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看著碗裏麵的燕窩不知怎麽的忽然想到了寶釵曾經叫她用燕窩養身體的事情,心裏一陣感慨。賈母雖然疼她,可是隻能每天悄悄地叫人送一兩燕窩來,鴛鴦還悄悄地囑咐紫鵑:“老太太能從嘴裏省出來一口可見是吧林姑娘放在心上。咱們家的事情你也知道,人多眼雜,老太太多疼了寶玉和鳳姐兩個他們還和烏眼雞似得。林姑娘身子弱,她更受不得那些閑氣,你隻管每天來拿燕窩不要叫人知道了。”賈母雖然心疼自己,但是她也隻悄悄的,不敢叫人知道。現在白夫人雖然是婆婆,但是她卻能全心全意的疼愛自己根本不用掩飾。


    “你這個孩子發什麽呆?我對你好,那是因為你是紹儀的媳婦,我們家裏人少,有的時候難免冷清些。可是小家庭也有小家庭的好處,人少是非少,你們日後小日子過好了就成了。”白紹儀在邊上附和著說:“媽媽今天怎麽忽然感慨起來,我們在學校,每個星期還能回家看看呢。繡珠妹妹下來了,今天氣色不錯啊!”說著繡珠從上麵下來,和昨天傷心越絕比起來,繡珠倒是萬全安靜下來了。


    白夫人笑著說:“怎麽不再多睡一會,你不慣早起的。”繡珠昨天想了半晚上,決定先把燕西放一放,或者清秋說的沒錯,全是因為自己太小心了,反而患得患失,惹得別人生厭。於是繡珠下定決心,暫時把燕西放下好好地梳理下心情。她笑著說:“我睡得好,也能起得早。”說著大家一起坐下來吃飯。飯後白太太過來親自接繡珠回家,她一進來吃驚地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繡珠竟然坐在沙發上和清秋有說有笑的,要知道前幾天繡珠還是提起來清秋一副不屑的樣子。


    等著坐下來白太太發現一向喜怒不辨的繡珠竟然也變得溫和起來,她心裏暗暗鬆口氣納罕的想清秋到底是用了什麽法子叫被寵壞的大小姐變得懂事了?白太太是個很傳統的女子,一進門就要侍奉公婆,新婚當年公婆先後去世,她一個小媳婦要撫養當時還是個孩子的繡珠。白雄起沒了父母的庇佑,隻能更加努力的給自己找出路。一路下來,白太太總算是把繡珠給拉扯大了,白雄起的事業也有了氣色。隻是她當初也不知道該怎麽教養孩子,又擔心別人書哥嫂薄待了小姑子,對著繡珠也不敢很管教。誰知後來繡珠的性格有了偏差,她對著繡珠也能是千方百計的滿足她的要求,無法和她溝通了。現在繡珠懂事不少,白太太知道一定是清秋勸了繡珠。因此白太太對著清秋愈發從心底欣賞她的性格和為人處世。


    聽著白紹儀和清秋今天就要回學校去,白夫人是很心疼兒子的,學校盡管給白紹儀分配了宿舍,可是那裏能入了白夫人的眼?她幹脆在學校附近置辦了一座宅子,算是給兒子和媳婦的愛巢。這樣白紹儀和清秋每天上學校方便,回家也不用擔心被打攪了。“那也算是喬遷之喜,我可是要湊熱鬧的。你們新房裏麵還缺什麽,我送給你們做禮物。”白太太拍著胸脯打包票。


    “我上次逛街看見一條很精致的餐具,幹脆嫂子把那個買下來送給他們好了,我去買一套茶具給你們。堂哥不是習慣每天和下午茶的麽?”白雄起對繡珠一向是有錢花隨便花,繡珠平常最大的樂趣除了和燕西在一起玩,就是買東西逛街了。白太太對著繡珠寵愛的笑著:“隻要你喜歡,怎麽辦都成,就記在你哥哥的賬上好了。”


