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紹儀微眯著眼:“我想,她該是――”“遠交近攻,沒想到玉芬還是個能分清輕重緩急的人。你舅父對著那一對越發的看重,玉芬能沒察覺麽?她未必知道你有內幕消息,隻是這個時候多一個幫他們說話比站在他們對麵的人好得多了。”清秋對白紹儀會心一笑。世界上的事情她看的越發清透,雖然塵世有無數不能盡人意的事情,雖然不肯同流合汙,但是清秋也不會不自量力的做驚世駭俗的之舉。有的時候心裏清楚就成了,不必表現出來。


    “我想著也是,尤其是我那個舅舅還托我照顧下歐陽於堅。想必他在學校做什麽舅舅一概不知,可見是趙一涵在舅舅跟前幫著歐陽說話了。比起來金家三位少奶就沒有趙一涵的本事了。沒想到舅舅那樣的人也聽了趙一涵的話。真是叫人奇怪的很。舅媽和你說了什麽?怎麽她把人全都支出去了?”紹儀看著外麵燈火闌珊,陷入沉思。


    “趙一涵得了你舅舅的喜歡,舅母卻不是個糊塗的。我好生奇怪,趙一涵那樣的人,多半是女人不喜歡的,可是男人們倒是說她好的人多,聽見有人說她不好,還要幫著分辨幾聲。我想等著母親回來,舅母肯定要和母親關上門說話了。我可能這件事也該和母親說一聲,到底是別人家的事情,沒得為了個趙一涵,兄妹之間反而有了齲齬。其實想想也沒什麽奇怪的,舅舅家三個少奶奶不管性格如何詮,全是按著正經的規矩教育出來的。雖然現在提倡家庭裏麵成員平等,可是你看她們誰敢沒事在公公跟前說話討巧的。老遠見著,都是問候罷了。就連著敏之這些女孩子雖然嬌養的,對著父親都是尊敬對於親昵。忽然有個長得不錯,肯撒嬌賣乖的媳婦來了,你舅舅一腔溺愛孩子的心思也都有地方了。”清秋不冷不熱的評價著趙一涵和金家三個兒媳婦的區別。


    “是啊,太太說的極是。還有一點就是,女人看女人更苛刻。男人隨便看見個女人隻要頭臉平順,大概都會寬容的說中等偏上。但是一個絕世美人在你們女人眼裏,也能挑出來好些的缺點。這個是天性使然,你別不服氣。”白紹儀含笑著補充上。


    清秋忽然眉頭一蹙,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她冷笑一聲:“我就是那種拈酸吃醋,不能容人喜歡挑刺的人,你也不用隨便拉扯上人性,男人女人的視角,天性什麽的說事。我也不是沒了男人不能活了,犯不著你這裏旁敲側擊的拿話擠兌我。“


    這是怎麽回事?白紹儀身上白毛汗都出來了,他傻傻的看著清秋,半晌才委屈的囁嚅著:“好好地,你拉扯上你自己幹什麽。我剛才的話沒別的意思,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


    清秋扭臉不理會白紹儀,她忽然拿著絹子開始擦眼淚了!白紹儀見著清秋哭了,身上騰地一下冒出來一身熱汗。他急的和熱股鍋上的螞蟻一般,趕緊上前安慰清秋:“別傷心了,以後我再提一句趙一涵就打自己一個嘴巴。叫你嘴上沒把門的。”


    說著白紹儀作勢要自己打臉,清秋哭的抽抽噎噎的轉過身:“你幹脆直接打我好了,在人前裝腔作勢的,叫人看著是我冤枉你了是不是。”說著清秋竟然情緒失控的大哭起來。白紹儀立刻把清秋摟在懷裏,輕聲的安慰著。


    晚上白紹儀心有餘悸的踮著腳躲在帳子後麵,看著床上的清秋,正在猶豫著是不是要先躲出去一晚上,也不知道為什麽清秋忽然變得情緒敏感,隨便一點事情都能惹哭她。白紹儀有點無奈的歎口氣,他想破腦袋也沒明白清秋最近是為了什麽不高興。清秋躺在床上麵朝裏麵,她的聲音輕柔的傳來:“你站著幹什麽,我還是個老虎麽?”聽著清秋的語氣完全恢複了正常,白紹儀鬆了口氣蹭上床:“你心情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明天的事情還多著呢。我看這幾天你在家休息幾天,別去學校了。可能是要期中考試,你還有不少的功課,可能是太焦慮了。”


