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真假公主


    “溫焉,劉氏的事是你弄的?”華奕放下手裏的木箋,眼眸半閉,神態不知是怒還是喜的問道。


    “嗯,她太過分了,她將我種的地都給毀壞了!”溫焉提起這事,心裏又開始憤怒起來。


    華奕唇邊彎起一抹淺淺的笑意,如墨的眸子閃了閃,“你做得很好,隻是有點過了,現在山下的人都知道為師我有個會在豬尾巴燃鞭炮的徒弟。”


    華奕的語氣淡淡的,但是卻聽不出來一點責備。


    “嗬嗬……”溫焉尷尬的笑了笑,她抿了抿唇,低聲道,“我這還不是跟師父你學的嘛,你上次不也是將劉寡婦給掛在古樹上一夜嗎?”


    華奕挑起長眉,舉止優雅的從木椅上站了起來,他雙手背在身後,目光斜睨著她:“勿言妄語,為師怎麽可能會幹這樣的事?”


    “師父你說謊話還真的不臉紅啊!”溫焉直接說道。那一晚的事,就隻有華奕和她知道,不是他將劉寡婦給綁到了樹上,那還會有誰?


    “嗬嗬……溫焉,地裏的野草拔完了沒?拔完了的話,就將這本木箋上的內容抄寫三遍給我。”華奕隨手將自己剛剛看看的木箋遞給她。


    溫焉咽了咽口氣,不滿的看著他,他怎麽可以這樣做?她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禍國殃民的師父,實在是太小氣了!


    “師父……我……”溫焉看著華奕淡淡的神色,無奈的接過木箋,打開隨意地看了一眼,視線便怔住了,“《太公六韜》?這是兵書……師父,我一直都居住在這邊陲小鎮,抄這些兵書沒有什麽用的……所以……”


    華奕轉過身,眸子陡然沉了下來:“何以見得沒有用?讓你抄這些書,可以給你個教訓,以後你做事就不會如此魯莽衝動了。”他口是心非的說著話。真正讓她抄這些兵書,目的都是為了將來的萬一。


    “可……”溫焉知道自己是反駁不了他,所以就不再講話了。她握緊木箋,轉過身走出門欄,又突然停下了腳步。她立在門邊,沉默了良久,問道:“師父,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華奕看著她,她的背影與外麵的陽光融在了一起,像是隨時就會消失。飄渺的令人心慌。但是他聲音卻仍舊淡淡的說道:“說。”


    “你和嬴政是什麽關係?”她咽了咽喉嚨。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顫抖。


    華奕神色微微一變,他看著她倔強的背影,歎道:“按照輩分,算起來。我是他的王叔,所以為師也是你的亡國仇人。”


    “王叔?秦國王爺……”溫焉眨了眨仍舊酸痛的眼睛,抿住唇瓣,臉上努力露出一抹笑容,“嗬嗬……沒有想到師父你的身份……跟你這人真的很不配!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出自於哪個殺豬家裏的!”


    “你……”華奕還未來得及訓斥她,她就立即抱著木箋跑了。華奕看著她漸遠的背影,心裏有種莫名的惆悵。


    溫焉一直跑到山腰才停下來,直至確定別人看不到她,她才蹲在台階上。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瘦弱的身體。


    她其實早該想到,她的師父能夠認識她的母親,能夠引得嬴政來求見,肯定是不簡單的人。隻是她沒有想到,他會是嬴政的王叔。


    嬴政……嬴政……


    她在心裏默念他的名字。每念一次,心口就痛一下。可是她還是仍舊念著,因為隻有疼痛,才能讓她覺得自己還在活著。


    她恨他嗎?她愛他嗎?


    她閉上眼眸,無力的雙臂摟住自己。


    “怎麽辦?我好像又嚴重了,自從看了你的背影後,我就一直念念不忘了……像六年前,你才離去的那樣,我天天想著你,無法忘記,無法拋棄……”她喃喃說道。


    “嗬嗬……沒有想到一直照顧我的師父,居然會是你的王叔,我才知道原來他不是叫華奕,而是叫贏華奕……你們姓贏的,似乎都很會騙人。你說過的會來接我,結果……你就是這樣……來實現你的諾言,嗬嗬……”溫焉說著說著,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


    “你知不知道我之前懷著多麽強烈的憧憬……我一直在等你,六年……六年……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埋了整個王室的人?如果不是因為我逃出去找你,恐怕我也……早就已經變為一堆黃土了。”


    她坐在台階上,哭了很久,四周很寂靜,沒有人來打擾她。直到哭的嗓子都啞了,她才擦了擦眼角,停下哭泣。


    她正欲起身,因為蹲了很久,腳步一個不穩,從台階上滑了下來,幸而台階較寬,她才沒有摔下山去。她咬了咬牙,艱難的爬起來。


    她看著自己身上穿的藍色碎花衣服,嘴角不禁扯起一抹自嘲。她現在活脫脫是一個村姑,估計別人不會相信她曾是一個公主。


    記得華奕第一次將換洗衣服遞給她的時候,她看了看那衣服,驚愕的說道:“這……這衣服會不會……”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像普通百姓一樣,過著真正普通的生活,穿著土裏土氣的衣服。


