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房都要準備離開橫城的名單,畢竟要是出門也就是以女眷探親為名,不可能帶太多的奴仆,所以知曉此事的下人雖然不能出去瞎說,可也卯足了勁想要主子帶著他們一起走。其他兩房私下裏明爭暗鬥,仙衣是不知道,她更在乎的是可以離開這裏,重新呼吸外頭的空氣,二房不是說不好,可她總覺著不是自己的家,哪怕二房沒有長輩壓著,還住在山上單獨的園子裏,她從骨子裏其實更傾向如今已經過入她名下的臨清小宅,那是她成親時住的宅子,不大卻讓她至今念念不忘。金風華這次是妥妥要跟著仙衣一起走的,三老太爺好不容易找來這麽一個少年繼承二房,他是肯定不會讓金風華遇上危險,再說這麽一大家子人出去,總要有個可以管事的,大房長子是肯定不行了,三房的那個年紀又小,其餘還都是女眷,金風華這個年紀這個性子恰恰就是保護一家子的最好人選。


    這次幾乎所有的女眷都要走,除了幾個不受寵的姨娘,反正她們也沒生育子嗣,留下跟著兩房的老爺們照顧他們的生活。隻是,這有識趣的還好,指不定想著富貴險中求,等著壓著她們的女主子們都走了,她們說不定還能鹹魚翻身,可也有腦子糊塗怕死的,據說得到消息就跑去大老爺跟前哭訴,最後被張老夫人堵住了嘴綁到了柴房,當天晚上就打個半死,隻隨便找了個大夫吊著命,往後還不知道能不能活的下去呢。如此一出殺雞儆猴,兩房都沒人敢吱聲了,就連下頭到處求的奴仆們,也都夾緊了尾巴,再不敢亂求人了。不過該帶走的下人,各房總是有數的,起碼老夫人跟前的幾個用的順手的是肯定要跟著的,還有各位太太身邊或奶娘或陪嫁嬤嬤這樣的人物也肯定不能丟,再加上小主子們身邊的,還有粗使的,辦事的拉拉雜雜一家子幾十號奴仆是篤定的。就連萬事不理的仙衣對於帶哪些人走都有些犯愁,金府的人她都不太熟悉,自己的人是肯定要帶走的,誰知道走了之後什麽時候還能回來,可若是她都帶了自己人,金府的人一個不帶,那將來肯定有人說她偏心,厚此薄彼。最後無奈下還是金風華將人定了下來,隨行人員裏六成是自己人,四成是金府的人,自己人裏剩下沒帶的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一旦真有什麽事兒,他們自己跑都來得及,而帶去的四成金府的人,卻都是嚴總管以及二房老奴的後輩裏選的,嚴壽就是其中之一,嚴總管的小孫子也在其中,選出來專門在路上陪著瑜哥兒玩的。這些人是二房奴仆的香火,也算是金風華在變相的收買人心。


    就在臨行之前,仙衣得知張老夫人將家裏的一些貴重物品埋進了金家後山,還處理了一些帶不走的大件,其實仙衣從知道張老夫人要一同走的時候就有點奇怪,張老夫人明明那麽疼愛兒子,疼愛孫子,可偏偏到了這個時候,她一句也沒提自己留下,讓大老爺離開,就仿佛順其自然一樣,在兒子和自己當中,她選擇了讓自己先一步逃離危險。仙衣不說覺著張老夫人自私,但總歸有點悵然,一個如此自我的老夫人,大房的將來還真的很難說,聽說之前老夫人就一直在張羅二少爺的婚事,然而二少爺死活不回來相看,她這才暫時歇了心思,她也害怕萬一二少爺蠻橫起來,哪怕老夫人定了親,他也不回來成親,那她的老臉怕是要丟盡了。所以說老夫人疼愛大孫子其實也不一定就是因著大少爺身子不好,這裏頭很難說是不是由於二少爺有了自己的主見,讓老夫人無法控製,才會惹的老夫人不喜。


    仙衣其實東西也挺多,可她一向知曉出門在外少帶東西,除了必備的物品外,錢是最重要的,反而細軟用具那些帶著就沒那麽必要,就像是什麽熏香啊,香爐啊,還有什麽奢華的帳子啊,按照她想,這些東西哪裏買不到,就算買不到那麽好的,隻要是棉的就能用上,她又不是嬌滴滴的大小姐,不會因著被子裏沒有香氣兒就輾轉難眠,更不會為了不帶香片和幹花就無法說話和洗澡,在仙衣的骨子裏,她就是個能省則省的小市民,像老夫人和兩位太太以及大嫂那樣的排場,她恐怕一輩子也做不到自然而然。與仙衣差不多的想法,金風華本身也不是什麽追求物質生活的人,哪怕他前世坐到那個位置,身邊被下人安排的恨不得規格超過皇室子弟,他也沒覺著特別的舒服,特別的榮耀,對他來說,生活奢華的用途就隻在與拉攏官員,震懾政敵,還有宣告身份。實則他連牢房都能睡的舒服,吃糠咽菜也能活下去,若不是他對仙衣操心太多,他隻身一人,什麽都不帶都能上路。糾結來糾結去,仙衣隻帶了金風華給她準備的東西,其餘被褥什麽的隻帶了換洗的,還光挑舒服不打眼的,帳帷是一副都沒帶,至於香爐什麽的,除了那種小巧的,其餘一律鎖在箱子裏,還有古玩字畫仙衣也一樣沒帶,但為了怕便宜別人,金風華準備全部裝箱,找個機會讓橫城的眼線,偷偷運到臨清去,他們自己的東西也不多,反而好運。至於金家的東西,仙衣和金風華都保持高度的一致,幫著嚴總管全部埋到後山去,至於是被人挖了,還是能保持到他們回來,就不是這兩人擔心的了。