    你別幫著我找借口,在車上我也不是故意的。誰知心裏總是不舒服,非要哭出來才舒服點。聽著清秋的聲音帶著哭腔了,白紹儀可是嚇壞了。他忙著扳著清秋的肩膀,叫她轉過身對視自己:“你別傷心,我是你的丈夫,你最親近的人。人有的時候總有點莫名其妙的情緒的,發泄出來比悶在心裏好多了。你不和我發泄,還要和誰爭吵呢?”白紹儀想可能是清秋每個月不高興的日子,自己要體諒女生每個月那麽幾天。


    清秋一回家就有點後悔了,今天金太太和她說話的那番神色叫清秋很有感觸。金太太的房間布置得金碧輝煌,地上鋪著厚厚的宮毯,蟠龍雲紋,是以前宮中造辦處的匠人精心製造的,一屋子的紫檀木家具,古董字畫,金玉生輝。金太太在家被女兒媳婦們簇擁著,在家裏說一不二,外麵也是顯赫體麵。可是在燈下,清秋忽然發現除去了總理太太的光環,她隻是個不怎麽順心的母親和妻子。看著坐在寬大的紫檀羅漢榻上金太太,更顯得無助和孤獨了。今天的金太太沒準就是她的明天,現在她和白紹儀的婚姻是很甜蜜,但是誰能保證將來他們的日子一直平順甜蜜下去呢。沒了趙一涵也會有別人,以後孩子家務事,清秋忽然發現人生在世竟然是操心費力,到頭來一場空。最後也不過是塵歸塵土歸土,幾十年之後什麽愛情,親情都是浮雲了。


    整個人如同騰雲駕霧,清秋萬全控製不住自己的內心,她一會覺得生無可戀,毫無意義,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一會又想,自己若是死了,也不知道白紹儀能記住自己幾天,若是白紹儀先不在了,她一個人也沒意思活著了。那邊金太太隱晦的提起來,趙一涵在裏麵起了不小的作用,男人都是喜歡趙一涵那樣的女人的。她要防備著金銓對歐陽於堅的重視強過了自己的孩子。清秋想起來趙一涵更不舒服,她腦子裏麵甚至出現了白紹儀和趙一涵卿卿我我的景象。她耐著性子和白紹儀回家,路上還是忍不住爆發了。可是等著回家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太多心了,無緣無故的和白紹儀大發脾氣,她滿心的懊悔和羞愧。


    清秋和白紹儀各懷心思,很快的沉沉睡去。白紹儀看著沉睡的清秋,有點詫異,她剛才還是臉上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麽。誰知一轉眼竟然睡著了。最近清秋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可是她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第二天早上太陽升起,清秋的壞心情和露珠一樣消失了。她親自寫了假條,請白紹儀帶給係裏,清秋送走了白紹儀,進城會大宅裏麵安排白文信夫妻回家的事情。鍾媽見著清秋來了,笑著說:“少奶奶有什麽吩咐。”清秋聽著鍾媽的話就知道她是預備和自己打擂台了,清秋臉上沒有一點慍怒之色,反而是和顏悅色的指著身邊的沙發說:“鍾媽坐,你從小跟著母親,還是紹儀的奶娘,和我的長輩差不多,哪有我坐著你站著的道理。”


    鍾媽沒想到清秋對自己謙虛和氣,忙著擺擺手:“我到底是個下人,不敢和少奶奶平起平坐,夫人走之前吩咐了家裏的事情都叫聽奶奶的吩咐。今天奶奶有什麽事情隻管吩咐我們做就是了。千萬別不好意思,自己家裏不用客氣了。”


    清秋聽著鍾媽的話心裏暗笑,她還算是老實忠厚的人,和榮國府的管家奶奶們比起來真的能稱為個實誠人了。自己要是真的傻傻的直接吩咐了,下人們固然會按著她的吩咐做。可是清秋擅自做主,不管不顧家裏規矩的話也出來了,鍾媽這麽做可能是白夫人授意她考察下媳婦,也是鍾媽這些家裏的老人,要給清秋給顏色看看。他們做下人的也擔心一朝天子一朝臣,那天換上清秋當家作主,被少奶奶捏住了。清秋臉上笑得春風拂麵的,叫桂花進來:“你扶著鍾媽坐下來,我記得有今年的新龍井你給鍾媽沏一杯來。母親雖然把家裏的事情交給我,可是我也不能隨便任意行事。紹儀說母親當家都是有一套規矩的,我是新來的,不知道裏麵的規矩,鍾媽在母親身邊,自然知道裏麵的事情。我在這裏吩咐他們做事,您幫著我看著,有什麽不合規矩的隻管當麵說出來。或者家裏有現成的定規,拿來我仔細看了也好按著母親的定例行事。這樣父親和母親回來,家裏一切還是照舊,要什麽東西,辦事情也順手。我是晚輩,也不能隨便改變長輩的規定,那不成了造反了。母親管家的本事,我還趕不上一半呢,哪有自己隨便拿主意的。若是等著母親和父親回來,看我哪裏弄的也不像樣,埋怨我還是小事,鍾媽你是母親身邊的老人,怎麽向她交代呢?”


