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裝了,你當著我是瞎子麽?你抱著清秋的時候臉上焦急的神色是掩飾不住的,我還以為你是個沒感情的石頭人呢。誰知你真的對自己摯友的妻子有了不該有的心思。”趙一涵話沒說完,隻覺得喘不上氣來,她使勁的推一下趙忠恕,掙紮著從他的手心裏逃出來。


    趙忠恕臉色陰沉的嚇人,他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逼問著:“你想要做什麽。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騙過了所有的人,敏感如清秋她竟然是沒有覺察到。我也是剛開始不敢相信,可是那天在百貨公司裏麵,我才敢確定了你的心思。你一向最不喜歡鮮豔的顏色,卻眼睜睜的看著清秋給春生買紅色的絨線,我就知道了你對著她的心思不是弟妹那樣簡單的。聽說你可以推掉自己母親給你親手做的前鮮豔顏色的毛衫,卻能放任著清秋裝扮春生。她是不知道,就因為保姆給春生圍了一條天藍色的圍巾你都能大發雷霆。大哥你還嘴硬麽?”趙一涵盯著趙忠恕的眼睛,她從自己大哥的眼裏看出了慌張和躲避。


    “我求你別傷害他們,我知道你是個意誌堅強的人,是不會隨便改變心意的。可是他們一個是你最好的朋友,一個是那樣好的一個人。就是你用手段得到了清秋也不會幸福的。”趙一涵放軟聲調哀求著趙忠恕放下這段不被人接受的感情。


    誰知趙忠恕卻是長歎一聲,很無奈捏著鼻梁:“你以為我能控製的自己的心麽?我比誰都難受,每次見著紹儀他們夫妻我都覺得自己很醜惡,怎麽能對著親如一家人的朋友妻子起那種念頭。可是我的心卻不受控製想著清秋,隻要遠遠地看她一眼就很滿足了。我現在人不是人鬼不是鬼。你還在這裏看笑話。你不是對著白紹儀還有好感麽、”


    “別說了,大哥你不是那樣的人!我早就放下對紹儀的感情了,我們現在隻是一般的同學罷了。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我明白了不少道理。感情那種事情不是一個人的事情,你喜歡的人未必喜歡你。兩個人在一起需要很多的條件。不是單純的占有就能成就一頓婚姻的。紹儀和清秋他們是很難得幸福夫妻,我隻有在看著他們的時候才相信世界是有真正的愛情在的。大哥你別把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沒好東西給毀了。”趙一涵想著自己這些年走的彎路很是感慨。正是因為失去了追求幸福的權利,才會格外的明白幸福的美好。


    趙忠恕不敢置信的看著大妹:“你可不是如此慈悲的人啊。你真的對著白紹儀已經是徹底死心了?”


    “正個就是你千方百計不叫我來上海的原因麽?在你的眼裏我就是個一直在惦記著冷清秋的丈夫,預備著時時刻刻想要拆散他們的壞女人。你還真是……”趙一涵忽然笑起來:“你是對著白紹儀兄弟情深呢還是對著清秋癡心一片?生怕她受了傷害,就把我活活困在南京。”


    趙忠恕看一眼情緒要失控的大妹,拿出來手絹對著趙一涵說:“你的職位其實還可以再升一升,我可是全為你好。你要知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在官場上最好不要太引人注目。既然你現在成熟不少,我去看看有沒有更好的機會。”


    算了吧,我很喜歡現在的職位,和孩子們在一起沒那麽多煩心事。趙一涵不放心的看看趙忠恕:“你是真的不會做傻事麽?”


