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珠這幾天為了燕西的事情魂不守舍的,眼看著妹妹整天消沉,小臉日漸消瘦,白雄起都要恨死了金燕西了。他恨不得把金燕西抓過來狠狠地揍一頓,然後告訴他離開白繡珠遠遠的!他一個紈絝子弟根本配不上的他白雄起的妹妹!但是不能,因為金銓重新坐上了總理的位子,還很受總統的器重,金銓不愧是官場是的老油條了,他早就看出來這一派根本站不穩腳跟,倒顯得自己上躥下跳小醜似地可笑。


    這個時候再得罪了金家,白家可是沒什麽好處。算了,他隻有秀珠一個妹妹,就按著秀珠的喜歡吧。或者,他可以去幫著秀珠探一探金家的口風。從他們對秀珠的態度就能看出來金銓的打算。想到這裏,白雄扔下報紙啪的站起來:“去和秀珠說我要金家拜訪,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就說我和金銓談她的婚事。那個金燕西太不像樣子了,我要親自問問他們家是什麽意思!”


    秀珠一會果真是換上了出門的衣裳一臉猶豫的出現了,她看著白雄起,捏著提包遲疑著說:“這樣好麽?哪有女家登門問男家的?我還不去了,省的燕西知道了生氣。那樣他多沒麵子啊!”白太太看著秀珠打扮整齊,也不拆穿她的心思,倒是白雄起沉不住氣,狠狠地白一眼秀珠:“你不想去還穿的整整齊齊的幹什麽?我就不相信這幾天你還有心思打扮自己。好了我白雄起是絕對不會叫自己的妹妹被人不明不白的欺負了。現在就護著金燕西,以後還了得!”說的秀珠臉上一紅,跺一下腳跑出去了。


    秀珠巧遇見了從學校回來的下人,她笑嘻嘻的抱著個包袱,手上拿著個信封:“小姐,我去二先生那裏拿換洗下來的髒衣裳,在衣服裏麵發現了這個。別是二先生要緊的東西。小姐幫著我看看,我可不認識字。省的把二先生要緊的東西給弄丟了。”秀珠接過來信封輕飄飄的上麵是堂哥的字跡,公正的寫著冷清秋三個字。秀珠很是奇怪若是堂哥寫給誰的信怎麽不見地址。而且裏麵裝著的小小的幾張很硬的東西,更像是照片。


    這個冷清秋像是個名字,冷字一下子觸動了秀珠敏感的神經,和燕西攪出緋聞的也不是什麽冷姑娘麽?想到這裏秀珠眉頭微微皺起來,信封沒封上口,照片被倒出來。“好美麗的姑娘!難怪表哥要搬去學校的宿舍。”秀珠見著清秋的照片也忍不住讚歎一聲。照片上的女孩子五官講起來長得不是多出色,可是眉眼之間的氣度風韻連著心高氣傲的秀珠也忍不住讚歎一聲。美人看美人自然是最苛刻的,能叫秀珠歎服的,整個京城裏麵的名媛少之又少了的。


    信封上沾染了濃鬱的香水味,秀珠忍不住微微一皺眉,這個女孩子氣度不錯,可惜太沒品位了,竟然灑了這麽多的香水還是男用的。但是從傭人拿著的包袱裏麵散發出來的香氣,提醒了秀珠:“怎麽這麽大的香水味?難不成是堂哥打翻了瓶子了?”


    “小姐猜的沒錯,我去的時候二爺正預備出門,慌慌張張的趕時間把香水打翻了。鬧的一身上下都是。小姐這個信封裏麵的東西不要緊麽?我想著別是先生要用的。”傭人說起來白紹儀的狼狽樣子,忍不住捂嘴偷笑了。


    秀珠一下子明白了,她這個堂哥是最講究紳士風度的人,做事有條不紊,有的時候秀珠想可能一輩子他也不會著急一次。誰知遇見了這個冷姑娘就露餡了。她眼珠子轉轉把信封收在自己的包裏:“你別管了,不是很要緊的東西。等著堂哥找了你就說在我手上,問他怎麽謝我。”說著白雄起出來帶著妹妹一起去金家了。


    白家來訪金家也是很重視的,早上起來金銓就和金太太說了:“伯言要來,午飯要豐盛些。到底是我提拔上來的人,也就是年輕點沉不住氣。其他的也沒什麽不好的。”金太太一向尊重丈夫的意思,她想想:“既然是這樣就不用擺大筵席的虛禮了,你們兩個人坐下來好好地談心喝酒就成了。我想也不用把人都叫來陪著,好像咱們和他們生分了。”金銓點點頭,就交給太太去操辦了。


