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人脈不少,聽著白紹儀一家人要回老家,在碼頭上迎接他的人不少,好幾位衣冠楚楚的先生太太,一排汽車停在碼頭上,惹得不少人都不住的拿眼角掃視著這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一位大人物來了。清秋跟在紹儀身邊,心裏有點忐忑。這些人有是隻在她婚禮上見過一次的,有的是隻聞其名沒見過的,他們都是白紹儀的同學或者朋友,也不知道能不能和這些人相處融洽。


    白紹儀似乎察覺到清秋的小忐忑,不動聲色握著她的手,似乎在給她鼓勁打氣,白紹儀逗著懷裏的女兒:“我們元元這麽可愛的小姑娘,人見人愛。你這些叔叔們都很好,你以後就有更多人疼你,給你買玩具了。”看起來他在和孩子說話,其實是在安慰清秋。


    “你這個人,太寵著孩子了。哪有一見麵就要人家送禮物的,他們都是做事情的人,今天能抽出時間來接你已經是很客氣了。”清秋伸手給元元整理□上的小鬥篷,忽然想起來按著白紹儀對女兒的寵愛,來了上海這個花花世界,肯定又會毫無節製的把商店裏麵的新奇玩具流水似得搬回家了。


    “少奶奶,我是小蓮啊!沒想到我還能見著你!”一個穿著薑黃色呢子大衣,標準海派少奶奶裝扮的人一臉激動的迎上來,清秋一時沒認出來眼前光彩鮮豔的少奶奶是誰家的女眷,等著她一開口,清秋一下子想起來,她竟然是金家大少奶奶的丫頭小蓮!柳春江在小蓮身後拿著她的皮包,笑眯眯的看著妻子,眼神柔,用寵愛的語氣囑咐:“你小心些,仔細跌跤要掉進江裏麵的。”


    小蓮激動地迎上來,眼睛閃閃發亮,她身上再也見不到以前做人家丫頭的謹小慎微了,小蓮已經把長長的頭發剪短,燙成時髦的式樣,耳朵上是玻璃翠鑲嵌碎鑽的水滴耳墜子,因為跑的急了點,一雙耳墜子搖曳生姿,襯托著她眼睛閃閃發亮。小蓮看著清秋,下意識要蹲身請安,清秋搶先一步扶著小蓮:“你早就不是丫頭了,不要再行禮了。看你過不錯,我也就放心了。柳醫生對你怎麽樣?聽說你生了兒子,恭喜恭喜啊!”


    小蓮拿著手絹擦擦眼角:“我能有今天全是少奶奶和少爺成全,我家寶寶已經滿月了,很健康的。今天有點冷就沒帶出來,這是小小姐吧。”小蓮看著清秋雖然旅途勞頓依舊是精神不錯,又對著白紹儀問好。她看見白紹儀手上抱著的元元,小蓮一眼就喜歡上了。她疼愛看著元元,不住的誇獎著。


    “你不習慣穿高跟鞋,今天還偏偏穿出來。”柳春江跟著妻子過來,滿臉笑意的和清秋和紹儀打招呼。大家都已經迎上來互相寒暄問候,李律師的妻子年紀最長,她上前握著清秋的熱情的笑道:“我可算是見著真人了,我是見過你們結婚照的,我當時還詫異呢,想世界上怎麽有這樣標誌的人?別是紹儀在照片上動手腳了。誰知今天見著真人,可見我是見識淺薄的井底之蛙,你們看看白太太,這才是真正的美人呢。你們夫妻就住在我家,我家裏地方大,什麽都是方便的。你們雖然在上海也有房子但是好久沒住了,整理出來也要時間的。你們帶著孩子不方便,還是住在我家,一切都是現成的。我是最喜歡孩子的,可惜家裏的孩子都長大了,那個也沒你家的小姐招人喜歡。”清秋還想推辭,倒是白紹儀一錘定音:“既然師母的盛情,我們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


