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大人沒說話,倒是達達搶先晃悠著腿從椅子上蹦了下來,他跑到季煜麵前,抬頭就問:“季叔叔,你是來吃飯的嗎?”


    達達和季煜的的關係一直不錯,季煜不像是長輩,倒像是朋友或者一個玩伴,大概是因為季煜能放得開陪著他瘋。


    另一方麵,達達已經習慣了季煜一到吃飯的點兒就出準時現,季煜沒來的那個星期,他還和蘇鈞念叨過幾次,有那麽幾分失落,因為對著門口顧盼,少吃了那麽一兩口飯。


    季煜把達達抱起來,“小胖子,有沒有想我。”


    達達皺了皺眉頭,反駁道:“我不是小胖子。”


    季煜笑了笑。這才低頭又問蘇鈞,“對了,你們怎麽在這裏?”


    話一問出口,他就愣了愣,蘇鈞會帶著達達到這裏,不用想都知道原因,是為了一個人——陸庭川。


    這麽一想,季煜有那麽幾分敗性。


    “前天才到的,來這兒有一些事情。”蘇鈞想了想又補充說,“達達的爺爺奶奶想見孩子,我就把他帶來了。”


    蘇鈞覺得也沒什麽好瞞著的,季煜知道自己和陸庭川的關係,也知道達達和陸庭川是父子,不是嘴碎的人。


    “對了,你什麽時候回北京的?”


    “我是上個星期回來的,當時走得急也沒隻會你一聲,沒想到在這兒會遇見你們。”


    季煜抱著達達坐了下來,這才注意到蘇鈞旁邊坐著的男人。


    顧淮和季煜的視線相交,垂眼接著喝茶,也沒有主動打招呼的意思。


    對坐這的兩個人相互不認識,又都不是熱情的人,蘇鈞隻好主動介紹起來,“這是顧淮,是我的大學室友,職業是醫生。”語罷,蘇鈞側過臉又對顧淮介紹另一個人,“季煜,是……我的一個朋友。”


    顧淮擱下杯子,點了點下巴,唇角幅度柔和了些,似笑非笑,“你好。”


    “你好。”對麵的人禮儀完全沒得挑,但季煜總覺得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哪兒不對。


    也許是自己多想了吧。


    終於上菜了,滿滿的一桌子。菜是顧淮點的,蘇鈞隻掃了一眼菜單,就不再去看,反正這頓是顧淮請客,他決定還是不要給自己添堵,去感受什麽貧富差距。


    同居一年,顧淮自然是了解蘇鈞的口味,兩個人喜好大致相同,隻是問了一邊達達的意見。幫小孩點了飯後的甜點。


    蘇鈞看了看季煜,“你一個人嗎?要不坐下來一起吃飯。”


    “也好。”季煜想了想也行,他媽嘴裏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那位女士已經遲到了半個小時了,會不會來的回事。


    坐了下來之後,季煜又不自覺的看了一眼顧淮,他總覺得吧,這人好像特別清冷,但他又感覺到對方好像在看自己,但當他真的去捕捉對方的視線時,好像又什麽,完全是自己自作多情來著。


    季煜皺了皺眉。


    徐敏姍姍來遲,試衣服忘了時候,她出門是晚了,開始覺得遲到十幾分鍾也沒事,但是沒想到今天這麽不順,途中又遇到了堵車。


    泊好車之後她看了看時間,晚了一個多小時了。


    這會兒徐敏心裏也有些坎坷了。


    走到了定好的卡座,已經沒人了。


    徐敏愣了愣,也有些冒火,就算自己遲到了會兒,也沒必要甩手走人吧,開車半個小,路上堵了半個小時,回去還得一樣。難道就白浪費了兩個小時?


    就算是走了,也應該隻會她一聲,這麽讓她白跑一趟算什麽事兒?真是一點兒禮貌也沒有!要不是昨天和季煜聊得比較好,誰會打扮這麽就過來啊。


    徐敏想了想,掏出手機找到電話撥了過去,聽到隔壁響起來鈴聲她走了過去。


    徐敏看著拿著手機的季煜,有些不太確定,柔聲的問:“你是季煜嗎?”


