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安安出了門,幾個縱身將漱玉閣拋在身後,臨到瀟湘閣卻停了腳步。


    千楓顯然抱有目的而來,從試煉秘境回來她便刻意回避,這大半夜的,貿然闖進去,豈非顯得她仍然掛念著他?


    但若是真的快死了,自己又豈能坐視?


    手伸向那門上的獸環,突然回頭看了一眼,怎麽總覺得似乎有人在後麵窺視……


    這一回頭,什麽也沒看到,但心裏的不安更甚。


    伸到門上的手又縮了回來。


    “我的門有那麽難推麽?”冷不丁頭頂響起一個聲音,瀟湘閣門樓上方響起千楓的聲音。


    “啊……你沒事?”安安驚道。


    “會有什麽事?你還是關心我的……”千楓飄落地麵,一雙眸子亮得嚇人。


    又被元清和給涮了……安安突然頭很疼,心裏也覺得毛毛的,左右看了一眼,見千楓沒事,便打算趕快回去補覺,她真的累了,而且此處真不宜久留。


    千楓礙於身份等了安安那麽多天,這才見她出現,如何肯放人,況他性子一向娟狂傲氣,唯我獨尊,兩臂一伸,便牢牢抓住安安。


    “快些鬆開……”安安急忙去推。


    “安寶,你變了……”千楓幽幽一歎,即使是歎,他的唇角也略微上揚,不知覺的讓安安心跳慢了半拍。


    “你鬆不鬆手?”但是被清和整怕了,安安著急的頭上要冒出汗來。


    千楓眼角露出一抹邪氣,並不說話,手上力氣更大了幾分。


    “刷――”的一聲,安安亮出魚腸,幽藍色的光芒銳利得千楓不得不向後退去。


    “千大俠!若要恃強淩弱,本郡主奉陪到底!”安安怒道。


    許下諾言的是他,失約的是他,現在糾纏不清的還是他!


    這一刻間安安怒道極處,隨手一揮,便是極厲害的一招“鳳翔九天”,數十丈之內草木寸裂。


    千楓並不應對,瞧著滿是殺氣的魚腸飛來,身子一側,伸出兩指借勢在魚腸劍身一彈,魚腸方向頓改。


    安安粉麵一沉,招式一變,魚腸重新呼嘯著飛向千楓。


    這次千楓卻向遠處遁去,安安急忙追上。


    不知不覺中兩人離瀟湘閣越來越遠,待出了王府,安安左右都尋不見千楓,長樂巷的盡頭突然奔過來一匹黑馬,那馬疾奔至安安麵前,不待安安反應過來,馬上人伸手一撈,已經安安擄在懷裏,轉眼一甩馬鞭,兩人騎著黑馬迅速遠去。


    安安被牢牢控製在騎馬人的懷裏,既然無從反抗,隻得任那人身上的味道沁入心裏。


    胯下之馬她自是認得,這一匹“奔雷”還是她起的名字。


    漸漸的她仿佛看到那一年的日子,也是這樣兩人共乘一騎,不知多少次他關鍵時刻出手救了自己,兩人又不知做了多少驚世駭俗的荒唐事。


    江南老樹黑馬,難忘青蔥歲月。


    也罷,無需問他帶自己去哪,權當片刻的回味。


    安安慢慢的放鬆下來,聽著身後人渾厚有力的心跳聲。


    漸漸的,遠方出現一條長長的玉帶,原來奔雷將兩人帶到了長河邊上。


    “長河日出,是最美的風景……”千楓揉了揉懷中人的腦袋,自己先跳了下來,然後把手遞給安安。


    他還記得自己當初的隨口之言,安安垂眸,將手遞給了千楓。


    地平線上,一抹紅色突然跳了出來,千楓展顏一笑,安安不由有些發怔。


    即使那般痛苦過,再見到他,心跳依然不能控製。


    那太陽終於完全跳了出來,安安出了口氣,將手從千楓手心裏拽了出來:“太陽出來了,我回去了。”


    她已嫁作人婦,這段感情便不會再被允許暴露在陽光之下。


    千楓瞧著她慢慢往前走的身影,突然邪佞一笑,大聲喊道:“安寶,你以為我負了你麽!”


    安安身子一怔,卻繼續向前走去。


    “你回來看一眼!就一眼!”千楓嘴唇緊抿,眼中寒光閃爍。


    安安仍是不停,反而越走越快。


    身後慢慢傳來一首詞:“流光輕唱……霓裳舞……明月空照相思……”