    一席話下來,鍾媽坐不住了,她剛要起身清秋伸手拉著她不叫起來:“鍾媽隻管坐著,我叫他們進來吩咐事情了。”


    “少奶奶心地仁慈,我們要是還敢有壞心眼子就該立刻遭天譴了。家裏的事情,往常夫人有個本子,那上麵有人情來往的名單,其實家裏的事情也沒多少,房子一直都收拾著,要緊的是老爺回來,又升遷了官職,肯定有人要上門祝賀的,再有親友們接風,宴席,堂會的安排,老爺是外交部的,肯定有外國人來,他們的禮儀和咱們不一樣。那上麵都寫著呢。”說著鍾媽從身上拿出來個黑皮麵的本子遞給清秋。


    清秋微笑著接過來:“我有什麽不明白的,可要請教您呢。”鍾媽趕緊欠身站起來:“少奶奶偶遇什麽吩咐隻管說,我但凡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白文信和妻子回到了北京城內的家裏,白夫人換了衣裳看著坐在沙發上正拿著一支煙預備點火的丈夫,上前抽走了丈夫手上的煙:“你上年紀了,也該注意身體了。紹儀的媳婦怎麽樣?”白文信拿著桌子上的香煙盒,打開看看滿意的說:“我以前覺得你誇張了,今天見了真人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聰明的孩子。她的家裏真的隻有一個母親?雖然出身平常,可是卻難得天生的見識,紹儀能娶她這樣的媳婦,也是祖上積德。”


    白夫人借著丈夫的手看看香煙盒子,裏麵按著她往常的習慣放著白文信經常抽的牌子:“方才鍾媽和我說了,這幾天清秋做事有板有眼,她連著預定好的飯店和戲園子都親自看過了,等著賓客上門,一切都預備好的。她辦事周全,仔細,別人想不到,她能想著。最難得是不自作聰明,全按著咱們家以前的規矩辦。她不張揚,對著下人也不作威作福,辦事公道,條理分明。我看著不用很久,就可以安心的把家裏的事情全交給她了。”家裏隻能有一個女主人,白夫人冷眼考察,心裏對著清秋越發的滿意了。


    “我看這個事情不著急,紹儀沒心思從政,我如今被推上那個位子,一時半晌的也不能掛冠求去,孩子們先叫他們自己創去,我們為子女設定的再好的路線,也不如他們自己選擇的。”


    白夫人聽著丈夫的話,點點頭:“也好,清秋還要上學。她這個學上的還有板有眼的,不像別人花架子,專門做給人看的。對了後天金家請我們過去,我和你說的話,你記住了。要是鳳舉的事情也就罷了,你是他姑父拉拔親戚也是應該的,要是說起來歐陽或者趙家的事情你不能應承。”金瑛先給丈夫打預防針。


    白文信拿著勺子攪著咖啡:“鳳舉不用你說,隻是老趙和我也是多年的交情了,就是你哥哥不張嘴,隻要老趙張嘴,我也不能裝著沒聽見啊。仁愛忠恕,我總要顧及的,多年的交情一下子就變臉,別人怎麽看。我剛升官就對著正不得意的老交情板著臉,明擺著叫人說我小人得誌勢力。”在官場上口碑很要緊。


    白夫人心口一陣發堵,坐在沙發上生悶氣:“老趙真是老糊塗了,好好地姑娘嫁給誰不好,怎麽選個――”她吧到了嘴邊很難聽的三個字硬生生的咽回去,因為歐陽於堅到底也是親哥哥的孩子。


    “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老趙這個女兒,一般男人還真降伏不住,你當初反對,我還覺得你小心眼了,現在看來還是夫人的眼光深遠。時間不早了,明天我要去見總統,咱們早點休息吧。對了紹儀看著臉色不對,可是遇見了難事?”白文信想起今天來接他的時候兒子臉上似乎隱隱有點陰天的跡象。


    “你這個人真是奇怪,我和你在上海,怎麽能知道他的事情。孩子大了總要放手叫他們去奮鬥的,遇見難事咱們全替他們辦好了,以後怎麽辦?你沒看出來,紹儀身上可是換了行頭了,他大概是被老趙搶走了肥缺鬱悶呢。交通部法律顧問的差事,車馬費不多,內幕消息多啊。你沒看見家裏多了幾件你喜歡的古董,全是小兩口孝敬的。”白夫人推著丈夫起來去洗漱休息。


