,像一句定身咒,直接將即將走出臥室的王勃定住了。他緩緩的轉過身,目光朝宮靜所在的方向看去,幽暗的房間中,是女孩低著頭,一動不動坐在床邊的剪影。


    驟然停頓的心跳在經過最初的猶如慢動作一樣的凝滯後,下一刻,已是撲通撲通,快如奔馬的跳了起來。王勃移動自己的身體,緩緩的走了過去。隨著他身體的移動,距離跟宮靜的接近,他發現,女孩略顯單薄的身子在暗淡的夜色中竟然在簌簌發抖!


    走到女孩的旁邊,緩緩的坐下。宮靜的身體再次顫抖了一下。


    “我,我睡了。”女孩小聲的說,說完之後,便脫了鞋,掀開被子上了床,一陣窸窸窣窣之後,雪白的被子外麵,隻剩下一個小小的,後腦勺對著他的腦袋以及一團如雲的青絲。


    王勃的心髒再次猛地跳動了一下,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心慌氣短,後背和手心都在控製不住的冒汗,喉嚨也火辣辣的,異常的幹澀。


    如果自己現在離開,明天會發生什麽呢?明天一早,不,甚至半夜,宮靜大概就會因為某種羞辱而悄悄的離開,以後在學校和自己碰了麵,大概也會像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形同路人吧?


    但是自己如果留在了這裏,和女孩同睡一床,王勃可以肯定,今天晚上後麵的幾個小時,不論是他還是宮靜,都別想睡了,非得狠狠的折騰一宿不成。


    那麽,到底離開,還是留下呢?


    王勃將目光看向已經上床的宮靜。躲在被子中的女孩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了一般。王勃知道對方肯定沒睡,此時此刻,想必心頭跟他一樣,是既緊張又慌亂,且患得患失吧?


    “老天爺,我真的想當君子,奈何你每次都要如此的考驗我!換一種方式要得不?老子根本經受不起這種考驗哇!”王勃在心頭一聲哀歎,罵了一句老天爺,下一刻,已是踢掉了鞋子,撩開了被子,輕輕的上了床。


    王勃一上床,他便感覺身邊的宮靜下意識的挪了一下身體,既像給他留出更多的空位,又像是遠離他一樣,亦或是兩者有之?


    對此,王勃倒是很想探究一番——當然隻能從心理上進行猜測,問是不可能去問的。


    屋子重新安靜了下來。萬籟俱寂。屋內一片昏暗,僅有床尾的地方從隔壁的會客室照出一片斑斑駁駁的亮影。憑著這些亮影,王勃可以看到房間內物體的形狀,床,衣櫃,兩邊的床頭櫃,窗戶,窗簾,窗簾下的單人布藝沙發以及圓形實木茶幾。


    上一世的記憶不失時機的跳進了腦海,都是關於宮靜的。她和劉爽之間的讓全係無數男生捶胸頓時,卻又羨慕不已的愛情,她那短暫而又不幸的婚姻。上輩子,當從同學的口中得知宮靜和劉爽離婚後,王勃曾想,如果當時在學生活動中心宮靜沒有拒絕自己的邀請,然後兩人從那開始相識,相知,最後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或許她的人生便將有大不同吧。自己斷不會像劉爽一樣守著如此漂亮,又付出良多的一位妻子而跑到外麵去包什麽小三。


    但也說不一定。貧賤夫妻百事衰。大學時候的自己窮得要死,一個星期也不定吃得了一回油葷。想浪漫,先浪費,自己沒辦法像劉爽一樣為對方製造無數的浪漫,能夠值得銘記回味一生的瞬間,說不定大學還沒畢業,兩人就因為“性格不合”分道揚鑣了。


    上輩子自己淒涼一生,沒人愛,反觀這輩子的自己,豔福不斷,幸福無比,所以,現在這社會,說到底,離開物質談美滿的愛情,都是一種自欺欺人的妄想。


    雜七雜八胡思亂想的時候,王勃突然感覺身邊的宮靜翻了個身,從背向自己變成了平躺。他便也跟著翻了個身,從平躺變成了側向,側身看著平躺著的宮靜。


    具體的說,是宮靜的側臉。


    在幽暗的屋子內,借著床尾和牆壁上的兩三道弱光,女孩的鼻子挺直秀氣,嘴唇小而柔和,下巴尖尖,但卻極其自然,不像後世那些花錢整容的錐子臉,整個側臉,輪廓分明,極具立體感,就像動畫片中的睡美人一樣。


