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縱白衣飄飄立在常笑背後,沒有想到常笑竟如此迅速要去昆侖,這場告別上,每個人麵色都很凝重,因為或許這是他們在有生之年最後一次見麵了。


    “我走後,你們一切聽從攝政王調遣。”常笑視線掃過眾人,司徒明月等人目中隱有淚光,對常笑臨陣脫逃並無抱怨,因為鳳安安和元清和本就是一體,既然遠走昆侖可以讓元清和無後顧之憂,那他們與誰並肩而戰都是一樣的。


    “爺爺……”常笑最後站在鳳長鷹麵前。


    鳳長鷹並未選擇去昆侖,他要守護鳳家世世代代生存的地方。聽到鳳安安這聲很久都沒有叫過的“爺爺”,饒是一生風雲,眼眶也濕潤了。


    “既然這皇位上有我母親的血,爺爺就要守護住,而且是活著守護住,這樣……才可以等到我的原諒。”常笑忍住淚,這麽一句之後便拉住常歡禦劍西去,燕縱連忙跟上。


    忘川看了眼眾人,吩咐眾人先行回去,自己則跟在後麵再送一段。


    常歡不舍地看向忘川,常笑見他有話想說的樣子,挑了挑眉:“你放心,我不會半路折返回來的,答應了你,我便會做到。”


    我可不像你……這句話終究是沒說出來。


    忘川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我隻是疑惑你怎麽會那同生咒……”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怎麽?你舍不得分我一半壽元?”常笑挑眼看他,彼時四人雲端而行,白雲如浪,滾滾無邊,看起來……若是一直這麽平和下去就好了。


    忘川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了無邊際的白雲,浩渺無邊的宇宙,不早不晚,愛上一個人。得到一個人,與一個人知心,從此不再寂寞,那若前路真是黃泉。又有何遺憾……一瞬間,他心中淤塞頓開,此生得一人同生共死,是何等榮幸之事,自己這般,倒真是小家子氣極了。


    常笑清晰地看到他目中情緒變化,到了最後愈發清澈,似通透了一般,抿嘴笑道:“是迦葉教我的啊!”


    忘川胸中充滿與妻子同生共死的豪情,知不知道都不再重要。此時天地萬物在他眼中恍如並不存在,隻看著妻子笑靨如花,在心底一點點綻放,在燕縱和常歡睜大的眼睛中,突然一笑。上前抱住常笑低頭吻住。


    少兒不宜……絕對不宜,燕縱本能捂住常歡眼睛,自己卻恨不得再近一些。


    常歡扒開燕縱的手,分明很好看啊!同是白衣,父親穿上不知比燕哥哥好看了多少。


    “好好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的!”忘川沒有猶豫,轉眼便消失在天際。


    燕縱以為常笑還要看上半天。常笑隻微微一笑,牽住常歡小手:“走吧。”


    一路禦劍西行,足足行了七日,在那雲端之上才出現一片片雪白山巒。


    燕縱帶領兩人又行了三日有餘,才在一處仰望不到盡頭的雪色之中停住,正待開啟結界。白雲突然像兩側翻開。


    “貴客遠道而來,師尊令我在此恭候大駕。”一個眉清目秀的童子走了出來。


    燕縱抬眼一瞧,這不是師尊座下奉茶弟子陸竹麽,平日對他都是愛搭理不搭理的,果真是區別對待啊!


    陸竹將燕縱不忿的表情盡收眼底。麵上無所動靜,不過在回身引路的時候,背起的手指衝著燕縱一豎,氣得燕縱想拉著他打上一架。


    常笑隻覺得好笑,隱約猜測到燕縱生氣的原因,卻不知自己為何要受到高人一等的待遇,不過對方不說,她也懶得問,反正乖乖在這裏等候音訊便可。


    燕縱雖然連回家都受到鄙視,並不妨礙他美好的心情,這裏有他的屋子他的床他柔軟的被子,而且還能保住一條小命,美差啊美差!


    不過他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完成,燕縱惡狠狠地對陸竹道:“給師叔母安排一間最好的屋子,還有……我們都餓了,趕快弄點吃的來,夏天那些竹蓀還有麽,用那個燉雪雞最好了……”


    陸竹鄙夷地看著燕縱巴拉拉巴拉拉,轉而溫和恭敬對常笑道:“公主,師尊現在正在閉關,還要一些時日才能出來,我先帶公主去住的地方看看,我們這裏的一切,公主都可以使用。”


    常笑想了想道:“謝師尊費心,不過我與你們師叔既為夫妻,也不用如此客氣,他以前住在哪裏,我們便住在他那兒便可。”


    陸竹並不意外:“公主請跟我來。”


    忘川所居極為簡陋,乃是兩間竹屋,外麵半間都整整齊齊的碼著各種書籍,裏麵一間作為臥室,顯然連個待客的地方都沒有。


    燕縱並不急於離開,稍微等了一會兒,果然見陸竹帶人送了飯菜而來,揭開那厚重的砂鍋,燕縱麵帶驚喜,果然是竹蓀燉雪雞。


    陸竹這次極為客氣地給燕縱盛了一碗,燕縱心滿意足吃著,突然捂住鼻子,怒視陸竹,接著一扔筷子竄入外麵的竹林中消失了。


    常笑警惕地擱下筷子,看著陸竹,陸竹溫和一笑道:“公主莫怕,燕師哥是去閉關進階了,剛才我把師尊留給他紫霞丹還有我珍藏的一些大補丹都放在師哥碗裏了,他隻不過一時承受不了藥力,必需盡快進階而已。”


    陸竹說得雲淡風輕,常笑聽得膽顫心驚,若是燕縱不到時機,強行服下這麽多丹藥,經脈無法承受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是這陸竹心狠手辣還是這昆侖派盛產奇葩?