    一大家子是大大方方走的,外頭隻知道是女眷要回鄉探親,但畢竟老金家頂門戶的男人們都在,到沒惹出禍來,隻是到底有些人家嗅到了異常,也漸漸安排自己的家眷離開了橫城。仙衣與金風華一同加起來有五輛車,算是三房中車子最少的,其餘像大房居然要十多輛馬車才夠,可見她們帶了多少東西走,三房雖然數量比大房少,到湊足了整整十輛,不過人家三房孩子要多,當然東西不能少帶。安國伯府因為有爵位,所以大房是有護衛的,三房因著三老太爺的關係,這些年也培養了不少有本事的家丁,於是除了大部分留下護著金家的外,這次三房一同帶了能護衛的人數就超過一百個。雖不及一般侯爵能帶三百個護衛,這人數也算夠嚇人的了。好在隊伍裏有老夫人在,品級在此,別人也不能多說什麽。


    仙衣與金風華等車隊一動,就打開了嚴總管臨行時交給他的東西,雖然心裏已經有了準備,可仙衣還是嚇了一跳,上千兩黃金的銀票,寄存在京城錢莊的二老太爺母親的嫁妝清單與保存文書,還有銅鐵礦的分成文書,以及在橫城與京城各種鋪子的房契,甚至還有一個不算大的馬場,和一片京郊的山頭,零零碎碎真是不少的東西,也難怪大房眼饞的緊,想要探探底。就不說別的,沛國黃金那是真黃金,一般的大戶人家都沒用過足金的,可光這盒子裏就有上千兩黃金,不說比個王爺有錢吧,起碼比起公侯來就不差什麽了。這麽多錢,就算家裏養著十好幾口主子,躺著什麽都不幹,買個上百的奴仆,過三輩子都有富餘。人都是愛財的,就連仙衣這顆小市民的心,都忍不住亂蹦了。


    “你說二老太爺哪裏來那麽多錢啊?”仙衣將東西都收好,生怕被人瞧了去。


    “我聽說當年二老太爺的父親做過封疆大吏,手上又有兵權,母親是京城郡主的女兒,家裏極是富貴,二老太爺的父母都沒住在橫城,當年也是二老太爺的父母早逝,才被送回到二老太爺的祖母身邊養著的。”這些在過繼之前,金風華都派人查過。


    “那位什麽二老太爺的母親嫁妝是在京城?”仙衣好奇的問道。


    金風華捏著妻子細軟的手,靠在車壁上慵懶的說道:“大老太爺和二老太爺與三老太爺不是一個娘,大老太爺的母親是祖太爺的原配,生下大老太爺沒多久就死了,後來的填房是郡主的女兒,生了老二和老三,她自己當著人家後娘,自然知道後娘的心情,所以等她要死的時候,就托了人將嫁妝大部分都運回京城,找了娘家人送進錢莊,想必三老太爺那份已經拿到了,二老太爺這份是在咱們手上。”


    “那祖太爺也同意了?”仙衣驚訝道,這麽多錢呢。


    “祖太爺本來就有錢,更何況大老太爺領了他親娘所有的財產,郡主女兒的這份當然要給兩個親兒子平分,他雖然沒被信任,可估計也覺著這樣省得麻煩。”男人的視線怎麽可能一直盯著內宅,這樣指不定祖太爺也是讚同的,畢竟如果他再娶填房,就說不定誰先死了,萬一他先死了,後頭如花年紀的填房再占了兩個兒子的財產,他到地下都沒法和妻子交代。而且事實證明,這麽做是對的,祖太爺很快也沒了,掌家的卻是大老太爺,就不說死去的這位安國伯怎麽樣,就看張老夫人那個德行,要是嫁妝沒在京城,隻怕也留不到現在了。再說句難聽的,如果當年安國伯不死,張老夫人還不定怎麽擺弄下頭兩個小叔子呢,二老太爺和三老太爺有沒有現在金家給予的財產都是兩說。畢竟安國伯死的時候,下頭兩個小叔子還沒成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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