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涵見著白紹儀回來反而是渾身不自在起來。她忙著找個借口急忙的告辭了,清秋詫異的看著白紹儀:“她怎麽見著你反而是不自在起來。”趙一涵的字典裏麵是沒尷尬不好意思這類詞語的,以前趙一涵在白紹儀和清秋跟前永遠都是自來熟,即便是昨天剛做了叫人恨得牙癢癢的事情第二天,她還能無辜可憐的在你跟前親熱的談笑。方才趙一涵臉色大變,隨便支吾幾聲就走了,真是叫清秋有點驚奇。她端詳著白紹儀打趣著說:“叫我看看,你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把人家給嚇走了。”


    “我是不是麵目猙獰你還不清楚。她來和你說什麽,趙一涵這個人,你還離著她遠點!”白紹儀伸手捏一下清秋的臉頰:“你今天在家覺得怎麽樣,想吃什麽,還是累得緊?這個人真沒眼色,打攪你休息了。”


    “我好好地,你是什麽意思。哦,是了,你一見著趙一涵就像起來以前的事情。擔心我吃醋生氣麽?”清秋輕輕地打掉白紹儀伸過來的手,心中毫無芥蒂的打趣丈夫。“不是,她的心眼太多了,你犯不著和那樣的人混在一起,仔細吃虧。你的心思單純,小心被人家當成槍使。咱們家和趙家是世交不錯。不過交情再好也是兩家人。趙家太複雜了,和他們家來往是要看人的。像是趙忠恕那樣的絕對是個能信得過的朋友,不是世家也是能做好友的像是趙一涵那樣的,我擔心你聽見她訴苦什麽的腦子一熱就傻傻的鑽進去了。她妹子被抓的事情你想必是知道了。”白紹儀顧不上去問候下自己的女兒,拉著清秋回了自己的房間,房門一關上,白紹儀開門見山。


    清秋點點頭:“我有點糊塗,按理說趙一萍和她是一母同胞的姐妹,趙一萍被抓了,她臉上並沒特別著急的意思,反而是以來就坐下來說些不疼不癢的話,什麽一家人如何啊。什麽世態炎涼啊。我聽得糊塗呢。若是說她要想走動關係也不能來咱們這裏。她和忠恕都在政府做事,認識的人多。若是說她想求父親幫忙,那就有點南轅北轍了。父親是政務官員。她和忠恕都在黨部工作啊。抓政治犯的事情不是他們直接插手的。”


    “這就是她的聰明出處也是她可恨的地方,趙一萍是她家的人。今天趙忠恕約我出來。他和我說了事情的經過,……”白紹儀把趙忠恕的話一字不差的和清秋說了。歐陽於堅一被抓住沒有五分鍾,還沒見著鞭子就被牢房裏麵陰森森的氣氛給嚇尿了,把什麽都說出來了。


    他先把做他聯絡員的趙一萍給供出來,等著趙忠恕得了消息趕到監獄歐陽於堅已經恢複了鎮定,開始和審訊他的人講價還價了。而去按著歐陽於堅口供抓人的警察和憲兵也早就出發了。歐陽於堅大言不慚的和趙忠恕討價還價,他要求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說自己棄暗投明是該得到獎賞的。隻要給的價碼合適,他會源源不斷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說出來。


    歐陽於堅那副寡廉鮮恥的樣子把趙忠恕和幾個審訊的人都給惡心壞了,可是能抓住意見分子,眾人都恨不得把歐陽的腦子撬開,那還容他在這裏討價還價?趙忠恕一揮手:“你一個逆黨還敢討價還價,如果不老實交代,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說著趙忠恕一個眼色,歐陽於堅被困在柱子上狠狠地吃了一頓鞭子,把他抽的鬼哭狼嚎的。雖然趙忠恕心裏的惡氣出了,可是趙一萍還是被抓住了。不過她總算是得了些優待,沒有被折磨。


    歐陽於堅把自己的上級下級都供出來了,趙忠恕派出無數的特務和憲兵確實抓了不少的人。隻是裏麵大多數的人都不交代,一問三不知。本想著靠著歐陽於堅能把□□的地下組織全給抓住,誰知人抓了不少全是死硬分子,線索斷的斷,跑的跑。隻有歐陽於堅因為變節反而是得了個職位。


    最叫趙忠恕棘手的是妹妹趙一萍,通過歐陽的供述,趙一萍原來是很多人的聯絡員,她手上還掌握很多秘密文件。她被抓的時候已經燒掉了一些文件,不過那隻手少數,剩下的文件在什麽地方是什麽內容也隻有趙一萍知道了。趙忠恕一麵暗自心疼妹妹在監獄裏麵受苦,一邊走動關係想把趙一萍保外就醫。好在趙忠恕的人緣不錯,最後努力地結果是隻要趙一萍肯交代出來那些秘密文件,另外聲明脫離□□就可以無罪釋放叫趙忠恕領回家去。