    趙忠恕很生氣的瞪著大妹:“你最好立刻回南京去。”


    我要帶著春生一起走!趙一涵忽然一笑,她知道趙忠恕雖然城府極深。可是他說了話肯定是算數的。


    “你帶著春生算是怎麽回事?”趙忠恕當然不會叫大妹教育孩子。她連自己還沒活明白呢。帶著春生肯定把孩子教壞了。趙一涵卻是堅持的說:“我就要帶著春生,你看連清秋都看不下去你的教育方式了。我帶著孩子走了你就少了和心裏的女神親近的機會是不是。”


    趙忠恕被大妹說中心病,臉上一陣尷尬,趙一涵看著大哥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贏了。


    清秋緩緩地張開眼睛,正對上梅麗的眼睛,她見著清秋醒過來高興地說:“清秋你醒了,你要是還不醒過來我又要請醫生來了。你身上覺得怎麽樣。”梅麗歡快的說著,伸手要按鈴叫人上來。沒等著梅麗按鈴,趙一涵端著一杯牛奶上來了:“清秋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們都要急死了。紹儀沒事了你可別生病了。”


    清秋緩緩地想起來發生的事情,趙忠恕帶來消息白紹儀平安無事,已經到了港口上,他應該給家裏來一封電報詳細說下在船上的情況了。“紹儀來電報了麽?”清秋尋找著白紹儀的電報。


    “在這裏,是剛送來的。我看那裏是電報啊,根本是一封萬言書麽。表哥一封電報真是價值百金啊。你們算算,從香港發電報過來一個字是多少錢?我看厚厚的一封,怕是要上百元了。”梅麗看著清秋手上的電報感慨著:“我表哥可是真的愛清秋嫂子到骨子裏麵了。那一天要是謝玉樹能給我寫一封萬言情書生我也就滿足了。”


    趙一涵拿著牛奶放在清秋的身邊的床頭櫃上:“我想那上麵都是些叫你安心的話,我是來和你告辭的。我決定明天就帶著春生回南京去。”


    清秋從電報中抬起頭驚訝的看著趙一涵,趙忠恕對著外甥看的很緊,怎麽會忽然同意趙一涵帶著春生離開上海呢?她簡直要問問趙一涵,別是她拿著什麽趙忠恕的短處威脅他同意的吧。


    “你也不用想別的,我和大哥說了。春生還小,到底是需要更仔細的照顧的,南京那邊的學校很不錯的,我現在專門管幼兒教育,叫春生進最好的幼稚園不是難事。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就算是事業有成有多少人會喜歡做後媽的。還是個舅,對孩子不好了別人會說,對孩子太好了,自己的孩子放在什麽地方。他要是一輩子做了光棍真是趙家的罪人了。我還要求你幫著給大哥物色個合適的伴兒呢。這件事我想大哥也就肯聽你們的話了。”趙一涵對著清秋說的言辭懇切,看起來她就是個很關係大哥的妹妹,其實趙一涵在內心做個鬼臉,她就要叫趙忠恕難受一下。誰叫女人都是小心眼呢,趙忠恕不管怎麽說和趙一涵還是一個父親呢,卻幫著外人欺負自己。趙一涵怎麽會叫大哥舒服的在上海,遠遠地看著清秋,緬懷美好的感情呢。要傷心大家一起傷心吧。


    白紹儀在電報裏麵說了海上的經曆,這一路上確實有點不太平,剛開始輪船有點毛病社,拖拖拉拉的走了半天。誰知船上的導航壞了,輪船偏離了航道,差點擱淺在一片布滿暗礁的海域上。結果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隻剛掙紮著出了那片海域,就遇見了一群海匪。這隻船是客船上麵也就是一些手無寸鐵的水手和服務員,很快的船隻就被海匪給控製了。


    白紹儀眼看著這些人在船上到處的搜刮錢財,很有點要殺人滅跡的意思,他就趁著吃飯的時候,對著海匪慢慢的套近乎。白紹儀是誰,上海灘有名的律師,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三下兩下就把海匪的頭目給說動了。白紹儀說自己身上的錢財可以全給他們,隻要這些人放他們一行人到香港,因為他們要去國聯誒國家伸張正義控訴日本在東北的無禮行為。


    那幾個海匪也是中國人,他們雖然不知道東北到底是怎麽回事。甚至不知道東北在什麽地方。可是聽著白紹儀的話,這幾個海匪也有了觸動。他們在得到了船長不追究他們的承諾之後就把輪船給放走了。一來一去在海上耽誤了不少的時間,香港那邊不見船來,也派出來不少的船隻尋找,消息傳到上海惹得人心惶惶,還要清秋跟著擔驚受怕的。白紹儀在電報裏麵安慰清秋,叫她放心自己一切安好,會按著原定計劃去歐洲的。看著白紹儀的電報,清秋稍微放下來一點心。想著丈夫還是不肯放棄去國聯的念頭又開始擔心了。