    在這清晨的風裏,一聲聲地敲打在安安心間,那是離別時,她即興填得一首詞。


    為什麽他要記得那麽清楚?忍不住回了頭,那遠遠停住的人口中不停,黑**蕩,緩慢卻堅定地走了上來。


    “你……”安安鼻子發酸,望著這個唯一愛過的男人。


    千楓眉眼幽深,突然伸手撕開胸襟。


    安安被他舉動嚇了一跳,卻被千楓胸上一道道入骨的疤痕嚇住。


    “那年你走後,我遇到血衣門,重傷整整休整了半年,這才耽誤了時間,沒想到……再見時你已經……”千楓撫摸著安安的臉頰,溫柔地拭去她落在腮邊的淚。


    “那這三年你都可以來,為何……”她猶是不信。


    “你以為我沒有來找過你?這三年來你可曾在漠北呆過超出一個月?寒州、蕭南、東嶽、蒙山……”千楓苦笑道,掰著手指一個一個地數,那些地方正是安安這幾年去過的地方,因為千楓沒有如約來提親,她有多失落和備受打擊,她去的地方就更遠。


    “我身上這毒未解,每個月都需到落梅山莊浸泡冷泉壓製……我們,總是錯過……”


    這麽說,是她一直不停的外出給耽誤了,一時間,安安淚雨如下。


    別人瞧得她天生金貴,萬人之上,又豈知她是多麽孤獨?


    從三歲起,鳳長鷹便開始延請大儒開始教授鳳安安,天文地理、醫學毒麗、奇經陣法……


    爺爺固執地不肯放棄希望,每一年還有有數十名修士同時強行往鳳安安體力灌輸靈力,這種情況終於延續到十六歲那年她被灌得昏了過去,醒來後便一聲不吭地離家出走了。


    正是這一年,在被數十個血衣門之徒圍困之時,千楓刀海裏湧出,陽光落在他邪肆的笑上,安安認定此生非君莫屬。


    ……


    這一段並不長的回憶讓安安淚流滿麵,千楓低低一歎,將安安擁入懷裏:“後來我遇見房律龍,聽他說要來漠北,便忍不住也來了,你知道我見到你與元清和並肩而行是多麽……痛苦和不能自持……但是我忍了下來,直到試煉秘境。我想著等拿了長生草便可離去,老天又給我開了個玩笑……”


    他說的是清和並沒有死。


    安安心裏突然滑過一個念頭,如果清和死了……她很快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並且為之感覺到到厭惡。


    好在千楓仍在說著:“房律龍走之前把我留下……”


    千楓認真地看了安安一眼,想到她果敢不畏的性格,便直說:“近年朝堂變化頗多,關於漠北,本來我就很關心,自然也收集不少信息。大元氣數怕是已經衰退,關於漠北地下的龍脈和其中蘊藏的神秘力量,孝和怕是已經按捺不住……”


    安安隻是流著淚默默聽著,千楓手指溫柔地抹去她腮邊的淚:“安寶,安寶,到現在我也控製不了自己,天天隻能遠遠看著你……”


    而且還有一個人如影隨形,千楓臉上劃過一絲陰鬱,突然抱緊了安安,吻雨點般落在她臉上。


    安安初始掙紮了一下,卻慢慢忘卻一切,如同吸食**一樣享受這種刻入骨髓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陽光照在兩個緊緊相擁的人身上。


    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推開千楓,千楓卻緊緊握住她的手。


    瞧著她眉頭深鎖,自是知道她擔心什麽,卻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緊,刮了刮安安鼻子道:“安寶,你不用想那麽多,有我在……我隻想好好看看你,別的事情以後再說。”


    別的事情是如何除掉元清和,不過想動手的可不止自己一個人。在安安看不到的眼底,千楓露出一抹冷笑。


    安安搖了搖頭,浮上心間的是她必需要回去了。


    走前她突然問道:“昨日是你下柬約他?”


    千楓點了點頭:“我收到密報所近期有人在暗暗查訪當年你我之事……我怕他難為你。”


    安安低低歎了一聲,難為到不至於,他隻會酸到讓自己鬱悶。


    “那並沒有動手?”


    “難道你覺得楓大哥有那麽幼稚?”千楓伸指在安安光潔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這個熟悉的動作再次讓安安發怔,她突然笑了起來,很長時間擁堵的心突然透進風似的輕鬆了。


    如果鳳家和元家注定要有一戰,那麽有些事隻可靜靜等待便可。


    兩人牽手慢慢往回走去,再往前走,人便多了起來。


    終於安安鬆了千楓的手:“我先回去了,關於你說的引賊入甕,我回去好好想想。”


    千楓咧嘴一笑,他眼睛黑得極亮,兩人停在漠北城門之外,隻有來來往往的一些百姓,但他仍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好,安寶,保護好自己!”他伸臂一勾,給了安安一個大大的擁抱,安安怕被人認出,低了頭掙出來,便頭也不回地進城去了。


    這種感覺,簡直比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還強烈,怪不得很多人喜歡紅杏出牆,或者在外麵包幾房小妾。


    呸呸呸!安安醒悟過來自己想的什麽,連聲呸了出來,自己都覺得臉上發燙。


    想到此刻清和應該已經醒了,自己得尋個好的由頭回去,便沿著多是賣小吃的食街慢慢走去,見那有賣豆腐腦的,自己先吃了一碗,然後叫店家裝上一碗,抱了慢慢走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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