    大家寒暄一陣,李律師大聲的揮揮手:“我年長幾歲,先衝個大的。大家都上車一起回我家去。等著坐下來在慢慢地敘舊,這裏怪冷的,小心把紹儀家的寶貝給凍著了。”於是大家上車一起向著李律師家去了。清秋和母親跟著李太太坐一輛車,她看著外麵西洋式的建築,路上的風景和北京完全不一樣,若是說北京城是個老派的學究,那麽上海絕對是個摩登的少婦,一路上商場劇院和電影院鱗次櫛比,霓虹燈招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處處帶著光怪陸離,紙醉金迷的味道。


    “這裏和北京不一樣,上海開埠之後外國的銀行,洋行大公司和證券交易所都來了,這裏工商業很發達,外國人和中國人都來這裏碰運氣。這裏的風氣和別處不一樣,你呆的時間長了就知道了。你看這裏是百貨公司,裏麵的東西都不錯,等著你安頓好了我們可以來逛逛。上海的貨源比北京的好得多了,巴黎最時興的商品會第一時間出現在這裏。那些頭上纏著紅頭巾的是印度人,來這裏做巡捕的。”李太太熱心的指著外麵,給清秋和冷太太講解著上海的風土人情。


    冷太太看著上海的繁華很是感慨:“真的和京城完全不一樣,我算是土包子進城開眼界了。那個地方是做什麽的?怎麽有那麽多的人在排隊啊。”


    “那個地方是交易所,那些人都是在裏麵做多頭做空頭,投機倒把的。它隔壁錦江茶樓很有名氣的,冷太太等著你們安頓下來,我請纓做導遊帶著你們好好地在上海逛一逛。那裏的點心不錯,還能看見好些有趣的事情。那些投機客在停盤的時候都回去那裏喝茶,那些人賺錢了高興地手舞足蹈,賠錢的蔫頭耷腦,真是人間百態呢。”李太太歎口氣:“外國人叫上海做冒險家的樂園,從哪裏就能管中窺豹了。”


    正說著遇見紅燈,汽車智能停下來,冷太太無意的看著窗外,忽然驚歎道:“哎呀呀,那些女孩子怎麽光腿穿著旗袍。上海雖然沒有北京冷,可是天總是陰沉沉的,是陰冷潮濕鑽骨頭縫。虧得她們不冷!”幾個濃妝豔抹的女子從幾輛人力車上下來,她們都燙著蓬鬆的頭發,塗著鮮豔的嘴唇,貼身穿著單緞子旗袍,隻象征的裹著一件皮毛披肩,嘻嘻哈哈的進了一個酒店裏麵。冷太太雖然是南邊的人,可是在北京多年已經習慣了那邊的氣候,上海這個時候已經是十一月了,剛下了一場雨陰冷的很。


    李太太嘴角向上一翹,似笑非笑的:“她們麽,都不是正經人家的女孩子。二馬路和北京城的八大胡同差不多。”


    冷太太其實從那些女孩子的舉止上就看出來幾分,聽著李太太的話也就不做聲了。不過如此摩登的風塵女子確實少見,冷太太雖然對那些人很不屑,好奇心依舊驅使著她使勁的看了幾眼。紅燈變了顏色,汽車緩緩地移動,忽然冷太太睜大眼,推一下正抱著元元的清秋。清秋順著母親的眼光看去頓時瞪大眼睛,她看見歐陽於堅和一個短發女子從剛才那個酒店出來,兩個人舉止親密就像是一對情人。


    歐陽身邊的女孩子倒是沒風塵味,穿著件素色的棉袍子,剪了短發,雖然隻是驚鴻一瞥,可是那個女孩子一雙眼,炯炯有神,她高昂著下巴渾身上下散發著不羈的氣息。清秋相信歐陽身邊的女孩子絕對不是趙一萍,腦海裏麵浮現出來趙一萍提起歐陽幸福的神色,清秋真想把趙一萍抓回來,叫她看清楚眼前的兩個人。