    梅麗見著清秋表情又轉陰天就勸她:“表哥肯定會否極泰來的,你放心去歐洲的航線很安全,船也是最好的不會有事的。”


    清秋拿著白紹儀的電報,無聲的歎口氣:“他一切都好我就安心了。你表哥一心想為國家出力,我也不能攔著他。隻求他一切安好能順利回來就好了。”在接到白紹儀沒事消息的那一刻清秋的心裏隻剩下慶幸,以前什麽國家大義都暫時放在腦後了。


    “清秋嫂子你知道麽,表哥他們的事情被報紙刊登出來,現在全上海都在說表哥他們的事情呢。有的人說表哥很厲害,一張嘴能把那些海匪都給說的心悅誠服,足以能抵得上一支艦隊了。還有人誇獎表哥他們是一心為國家,要是一直不堅定地人都要立刻打道回府了,哪裏還想著去國聯申訴呢。聽說南京那邊要嘉獎表哥他們呢。以後你家可要熱鬧一陣了。”梅麗的話音剛落,果真是張媽上來對說金家二少爺和二少奶奶來了。


    鶴蓀和慧廠怎麽來了?梅麗冷笑一聲:“你看我說的沒錯吧,當初表哥出事的時候他們跑的不見影子,生怕咱們沾上他們似得。現在有好事了,就急著趕過來表功了。”


    金家八小姐你還真是得理不饒人啊趙一涵忍不住笑著站起來對著清秋說:“既然平安無事我也就走了。你現在肯定是忙得很,抽不出時間明天去送我的,反正南京和上海離的很近,你閑著也就帶著元元和小彘來南京走走。”說著趙一涵也就告辭了。


    清秋想著鶴蓀和慧廠怎麽趕著來了,她心裏雖然不喜歡慧廠和鶴蓀的為人。可是還起身換了衣裳去迎接他們。


    慧廠和鶴蓀在客廳裏麵麵麵相覷,他們兩個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好,滿腹心思的樣子。見著清秋從樓上下來,慧廠忙著站起來,對著清秋熱絡的說:“我們早就想來看看你,可是想著你這裏肯定少不了幫忙的人,我和鶴蓀都是沒什麽本事的人,來了隻能是給你添亂。現在可好了,一切平安,我想著過來看看你。”


    清秋思忖著慧廠和鶴蓀的來意,很客氣的請他們坐下來:“二表弟事情多,我也沒什麽事情不好意思打攪親友們。現在紹儀來電報說他平安無事,還是要去國聯的。外麵天氣看著不錯,今天看你的氣色好。”清秋不想和他們多說隻是用天氣什麽的閑話敷衍著。


    慧廠歎口氣開始和清秋哭窮了:“你是知道的,自從父親去世家裏頓時不像樣子了。這些兄弟們都各自謀出路了,我們家鶴蓀是個不爭不要的性子,在上海沒了靠山還能做什麽。他現在正在一家報館做編輯,那點薪水真是微博的很。家裏全靠著以前的積蓄過日子了。我想著來求你一件事,你在幫著修訂古書,我想幫著鶴蓀在那裏謀一個差事。”


    鶴蓀其實也想和鳳舉那樣做生意的,誰知慧廠根本不同意,她說做生意都是靠著運氣。誰能保證每次運氣都好呢?鶴蓀想要在政府裏麵再謀一個職位,可惜現在已經不是北洋政府了,金銓的那點實在是沒什麽用處。鶴蓀費勁力氣隻弄了個小職員。慧廠和鶴蓀又拉不下來麵子做小職員最後鶴蓀靠著自己的關係在報館做了編輯,薪水和以前在北京比起來自然是少了,其實在上海也不算是很菲薄了。鶴蓀倒是不覺得自己屈才還是很高興的每天上下班。隻是他的少爺性子難改,一旦發了薪水難免是要享受下。這點錢很快的就告罄。


