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紹儀乘坐的輪船竟然和港口失去聯係,清秋眼前一黑,身體軟軟的癱軟下來,白太太趕緊扶著清秋在她耳邊低聲的說;:“弟妹別著急,輪船在大海上也是小的很,就和一條小船似得最近的天氣不好,我想是輪船在那裏耽誤了,或者船上的無線電壞,吉人自有天相,紹儀肯定沒事的。”繡珠一起勸著清秋:“是啊,嫂子說的沒錯,我們去歐洲的時候穿在海上遇見了大霧天,也是晚了好幾天呢,海上起霧的話什麽都看不見。”


    清秋這個時候慢慢的鎮定下來,她知道自己再著急也不能把白紹儀立刻找回來,為今之計要先弄清楚眼前的情形。她臉色蒼白的對著白太太和繡珠道:“多謝嫂子和繡珠妹妹勸我,我想輪船失去聯係也該和這邊的宣布下消息。可是還有別的消息嗎?”清秋眼巴巴的看著白雄起,希望能得到點更多的消息。


    白雄起不敢直視清秋的眼神,他是先可靠的渠道得到消息的,因為輪船失去聯係的消息還沒正式公布,他隻能找了開的住的關係去打聽的:“你別擔心,我今天去港口上聯係貨船。你知道我最近忙著做裝備的事情。隻是聽有人說一艘上海到香港的船沒按著預定的時間到港,港口打電報過去問,也沒回應。他們輪船公司忙著和船聯係呢。我想著紹儀的事情,就仔細問了一下,正是他坐的船就趕著過來給你報信的。其實你也不用往壞處想,海上的情況複雜,什麽事情都能發生。現在是初冬天氣,海上的霧氣很大的。你放心我已經請朋友盯著那邊的消息了。”白雄起嘴上安慰著清秋可是心裏也有點沒底。這個時候是海上霧氣最大的季節,他當然不想堂弟出事,可是內心的不安還是叫他的說辭聽起來底氣不足的樣子。


    清秋仔細聽著白雄起的話,她把那段話掰開了揉碎了,反反複複的咀嚼品味,最後清秋稍微安定下來,目前的情況還沒壞到極點,或者真的像白雄起說的那樣,白紹儀的船隻上遇見了不好的天氣在海上耽擱了時間。她知道自己不能放縱情緒的大哭大鬧,家裏隻剩下自己,元元和小彘還。若是她倒了,家裏就散了。


    “多謝大哥嫂子來告訴我,我想打電話到船公司問問情形,在香港那邊紹儀也是有些朋友的,我也見過他們幾個人,我立刻打電報去那邊請他們幫著打聽下,大哥看怎麽樣呢?”清秋知道現在她能做的隻能是安靜的等著消息,不過多一個人總是多一個消息渠道。


    “也好,我竟然沒想到叫香港的朋友幫著詢問下。我最近認識個在香港港務局做事的人,可以請他問問。你在這裏陪著清秋,有什麽事情就立刻給我打電話,繡珠你也該回家了,哥哥送你回去。”白雄起想想叫妻子留下來照顧清秋和孩子,繡珠已經成家了,不好在外麵過夜的。


    “我來的時候就和家裏說了,沒準就不回去了,我已經打電話給唐立德了,他也叫我留下來陪著清秋。等下家裏人送衣裳過來,哥哥還剩一個人先走吧。”繡珠拒絕了白雄起送她回去,要留下來陪著清秋。


    清秋對著繡珠說:“你的好心我領了,現在我們隻能等消息,在那裏都是一樣的,我雖然懸心你哥哥的安危,這點事情我還能擔得起。我沒事的,你還是回家吧。對了時間不早了,大哥你們先留下來吃飯,再走吧。”說著清秋叫張媽進來吩咐預備晚飯劉白雄起兄妹吃飯。


    白雄起一家哪裏肯留下來接著打攪,隻留下白太太在這裏陪著清秋,白雄起見清秋雖然擔心難受,可是還能控製的住情緒,對她忍不住心裏感歎,紹儀娶了清秋倒是真的娶對了人,娶媳婦紀就要能獨當一麵,遇事不亂的女子才好啊。他想想對著繡珠說:“你清秋嫂子說的對,眼前隻是等消息。大家在一起胡思亂想反而是添亂。你還回家吧。叫唐立德也幫著打聽下消息。”


    白太太看著清秋食不甘味,隻對坐在餐桌上發呆。“你還是多少吃一點,身體要緊啊。”白太太還想說,一轉眼看見元元和小彘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兩個孩子正在津津有味的吃飯呢。她也就沒說下去,隻是接著勸慰清秋:“你心裏難受就和我說,憋在心裏會生病的生。”


    清秋被白太太提醒,她看看兩個孩子,對著白太太擠出來個滿是苦澀的笑意:“多謝嫂子勸我,我知道了。”說著清秋勉強自己喝了一點粥。元元忽然抬頭看看母親和大伯母:“你們要商量著躲開我出去玩麽?我怎麽覺得今天大家都怪怪的樣子。”元元以為清秋要和白太太上街去不肯帶著她,期盼的看著母親和伯母。


    白太太看著元元輕聲的說:“怎麽會,元元大伯母和你說,你媽媽身體有點不舒服,這幾天你要幫著媽媽,帶好弟弟。知道麽!”