    “你是徐小姐?”季煜聽著對方問得話才反應過來,人不來,他都快忘了今天到這兒的目的是什麽了。


    他在這邊都吃完了飯,服務室已經收了盤子上了水果和甜點,這人終於是到了。


    徐敏看著季煜,有些羞澀,但更多的是驚喜,她從國外讀完研究生才回來,對西方人早就審美疲勞了,她沒想到季煜居然長得這麽英俊,先前的不滿也不見了,反而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不好意思,路上堵車,我遲到了。”


    “哦,沒事。”季煜笑了笑又說,“我剛好遇到了朋友,不過我和朋友已經吃過了,不知道徐小姐你?”


    “我不餓,還有,你可以叫我徐敏。”


    徐敏坐了下來之後,打量了打量坐在對麵的人,最後把視線放在了季煜懷裏的達達身上,“這是誰?長得好漂亮,真可愛。”


    她伸手準備碰達達的臉,被達達一個扭頭準確的躲開。


    達達不自覺的往後退,小孩子都十分的討厭香水味,這位徐小姐身上的香水味特別的濃,達達自然不肯讓她碰。


    “我朋友的孩子。”季煜把達達放了下來,達達立馬跑到了自己爸爸身邊。


    徐敏不明所以,她當然感受到了孩子對自己的排斥,不過既然是孩子,又不可能懂事,她也沒往心裏去,打量了打量對麵的兩個人。


    徐敏在圈子裏混了這麽久,眼力過人,光從衣服著裝就能把一個人看透,顧淮穿的都是手工剪裁的衣服,做工精良,一看便知道要價不菲,一件能抵得上尋常人幾個月工資。


    而一邊穿著‘平凡’的蘇鈞是絕對入不了徐敏的眼,她自然更側重前者。


    徐敏得有幾分俏皮,和顧淮說,“幸好季煜碰遇了你,不然一個人等著我,我就罪孽深重了。”


    顧淮淡淡的掃了一眼季煜,“男人等女人是應該的。”


    蘇鈞還不知道自己被人給嫌棄了,來北京他還收拾了幾件相對新一點的衣服,他的衣服雖然不貴,但也絕對不會見不得人。


    徐敏對季煜很有有好感,見幾個人不怎麽說話,她決定主動的出擊,徐敏從國外才回來,習慣各種交際場合,她不怎麽費力就找到幾個人都能產生交疊,可以聊起來的話題。


    漸漸的,蘇鈞發現這才來的這位和其他兩個人都聊,唯獨把自己排除了。


    他是被嫌棄了。


    有了這個認知,蘇鈞挺無奈,他也沒忘心裏去,一笑而過。


    蘇鈞坐了會兒,覺得時間不早了,就說:“我和達達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聊。”


    “我和你一起走。”顧淮搭話。


    季煜對徐敏沒什麽感覺,就覺得這女的吧,挺聒噪的,也不想留在這兒聽人扯談,“我們一起走。”


    徐敏愣了愣,看了一眼蘇鈞,有些微的不快,這人有沒有禮貌?她也站了起來,笑了笑,“那我們一起走啊。”


    側過臉,她又問季煜,“你待會兒去哪兒?”


    “回家啊。”季煜回答的幹脆,頭也不回的跟上了前麵人的腳步。


    他現在對這位徐小姐一點兒興趣沒有,看著剛才那架勢,他覺得自己還是避一避的好。


    ***


    達達今天玩了一天,體力消耗的厲害,再加之在外麵又沒睡午覺,吃過晚飯,達達和爺爺奶奶說了會兒話,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蘇鈞看了看時間,還不到八點,他把達達抱上了樓,在洗澡的途中達達就睡了。


    不受一點兒影響,看來是真的累了。


    蘇鈞幫達達蓋好被子,剛準備出去,陸庭川就走了進來。


    陸庭川下午就來過電話,說今天不在家裏吃飯,有個臨時會議。


    在石溪過了段悠閑日子之後,陸庭川這幾天有得忙了。


    陸庭川把西裝脫了下來,蘇鈞順手接過來把掛了起來,陸庭川從身後把蘇鈞摟了個慢懷,“今天出去累不累?”


    “還好,沒走什麽路,就是排隊有點煩。”


    陸庭川的氣息噴薄在蘇鈞的脖頸間,“我去洗澡,一起?”