    慧廠想著清秋在學校幫著編纂修整古籍是個很體麵的事情,而且鶴蓀經常跑印刷廠,若是能承包了古籍校訂版印刷的活計又是一筆賺頭。於是夫妻兩個早就盤算著要和清秋撞木鍾了。誰知還沒等著他們上門開口,白紹儀就忙著出國,再後來是失去聯係的事情。鶴蓀和慧廠在家裏商量著還是等等。慧廠說:“要是紹儀表哥回不來了,我看姑媽一家是要垮了。”


    鶴蓀卻不同意妻子的話:“姑父還在任上,我想清秋也不會真的扔下孩子改嫁啊。”


    慧廠卻酸酸的說:“你看清秋長得那個樣子,那個男人見著她都要眼睛黏在她身上移不開。就算是她肯守著,也要能守得住。我看他們請清秋去編輯校正古籍也是看在姑父的麵子上,現在姑父遠在國外,紹儀表哥仔出事。我想他們也不會再請她了。早知這樣就該提前說。”夫妻的對話卻不防叫他們的女兒給聽見了,金薇到小彘跟亂說話,惹得趙忠恕心裏生氣。


    他暗示叫人找鶴蓀所在報紙的麻煩,沒幾天鶴蓀的報館就被勒令停業整頓了。沒了報紙發,鶴蓀的薪水就要大打折扣。他們夫妻才趕著開求清秋給鶴蓀再某一個職位。慧廠先和問候了清秋,她臉上帶著歉意說:“最近家裏的事情多,沒來看你。這幾天剛消停了,就趕著過來了。”接著慧廠又對著清秋說起來家裏的窘境,她拿著手絹擦擦眼角:“你是知道的,我們兩個人不善言辭,以前父親在的時候,鶴蓀是個悶聲不響的,什麽差事都沒分現在各過個的,他也不會交際,隻能做做編輯可是――”說著慧廠傷心的歎氣。


    清秋知道鶴蓀夫妻的來意,她是不想管他們家的事情,可是見著慧廠傷心的樣子,忍不住想我遇見了難事大家來幫忙,現在慧廠為難我要是一點不問是不是太冷淡了?正在清秋猶豫的時候,小彘和元元跑出來。元元和小彘都是很有禮貌的孩子,家裏來了客人都是乖巧的問候,尤其是元元小嘴很甜,叔叔伯伯,嬸嬸姑姑的把大家哄得眉開眼笑,誰知這次兩個孩子見著是鶴蓀夫妻都顯出來厭惡的表情。元元拉著弟弟一頭紮在母親的懷隻是不肯看鶴蓀夫妻。


    清秋推推孩子:你們和二表舅問好啊。你們忘記了,他們是金薇的爸爸嗎啊。是你們二表舅和表舅媽。


    誰知小彘抓著清秋的衣襟不肯說話,清秋覺得有些詫異,暗想著孩子一向很乖巧,怎麽忽然變了性子。鶴蓀倒是笑嗬嗬看著小彘和元元,對著他們說:“都長這麽大了,你金薇姐姐和小彘在一個學校,以後你們要多走動,你們班上誰欺負你,叫你姐姐幫著你出氣。”


    慧廠得意的對著清秋說:“我們現在全部精神都放在孩子身上了,好在薇薇很爭氣,經常在班上得老師的誇獎。”


    誰知小彘卻生氣扭臉看著鶴蓀夫妻大聲的說:“我才不要她保護我,她不欺負我就是好的了,我有自己的爸爸,誰叫她說我沒有爸爸的!”


    小彘童言無忌,大人都麵麵相覷尷尬起來,慧廠在心裏飛快的盤算下,估計是自己和丈夫說白家的話叫孩子聽了去了。她忙著掩飾著:“一定是你聽錯了,小孩子不要隨便說瞎話。”慧廠不僅沒對著清秋道歉反而是把全部責任都推在小彘身上,暗示是小彘在胡說八道。清秋聽著小彘的話,頓時十分心疼孩子。這幾天不僅是自己煎熬就連著孩子的心靈也被傷害了。


