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珠被唐立德半推半拽的拉走了,“你這個人,我怎麽不能和趙一涵說話了?是了,在你們看來她是個才女,長得又好看,自然是要憐香惜玉的,我不過是個隻會吃喝玩樂的小姐,張嘴就是逛街花錢,一個俗人罷了,你自然是向著她了!”繡珠生氣甩開唐立德的手,越說越覺得鬱悶。以前整天和燕西在一起,他們倒是沒嫌棄對方的學問少,可是和唐立德在一起,加上和繡珠經常和清秋說話,越發覺得自己讀書少,一張嘴就是衣裳首飾,太庸俗了。今天見著趙一涵,雖然趙一涵混的不怎麽樣,但是她一副才女樣子,又是留學,又是英文流利的。繡珠心裏先沒了底氣了,她橫豎看著趙一涵不順眼,聽著她要去找白紹儀和清秋的麻煩,就想著教訓下趙一涵。誰知卻被唐立德給拉走了。


    因此繡珠更認定,是唐立德拉偏架,他是從心裏看不上自己的。看著繡珠氣鼓鼓的樣子,唐立德忍不住一笑:“說起來打嘴架你未必是趙一涵的對手。我倒也不是嘲笑你沒學問,是擔心今天是你們家大喜的日子,沒的為了點小事鬧得不開心。你堂哥和哪一位的恩怨,大家心知肚明,我是覺得你也不必攙和進去。按著你堂哥的本事,趙一涵反正不會淘了便宜去。”看著繡珠臉上顏色緩和下來生,唐立德接著說:“我是擔心你,你一個千金小姐犯不著和那樣的人拌嘴。”


    聽著唐立德的話,繡珠才體會出來他的用心,心裏一暖,繡珠擰著手指頭,半低著頭,低聲的說:“你所說的千金小姐怕是諷刺我吧,我可不想做什麽小姐,外麵人都知道我哥哥,他們也不過是看著我哥哥的麵子奉承我罷了。我在你的眼裏可能就是個依仗著家裏,嬌慣不講理的女人吧。真正的千金小姐可是比我強多了。”


    “天地良心,在我看來你的性格直率可愛,反而比那些矯揉造作的好多了。至少你臉上笑了就是高興,你臉上陰天了就是生氣。絕對不會心裏想著一樣嘴上說著一樣,明明是想要,卻裝出來小媳婦的樣子,動不動的就要端著大方,口是心非叫人猜不透真心。我就喜歡你這樣直率的女孩子。”唐立德話都說出去了才發覺自己失言了,他訕訕的一笑,有些尷尬看看繡珠。繡珠被唐立德的話說的臉上一紅,她不滿的斜一眼眼前的男人,唐立德自知失言,正尷尬的嘿嘿笑著,一雙眼睛隻咕嚕嚕的看著她。


    繡珠被唐立德看的婚渾身不舒服,她想著話裏的意思,臉上忍不住紅了一下。“你最近在忙什麽?”繡珠決定打破尷尬的現狀,轉移話題。“我,原本是要謀一個差事的,可是又不甘心整天在衙門裏麵混日子,於是找個教職。你知道的,我是學化學的出身,本想去做實業的,但是父親說局勢不好要等等看。對了我聽說你和金家的七爺訂婚了,還沒來得及祝賀你呢。”唐立德看上下仔細的打量著繡珠,他看的很仔細,把秀珠從頭發絲看到了腳尖。“你,是不是有什麽為難的事情,你的得償所願怎麽反而悶悶不樂呢?”


    繡珠最不想聽的便是燕西,尤其是動唐立德的嘴裏說出來燕西的事情,她一下子扭臉向著大殿走去:“我很好,前邊的法事做完了我該過去了。”


    唐立德看著繡珠落荒而逃的背影,沉思一下,趕上去:“我也去看看紹儀。”說著唐立德緊跟著繡珠也向著大殿的方向走去了。繡珠的反應更堅定了唐立德的信心,看樣子金燕西和白繡珠似乎出了點問題,乘人之危是有點不道德,可是回來的這段時間,唐立德對著金家的了解越深,他就越認為繡珠和燕西未必能走到一起。


    前麵大殿,法事已經做完了。白紹儀抱著孩子生剛從大殿跨出來生,當頭就看見了趙一涵。詹姆斯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了,趙一涵一個人站在外麵看著白家人從裏麵出來。離著兩人上次最後一次見麵也沒多久,可是趙一涵和白紹儀都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白紹儀變胖了不少,清秋每每喝不掉的湯湯水水都被灌進了白紹儀的肚子裏麵。他的臉型變得圓潤,伴隨著脂肪的增多,棱角都被軟化掉不少。白紹儀疼愛的看著懷裏的小寶寶,那個眼神溫柔的能把寒冰都給融化了。趙一涵看著這個抱著個大紅繡金錦緞繈褓的白紹儀,竟然有些陌生。她記憶裏青澀,執拗的少年,溫文儒雅卻不掩銳氣的白紹儀不見了。隻剩下這個帶著幸福的笑容,眼裏隻有女兒的男人了