    趙忠恕立刻去監獄裏麵見妹妹。誰知他剛說了釋放的條件就被趙一萍給一口回絕了。她痛罵自己哥哥一頓,兄妹兩個互不相讓,激烈的攻擊對方的信仰,差點打起來。趙忠恕铩羽而歸,心裏鬱悶的要死,氣的幾天晚上都沒睡著覺。為了一萍的事情趙忠恕上下打點,到處說好話,雖然他很得委員長的器重,奈何一萍是犯了委員的大忌,這個事情已經捅到了委員長的桌子上,是隱瞞不住的。趙忠恕沒有被牽連已經是萬幸了,他晉升的快,有得信任,早有不少人對他虎視眈眈,想抓個錯處把趙忠恕給拉下來。一萍的事情出,趙忠恕身後免不了被人指指點點的。他也不能表現的太徇私護短,小心的不被人抓住小辮子給搞下來。


    “忠恕和趙一涵商量要她去勸勸一萍。誰知她一來上海就直奔咱們家,分明是要把你牽扯進。以前在北京的時候你對著一萍頗為照顧,趙一涵打得好算盤,她沒把握做的事情就拿著別人做墊腳石。你想勸降了一萍,自然是她趙一涵的功勞最大,你白白的做說客,□□對著叛徒一向是斬草除根,一定要懲罰的。你去勸趙一萍投降,那邊萬一把你列在黑名單上怎麽辦?她倒是好了隻享受成功的好處不擔風險。你要是沒成功,也和她沒幹係,反而會叫人懷疑你的政治立場。更不會有人拿著趙一涵以前參加過□□說事。她自從四一二之後,巴不得把自己和那邊劃清界限洗的幹幹淨淨呢。”白紹儀氣哼哼敲一下清秋的腦袋:“如今是好人做不得,我們先保住自己再說別的吧。”


    “她還哄我說忠恕知道她來找我,鬧得好像是忠恕托我來做說客的。真是好精明的一個國民政府的女官員啊,我還納悶呢,按著你和忠恕的關係,自然是他直接來和我們說。他也不是不知道你以前和趙一涵那點事,還會叫她來傳話?我雖然心軟,可是也不是傻子。隻是我聽一萍似乎懷孕了,她這個樣子怎麽好啊。那個孩子是誰的――”清秋咬著嘴唇有點難為情的問出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那天在裁縫店的偶遇,趙一萍不是說她和歐陽於堅分手了麽?怎麽一轉眼她就懷孕了?算起來趙一萍出獄也就半年不到,她和歐陽分手不該超過幾個月,莫非是那些人在感情上都很開放?清秋無論如何不能理解,曾經愛的要死要活的趙一萍在和歐陽於堅分手就立刻找到新歡,莫非收到激進思想熏陶的人他們的感情都是來得快去的快的。這額也太快了吧!盡管清秋接受的教育告訴她問這樣的問題是很沒教養的,是羞恥的。可是她的好奇心還是戰勝了羞恥感。清秋話一出口,她的臉先紅了。


    看著妻子臉頰上泛起的嫣紅,白紹儀的心情忽然好起來。他忍不住上前擁住清秋,輕輕地吻著她的麵頰:“你真的太可愛了,也不知道嶽母大人是怎麽教導你的。人家當事人還泰然自若呢,你怎麽先不好意思起來。或者人家還以為是婦女解放的先鋒,在自豪呢。這個孩子的父親,是歐陽於堅。沒錯,歐陽明知道趙一萍懷著他的孩子還第一個把趙一萍供出來。”說到這裏白紹儀冷笑一聲:“也不知道趙一萍現在是什麽心情。別人家的事情我們不管。我們可要好好地教育元元,女孩子要好好地疼愛,耐心的教育,千萬別叫她以後隨便被什麽看起來很時髦的小青年給騙了。”


    清秋感歎著趙一萍的坎坷遭遇,可是仔細想想她固然可憐,但是她今天的地步也不全是別人造成的。若不是親生母親和姐姐對她冷漠利用。趙一萍也不會隨便見著個男人,對她稍微噓寒問暖,她就會死心塌地跟著歐陽於堅。若是趙一萍眼界開闊,有獨立思考的能力,能辨別是非就不會把歐陽那樣的小人當成聖人。


    “你說的很對,元元是個女孩子,更需要關心。”清秋覺得丈夫說的很對,她靠在白紹儀的肩膀上,下意識的撫摸著肚子,那裏麵孕育著個一個小生命,以後元元就不會孤單了。可是,元元是個女孩子萬一這個孩子是男孩,白紹儀和公婆肯定會更看重男孩子一些。清秋有點擔心元元現在備受寵愛,有了小弟弟之後難免會覺得失落。


    “我想等著這個孩子生出來,我們也要和現在一樣疼愛元元。以前男女有別,女孩子和兄弟們也不過是見麵寒暄客氣,兄弟們另房別院的也沒什麽可比較的。如今男女平等,小孩子都是喜歡比較的。我擔心元元會覺得我們偏心小的會不高興呢。這幾天閑著我看了趙忠恕送來的書,越發覺得那上麵的理論很對了。”心理學和兒童心理學叫清秋受益匪淺。


    “我們應該和元元說清楚,我們不是不再愛她了,是多了小弟弟妹妹,小孩子總是需要更多的照顧。我們還是和以前那樣愛她。其實小孩子明白著呢,隻要你好好地說她都能明白。”白紹儀握著清秋的手把玩著。


    他吻著清秋的指尖:“你還是好好的休養身體,別想得太多了,我相信我們會是個很稱職的父母,孩子都是懂事聰明的孩子。你看我們不是把元元教育的很好麽?和諧的家庭是最好的教育生。言傳身教勝過無數的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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