    元元立刻皺起眉頭擔心的看著清秋,清秋忙著說:“媽媽沒事,你好好地吃飯吧。今天你的作業做完了沒有,有沒有要家長簽字的?”


    “我的作業都做完了,媽媽今天晚上我看著弟弟洗澡換衣裳,哄他睡覺。我已經能看懂讀故事書上大部分的字了,我給弟弟講故事。媽媽的臉色不好要早點休息,不能累著了。爸爸臨走的時候說要我聽話照顧媽媽,我能照顧你和弟弟的。”聽著元元天真的話,清秋眼圈一紅,嗓子裏麵堵了一個酸酸漲漲的東西。白太太見清秋傷心難受忙著叫張媽帶著元元和小彘去小客廳吃飯。


    “你傷心就哭出來吧,小孩子童言無忌你別想多了。”白太太放下筷子過來溫柔的拍拍清秋的肩膀,把她攬進自己的懷裏。


    清秋擔心白紹儀的安危一夜無眠,第二天早上張媽看著清秋臉色蒼白,擔心的說:“少奶奶要出門麽?我看外麵有大爺在幫著打聽消息,少奶奶還家等消息吧。”


    清秋臉色蒼白,一夜之間憔悴的厲害,可是她依舊是梳洗整齊,穿戴著要出門的衣裳:“我已經答應去學校了,修訂古書的工作是多少人一起做的,每個人都自己的一部分,我不能因為自己耽誤了大家的時間。在家也是沒事做隻能胡思亂想。我剛才和大嫂說了,請她先回家。元元和小彘呢?都上學去了?”清秋不想把壞消息告訴元元和小彘,因為事情到底怎麽樣還沒定論,她也不想孩子受傷。


    “是,元元和小彘都上學去了生。有司機和保姆接送,肯定沒事的。”張張媽遞上一杯牛奶,放在清秋的手上:“我叫廚房煮參湯,少奶奶你再擔心少爺不能不吃不喝啊。”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等著清秋從學校回家的時候佩芳,楚環,玉芬,趙忠恕甚至是趙一涵都來了。見著清秋進來,佩芳搶上一步握著清秋的手:“我聽了消息就趕過來了。你昨天晚上就該和我說。梅麗也是要來的,可是她懷孕了,醫生說胎兒不穩要臥床,她急的什麽似得叫我和你好好地說說呢。鳳舉還在外麵,等著他回來也能幫著打聽消息。”


    玉芬和楚環一起勸清秋別著急:“這個是常見的,我有個牌友是常年在香港和上海之間往返的,她說晚點的事情司空見慣。清秋別擔心了沒準等一下表哥就來信了。”


    趙一涵默默地看著清秋,她端了一杯茶放在清秋的手上:“我看這個消息已經傳開了,因為船上有政府派去國聯交涉的代表團,記者們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新聞的。我看你最近別出門,別理會那些記者們。若是別的船也就不說了,政府豈能坐視不管,肯定會積極地尋找那條船的。”


    “說的有道理,清秋你別擔心了。看你幾天沒見都瘦成什麽樣子了?”楚環很心疼的搖搖頭,叫張媽給清秋做些滋養身體的東西。


    已經煮了參湯,可是少奶奶擔心少爺,整個人都憔悴了。張媽很無奈的歎口氣表示自己盡力了。


    “參湯太熱性了,我哪裏有西洋參是別人送來的正經原裝的美國西洋參。我立刻叫人送過來。還有我立刻派來幾個人每天接送元元和小彘,在門口也該放上幾個人,省的那些記者什麽的打攪你。”趙忠恕站在當地,居高臨下看著沙發上的幾個女人,完全掌握可全局。


    趙一涵看看大哥,她垂下眼睛想想,嘀咕一聲:“你的那些人就接送孩子上下學吧,放在清秋家門前叫人不知道還以為怎麽樣呢。”


    對於趙一涵的吐槽,趙忠恕則是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反駁道:“你知道什麽!紹儀離開之前代理的幾個案子,已經成了新聞人物了。又來了這麽一個那些人豈能白白的放過?清秋這個樣子你認為適合麵對那些人麽?”


    趙一涵還要說什麽,佩芳則是出聲讚成趙忠恕的話:“還是趙先生的話在理,如今小報記者是和蒼蠅似得,人家遇見個什麽事情他們就蜂擁而上,一點也不體諒事主的心情。”


    清秋抬眼看看趙忠恕和趙一涵姐妹:“多謝你們來看我,我倒是沒什麽,元元和小彘坐汽車上下學,還有司機保姆照顧應該沒事的。你手下的那些人都是為政府辦事的,你叫他們來在我家守門豈不是公器私用?”趙忠恕見清秋反對,也就沒在再堅持。


    清秋轉向趙一涵:“還要你從南京趕過來,真是叫我過意不去。我已經給紹儀在香港的朋友發電報,請他們查詢消息了。我想最快今天晚上就能有消息了。”


    清秋話音未落,就有張媽拿著電報進來,清秋滿懷希望的拆開,卻得到個失望的消息,目前白紹儀搭乘的輪船還沒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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