    常歡也瞪著眼睛看著陸竹,陸竹似乎並未注意到兩人的驚駭,自言自語道:“昔年清和師兄也是這樣一舉連晉兩階,之後清和師兄又用同樣的法子讓四代弟子一半的人一舉進階。”


    常笑:……好吧,這是傳統。


    當夜,母子兩人便住在這竹屋之中,昆侖之境的奇妙在於,並未阻攔四季的變換,但一草一木依舊如夏日般茂盛,是以躺在這竹屋之中,依舊可以聽到外麵竹海林濤。聞得到芳草幽香。


    一路辛苦,兩人卻都睡不著,常歡突然伏在常笑身上,軟軟地喚了一聲娘。


    常笑手撫在常歡背上。常歡眼睛在黑暗中撲閃:“娘,你說爹爹以前躺在這裏,也是聽到這些嗎?”


    “是的。”


    “那他會想些什麽?”


    “會想……你和我。”常笑微微一笑,這一路從燕縱絮絮叨叨中,她得知在南詔那五年,元清和並非封閉於南詔,但是所有關於天鳳和黎國的消息,他拒絕接受。


    “師叔母,別人或是說他恨你,我看卻不是。我看他是怕控製不住跑去殺你……其實他不想,哎,我師叔就是這麽一個人。”


    “師叔母,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我有一次見到師叔在畫你像。可惜看到我,就給他一把火燒了,不過我估計他畫的還有……”


    陸竹走後,常笑便在那些書裏細細搜尋,果然尋到一冊卷軸,打開一看,常歡都發出驚喜聲:“娘。真是你耶!”


    畫麵上的少女嘴唇微抿,眼角上翹,飛揚跋扈的樣子活靈活現,原來在他心中,自己是這個樣子,視線在那落款之上一掃。常笑心中動容,那正是分離後的五年。


    此時那卷畫便被常笑懸掛於床對麵的牆壁之上,這樣,便仿佛有他在一般,身側常歡已經入睡。常笑輕輕闔上眼睛。


    昆侖之境靈氣充裕,竹林靜謐更適合修行,除一日三餐有人來送之外,並無人打攪,常笑便攜了常歡日日於竹林深處打坐修行。


    清和已然放下,她亦通透,修行之境一日千裏,因這祥和心境,連身側的常歡也受益匪淺,不日竟然突破到了地階,而常歡不過六歲而已。


    這日,正在打坐的常笑突然睜開眼睛,遠處雪涯之上慢慢行來一位灰衣老者。


    這是在昆侖之境見到的唯一不是穿著白衣服的人,常笑起身,恭敬道:“元鳳氏安安見過師尊。”


    常歡亦恭敬道:“元長歡見過師尊爺爺。”


    這灰衣老者,入山同山,入雪同雪,身上毫無一份氣勢可言,但常笑知道,這正是對方修為已經不是她等可以揣測的地步。


    灰衣老者似乎對他們極為滿意,和藹笑道:“看來你們在這裏還不錯,已經恢複到飛仙境了。”


    常笑道:“幸得此處風行雲水間,得以錘煉心境。”


    老者微微頷首:“你為何不問我為何不出山相助你家夫君?”此女在見到自己之際,從容鎮定如水,連一絲訝色都沒有,當真和清和極為般配。


    常笑微微一笑:“凡人修行如逆天改命,實則仍需順天而為,若是天命,自有定數,是他的命,亦是我的命。”


    言外之意,您出不出手,我都不在意,因為我在這場遊戲裏,已經決定同他在一起,所以什麽結局又有什麽重要的。


    這個回答在老者的意料之中,卻又出乎他的意料,隻因常笑說這些話時的那份超然氣度。


    如此……那也許會如天尊真人所預料那般,事情還有一分轉機,不過,這次他可要賭輸了。


    “我昆侖之境甚為廣袤,除了這萬畝竹林,亦有上、中、下三玄境,這三玄境並非是按難易程度劃分,其中奧妙因人而異,這竹林雖好,卻不易領悟更深玄機,有時間的話還是去看看的好。”


    這似乎是要告別了,常笑微微頷首,能得昆侖師尊指點一二,乃是可遇不可求之事。


    “清和曾經在上玄境呆過三天,是本門弟子呆得時間最長的一個。”


    灰衣老者說完便遠遁而去。


    這似乎是怕常笑不去才故意拋出的誘餌。


    不管哪一種可能,三玄境已經勾起了常笑的興趣,不為其他,留在這裏隻因不能成為元清和的負擔,若是三玄境可以迅速獲得突破,為什麽不試試呢。


    (結文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本來還想有一個波折,後來覺得沒必要了,兩人一起打打大boss就結束了,哦也~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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