    白紹儀帶著嶽母和表妹在李律師家暫時安頓下來,李太太和清秋一見如故,對元元也是疼愛到骨子裏,李律師家一兒一女都已經上中學了,他們都是在教會學校做寄宿生,隻有星期天才能回來。李家夫妻每天麵麵相覷,也很無聊,忽然來了白紹儀一家,家裏頓時熱鬧起來。梅麗和李家女孩子很快就熟悉起來,加上梅麗乖巧伶俐,教養舉止都很好,李家上下都很喜歡她。冷太太隨和安靜,還做的一手好點心,因此一家人和主人家相處甚歡。


    白家的下人已經先去鄉下收拾舊宅,白紹儀等著父親的消息,盤算著今後的生活。這天李律師和白紹儀在書房閑談,說起來今後的打算,李律師微微皺下眉:“按著你的本事資曆名聲,在上海出來做律師是沒問題的。紀家六小姐聽說你來了,要設宴款待你一家,感謝你上次幫她打贏析產的官司。你已經是名聲在外了,還愁沒官司找你麽?”


    “我現在沒那個心思,你是知道我為什麽來上海的。我父母還在北京,今後做什麽打算總要把眼前的事情都處理了再說。其實我做律師也好,接著教書也好,都沒什麽要緊的。記得當時剛從學校畢業做實習生,真是雄心萬丈,可是現在國內的環境,真叫人泄氣啊。法律成了別人手裏的玩具,遮羞布。”白紹儀是個理想主義者,很看重司法獨立性。但是國內的環境,法律就是個笑話。


    “我知道你的脾氣,不過租界比起來外麵還算是環境不錯。你也收了上海幾個大學的聘書,我是不用擔心你的未來。沒準你還能成為咱們國家法律製度建立的奠基者呢。培養更多的法律人才比打贏幾場官司有意義多了。你還是好好地休息幾天,等著明天參加紀家的宴會吧。”


    紀家的老宅在法租界霞飛路上,一樁別墅隱藏在一道黑氣大鐵門後麵。紹儀和清秋還有梅麗坐著李家的汽車,到紀家赴宴。梅麗對著紀家氣派的宅子沒什麽驚訝,和當初金家的豪宅比起來,紀家聞名上海的宅子也不過爾爾,已經出了孝期,梅麗依舊是穿著素淨。她選了一件淺黃色的長裙,梳著日常的兩條辮子,要不是不能失禮,她連臉上淡淡的脂粉和耳朵上珍珠耳環也不會帶了。


    看著梅麗興致不高,一語不發沉默的看著窗外,白紹儀忍不住打趣著表妹:“你媽媽和舅媽不是來信了,她們很好,也沒有誰找她們麻煩。我和你說,你臨走的時候舅媽把你托付給我了,說你長大了,也該給你留心下合適的對象了。你自己選,是找個學校上學呢,還是相親嫁人呢?今天六小姐請的都是上還有頭麵的人,你看上哪個青年才俊,隻管和我說。”


    梅麗臉上微微一紅,恢複了點平常的嬌俏:“表哥你隻會拿我開心,我不理你了。早知這樣我就留在家裏陪著元元的外婆了。我不喜歡那種觥籌交錯的應酬,隻想一個人安靜的呆著。”


    “你不是以前最喜歡熱鬧的麽?”白紹儀咽下到了嘴邊的這句話,梅麗是真的長大了。“梅麗,你父親雖然不在了可是你還有舅媽和你母親,還有我們啊。你不能一直這樣,幸福是爭取來的,你看小蓮。她以前是什麽樣子,現在是什麽樣子。若是當時小蓮不肯努力不肯給自己一個機會,她現在還是個丫頭呢。”清秋看著梅麗日漸消沉,忍不住給她鼓氣。