    “嗬嗬……就算我現在站在他的麵前,他也認不出我是誰了……嗬嗬……”她笑了笑,然後搖著頭,走下山去。


    上次說要給大寶帶東西吃,結果口袋裏卻沒有裝夠錢,後來隻得以橘子去冒充,所以這次她特地下山去買東西補償給大寶。


    偏僻的小鎮,雖然百姓不多,但是集市上還是人流攢動。她漫無目的的走著,看到賣糖葫蘆的,她買了四個。然後又走到糕點店,買了點桂花糕和紅棗糕。


    她走到一間茶館,抬頭看了看茶匾,然後邁步走了進去。因為那間茶館的名字叫做:清龍泉茶館。


    她摸摸了錢包,確定錢還足夠後,招來小二:“小二……小二……”


    “嘿……客官,你要喝點什麽?”小兒一臉笑意問道。


    “就清龍泉茶吧。”溫焉淡淡說道。


    “客觀你真有眼光,這清龍泉茶可是我們小店的招牌……”


    “嗬嗬……”溫焉但笑不語。清龍泉茶,於她來講,也是一段他和她的回憶。


    不一會兒。小二便端來了茶具。他熟練地擺好茶具,為溫焉斟下一杯茶,然後才離去。


    溫焉看著古樸精致的茶具,眼眸閃了閃。她仿佛看到很多年前的那一幕,他們幾個人在忙著燒水、煮茶。她拿起茶杯,輕輕的放至唇邊,氤氳的茶氣在她的臉上漸漸散開,帶來了一種飄渺的美。


    “哎……聽說秦軍最近又在練兵,決定攻打魏國!”坐在溫焉身後的一個人突然說道。


    溫焉聽到秦國這兩個字,眼眸沉了沉。旋即放下唇邊的茶杯。仔細的聽著他們的談話。


    “哦?不是聽說趙國公主才進宮去嗎?想那嬴政如此喜愛趙國公主。暫時應該是沒有精力去攻打魏國的。”


    “嗬嗬……這攻打他國,與那趙國公主進宮有什麽關係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據說當初嬴政在趙國為人質的時候,曾愛慕當時的趙十一公主。嬴政後來之所以會如此急切攻打趙國。其中有一點便是為了將她擄來。可是誰曾想到,有人竟擅自下命令,將趙王室給坑殺了。哎……據說這一件事,讓嬴政暴怒,差一點要將所有攻打趙國的秦軍給殺了。可是現在,那趙十一公主沒死,前幾日才入秦宮,隻怕現在正得盛寵。想那嬴政如此喜愛她,估計暫時沒有精力去攻打魏國了。”


    “嗬嗬……你這是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可信嗎?”


    “當然。我說的這些話可都是我一秦國朋友告訴我的。”


    …………


    溫焉聽著身後人說的話,身體像是一瞬間被什麽東西給擊中了。她愣在那兒,回憶著剛剛聽到的話。


    “……可是現在,那趙十一公主沒死,前幾日才入秦宮。隻怕現在正得盛寵。想那嬴政如此喜愛她,估計暫時沒有精力去攻打魏國了。”什麽叫做前幾日才入宮?她明明一直待在這兒!


    是誰?又是誰以她的名義混進了秦王宮?


    她倉皇的站了起來,掏出錢放在桌子上,便腳步不穩的走了出去。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她站在街上,天上刺眼的眼光直直的照射在她的身上。讓她的頭腦有些暈眩,她無力的閉上眼,唇瓣不知不覺間變得蒼白。


    “……那趙十一公主沒死,前幾日才入秦宮,隻怕現在正得盛寵……”


    “……那趙十一公主沒死,前幾日才入秦宮,隻怕現在正得盛寵……”


    …………


    這句話不停地在她的腦海裏響起,像是魔咒一樣一直纏著她。她緊緊捂住雙頰,臉色悲痛起來:“是誰?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


    究竟是誰想要利用她和嬴政之間的感情?


    她越想頭越痛,突然一陣黑暗襲來,她暈倒在了地上。


    “溫焉……”在她暈倒前,她仿佛聽見了小梅的一聲尖叫,她想要睜開眼眸,但卻於事無補,最終沉沉睡去。


    夢裏,她看見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那女子依偎在一個男子的懷裏,柔聲喊道:“政……政……”


    一聲一聲,仿若一根根刺,紮在她的心上。她想要上前,但有道無形的屏障阻礙了她。她隻能在另一邊,看著兩人你儂我儂。


    “政……政……”她也哭喊著他,但是那個模糊的男子形象始終未抬起頭看她一眼。他的視線全都沉溺在了懷裏女子的臉上。


    那個與她一模一樣的女子,微微抬起頭來,嘴角彎起一抹嘲諷,不屑的看著她:“你在他心裏什麽都不是,現在就由我來代替你吧……哈哈……”那女子笑聲尖利,讓人聽了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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