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聽落雪,歲月無垠。


    她開始思量,忽然覺得此生漫長,是否該有個人執手陪伴?


    其實她有這樣的想法也無可厚非。她道:“還未記事便同師父居於此處,師父待我無微不至,教會我如何穿行山間,如何辨別鳥類,如何悄無聲息便將它們毫無傷的抓住。”她抬眼望望他,又安安生生靠在他肩上,她換了語氣,充滿愛上惋惜:“可是他沒有教過我如何看人心。”他的肩膀有霎那僵了僵,他微微偏過頭,她翹挺的鼻頭隱在青絲下。她又道:“我做生意向來不同雇主多,旁人隻道我幹脆,其實,是我害怕同人打交道,因為人心比鳥跡更難測。”


    如此看來,她還是太過單純,且她此生會因為單純而成事,也會因為單純而敗北,可那都是後話。


    隻是如今,他也感同身受了。他將手撫上她瘦削的肩膀,以一個曖昧的姿勢擁著她,她沒有拒絕,這頓時讓他狂喜。他毫無保留道:“我之所以豢養鳥雀,是因它們比人容易相處,可如今……”他頓了頓,她直起身子望著他,似有期待,而他也終是不負她的期待。


    他將她冰涼的手放在掌心反複輕揉,間或嗬出一團暖暖的白氣,抬眼望著她被凍紅的鼻頭,煞是憐惜。他堅定道:“可如今,我想試試。”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不似都奇豔。他的飛鸞翔鳳,他的溫柔敦厚,他的豪邁瀟灑,不禁在她心中寫就一幅狂草。這個男人,應是討她歡喜的。


    那場大雪讓金兮何在幽穀中陪了阿九整整三日,他說了許多世間見聞,也講了不少豢鳥趣事,卻唯獨對棲鳳訣閉口不提,好似刻意忘記了當初為什麽走到一起。然這些於阿九而,早已不再重要。


    冰雪消融,金兮何拖著阿九柔弱無骨的手邁出幽穀,空氣夾著雪後噴鼻的清晰,天空像是被上了一層釉,湛藍得如此淨透,暖風穿過山林鬆柏抖落滿身雪衣,垂柳細枝微微顫抖著,吐出三三兩兩米粒兒似的嫩芽兒,閉上眼睛側耳傾聽,那是春筍破土的喧鬧。


    鳥鳴啁啾,阿九捕捉到了足夠信息。日前有人花重金托她尋一隻可以入饌的原鴿,無奈尋了幾座山也未找到,不想大雪過後原鴿竟自己出來覓食了,她喜出望外,忙纏緊腰帶前往追尋。


    “阿九。”金兮何被落在原地,似有不滿,阿九生怕錯過時機,疾步帶響銅鈴,她邊跑邊回頭朝他笑,滿眼皆是:“你先行回去,我自會去找你。”說著便心無旁騖追去了,未幾,連銅鈴聲也消失了。


    循著阿九的描述,我大約看到了被留下的金兮何是何種心境。他無法判斷阿九去了哪裏,她像隻沒有羈絆的鳥兒,舒展著美麗的羽毛,一躍而飛,隻恨天不夠高,好似世上無一物能令她停駐回眸,更不能讓她放棄碧霄為之降落。隻是她臨別秋波那一轉,卻將他寬廣不羈的心悄無聲息的填滿了思緒,他開始有了點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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