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曾祖母的嫁妝實在可觀,哪怕已經分成三份,他們這份的數量都已經不少了,看著嫁妝單子,仙衣直咋舌,猶記得當年母親有過兩三個金首飾她都不敢隨便拿出來,隻能藏在屋裏一個普通的盒子裏,母親還是當時從五品官的正院大嬤嬤,要是一般的人家這輩子估計連銀子都少見,銅錢才是他們日常使用最多的幣種。然而曾祖母的嫁妝裏不但有金,還不止是零碎的頭麵,甚至有用金製的屏風、爐鼎、擺件什麽的,就連帳帷上的掛鉤什麽花鳥魚蟲的金物都有十二對之多,就更別提貼了金的箱籠,嵌了金的首飾盒子,在嫁妝單子上都有注明,而且不僅僅隻有單件。


    “這……這不會違製吧?”仙衣放下嫁妝單子說道。


    金風華卻根本沒看上眼道:“這麽點東西違什麽製,那些皇子王爺府上多的是這種,人家都不稀罕用。”


    仙衣吞了吞唾沫,這當真應了那句,國家的財富都是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上的。


    “曾祖母的娘家是京城人,據說往上追溯也有過娘娘,也有過公主,家底厚著呢。”金風華摸了摸仙衣的腦袋,這丫頭真是個憨的,家裏金器也不少,她就光感歎別人,自己的卻從來不用,到是銀器用做膳食器皿上用了不少。


    這虧得金風華隻是在心裏說一說,若是讓仙衣聽見,怕是又要暗地裏咬帕子了,人家那才不是想要擺闊才用的,人家當初實在害怕和個魔頭生活在一起會不會被人仇人暗殺,用銀子雖然不能測試所有的毒藥,可好歹也能買個安心,至於金子啥的,她前世聽說有人吞金死的,她才不敢拿著金子當飯碗。


    順溜了下來,那些時間久了的布料金風華直接讓人拿去燒了,反正又破又不鮮亮,還不如燒掉省得占地方,至於那些布料不錯,卻又過時的,金風華也讓仙衣拿出去賞給家裏的嬤嬤們,最後留下那些又少又精致,多少年都沒有變化的上等布料,金風華一看這布料就知道,這其中不乏南邊的孤品,還有敬上的貢品,隻有這樣的東西才適合上仙衣的身。他一摸一掂,心裏就有了譜,大約知道要給仙衣做個什麽衣服了。仙衣在一旁隻顧著感歎這些布料的價值,至於做成衣服,她早就習慣性的交給自家男人,他喜歡她穿什麽,她就穿給他看。更何況,她自認為自家的品味還真不如金風華,再怎麽說她的思想一部分還被前世的觀念禁錮,可金風華卻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她對她的審美當真一點信心都沒有。


    “這是西域的毯子,還有胡人的香爐,嘖嘖看來曾祖母也挺喜歡收集這些外來品。”仙衣一個個對著,不由感歎。


    金風華抬頭起,看向那些長得奇怪的外來品,他記得當年貿易不通,京城根本很少能得到這些東西,再看這些的東西年份,恐怕這就不是曾祖母的嫁妝,而是嫁給曾祖父後得到的東西。


    “把那些外來品收拾出來,我一會兒要看。”金風華沒有頭緒隻好這樣找。


    仙衣以為他喜歡這些外來的東西,便點點頭,她也挺喜歡這些不同於沛國文化的東西,有些和她前世看到的阿拉伯以及俄羅斯的東西很相似。


    金風華回過頭,拿過另一份嫁妝單子看了起來,如果和當年沛國細作的事情聯係在一起,那麽他們身上的那樣東西,一定不是很特別,且不可能與沛國的東西相差太遠,以防後期被抓後,東西遺落在沛國人手上,再讓他們發現秘密。再結合這次刺殺時,那些刺客想要從女眷身上得到東西,那麽那件東西肯定不大,還是女人用的,究竟是什麽呢?


    “哇……這個好漂亮。”


    金風華一下回神,轉頭就見仙衣捧著一個盒子,眼睛都亮了。


    “什麽東西也值得你這樣。”金風華笑道。


    “看,好多的梳子。”仙衣捧著盒子送給他看。


    金風華一開始並沒怎麽在意,畢竟哪個女人沒有好多梳子,而且梳子的種類還極其繁多,他給仙衣梳過幾次頭,也給她做過梳子,自然心裏有數。隻是看著看著,他就皺起了眉頭,盒子裏的梳子雖然很多,但是居然都是一種,看來並不是個梳妝盒。


    “看,這是牛角的,這個是象牙的呢。”仙衣從裏頭拿著各種梳子在金風華眼前晃啊晃。


    金風華定眼一瞧,就將目光集中在盒子裏的一把很簡單還有些舊的梳子上,梳子雖然很破舊,但質地卻是黃楊木的,梳子的齒已經斷的參差不齊十分難看,梳子的邊緣還刻著一首不大押韻的詞句,估計是製作梳子的人沒怎麽學過詩詞,隻是覺著順口就刻了上去。