    元元生氣的跳出來維護弟弟:“我弟弟才不會說謊話呢,你們家的金薇才是個喜歡告狀的嬌氣包,整天在別人跟前說壞話!”慧廠臉上的顏色一僵,她對著元元板著臉,做出來長輩的架子:“一個好孩子是不能隨便說別人的。說話要講證據的。”慧廠拿著法律嚇唬元元:“你知道麽,有一種罪名叫誹謗罪,隨便說別人的壞話要被抓去坐牢的。”


    清秋聽著慧廠的話臉上也是帶了慍怒之色,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就是孩子們真的有點小錯誤也不能拿著犯罪什麽的說事。清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對著慧廠夫婦說:“小孩子的話不過是小孩子心思單純沒什麽自己的想法。她們是看著大人學習呢,大人什麽樣子,孩子就是大人的縮影罷了。我們家的人還沒在嘴上隨便的說人家過錯呢。”


    元元聽著慧廠的話,氣的皺著眉,胖嘟嘟的手指指著慧廠:“你說話也要負責人,你說我胡說有什麽證據,你們家金薇在學校欺負我弟弟,那麽多人看著。他們全是人證!金薇自己打翻了舅婆的花瓶,我們全都看見了。還有金薔家裏的傭人也看見了。他們全是證人!”


    慧廠沒想到元元小小年紀竟然伶牙俐齒生反駁起來,頓時沒了章法。她想對著元元翻臉。可是一想自己是來求清秋辦事的,也隻能按捺著心裏的不滿,臉上抽筋似幹笑著。鶴蓀忙著出來圓場:“哎呦,元元真是厲害,我看紹儀表哥是後繼有人了,小小年紀就能伶牙俐齒的。”


    清秋對著慧廠和鶴蓀已經是心裏厭煩起來,她想著要如何請他們離開。正在清秋不鹹不淡的應付著那對夫妻,佩芳和玉芬結伴而來。


    見著慧廠夫妻,佩芳和玉芬都是臉色複雜,玉芬似乎知道了鶴蓀現在的處境,嘲諷著說:“二哥真是大忙人,連帶著二嫂也是個閑不住的,我和大嫂這些日子都在清秋這裏,沒想到今天才見著你們真是太不容易了。”


    聽著玉芬諷刺,慧廠反唇相譏:“我一向是個不喜歡出去應酬的,不像是玉芬朋友多,每天不是生牌局就是看戲喝茶的,我一個整天在家家務事還做不完的家庭主婦自然不能和你這樣的大忙人比。我還要每天接送孩子,輔導金薇做作業呢。”慧廠看著玉芬這幾年來混的如魚得水心裏不是滋味,平常她還能忍著不發作。可是這次慧廠被玉芬諷刺一番心裏再也憋不住了,反唇相譏諷刺玉芬和鵬振沒孩子。


    玉芬被慧廠戳中了心事,剛要反唇相譏佩芳則是忙著出來打圓場:“你們都是大忙人就是我整天閑著了。其實小孩子也不用整天看著她,童年短暫叫她高興地玩玩吧。你們兩口子都是聰明人生的孩子也不會差的。”


    鶴蓀悄悄地扯一下妻子的袖子,對著清秋說:“表嫂看起來氣色還不錯,現在表哥安然無恙,大家就能放心了。前段時間確實是我疏忽了,想著以前姑姑和姑父是拿著我們做親生兒子對待。今後你家裏有什麽事情隻要說一聲我們立刻就來絕對是沒含糊的。你就拿著我們做親弟弟親妹妹,也不要不好意思,反而是顯得生分了。”


    清秋聽著鶴蓀的話啊,忍不住想他們夫妻兩個還真是心有城府的很,別看這慧廠總是做出來些叫人吃驚的事情。其實真正叫人吃驚的是鶴蓀啊。一席話反而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暗示是白家看不上他們遠著他們了。