    白夫人想起什麽,對著清秋說:“你們剛搬過去,還有好些事情要忙呢,我叫幾個人過去幫你們幾天。對了桂花也跟著清秋過去好了。”邊上的白太太聽著嬸子的話,端著茶杯的手一頓,她暗想著就說呢,這為嬸娘可不是個簡單人。叔父在外麵外交官做的順風順水,一半靠這位嬸娘的相助。世界上哪有不給兒媳婦添堵的婆婆呢?桂花年輕,嘴上乖巧,放在小夫妻身邊,明麵上是說婆婆心疼媳婦,清秋家裏肯定沒能力給她陪嫁丫頭。清秋還是新媳婦呢,身邊多個嬌滴滴的丫頭,是什麽滋味呢?


    “媽真是的,我一向是討厭身邊圍著人伺候的。我們住的離學校很近,經常有學生和同事們過來。你也知道校新來的校長是要做一番大事業的,對著學校裏麵的老爺習氣很討厭。校長還興起進德會,我可是參加的。等著他們看見一群仆人鬧哄哄的算是怎麽回事呢!”白紹儀沒等著清秋說話先吧白夫人的提議給堵回去了:“我看隻把司機留下來,頂多再請一個老媽子就成了。”


    “算了吧,你預備著叫誰洗衣裳做飯,你也說了來的客人不少,是你親自下廚還呢,還是叫清秋去生火做飯,給你們燒水沏茶?你們校長是個好人,隻是有的時候未免意氣用事,雇幾個下人也不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就是歐洲和美國,一樣的有仆人。依著我說做下人隻是個職業,你覺得用下人是作踐別人,那是你自己心裏有偏見。清秋你說呢?”白夫人吧皮球踢給清秋。丫頭的事情舊事重提,清秋明白白夫人是一定要把桂花放在自己身邊了。


    白太太暗自觀察清秋的臉色,誰知清秋臉上一點不見異常之色,她笑著對金瑛說:“就按著媽媽說的辦,隻是我想著學校裏麵教授們家裏人多的會在城裏麵買房子安置一家人,聽說也是隻雇用一兩個老媽子就算了。加上個車夫,所有的下人不過三四個人,雖然母親是心疼我們小輩,但是在外麵不能太張揚了,這幾天搬家,或者有紹儀的朋友來,或者有一起的教授們來拜訪,我剛過來什麽也不明白,自然是要請母親身邊得用的幾個人過去幫襯幾天。但是長此以往,難免太顯眼了。以後還是隻留下兩個人就夠了,一個車夫,桂花是個姑娘,會不會太辛苦了?”清秋要顧忌婆婆的麵子,白紹儀出麵幫著她說話,清秋已經是心裏很高興了。要說她對著桂花一點疑慮沒有是騙人,但是理智和習慣叫清秋都不會把任何不滿掛在臉上。


    金瑛也觀察著清秋的表情,清秋的話說的在理,而且眼神誠懇一點沒有不滿,她想想:“你說的也對,其實你們也不用很苛待自己。誰也不是傻子,你說的那些教授們一般是老家在外麵的,其實一個教授的薪水雇上幾個老媽子下人也不是出格的事情。你們太儉省了,明白道理的人固然說你們謙遜不驕傲,那些專門說人壞話的,還是會挑毛病,說你們是裝的。依著我說,也不用非要兩個三個,除了桂花,紹儀用慣的車夫,我再派個老媽子過去。”白夫人堅定地一揮手,白紹儀和清秋身邊服侍下人的事情就算是塵埃落定了。


    白紹儀悄悄地捏下清秋的手:“媽媽一向在是個處理家務事的高手,我們聽她的就是了。時間不早了,我和清秋還是就出發吧。”說著白紹儀拉著清秋坐上車子回新家了。


    繡珠坐一會也就坐上白太太的錘車子出去逛街了,金瑛看著侄媳婦把昨天的事情說了:“不是我誇獎自己的兒媳婦,清秋的確是個寬厚的孩子。繡珠年紀也不小了,你和雄起是個什麽打算呢?”