    但王勃知道,對方並沒睡。他心頭一動,輕輕的喊了聲:“宮靜——”


    “嗯!”睡美人睜開了眼睛,頭也偏轉了過來,看著他,黑暗中一對烏黑的眸子宛若寶石。


    “我想把衣服脫了,可以嗎?穿著衣服,我……有點睡不著。”王勃看著宮靜,有些“難以啟齒”的悄聲道。這個是真的,絕對的實話實說,但說過之後,王勃的心髒卻無法控製的快速跳動起來。他知道自己雖然說的是真話,但此時此刻,當著一個同床的女孩說出來,卻是不合時宜,且動機不純。


    宮靜沒想到王勃竟然想把衣服脫了!


    那麽,她該怎麽辦?


    “不能答應!”一個聲音說,“兩人同睡一床,本來就很尷尬了,要是他把衣服脫了,萬一黑暗中自己無意碰到了,那不糗死了?”


    “但是,你有什麽權力阻止人家呀?”又一個聲音道,“這本來就是人家定的房間,好心收留你,讓你住在這裏,你又有什麽反駁的立場呢?再說,萬一人家不習慣穿著衣服睡,你不是為難,折磨人家麽?”


    兩個聲音不停的在宮靜的腦海中打架,一時間,卻讓她沉默起來。


    王勃以為宮靜沒聽清,又重複說了一遍想脫衣服的訴求,心想,如果宮靜還是不吱聲,他就不脫衣服,將就一晚算了。


    王勃第二次的問話將宮靜從兩難中驚醒過來,她幾乎下意識的道:“你,你脫吧。”


    “脫”字一出口,宮靜立刻羞不可抑,一手捂臉,當即轉過身,不敢看王勃了。


    王勃卻心頭一喜,心花怒放,笑嘻嘻的說:“好好好,我這就脫。我在家裏光著身子睡習慣了,不脫衣服,翻來覆去,總是感覺不自在。”王勃一邊小聲的低語,一邊飛速的脫起衣服來,沒兩下,上身的襯衣和下身的西褲就被他扔下了地,隻剩下了一條平角NK在身。


    從新鑽進被窩,半明半暗的房間再次變得闃無人聲。有個聲音在慫恿,誘惑著王勃,讓他別和身旁的女孩靠那麽遠,再近一點,更親密一點,別當柳下惠。


    於是,在這個聲音,抑或是本能的蠱惑下,王勃開始挪動自己的身體,朝另一邊慢慢的靠近。一寸,兩寸,一尺,兩尺,很快,兩人間約半米的距離便消失無蹤。


    “宮靜——”王勃用手碰了碰宮靜的肩膀。圓潤的肩頭立刻傳來一股打擺子似的顫抖,約十幾秒之後,有一聲細弱蚊蠅的“嗯”聲響起。


    “要不,你……也把衣服脫了吧。脫了睡覺……舒服一點。”黑暗中,王勃感覺自己的嘴裏異常的幹澀,說出來的聲音也開始變形,走樣,心髒也仿佛裝了一架鼓似的,咚咚的跳著。


    但女孩卻沒說話,隻是呼吸明顯的急促了起來。許久之後,才有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


    “沒……沒事兒,我……還好……”


    “脫了吧,脫了舒服些。”那個變形,走樣,仿佛從一道狹窄的縫隙中擠出來的聲音繼續勸道。


    幾乎於此同時,宮靜感覺自己被人從背後擁入了懷中,一隻手伸向了自己的領口,在悄無聲息的解著領口處的扣子。


    宮靜一驚,近乎本能的用手按住在自己領口作怪的那隻大手。但大手卻義無反顧,矢誌不渝的前行,繼續著手上的作業。宮靜堅持了一下,不過時間不長,也就四五秒鍾的樣子。下一刻,她鬆開了自己的手,眼睛一閉,整個緊繃的身子慢慢的鬆弛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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