    “母親在信裏還提起來以前的事情呢,她是真心的拿著娘家的侄子們做自己的孩子看,我和紹儀自然是願意多些走動的親戚的。你的事情多,我們也不好整天上門打攪。雖然大家是親戚,可是到底是都成家立業了,哪有事事都要靠著別人的?隻是沒想到反而叫人誤會了,以為是我們看不起人。真是冤枉死了!你看錢段時間燕西的事情,大家都是擔心他的安危。你這個做燕西親哥哥也不比紹儀操心少啊。還有梅麗的婚事,其實梅麗有你們這些兄長,我們做表哥表嫂的也不該僭越了。隻是梅麗平常喜歡粘著我,我也不能嘴上整天叫著和她好,有了事情就躲起來啊。”清秋一席話說得鶴蓀啞口無言,隻能是訕訕的笑著點頭稱是。


    玉芬聽著清秋不甘示弱直接頂回去心裏痛快,她剛想還說點什麽,被佩芳拿眼色製止了。鶴蓀和慧廠自討沒趣,可是這夫妻兩個纏功了得。他們是有便宜要占,看見吃虧就要走開的人。慧廠又開始磨著清秋要她幫著鶴蓀找個新差事了。


    清秋對著這對夫妻的臉皮厚度有全新的認識。反正今天他們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清秋正想著要怎麽推脫了。忽然小彘和元元都笑著跑到門口,歡呼著叫著:“趙叔叔來了!”


    趙忠恕一身軍裝,腰上掛著手槍身後跟著個全副武裝的侍衛,手上卻抱著兩個毛絨狗熊,兩個狗熊一個是純白色的,一個是淺藍色的,白色頭上還係著個蝴蝶結,藍色的看起來是個男生,穿著藍色背帶褲。兩隻狗熊玩具足有半個人高,被趙忠恕抱著很是滑稽。元元好小彘一見著趙忠恕手上的東西都歡喜的叫起來。


    “從美國來的新玩具,給你們的。這段時間你們很聽話,元元的鋼琴有了進步,小彘長高了不少,趙叔叔獎勵給你們的。以後也要好好地聽話!”趙忠恕把手上的玩具遞給孩子,元元和小彘都道了謝,元元拉著小彘說:“要是我們一直都很聽話,那麽新年還有禮物麽?”


    “當然的,不僅有新年禮物還有聖誕禮物呢,我算算你們要是好好地聽話,期末有個好成績就會有陽曆新年聖誕節和舊曆年三份禮物。”趙忠恕對著兩個孩子許諾,元元和小彘都高興起來。


    邊上玉芬看著趙忠恕帶來的禮物可是不淡定了,她很羨慕的說:“這樣子的東西很是少見,聽說百貨公司專門從美國運來了二十個大熊娃娃,結果還沒擺在櫃台上就被人預訂走了。聽說是孔部長他們家預定了三四個,剩下的都是有頭臉的預定走了。趙先生真是手眼通天啊。”在一般人看來這兩個玩具不僅是昂貴的禮物,更是身份的象征。


    清秋看著趙忠恕的禮物就知道價值不菲,聽著玉芬的話就明白這不是單純隻有錢就能買到的。她在心裏思忖一下,對著趙忠恕的能量很是咋舌,臉上卻淡淡的說:“你們要好好地謝謝趙叔叔。”隨即清秋對著趙忠恕一笑:“你太客氣了,給他們買這麽貴的東西。“


    “小孩子麽,這有什麽的。其實我也沒花錢都是人情來往罷了。他們送給我的,我在家裏擺著這兩個算是怎麽回事?你也知道的春生和他大姨回南京了。就給元元和小彘吧。”趙忠恕疼愛的拉著兩個孩子,任由著他們好奇的打量著自己身上的軍裝。往常趙忠恕來白家都是穿著便裝的時候多,小孩子對著今天趙叔叔的裝扮很是好奇。


    鶴蓀和慧廠見著趙忠恕來了哪裏還敢出大氣,鶴蓀想著報館被查封的事情,也不敢湊上前來和趙忠恕說話。倒是慧廠笑著和趙忠恕搭訕起來。


    誰知趙叔叔對著慧廠根本不怎麽理睬,鶴蓀看出來趙忠恕的意思不對,忙著帶著妻子告辭了。鶴蓀夫妻離開,佩芳才怏怏的說:“聽說最近二弟不怎麽如意,他也是有自己的煩心事沒顧上來看你。”