    白太太歎口氣無奈的說:“還能怎麽辦,隻盼著繡珠能快點懂事就好了,以後還要多麻煩下清秋妹妹。她說的話繡珠還能聽,不過嬸娘何必要在他們小夫妻身邊放個丫頭呢。如今和以前不一樣,政府說是要廢除人口買賣和蓄養奴婢。萬一為了桂花,小夫妻鬧的不高興,何苦呢?”


    金瑛看了一眼侄媳婦,緩緩的說:“日久見人心,我隻有紹儀一個兒子,肯定希望他能娶個賢惠的媳婦。我隻給她送個丫頭她就當著你和繡珠的麵前掉臉子,以後紹儀和那個女人多說了一句話,她還不要立刻和紹儀哭鬧起來?做媳婦的,不相信自己的丈夫整天疑神疑鬼,家裏不安寧,出去叫人笑話。沒見過那個小心眼的女人可以幫著丈夫上進的,不識大體隻能拖後腿。我也有分寸的,桂花是個本分的姑娘,她在老家已經定親了,伺候清秋幾年,要是她服侍的好玩,我就給她一筆豐盛的嫁妝嫁出去。若是清秋連個丫頭都收服不了,那樣的人也不配做我的媳婦了。”


    白太太明白了嬸娘的盤算,她感慨著:“嬸娘說的是,我們都是那樣過來的。我看著清秋肯定能體會嬸娘的苦心,她做事有分寸,對人真心實意的,肯定沒問題。對了,我想起來了,金家的大少奶奶正看著她的丫頭不順眼呢。聽說鳳舉對著小蓮有點意思,想把她收到自己房裏。”


    “是麽,我就說呢以前秀芳到哪裏都帶著小蓮,那個丫頭很標致,這幾年出落的越發的好了。鳳舉是有前科的,當初沒成親之前,哥嫂的事情多,就把他一個人放在廣州,鳳舉可是隻要丫頭伺候的。身邊好幾個丫頭服侍著,和賈寶玉似得。”富貴之家這點事情在金瑛司空見慣。


    第二天白夫人一早上來白紹儀和清秋的小家,接著白雄起的太太和繡珠也來了,沒一會金家的四個小姐也來了。清秋忙著接待來賓,收禮物。道之送的是一套日本的茶具。她打量著院子:“以前這裏是皇家別苑,邊上有不少的大臣王公修建的宅子,你這個宅子就是這個來曆吧。蓋得倒是不錯,比起來那些油漆彩畫倒是有點江南風韻,青磚黑瓦,本色的廊柱。和你們兩個人很相配。”


    清秋先給白夫人端茶,接著給客人們一一端上煮的恰到好處的紅茶:“這裏離著學校很近,房子還算寬敞。我們也沒怎麽收拾,可能是以前的房主不俗。你們怎麽和約好似得全來了。婚禮已經麻煩大家了,本想著大家都忙就沒特別的當成一件事說。”


    “昨天我們出去正巧遇見繡珠,聽說表哥搬新家,我們都來賀喜了。我們想著你們是自己建設小家庭,肯定需要家居的東西。繡珠的嫂子送的是中餐餐具,五妹和六妹就送你們西餐的餐具,我給你們送茶具,八妹是餐巾和桌布什麽的。繡珠妹妹是花瓶擺設,你們的房子雅致倒是雅致,隻可惜空曠些,你看有了這些東西就更有家的氣氛了。以後我們也能經常來你們這裏坐坐,大家本來是親戚,我們又誌趣相投,可是更要親近了。”白夫人很喜歡金家的幾個姑娘,聽著道之的話,她也點點頭表示同意。


    白紹儀見著清秋和母親她們相處融洽,自己找個借口溜到了書房看書了,把客廳留給一群女人說話。梅麗打量著客廳的擺設,她看見靠牆的博古架上放著很精巧的小擺設,忍不住湊上去仔細看,她拿著個筆筒似得東西掂量下:“表嫂你怎麽把筆筒放在架子上了?”桂花在邊上笑著說:“八小姐,那是主子雕出來大禹治水的大海杯不是筆筒,我們少奶奶說那個東西是以前古人喝茶用的。柱子直上直下,看起來和筆筒差不多了,可是你仔細看看,若是做筆筒,就矮了了。”說著桂花拿著一支毛筆插在杯子裏麵,梅麗一下就笑了,這個杯子上沿隻到毛筆半腰,和筆筒比起來果真太矮了。