    “怎麽了?”仙衣看金風華從盒子裏拿出一把破梳子還看了半天就問道。


    金風華搖搖頭,他反複看,又在嘴裏嚼了嚼那首詞,都沒看出什麽端倪來,但是一盒子名貴的梳子隻有這把如此的破舊,就顯得有些奇怪了,難道這是曾祖父送給曾祖母的?可也不像,曾祖父能做到布政使的位置上,肯定不是個連首正經詞都不會庸才。那是他們兩個在街上遊玩的時候,曾祖父買來哄曾祖母的?瞧著也不像,至少如果是這麽珍惜的東西,曾祖母絕對不會讓它壞到這個地步。


    “好奇怪。”仙衣歪著頭道。


    金風華伸手將她摟到身邊道:“怎麽奇怪?”


    仙衣依著金風華,先親了一口,隨後道:“你不覺著這齒斷的好整齊麽?”


    金風華微愣,立刻低頭一瞧,可不是麽,這齒若是梳斷的肯定斷口沒有那麽平整,更不會有大半都是斷的,再仔細看,那斷口更像是用什麽鈍器磨斷的。究竟為什麽呢?這裏頭有什麽含義麽?這梳子到底是曾祖母磨斷的,還是另有其人?這會不會和蚩國的刺客有關?


    越想心裏越不安,金風華將梳子揣進懷裏,捧著仙衣的臉用力親了兩口道:“寶貝,乖,這些都給你玩,這個破的給我,我去書房,一會兒就回來,等我用晚膳。”


    仙衣也看出來這裏頭有事兒,便點點頭,還幫著他換了身衣服,才看著他出門。


    金風華拿著梳子進了書房,觀棋很快跟了進去,可他隻是站在一旁不敢說話。金風華坐在椅子上,從懷裏掏出那個破梳子,如果不認真看,隻會覺著這梳子爛的厲害,不會去注意它掉了幾個齒,說不定還有馬虎的就這麽把梳子扔了。再看那首詞不像詞詩不像詩的,隻有簡簡單單兩句,提到的都是閨怨那些的,完全沒有線索。


    “等會你去和少奶奶說一聲,把那盒子以及梳子留給我,等我發現沒問題了再給她。”金風華吸了口氣將破梳子放在桌子上道:“你讓咱們在橫城的人去大房和三房看看,庫房裏有沒有黃楊木或是比較奇怪的梳子,年份大約在六七十年前左右,還有,咱們要找的梳子應該是曾老夫人留下的嫁妝裏的,朝著這個方向找,我要很快知道結果。”


    觀棋汗都下來了,女人用的梳子多了去了,這要是找還真是大海裏撈針,不過主子吩咐的不能不做,隻好想著等會就讓下頭傳話的人帶話過去,讓他們就找年份老的先去,先隻找曾老夫人的嫁妝。


    “你說這梳子和當年在清州的細作有沒有關係呢?”金風華拿著梳子又開始不確定了,這玩意實在太沒底。


    觀棋哪裏敢妄言,隻好道:“咱們多尋一尋,總是不會漏的。”


    “也是,嫁妝什麽的再翻一翻,看看有沒有夾層什麽的,還有曾老夫人留下的書等會叫人送到我屋裏來。”瞧著那蚩國的殺手那麽瘋狂,就知道這東西絕對至關重要,金風華一向不會因為麻煩而放棄一絲籌碼。


    兩人正說著話,就好像隻有微風吹過,桌麵上就突然多了一張紙片。


    觀棋先是麵上一緊,隨後放鬆下來,也低下了頭,他從來都知道,哪怕是對他主子都不會完全放心,主子手上有兩波人,他們在明,那波人在暗,所以他們就算再有什麽心思也會變得忠心耿耿,無聲無息的消失讓那些所謂的高官厚祿顯得格外的蒼白無力,什麽都沒有小命兒重要。


    “哈!我說呢,也該是時候了。”金風華拿著紙片一抖,紙片就成了粉末,“這樣也好,也該讓鄭易軒吃吃苦頭了。”


    觀棋立在邊上就好像沒帶眼睛和耳朵。


    金風華長舒了一口氣,前世有崔公公擋著,才沒鬧起來,他又不在龍行位,他到要看看鄭易軒要真和那位爺死磕起來,到底誰勝誰負,他不是自詡正義,自詡純臣麽?就讓他去,自己正好還不到時候,等到那兩人鬥的兩敗俱傷,他的作用才能實實在在讓皇帝老頭看在眼裏。


    “走吧,和你少奶奶用膳去,對了,讓廚房加兩個菜,你少奶奶喜歡海味和河鮮,各弄一個吧。”本來還糾結的金風華心情一下就好了,再也沒有比看鄭易軒跳腳更讓他愉悅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金大變態心裏一肚子壞水,大家不要嫌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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