    大嫂你真是信佛的人,都這個時候還幫著他們說話。二哥每天忙業也就罷了,可是二嫂呢。好事跑咋前麵,壞事躲得比誰都快,你忘記當初他們是怎麽在分家的時候上竄下跳的。我看他們是黃鼠狼上門沒好事。玉芬快人快語對著鶴蓀夫妻很是不滿。


    清秋淡淡的說:“他們可能是想要我幫著尋個差事,可是我一個婦道人家,有什麽本事呢。我過幾天也要在家賦閑呢。編篡修整古籍的工作我是越來越覺得吃力了,我還是趕緊讓賢,省的招人笑話吧。”接著佩芳和玉芬大概是猜出來些什麽,她們當著趙忠恕的麵前也不好說了。


    清秋轉變話題,她打量著趙忠恕身上的軍裝笑著說:“你倒是少見穿著軍裝出來,想必是有要緊的事情,我們都沒事了。紹儀的電報也來了,他們遇見了海匪,好在是一切都平安無事了。還是按著原定計劃去歐洲的。你的事情多,若是忙也不用經常跑了。紹儀還在電報裏提起來你,說你一定是跑前跑後的幫忙,等著她回來肯定要謝謝你的。”


    “我倒是沒什麽事情,日本人鬧那麽一處出生,國家也開始備戰了,我這一身全是要陪著掌長官檢閱部隊的緣故。伯父在德國預定的裝備全都運到,開始裝備軍隊了。我們國家的裝備真是一言難盡,現在也隻能是一點一點的慢慢追趕吧。還有個事情――”趙忠恕看看玉芬和佩芳,也就掐住不說了。玉芬和佩芳聽著趙忠恕的話也很識趣,她們知道趙忠恕和白紹儀關係極好,知道他們肯定是有要緊的話說,也就站起來雙雙告辭。清秋站起來把兩個人送到了門口,看著她們上車才回來。


    清秋回來看見趙忠恕叫保姆帶著孩子上樓去,見著清秋回來了,趙忠恕壓低聲音湊近清秋說:“紹儀他們的船出事很蹊蹺,我最近要出去一趟就是為了查一查這個事情偶然事件呢,還是有人在背後指使的。你一個人在上海一切小心,你有什麽事情和我辦公室主任說一聲就是了。他會經常來看你的,有什麽要做的你就直接和他說。”說著趙忠恕深深地看一眼清秋:“金家二少爺的事情你不要管。”


    清秋察覺到鶴蓀的事情肯定和趙忠恕脫不開關係,說不定小彘是悄悄地和他說了學校的事情。想到這裏清秋一陣自責,孩子在學校受委屈她卻什麽也不知道,還是趙忠恕暗中出手相助,清秋微微的紅了眼圈點點頭,感激的說:“真是患難見真情,這些天謝謝你了。你要去南邊調查紹儀他們遇見海匪的事情,那邊天高皇帝遠,你可要小心些。我想那群人不過是靠著劫掠船隻為生的,他們也不想和官府鬧得太僵。紹儀的電報裏麵說曆險的經過,我看著也不像是窮凶極惡的樣子。他們在知道紹儀他們是要去國聯申述的時候還很通情達理的,我看是有誰在北地裏麵挑唆了。一般的輪船在航線上跑的熟悉了也不會有海匪能對著那麽大的船隻打主意。那條船看著還是嶄新的,怎麽就偏生在那個地方壞了,我想是有人裏應外合吧。若是真的如此可要更小心了。“


    趙忠恕聽著清秋的話,有些詫異的端詳著清秋:“真的沒想到,你竟然比那些專門做情報的人還厲害,三兩下就把事情看清楚了,我以前隻是隱隱的懷疑,現在聽你的分析隻覺得越來越有道理。不管是哪裏都是歸國民政府管理,你放心,我不會出事的。你要在家――”趙忠恕忽然覺得自己說的有點過了,忙著正色的說:“你還是在家好好地做個家庭主婦吧,你要是出去做事情,我們這些男人就該羞愧的要上吊了。”說著趙忠恕和清秋告辭,急匆匆的走了。