    清秋這幾天忙著整理家務,總算是把公婆給迎接回來,白夫人進屋之後握著清秋的手滿意的說:“我不在家辛苦你了。”聽著婆婆的話,清秋放心下來,心裏一鬆,她才覺得身上累的酸疼。這幾天清秋著實是忙壞了,雖然家裏的衛生不是她親手打掃的,跑腿的事情也不用她親自跑,身體不累,累的是心。白家的人沒多少,下人比起來金家是少了。可是算下來也有十個人。而且這些人幾乎全是白家的老人,哪一個都是連著父母,甚至是祖父母就在白家當差的人。清秋使喚起來難免要仔細拿捏分寸,不肯叫人捏了錯處,恥笑她。


    回家之後,清秋感覺自己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隻想在床上躺著。白紹儀看著清秋累的搖搖欲墜的樣子很是心疼,扶著她在床上躺著休息:“我忙著學校的事情,也沒顧上幫你。你累的厲害,就躺著別動。”白紹儀清楚母親未必沒有考察清秋的意思,他隻能背地裏幫著清秋出主意,要做自己出麵幫著清秋壓製下人,白夫人一回來就知道了。清秋躺在床上,感覺腰上酸疼要斷了,她哼哼著揮手:“我沒事,你幫著我出了不少主意了。母親信任我把家交給我,我要是這點都辦不好,成了廢物了。”清秋在暗影裏麵看著白紹儀臉色不好,她撐著坐起來追問道:“你臉上陰沉沉的,是誰給你氣受了?”


    白紹儀笑笑:“我好好地幹什麽生氣?”說著借口要洗澡生。清秋顧不上身上累的疼,一下子從床上下來扯著白紹儀說:“你別在我跟前做戲,有什麽事情叫我從別處問出來,我可要生氣了。”


    白紹儀無奈的歎口氣,拉著清秋坐下來把最近幾天的事情說了。歐陽於堅也不知道是走火入魔了,還是變著法的和白紹儀作對,幾次在白紹儀的課堂上發表些看起來很激進的言論專門和白紹儀爭辯。歐陽於堅口才好,演講一向富於煽動性,有些學生竟然很擁護他的觀點,跟著在課堂上和白紹儀起哄作對。白紹儀講的不是什麽哲學,大家可以任意發揮。白紹儀偏生教的訴訟,全是司法程序。一堂課一堂課安排的滿滿的課程。被歐陽於堅打斷幾次,辯論幾回就耽誤了不少的課程。眼看著期中考試,白紹儀的課程還沒完,學生們還要實習,連加課的時間都沒有。教授也有考核,眼看著自己這個學期的考核要被評為差等了。


    白紹儀也是心裏著急,可是歐陽於堅就是個油鹽不進的浪裏白條,他根本是卯足精神和自己作對的。私下溝通,隻會被歐陽於堅拜拜嘲弄一會,白紹儀也不會自取其辱。白紹儀本想著忽視歐陽,誰知歐陽於堅在課堂上不管和課程有關係沒關係,他都自顧自的站起來發言。白紹儀本想著按著教授的權威不叫他說話,誰知地下一群被歐陽煽動的學生跟著起哄,把白紹儀折騰的沒脾氣。


    清秋眼看著白紹儀臉頰竟然消瘦不少,她心裏按捺不住火氣:“這才是露出來真麵目了,可見是小人得誌。明天可是有他們的課?什麽時候?”


    白紹儀無奈的一笑:“這個人和瘋狗似得,你理會他做什麽。”清秋卻是似笑非笑的靠著床頭:“他都在你課堂上說什麽了,我這幾天忙的全是應酬人情,請客喝酒的俗事。正想著聽聽那憤世嫉俗的高論。”


    ――――――白紹儀訴苦分割線――――――


    第二天,白紹儀課堂上剛講了一個段落,話音還沒落下來,第一排的歐陽於堅就站起來:“白先生,上一節課你說要考慮一下,等著這節課回答我問題,請問你預備好藥回答我的問題麽?”


    什麽問題?白紹儀略一思索就想起來了,上節課歐陽於堅把進化論搬出來,認為現在的一切都是法律規範都是陳腐的,隻阻礙人類進步的。他認為要救國要進化,就要廢除一切舊的東西,重新作出來個嶄新的東西才對。白紹儀正被歐陽於堅氣的心浮氣躁,隨口說了要想想,等著下課再說。誰知被歐陽於堅鑽了空子,這節課逼著他回答。


    正在白紹儀想如何辯駁歐陽於堅謬論的時候,教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了,清秋婷婷嫋嫋的走進來,她對著白紹儀微微一笑,轉眼掃視下教室。頓時整個教室鴉雀無聲,學生們的眼神全落在了清秋身上。“我在門外麵聽見歐陽同學高談闊論,忍不住進來也發表一點看法。”清秋的目光隻在歐陽身上一掃而過,就定在白紹儀身上不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人要悲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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