    白紹儀對著趙一涵已經是和熟悉的陌生人一樣了,看見她既沒了以前的砰然心動,也沒了後來的剪不斷理還亂,更不會覺得頭疼和失落了。他現在看見趙一涵,心如止水,隻是個熟人罷了。白夫人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趙一涵,她有些緊張的挺直脊背,做出個防守的姿態。“趙小姐,沒想到在這裏見著你了。今天是來散心的還是給你父親上香的啊?”白夫人做出完美的微笑對著趙一涵寒暄。


    “我今天是陪著幾個朋友出來轉轉,伯母是?”她明知故問,眼光落在一邊白紹儀的身上。在場的人沒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在白家人看來,趙一涵不是什麽叫人眼前一亮的才女,隻是個普通的路人罷了。這叫習慣了別人驚豔羨慕眼光的趙一涵有點失落。“元元的帽子呢?外麵的風太大了給她把帽子戴上!”白紹儀側著身體,給女兒遮擋著外麵的寒風。


    “你抱著孩子怎麽回事?還是把孩子給我吧。”清秋落在後麵,她從奶娘的手上拿過來一定白狐狸裏子,大紅錦緞的雪帽子套在孩子的繈褓外麵。清秋認為白紹儀在家抱著孩子就算了,在人前抱孩子就有點沒麵子了生。“不用,你剛才抱著她半天了,元元長得真快,現在沉甸甸的,我的力氣大抱孩子的事情正該我做。”白紹儀很體貼的對著清秋一笑。


    清秋抬起頭才發現趙一涵在不錯眼珠子的盯著他們,雖然心裏很膩歪,清秋還是對著趙一涵點點頭。“原來是你,前段時間忠恕來了,他到底是沒見著你,其實――算了,你們兄妹的事情,我作為外人不該插嘴。今天全家出來給元元祈福,我們先回去了。忠恕在上海,他說要去廣州,地址你和老家的人打聽下。”白紹儀想想,看下清秋才慢慢的說:“或者我叫人送給你,你在那裏住,我叫人送去。他還是惦記著你們這兩個妹妹呢。”


    趙一涵點點頭,對著清秋笑笑:“祝賀你們得了千金,我知道哥哥的地址。你們忙吧,我還有朋友一起呢。”說著趙一涵忙著走了。


    白夫人看著趙一涵離開,她鬆口氣:“謝天謝地,我還擔心她又要出什麽幺蛾子呢。真是的,不是說她去南邊了?怎麽又回來了?可是別有什麽打算。”白夫人已經對著趙一涵草木皆兵了。


    “我看她似乎有點吃驚,大概也沒想到在這裏遇見我們吧,既然是以前的事情母親還是放寬心別想了,她經曆了不少事情,大概也能明白些了。外麵的風大我們回去吧。”清秋扶著白夫人,大家一起和無塵大和尚告辭,離開寺廟回家去了。


    等著從山門出來,生白文信和白雄起正在得意洋洋說著方才大和尚給元元批八字的情形“說是極好的八字,能遇難成祥,我就說這個孩子有福氣。我記得紹儀剛出生的時候身體弱,請醫生吃藥總是不見效。後來還是把紹儀寄名在這位大和尚名下,他的身體竟然好起來了。對了無塵師傅還說你要發達了,我看著你最近精神不錯,沒準真的有喜事!”白文信不是虔誠的佛教徒,可是對著這位師傅很信服。


    白雄起臉上藏不住的得意,嘴上卻是推脫著:“我看師傅說元元的八字好是真的,最近我管著全國宗教的事情,大師那樣聰明的人,自然明白個中的關係,我現在的位子已經知足,再往上也不敢想了。”


    “其實我覺得你的能力應該有更大的發展,好了,我們回去吧。元元還小呢,清秋也是身體剛恢複,女士們都需要嗬護的,山上風大,小心感冒了。”白文信別有深意的看看侄子,招呼著大家上車。趁著白夫人和清秋上車的當口,白文信低聲的對白雄起說:“你有上進心不錯,隻是要沉得住氣。不要太鋒芒畢露了!”白雄起聽著叔叔的提點,眼神一凜,隨即正色的說:“多謝叔叔提點,可是這件事也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憑借一己之力誰也不能籌劃那樣的大事,白雄起身後也有不少的影子。


    “我知道,人在政壇身不由己。事情要做的巧妙,你看家裏的下人,他們發現了主人有什麽失誤從來不直接說,都是轉著圈子的提示你。曲徑通幽,何必要明晃晃的直接衝殺呢?”白文信看著遠處的天空,低聲的提點著。


    “對了繡珠呢?繡珠怎麽還沒回來?”清秋和白太太最先發現了還少了繡珠,正在大家預備著去找繡珠的時候,她急匆匆的從山門裏麵跑出來。清秋看著繡珠臉上紅撲撲的,跑的很急:“別著急仔細摔著,你的臉怎麽這麽紅?別是真的著涼了?”


    繡珠氣喘籲籲跑過來,手足無措的搖搖頭,白夫人看著繡珠的臉色也是大吃一驚:“你看,這個孩子真的受涼了,你的手怎麽全是汗啊,叫我看看頭熱不熱。”說著要去試探繡珠額頭的溫度。


    “繡珠,你的東西掉了。”唐立德不緊不慢的從山門出來,他手上赫然是繡珠的真絲圍巾。白紹儀一眼就看見唐立德的唇色似乎有點鮮豔的過分,他瞥一眼繡珠,似乎明白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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