    梅麗好奇的打量著桂花,見她身上穿著一件鵝黃色的褂子,地下是一條石青色的褲子,腰上係著白圍裙,整個人俏麗活潑。她好奇的問:“你是表嫂的丫頭,你身上的衣裳顏色配的不錯。”


    “我叫桂花,原來是服侍夫人的,現在服侍少奶奶。這都是少奶奶賞給我的,還是全新的呢。我們少奶奶對我很好。”桂花微微一笑:“八小姐的茶涼了,我去給你換一杯。”潤之對著道之說“也不知道清秋有什麽本事,叫人一見她就喜歡。連個丫頭都滿嘴的說她好。”


    “其實也沒什麽,清秋對人是真心相待,你想京城裏麵誰家少奶奶肯真心的打扮身邊的丫頭呢?清秋沒拿著桂花當外人,桂花雖然是個丫頭,可是她不傻,誰對她好還能不知道?”道之到底是成家了,看事情比潤之和敏之更透徹。


    “說起來丫頭,我想起來,大嫂如今越發的不待見小蓮了,和桂花比起來,大嫂對小蓮就差點什麽了。”敏之幽幽的插上一句,白夫人正和繡珠的嫂子說話,她聽見金家幾個小姐的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翹。這個媳婦不錯!看樣子她過幾天就該把桂花收回去了。


    書房裏麵的白紹儀隨便拿一本書躺在搖椅上漫不經心的看著,客廳那邊說笑聲隨著清風時斷時續的送回來。他抬眼看看桌子上和清秋的結婚照,滿足的長長的歎口氣,原來有家的感覺真好的。正當白紹儀心裏全是滿足,享受著家庭生活的時候,桌子上的電話忽然響起來了。


    白紹儀拿著聽筒剛一聽見那邊的聲音,臉上的陽光頓時成了多雲了,趙一涵一字一頓的說:“紹儀,我想立刻見你。”她的聲音聽不出來情緒,白紹儀內心一陣厭煩:“我今天家裏有事,怕是不能出去了。有什麽事情你在電話裏麵說好了。”


    “也對,你才新婚,今天又是喬遷之喜,祝賀你組成小家庭了,今天肯定是不少的親戚們來祝賀你們搬家。這一會你的新娘子正在招待客人是不是,多熱鬧溫馨的場麵啊,你美麗的新婚妻子正在做個優雅周到的主婦,你呢,這個時候肯定是在離著她不遠不近的地方,嘴角含著笑意,欣賞著你的妻子一顰一笑。可是你根本不知道為了你的幸福,我付出了什麽。白紹儀你要是想維持和美家庭的幸福景象,最好立刻到格林咖啡館來。”那邊趙一涵語氣幽怨,帶著似有若無的威脅。


    “你到底想做什麽?我的家庭幸福和你沒關係!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白紹儀語氣忽然淩厲起來,他不想和趙一涵再有牽扯了。


    “是麽?有人想帶著你的妻子私奔呢!白紹儀你要是不介意頭上變顏色就好好地享受你的家庭生活吧!”那邊趙一涵扔下句莫名其妙的話就掛了電話。


    “少奶奶午飯好了,可以開席了。”專門管做飯的張媽進來請示開飯的時間。


    白夫人忽然想起什麽,四處找了一圈:“紹儀那裏去了?”


    “剛才少爺出門了,說是要見個要緊的朋友,少爺不叫驚動大家,他去去就回來。”桂花掀開簾子請白夫人她們去飯廳。


    白夫人金瑛看看正在和繡珠說話的清秋,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了,身為母親,金瑛音樂有種預感,兒子別是去見趙一涵了。清秋一點沒在意她隻是有些詫異的想,今天早上白紹儀還說自己沒事要陪著她一天的,怎麽一轉眼就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考驗男主的時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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