    白雄起帶著秀珠來了,金太太見著秀珠也跟進來,忙著個對小蘭說:“叫大少奶奶他們來陪著秀珠,我竟然沒想到秀珠也跟著來了。”小蘭趕緊去找大嫂秀芳和二少奶奶三少奶奶和小姐們。結果二少奶奶慧廠不在家的,金家潤之敏之剛出門回來,她們聽見小蘭的話的不以為然的說:“我們都累了,再者秀珠是經常來我們家的,還用我們姐妹去列隊歡迎麽?三嫂子和她是親戚,你隻請三嫂過去就成了。”結果秀珠跟著哥哥進來,大廳裏麵隻有金太太和三嫂子玉芬等著他們呢。


    “總理在書房等你,你還過去和他說話吧。”金太太請管家帶著白雄起過去,這邊玉芬親熱的挽著秀珠:“秀珠妹妹你也來了,幾天沒見我還真的想你了。”說著大嫂子秀芳下來了:“我來遲了,你既然喜歡秀珠,幹什麽不勸她做咱們家的媳婦。”說的秀珠臉上一紅,嗔怪著要去打秀芳:“我一來你就拿著我開心取笑。”


    金太太橫一眼兩個媳婦:“你們一點做嫂子的樣也沒有!敏之潤之和慧廠呢?”小蘭在邊上產婦著金太太的手臂低聲地說:“二少奶奶出門了,兩位小姐剛回家在房間裏麵休息。”金太太聽著也沒說什麽,隻是對著秀珠很和藹的說:“都是一個個的被我慣壞了,怠慢起來客人了。”


    秀珠心思都在哥哥和金銓談話上,笑著說:“我是常來常往的,每次都要興師動眾我就不敢來了。”


    玉芬挽著秀珠打圓場:“就是遲早都是一家人,誰見過回自己家還要迎接的。”又惹來秀珠一陣嬌嗔,秀芳上前拉著秀珠:“別理會她,我們去母親的房裏坐著說話。我這幾天身上懶洋洋的也不想出門,正巧你來了,我們說說話。”


    大家在金太太的房裏坐下來,先問起來這幾天秀珠怎麽不上門了,其實那天玉芬特別把金燕西約出來,剛問道他追求什麽冷小姐的事情,金燕西就轉換了話題,後來見著玉芬逼得緊了,金燕西幹脆站起來跑了。玉芬還是什麽消息都沒得到,秀珠為了這個事情傷心了幾天。


    秀珠見金太太問起來敷衍著說:“這幾天天氣不好,不想出門。和堂哥出去玩一圈也累了。”


    “這個天氣太悶熱了,我也是懶洋洋的。你這件衣裳真好看,是哪個裁縫做的?”秀芳對著秀珠的新衣裳很喜歡。“這個是堂哥送的料子,說是意大利最時興的樣子了。咱們的裁縫做旗袍還可以,西洋裙子做出來不倫不類的,我特別叫六國飯店的法國裁縫做的。”說著秀珠站起來,展示她象牙白色的法式連衣裙。


    “秀珠年輕穿什麽都好看,這個衣裳也就是姑娘們穿著好看。對了,紹儀這個孩子為什麽偏要住到學校去。其實住在家裏方便的多,每天上班也能坐汽車上下學。”金太太忍不住抱怨起來。她真心的把紹儀當成兒子看,誰知紹儀卻要搬出去。她對著晚輩都很疼愛,尤其是紹儀,因為金太太和小姑子感情好,連帶著也把紹儀當成了親生兒子。本想著能好好地照顧他,誰知白紹儀卻一意孤行的要出去住。


    “我嫂子也為了這件事擔心好幾天,其實我大概猜出來堂哥不回家的原因。你們看這個!”秀珠笑著從包裏麵拿出來那個信封在玉芬眼前一晃,“是什麽叫我看看!”玉芬一把搶過來信封,打開之後,她忍不住感歎一聲:“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女孩子,我可算是開眼界了,這個女孩子是誰,別是還在外國呢。”


    金太太借著三兒媳的手看一眼,笑著說:“難怪呢,真是個標致的人物,氣度很好,是誰家的姑娘。我看不像是在國外長大的,你們看見從咱們家的幾個姑娘氣,出過洋的都是心高氣傲。拿著鼻子眼看人的。這個姑娘溫柔安靜卻不死板,是南邊大家子出來的千金小姐。難得還樸素的很。”金太太看著玉芬手上的照片,一個勁的誇獎。


    秀芳忍不住道:“看看,媽媽就是偏心。偏心表弟就算了,還連著沒見麵的弟妹都要比我們強了。媽媽是嫌棄我們了。”


    “不是嫌棄你們,確實這個孩子好!你們都很好,可是也不能霸道的不準別人比你們更好啊!秀珠這個女孩子是紹儀定下來的媳婦麽?”金太太很不關心的問秀珠。


    “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個女孩子對著堂哥很要緊的,似乎是學校的學生。也不知道什麽身世來曆。不過看著堂哥的緊張勁就錯不了了。”秀珠把今天的事情說了,秀芳則是不以為然:“我還以為是那個豪門小姐呢,不是放假了麽?她還上學不成?”