    蘇鈞臉一紅,轉了過來,“你自己去洗。”


    陸庭川看著蘇鈞,“我們一起洗,可以節省時間。”


    美色當前,蘇鈞終究沒有堅持住,點了點頭。


    浴缸很大,就算兩個成年男人坐在裏麵也不嫌擁擠,浴室的燈光敞亮,赤|裸相對,纖毫畢現,蘇鈞終究做不到陸庭川那樣無動於衷,有些微微不自然。


    兩個人本來一個人各坐一邊,慢慢的就抱在了一起,水波蕩漾,呼吸漸漸粗重了起來。


    蘇鈞不知道怎麽受到陸庭川的蠱惑,後麵竟然主動坐了上去。


    這個體位深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好在是水裏,也不是很難受,但是抵不住羞恥感,蘇鈞把用手背遮住了眼睛。


    陸庭川拉開了蘇鈞的手,親了親他的唇角,嗓音低沉的哄誘道:“動一動。”


    劍到弦上,蘇鈞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怎麽就被陸庭川給哄騙坐了上來。


    果然是奸商,心思深沉,巧言能辨。


    心裏雖然這麽想,蘇鈞卻還是抬起腰緩慢的動了起來。


    後來陸庭川把蘇鈞抱上了床又弄了一次,完事之後,蘇鈞算是徹底沒力氣了。


    他動了動手,身體像散架也一樣,蘇鈞靠在陸庭川的肩膀上,享受著陸庭川的按摩。


    “有沒有好一些?”


    蘇鈞翻了個白眼,“陸先生,你要是想我好一點,下次能不能麻煩節省點力氣。”


    陸庭川咬著蘇鈞的耳朵,“不能。”


    兩個人漫無邊際的聊著天,耳邊廝磨,情人之間自然而然的親昵,蘇鈞閉上眼睛假寐。


    陸庭川手摸到蘇鈞肚子上一條豎著的疤,輕輕的摩挲,這條疤他以前就看到了,剛剛在浴室裏麵,看得更清楚了,像是動了手術留下的疤痕。並不是很難看,顏色隻比皮膚深了一點兒,在肚臍下麵一點。


    蘇鈞抓住陸庭川的手,“怎麽呢?”


    陸庭川感覺到了懷裏人的身體一瞬間變得僵硬了起來,有些意外,像是隨意的問道:“你這個疤是什麽時候留下來的,你動過手術?”


    “嗯,現在已經沒事了?”頓了頓,蘇鈞發現過來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了,訕訕的放開陸庭川的手,故作輕鬆的笑了笑,“怎麽,是不是很難看?”


    陸庭川親了親蘇鈞,“不難看。”


    他總覺得蘇鈞有事情瞞著他,還沒有完全敞開心扉,有時候笑著笑著眼裏麵就會閃現一絲陰霾,隻是一閃而過,卻還是會被他捕捉到。


    陸庭川的手緊了緊,伸手關了床頭的燈,“睡吧。”


    黑暗中,蘇鈞側過臉,最終一言未發,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蘇鈞吃完了飯帶著達達去動物園,又去了海洋館看海豚表演,達達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十分舍不得。


    顧淮倒是清閑,全程陪伴,臨走在紀念品店幫達達買了很多東西,旅遊區價錢一直死貴,玩偶價錢比外麵貴上兩倍,淘寶這些更是白菜價,蘇鈞有些肉痛,奈何達達喜歡,付錢的又是顧淮,他不想做惡人,而且就算是他做了惡人,顧淮也不會聽,於是,蘇鈞隻好把話憋在心裏了。


    達達指了指一個擺在玻璃櫃裏的紀念品,“幹爸,我想要這個。”


    蘇鈞順著達達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玻璃罩裏麵是一個雕刻品,做成海豚的樣子,大概手掌大小,不知道材質,雕刻的栩栩如生,確實很好看。


    蘇鈞問了問價錢,老板搖了搖頭,笑著說是非賣品不能買。


    顧淮不以為然,既然是擺在這兒的那都有價錢,隻要價錢合適就能賣,他一直往上價錢。


    一直到這個小海豚的價錢幾乎能等同同等體積的金子的時候,老板也變得不那麽堅定了。


    蘇鈞看不慣顧淮的敗家作風,趕忙把達達抱起來,對達達說,“咱們已經買了這麽多東西了,不買了還不好。”


    達達看了一眼小海豚,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喜歡,但是抱著玩偶還是點了點頭。


    出來之後,顧淮笑了笑,“你幹嘛為我省錢?”