    家裏著實是熱鬧了幾天,白家的親友們不是親自來慰問就是打電話過來問候,清秋少不得要抽時間打點精神應酬。也不知道趙忠恕是暗地裏做了手腳還是鶴蓀和慧廠回家之後覺得自己做的過分了,再也沒臉麵來求清秋辦事。反正他們兩口子是再也沒出現了。清秋耳根子清淨不少,她更有時間和精力來招呼別的親友了。


    梅麗因為是懷孕了,唐玉樹恨不得把梅麗供起來生。等著梅麗的身孕過了五個月,在醫院檢查確認是很安穩了,唐玉樹才稍微的放點心下來生。唐玉樹也不能每天在家陪著妻子,梅麗的親媽二姨娘自己不好意思一直住在女兒和女婿的家裏,她隻是一個月有幾天在梅麗家照顧女兒。梅麗在家閑著無聊,她經常約清秋來說話順便請教一些生產和養育孩子的經驗。


    清秋在家裏翻箱倒櫃的,把以前元元和小彘用過的小衣裳小被子什麽都找出來生,選出來一些還是嶄新的給梅麗送去。“你這個孩子有福氣了,我當初要湊小孩子用過的東西做個百家被,真是難死了。有的親友家裏還沒娶媳婦,更別說是小孩子的東西。有的親友家裏孩子都長得很大了,那裏還有小孩子的東西。那個被子還是我媽媽在我們家胡同裏麵挨家挨戶尋來的。現在你不用費事了,一切都是現成的。”


    梅麗看著清秋哪來的幾包東西,驚歎著:“都是嶄新的,我可是省事不少了。最近我跑了幾次百貨商店都沒買到合心意的東西。以前的東西比現在的精致多了,這個小被子是蘇繡的吧。如今誰還能按著蘇繡做小孩子的被子,都被裱起來掛在牆上了。”


    清秋看著那床百子圖的蘇繡小被子感慨著說:“這個是我媽媽親自做的,現在她上年紀眼睛花了再也不做針線了。這個被子我一直沒舍得很用。現在孩子都大了就給你吧。”


    “那樣啊,這是你母親的心意,我可不敢收下了。放在家裏做紀念也好啊。”梅麗看著被子上精致的繡工感慨著:“清秋你母親真的很愛你。做了母親才知道做父母真的不容易。”梅麗想著自己母親每次來都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其實二姨娘很想留下來一直照顧梅麗。隻是她擔心自己在這裏叫梅麗難做,她也不敢久住,每次臨走都是戀戀不舍囑咐著梅麗,還不敢在謝玉樹麵前表現出來。


    “你和謝玉樹說一聲,二姨娘想著老規矩在女婿家住著不好意思,可是謝玉樹是接受過新式教育的人,應該不會在乎這個的,這幾天難得的好天氣,我們出去轉轉怎麽樣。”清秋眼看著梅麗想起來自己的母親,擔心她情緒低落就哄著梅麗出門散心了。


    梅麗忽然想起什麽,對著清秋說:“清秋嫂子我今天還約了人呢,還是不要出去了。”


    清秋想著梅麗是約了以前的同學。誰知一會家裏的傭人帶進來的卻是燕西的女友邱惜珍。


    見著邱惜珍,清秋很是驚訝。邱惜珍一直粉光脂豔的電影明星,永遠都打扮的最時髦最摩登的出現在眾人麵前。可是眼前的邱惜珍叫人不敢相信。她的頭發很久都沒燙了,隻是隨便的梳成個發髻,身上也不是華麗的旗袍和最時髦的洋裝,隻是一件藍布旗袍,外麵的大衣也是半新不舊的,竟然是以前北京流行的樣子。邱惜珍黃著臉一點脂粉也沒有。這幾天雖然天氣不錯,可是她還穿著單鞋。叫人看著有種淒惶的感覺。


    “邱小姐你這是怎麽回事啊!”清秋驚訝的看著邱惜珍,拉著她坐下來邱惜珍的手很涼,還在微微發抖。


    “清秋嫂子你不知道,七哥和邱小姐鬧翻了,現在邱小姐要和七哥分手呢。”梅麗有些生氣的說起來燕西和邱惜珍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內容換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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