    “表哥表嫂,我知道你們是真心為了我好,可是我不知道有沒有小蓮的運氣。自從父親不在了,我看清楚了很多。人啊,雪中送炭的少,錦上添花的多,我現在是一無所有了,會有人喜歡我麽?其實我真的很慶幸,你們想當初我父親在,別人對我是什麽嘴臉,等著父親不在了,又是什麽樣子。與其我傻乎乎以為別人是真心對我,卻在落難的時候發現真麵目,傷心難過,還不如一直一個人。”梅麗想著道之的遭遇,幾個哥哥們的淡漠,心裏萬念俱灰。與其被蒙蔽,被傷害,夢醒之後心碎,還不如把真心藏起來。


    “梅麗,你不能這麽想!”清秋和紹儀一起打斷梅麗的喪氣話。“你放心,老天總是公正的。他給你關上一扇門肯定會給你打開一扇窗。沒準你等一下會遇見自己的意中人呢。”清秋攬著梅麗的肩膀,寬慰著她。


    …………


    清秋和紀家六小姐說一會話,趁著有人過來和六小姐說話趕緊脫身出來,清秋看著宴會廳一圈,卻發現竟然不見梅麗的影子。今天自從赴宴以來梅麗總是興趣缺缺,提不起精神。其實自從金銓去世,梅麗就和變個人一般,以前的活力,天真嬌媚都不見了。現在的梅麗冷清清的,一副戀無可戀,念無可念的離世樣子。


    “你找什麽呢?你和六小姐倒是投緣,她一向不喜歡和人深談,卻獨獨拉著你說了半天,不少人都吃驚呢,渴了吧,喝點橘子汁潤一下。”白紹儀體貼的端來一杯果汁。


    “梅麗哪裏去了?我是擔心她。“清秋四處搜尋一下還不見梅麗。


    “她啊,遇見了以前老七的同學謝玉樹,兩個人倒是說得上話。他們在外麵說話呢。“白紹儀一指落地窗,果真兩個人身影在外麵的露台上,正談的高興呢。


    “趙女士,真是稀客。”趙一涵婷婷嫋嫋的從外麵進來。她見著白紹儀和清秋,微微一怔,隨即又得體微笑著和別人打招呼了。


    白紹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趙一涵不是去俄國留學了麽?怎麽會一下就回來了。趙一涵似乎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她不再有嬌媚,也不見了趙仲華去世後的黯然和失落,她變得更自信了。清秋看著趙一涵神采飛揚的進來,有些酸酸的,她暗自觀察著丈夫的神色,見著白紹儀隻是挑挑眉,心裏的石頭放下一半了。


    那邊好幾個人上前和趙一涵寒暄,趙女士是個大忙人,你剛回去,我今天在還見著您陪著幾個外國人。那幾個人是俄國過來的吧。最近有什麽風聲麽?還是廣州預備大動作了?幾個人笑嗬嗬的圍攏過去,一個人頭發梳得油光的男人一臉諂媚的給趙一涵遞上一杯香檳,很期待的看著她。


    我陪著幾位俄國客人過來,廣州的消息我怎麽知道呢?我不過是個辦事跑腿的,上麵怎麽安排我就怎麽辦。哪來的什麽大行動的消息?我怎麽不知道呢?趙一涵圓滑的扯開話題:“杜先生最近在市場上賺了不少,可要請客啊。“


    那裏,我不過是混飯吃,還是趙女士前途無量。你現在是兩黨的紅人,不僅在婦女部任職還在講習所裏麵做教師呢。今後沒準新政府的不少棟梁之才都是你的高足呢。那個時候,你也不要太發達。杜先生是個投機客,看準了廣州政府要北伐,囤積了不少的糧食和麵紗什麽的。他今天見著趙一涵,想從她嘴裏套出來點消息。趙一涵早就看透了身邊圍上來的幾個人是什麽打算,她沒有露出來任何不耐煩的神色,反而是和幾個人寒暄起來。


    清秋和白紹儀看著趙一涵和顏悅色的應酬,“她真的變了好多了,到底是經曆了很多變得不一樣了。”清秋很是感慨,趙一涵沒了以前的算計變得淡定柔和起來,若是白紹儀遇見現在的趙一涵會不會動心呢?清秋隨即把這個荒謬的想法否決了,人都是慢慢的成長起來的,那個時候趙一涵心高氣傲,家世不錯,怎麽會肯收斂氣焰,做個溫柔柔順的人呢?


