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倫蒂也到客廳裏來了。母親有些生氣的看著我,說道:“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跟我說?我前幾天就看出來,你們之間有些不正常。”


    我什麽都沒有說,默默的坐在沙發上。母親又說:“唉,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做事就是太衝動。”


    “瓦倫蒂,你也早就知道了吧?”


    瓦倫蒂怔了一下,這才不情願的點了點頭。母親輕聲的說道:“你們也真是的,做這種事從來都不考慮什麽。你說說,家境的差距如此之大,你們有前途嗎?還沒有發生關係吧?”


    “沒。”


    “那就好,別耽誤了人家。”母親淡淡的說道,語氣中卻有一絲責備。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說話了:“當年,你家與父親家的家境差距,恐怕也不小吧?”


    母親突然怔住了。顯然,我說到了一個關鍵點上。


    “恐怕當時父親家裏的阻力也非常大吧?”我接著說道,“可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娶了你,對不對?”


    母親抿著嘴唇,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麽。


    “當年,你幸運的享受了這份幸福,而如今,你卻不讓一個與你一樣出身貧寒的女孩享受同樣的幸福。”最後,我一針見血的說道。


    母親不語,隻是低頭看著地攤上的花紋,仿佛那花紋驟然變成了很有趣的東西。瓦倫蒂怔怔的看著我,但是我知道她還太小,還不能理解這些。過了半晌,母親才聲音有些嘶啞的說道:“你說的沒錯。既然這是你和她共同的選擇,那麽就別辜負了人家。還有,讓她在這裏做女傭,可真是苦了她了。”


    “啊?”


    “你當然不知道。現在所有的女傭們都在說閑話,都說她得到了少爺的寵幸。好多人都嫉妒她,你不知道每天在那些女傭中她要受到多少排擠。”


    我這才恍然大悟,這就是為什麽薩黛這幾天一直是強顏歡笑的樣子。


    瓦倫蒂突然問道:“那。。。克裏斯蒂娜小姐怎麽辦?”


    我頓時怔住了,拉斐爾侯爵一家是在整個法國都赫赫有名的家族,勢力很大。如果就這麽取消了這門親事,對拉斐爾侯爵的榮譽就是一種侮辱。


    母親想了想,說道:“這件事你就不用擔心了,隻要你們幸福,就算是得罪了拉斐爾侯爵家也無妨。


    不知道為什麽,我被感動了,看來天下父母,沒有不疼愛自己孩子的。


    傍晚的時候,父親回來了。他皺著眉,一副生氣的樣子。我想他一定是對我和薩黛的事有所耳聞了。我們四個人坐在客廳裏,氣氛有些緊張。


    “維克多,趕緊把那個卑賤的下等人趕出去。”父親低聲的說道。


    “為什麽?”


    “因為這是命令。”


    “在家裏,你不是將軍,我不是士兵。”我冷冷的說道,母親和瓦倫蒂有些擔憂的看著這劍拔弩張的情況。


    “立即照做。”


    “不可能。”


    “小子,你以為你翅膀硬了,就可以違抗我的意思了?”父親大聲的吼道。


    “憑什麽?你又不是皇帝!再說了,就連法國皇帝都快要當到頭了!”我同樣大聲的反駁著。


    “混賬!為了那麽一個雜種,連這個家你都不要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薩黛出現在了大廳門口,看著這劍拔弩張的一幕,頓時有些害怕,唯唯諾諾的說道:“老爺,我現在就走。”


    “賤人,趕緊走,以後永遠別過來!”父親看到薩黛,冷冷地說道。


    “老東西,你給我閉嘴!”我終於無法抑製心中的憤怒,實在是不明白,這些人到底是怎麽想的。不再去管父親那既驚愕又憤怒的眼神,我快步來到薩黛身邊,低聲說道:“你先回家去,放心,我會說服他們的,然後我就去找你。”


    “你......”我知道她想說我沒必要因為她而跟家人鬧翻,可是我卻用眼神製止了她。薩黛轉身去收拾行李了。


    回到客廳,父親的臉色更加陰沉了,而母親正在一旁勸導他,不過似乎效果不大。我覺得他是不會聽從勸告的。他的這種剛愎自用的性格很大程度上遺傳給了我。


    “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同意你們兩個的事。”


    “這事也需要你同意嗎?”或許是那日我太過的憤怒,已經有些口不擇言。


    我已經記不清楚,那天到底吵了些什麽。我與父親吵的不可開交,瓦倫蒂無助的看著已經失控的場麵。母親一直在勸阻父親,不停的重複著:“兒子已經長大了。”


    一直到深夜時分,父親終於不願意再無休止的爭論下去了:“行了,別吵了,大家都睡去吧,這事明天再說。”


    我還想再爭辯幾句,卻被母親製止了。


    這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第二天早上,我來到樓下餐廳的時候,父親、母親和瓦倫蒂都已經在了。我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就坐了下來。


    父親卻突然說話了:“孩子,你真的沒必要為了這件事跟家裏人鬧僵。既然你已經認定了,那我們作為父母,也隻好祝福你們了。”


    我猛然抬起頭,驚訝於父親的態度轉變。我看到母親正向我微微笑。雙眼頓時被酸楚的淚水所充滿了,我沒有想到,母親為了我竟然和父親談了一夜,更沒有想到父親也願意為了我的幸福而不惜與拉斐爾侯爵家的關係鬧僵。


    吃完早餐,我就騎馬飛速的朝著薩黛家的方向而去。陰霾的天空中陰雲密布,估計不一會兒一場瓢潑大雨就將降臨赤地。確實,已經很久沒有下大雨了。


    這場大雨讓我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薩黛時的情景,嘴角不僅勾起一個有些甜蜜的微笑。在我就要到達薩黛家的時候,這場大雨終於落下。


    瞬間被大雨淋的全身濕透,可是我卻並不在意這些,一切都被心中的欣喜所掩蓋。


    薩黛家的小屋出現在了視線中,我加速衝入她家門前的空地,馬蹄踩在泥濘的濕土地中,濺起無數的泥漿。來到門前,我敲了敲門。


    心跳越來越快,我期待著薩黛開門的那一刻。


    沒有人開門。


    我又敲了敲門。


    仍然沒有人開。


    我推開門,衝入這間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空空的屋子。屋子被整理的整整齊齊,所有之前的東西都被帶走了。


    薩黛走了。


    我衝進薩黛的房間,然後在她房間的窗台上看到了一張紙條。


    “我想,如今我已經可以稱呼你維克多,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這張紙條。再見了,”


    窗外,讓天地黯然失色的大雨無休無止。是大雨,讓我邂逅了這個蘭心蕙質的女孩,又是大雨,徹徹底底的讓我們分別。


    這一別,不知還能不能再相見。


    ——————————————————————————————————————————————————————更新晚了。。。。最近寫作效率明顯下降,這章寫了三個小時才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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