    蘇鈞聳了聳肩,“你這樣由著他,我怕以後養不起他。”


    顧淮不以為意,“養不起給我養,小孩子就要精細的養,以後才不會隨便被有誘惑,被人騙。”


    蘇鈞:“……”


    躺著也中槍,他怎麽覺得顧淮意有所指……


    “再說了,那姓陸的不是挺有錢的嗎?你出門還有車跟著,格調不低。”頓了頓,顧淮想到了什麽又說,“對了,你還沒告訴我那姓陸的是做什麽的?看起來家底頗豐。”


    “從商,做生意的。”蘇鈞遲疑了一下,“確實家底頗豐。”不過和他沒關係。


    “姓陸。”顧淮在腦子裏搜索了下,笑了笑,隨口說道:“你別告訴我是那個陸氏。”


    蘇鈞沒答話。


    顧淮頓住了腳步,仔細的打量了蘇鈞臉上的表情,漸漸起來疑心。蘇鈞並不是托大的人,“你別告訴我,就是我剛剛說的那個陸家。”


    蘇鈞想了想,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他一直把顧淮當可以真心相交的朋友,事已至此也不準備相瞞,反正顧淮總有天會知道。


    得到了蘇鈞肯定,顧淮除了震驚還是震驚,隻要稍稍關心實事的人,就不會不知道陸家。


    陸氏家族淵源悠久,當年陸家先人出海後返回大陸,便開始發展商業,海運做得如日中天。直至抗戰時期,拒絕了投降和親外,傾淨財力,派遣大量內、外部成員參加抗戰。由此契機踏入了軍政界。


    新中國成立後,家族地位已然是遙不可固,文|革也沒有讓陸氏家族的實力縮減。


    陸氏廣結善緣,人脈累計無數,勢力遍布多各方麵,陸氏集團近十年來更是如日中天,下屬子公司有大型百貨商店,房地產謁,軍工產業等。


    幾乎各行各業都有陸氏的觸|手。


    顧淮平複了會兒,嘴裏又小聲的念叨,“陸庭川,陸庭川這名字庭耳熟的。”


    大腦風暴了會兒,他終於想起來了,“陸正海的次子?現在陸氏的執行總裁?蘇鈞,你這真是嫁入豪門了,還為陸家生了一個孫子,你得招多少人嫉妒!你怎麽突然就變傳奇了。”


    頓了頓,顧淮又說,“算了,你被這樣的人誘惑,或者是騙了,也不見得虧到哪兒去,不知道多少人等著被誘惑。”


    蘇鈞:“……”


    他想了想,一開始的前兩年,他也不知道陸庭川和新聞裏的那個陸家有什麽淵源,後來同居之後,因為一次契機他才稍稍了解到,他記得自己那天一個下午在穀歌上翻來覆去的查搜索,之後就看著電腦發達。


    原本自己心裏也是不平靜的,後來一想,陸庭川的身份和他沒什麽直接關係,他是一個男人,兩個人又是這樣的關係,陸庭川說到底不會娶他或者是嫁給他,而且陸家也不太可能接受一個帶把兒的媳婦。


    再退一萬步,就算是接受,那也不可能是他,門不當戶不對。關了網頁,蘇鈞當時就笑了笑,自己這操得什麽鹹菜蘿卜心,兩個人的關係本來就隻爭朝夕。


    並不是妄自菲薄,隻是特別清醒罷了,從頭至尾,他都異常清醒的由著自己一點的沉淪下去。


    顧淮打開車門,坐了進去,“狗血劇也不能兩個男人演啊,你現在住進了陸家,也算是正宮了,父憑子貴,但是陸家人又不知道孩子是你生的。”


    “我一直想這個契機告訴陸庭川,孩子是從我肚子裏取出來的,但是話到了嘴巴就說不出來了。”


    “你怕他不能接受?”


    蘇鈞搖了搖頭,“陸庭川幾次疑心過達達的生母,後來我們在一起了,他就沒有再提過,我想也許他覺得不合理,但是他勸服自己相信我。”


    顧淮皺了皺眉,“你怕他知道事實後,覺得你一開始就在騙他?”


    蘇鈞沒有回答。


    曾經他想盡辦法瞞著陸庭川達達的身世,後來陸庭川知道了,不問達達的生母,他便不提。


    其實蘇鈞覺得現在這樣也很好。是這一直是埋在兩個人之間的炸彈,每一次鼓起勇氣想開口,沒有成功下一次就要累計更多的勇氣,如此下來,他漸漸不知道該怎麽把這件事說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好晚了明天爬上了改錯別字


    馬上知道達達的身世本來想寫完的太困了


    謝謝k的地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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