    大家談論一會照片上叫冷清秋的女孩子,很快的金銓拉著白雄起出來吃飯,大家團團坐下來,因為金家一向是各房各自開火,也就是玉芬留下來陪著秀珠,大少奶奶吳秀芳托說不舒服也就走了。飯桌上金銓誇獎了秀珠幾句,白雄起順著金銓的話:“總理謬讚了,其實秀珠也算是總理和夫人看著長大的。她經常不聽我這個哥哥的話,可是對著總理和夫人還是很尊敬的。我想妹妹和燕西也長大了,我們兄妹父母沒得早的。她的事情我就能做主。不如――”


    金銓卻是端著杯子對著白雄起說:“你說別的事情我都能應承,兒女婚姻的事情,他們一個個的都叫著要自主,我們還是不要插手了,省的以後埋怨我們亂點鴛鴦。燕西整天不學無術的,我一都擔心他辱沒了秀珠這樣的好姑娘。”金太太沒想到丈夫會把白雄起提親的話頭含糊過去。其實早上大兒子好幾天沒回家被秀芳給告到了金銓夫妻跟前,金銓想著大兒子鳳舉的婚事是父母定下來的,他們過得不好,因此就找父母告狀訴苦。以後兒女們的婚事都不管了。因此白雄起提出來秀珠和燕西的婚事,金銓表示要看孩子們的意思,再有就是自己辭職的那些日子,金銓有點不滿白雄起的上躥下跳,在秀珠和燕西的婚事上金銓也想擺擺架子。白雄起碰個軟釘子,心裏憋著氣,倒是秀珠認為是隻要燕西同意了,他們家不會阻止的。她決心問問燕西的心思,公開他們的關係。


    一頓飯吃得大家各有心思,飯後閑聊,金銓去了書房接著和白雄起說話,金太太要休息,隻剩下玉芬和秀珠坐在客廳裏麵閑話。她們兩個說起來白紹儀是不是要追這位冷姑娘。玉芬拿著秀珠拿著的照片:“又是個姓冷的,不過這個女孩子看著很端正。不像是纏著燕西的那個,這些日子我想燕西也對著那邊沒心思了。時常回家,看起來他明白了,無論是誰都不如你。”秀珠嬌嗔的白一眼玉芬:“我哪裏管什麽冷熱的,我有點奇怪,燕西追求的女孩子是個什麽身份。怎麽你一點消息也不知道?”


    “且不管是什麽身份,今天父親這樣說是因為早上大嫂跟著母親和父親告狀了!大哥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也不知道男人是怎麽回事。當初大哥和大嫂都恩愛啊,誰知剛幾年啊。就鬧的成天不回家了。”玉芬感慨的歎口氣,和秀珠說著鳳舉和秀芳感情疏遠的事情。


    “你們在說誰?我剛進來就聽見你們在議論別人!拿著是什麽,叫我看看!”金燕西也不知什麽時候從她們身後轉出來撐著沙發靠背,看著玉芬手上拿著個照片樣子的東西,猛的伸手拿過來。


    “老七!你嚇死人了!今天秀珠妹妹和她哥哥來咱們家做客。你竟然也不來陪著秀珠坐坐。快點把東西給我,這個可是――”玉芬嚇得拍拍心口,那邊燕西一看手上的照片臉色頓時變了。


    “你們是從哪裏弄來的!怎麽會有清秋的照片!”金燕西的臉頓時漲得通紅,他盯著玉芬和秀珠,凶狠的神色把兩個人嚇一跳。


    “你說什麽?你怎麽認識我堂哥的女朋友!”金燕西的話信息太豐富了,秀珠站起來,緊盯著燕西。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把清秋稱呼為白紹儀的女朋友。


    秀珠嘴裏的女朋友三個字把金燕西徹底刺激到了,他揮舞著手上的照片生氣的叫著:“誰說的,表哥連見都沒見過清秋,一定是你們暗地裏麵追查我的行蹤。”金燕西認定是秀珠叫人跟著自己,追查行蹤。他生氣的對著秀珠大吼大叫:“我就是喜歡她,要和她結婚怎麽樣!”


    “老七你瘋了,這個是紹儀表哥的女朋友,是白家的下人從表哥那裏把照片拿來的。你說,既然表哥沒見過你的什麽冷姑娘,那麽他的照片怎麽會在紹儀的手上,秀珠剛才還說這個是紹儀的女朋友。母親也看見了,再者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說的冷姑娘還是兩回事呢!”玉芬很機靈,她似乎看出來什麽,一口咬定清秋是紹儀的女友。


    金燕西一下跳起來多高,他拿著照片紅著眼衝出去:“我要去找他算賬!朋友妻子不可欺。表哥怎麽能做出來這樣缺德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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