    “她一向很聰明,識時務者為俊傑。老趙看見女兒的今天也該瞑目了,梅麗進來了。”白紹儀到底和趙一涵從小認識,對這位前女友有著比清秋更深刻的認識。梅麗和謝玉樹進來,她臉上的沒了暗淡陰鬱,一雙眼閃閃發光,猛地看上去梅麗又回到了金家八小姐的時光。謝玉樹是認識清秋和白紹儀的,他和燕西是大學同學,和燕西交好經常去金家,白紹儀和清秋結婚的時候,他是和燕西一起去賀喜的,還被推薦做招待男賓的招待員。


    說起來燕西的朋友,白紹儀和清秋一致認為燕西的朋友雖多,隻有這個謝玉樹是個最靠譜的人。他出身一般人家,家境和燕西那些豪門子弟比起來就寒酸的很了,可是謝玉樹和燕西他們在一起,並沒特意巴結,也沒自慚形穢,他真誠熱情,待人都是極好的。燕西雖然紈絝習氣重,可是誰也不傻,燕西自然分得出來誰是真情誰是假意,他倒經常對謝玉樹說真心話。兩個人關係不錯,謝玉樹常來金家走動,和金家的幾個少爺小姐都認識。


    “你畢業就來了上海,如今看起來很果真是長進了。我隻聽燕西說你在外資公司高就,是哪一家公司啊。”白紹儀熱情的對著謝玉樹打招呼,紀家是上海的首富,今天來做客的都是上海有名的人物,沒想到謝玉樹沒有背景卻能很快的闖出一番事業來。


    謝玉樹早也不是寒酸的窮學生了,他西裝筆挺臉上已經有了生意人的圓滑,可是在謝玉樹不經意看向梅麗的時候,他的眼神還是和以前那樣清澈。白紹儀和清秋早就把兩個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夫妻兩個相視一笑,清秋對著梅麗道:“我還以為你覺得沒趣跑了呢。你剛來上海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迷路了怎麽辦?路上遇見點事情怎麽辦?”


    “其實這裏是租界晚上出去還算安全,紀家一向待客周到,見著梅麗出去也會叫車送她的。我如今在美孚石油做個經理,也不過是混日子罷了。”謝玉樹剛才從梅麗的嘴裏知道了金家的事情,知道她是跟著表哥表嫂來上海躲麻煩的,生怕清秋和白紹儀責備她。


    清秋對著梅麗別有意味的一笑:“看看,我們梅麗也有了護花使者了。我哪裏敢教訓她。真的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你,我們梅麗一直悶悶的我是吧辦法使盡了也不能得大小姐一笑,今天她遇見你立刻是轉晴天了。梅麗在上海真的是沒有認識的人,我整天在家拖著個孩子也不能帶著她出去。還請謝先生看在以前的情分上,閑了帶著我們梅麗出去走走。”


    謝玉樹話一出口已經覺得失言了,又被清秋打趣,頓時臉上漲得通紅,結巴的解釋著:“我沒別的意思,其實八小姐一直和我說白先生和白太太對她極好,比親哥哥親姐姐還好呢。好啊,我最近有年假還沒休息,上海玩的不地方不少,我做向導。”


    梅麗紅著臉,有些掛不住,嬌嗔的和清秋抱怨撒嬌:“清秋嫂子你再說我可要生氣了。”


    “是謝先生,我們好久沒見了。真的沒想到你也來上海了,戴維和你太太也來了。你們是六小姐的主賓,我早就該過來和你們打招呼了,可惜被一點雜事纏住腳了。”趙一涵端著一杯紅酒笑眯眯的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梅麗的cp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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