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秘密,都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那一天。


    無論曾經是否沉睡於黑夜之下。


    黎明之光會粉飾一切。


    唯獨,無法瞞天過海。


    “那個計劃?”拿破侖握著茶杯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他清楚的知道那個計劃是什麽。幾個月前,他和呂西安兩人就是坐在這個書房裏,秘密的製定了那份讓任何人都難以想象的龐大計劃。


    這就是之前所有的陰雲。暴露在人們麵前的隻有小小的冰山一角,除了波拿巴家族內部的人,沒有人知道。甚至,知情人也並不包括我。


    “時機成熟了。這五年裏,法國的民意空前的一致,絕大多數人至少明麵上都支持你,我們擁有足夠的民心作為支撐,所以國內不成問題。”呂西安的聲音嚴肅謹慎,他認真的看著拿破侖,沒人清楚此刻他心裏在想什麽,“親愛的哥哥,登上歐洲之巔的時機,已經到了。”


    呂西安比拿破侖看的透徹,他知道法國需要的是穩固的民心,軍隊才能戰無不勝。隻有軍隊的強大,那個計劃才能夠實現。


    這場從很多年前,就已經在拿破侖心裏漸漸成形,並被呂西安不斷完善後的陰謀,成了他登上歐洲之巔,最寬闊的階梯。


    呂西安同樣看到了其他幾國在1800年的戰爭後,本因戰敗而頹廢的氣勢正在漸漸複蘇,用不了幾年,他們又能夠重新集結數十萬大軍。像是一**滔天巨浪,永無止境的拍打向風雨飄搖的法蘭西。


    在這之前,要徹底的毀滅他們,讓他們近十年內,都無法再東山再起。


    這些,拿破侖並不那麽明白。他的出身隻是個將軍,他所做的隻是積極的籌備著下一步戰爭,並把戰爭當做了解決問題的途徑。


    正如我曾經所說,戰爭隻是手段。


    “所以,整個計劃的第一步,應該立即開始了。”呂西安的語氣,仿佛並不是在商量,而是宣讀一個代表波拿巴家族的重要決定。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哥哥,你帶上皇冠,當之無愧。”


    “真的嗎?”這句話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來,而說這句話的人,並不是拿破侖。同樣也不是呂西安。


    站在門口的,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臉上那個標誌性的尖尖的鷹鉤鼻子仿佛隻有童話裏才會出現,那頭棕色的頭發,一雙同樣的琥珀色眼睛。拿破侖和呂西安都知道他是誰。


    他那身厚重的黑色大衣上,同樣印有波拿巴家族那個曾經無人知曉的徽章。


    “約瑟夫,你怎麽在這裏?”呂西安率先出聲詢問道,他的眼神有些不善,裏麵閃動著攻擊性的意味。


    “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嗬,當然是來阻止你們的愚蠢行徑!”約瑟夫響亮的聲音,似乎絲毫不顧及會有外人聽到。


    “愚蠢?”


    “是啊,拿破侖,你不能成為皇帝或是國王。”約瑟夫看上去同樣充滿了攻擊性,他像是一頭老虎,露著尖厲的牙齒發起反擊,“拿破侖,你並沒有王位的繼承人。”


    “沒有繼承人?這算是個什麽理由?約瑟芬會有孩子的。”拿破侖冷冷的反擊,他痛恨那些對他自己的家事指手畫腳的人,哪怕他對別人的也同樣如此。


    “約瑟芬不會有孩子了,她老了,老的不再適合生育。”約瑟夫的話像是一柄鋒利的利劍,直直的刺入拿破侖的心。拿破侖自己也明白,可是他不願意去麵對。


    他隻是在逃避。


    “即使如此,也沒關係!我們已經有兩個孩子了!”他從座位上站起來,哪怕是身高不足,仍然直勾勾的瞪著約瑟夫,他身上散發著的無處不在的王者氣勢,讓約瑟夫也不禁有些退縮。


    “拿破侖,別傻了,那不是你的孩子。”呂西安在一旁,突然冷不丁的說道。一瞬間拿破侖甚至搞不清,他到底站在哪一邊。剛才他還在鼓動拿破侖登基成為皇帝,現在卻又說他沒有繼承人。他這種奇怪的態度,讓拿破侖有了些許的疑心。


    “……有什麽關係?!”這句話拿破侖有些底氣不足。


    “你幹嘛不直接把王朝改成博阿爾內王朝?”


    約瑟夫這句赤-裸-裸的諷刺,徹底的刺痛了拿破侖,他憤怒的看著約瑟夫,卻難以想象這個曾經親密的哥哥,如今怎麽會變成這樣,“那你想怎樣?!”


    “拿破侖,這不僅僅是我的想法了。你成為國王可以,但是約瑟芬——那個賤女人,不能成為王後!否則,你就不屬於這個皇帝之位。”


    拿破侖氣的笑了,他說道,“我不屬於這個位置?那還有誰,配帶上那頂王冠?”他本來的謙卑,在憤怒中被徹底抹去。他終於露出了他自負的,孤注一擲的本性。


    約瑟夫沉著的神情似乎絲毫不為所動,這讓拿破侖感覺,這是對他的深深的蔑視。


    “要麽你承諾,不讓約瑟芬.博阿爾內成為王後,或者,這個王位由我來坐。”


    “呂西安,這件事你怎麽看?”


    “拿破侖,我的立場與約瑟夫基本上一致,約瑟芬.博阿爾內不能成為王後。”呂西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並不打算加入進這場約瑟夫與拿破侖的爭吵。


    轉過頭,拿破侖冷笑著,看著約瑟夫,冷冷的說道,“你算個什麽東西?如果沒有我,你們一個個,現在也還隻是個沒落的,無能的貴族!要不是我,你們怎麽會有今天的榮耀?你為這個家做過什麽?誰給你的權力,來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可笑!”


    “你是覺得,我什麽對整個家族,沒有任何貢獻?”約瑟夫的語氣漸漸的越來越可怕,像是個終於被徹底激怒的老虎,發出刺耳的咆哮與仇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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