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回來了!”小彘一臉興奮的衝回房間,白夫人和冷太太相視一眼笑著對元元說:“快點藏起來,鮮花都預備好了麽?”元元興奮的點點頭,拉著弟弟躲在了房門後麵。(.好看的小說)外麵一陣汽車的聲響,白紹儀和清秋下了汽車。清秋今天難得特別打扮的很隆重,她微笑著看著白紹儀說:“謝謝你在百忙之中還能陪著我去簽合同。”


    白紹儀看著清秋的眼神溫柔的能滴出水來,他殷勤的扶著清秋的胳膊慢慢的向著家裏走:“我還要謝謝你呢,你的慷慨真的是太及時了。我們已經為了國內募捐了不少的東西。你竟然捐出來十萬元,這些錢能換來多少的藥拯救多少人呢。”國內戰火連天,抗日戰爭已經進行到了最困難的時候了。白紹儀成了美國僑界最有名氣的律師,也成了最有影響力的籌款人。


    清秋心疼的看著丈夫,握著他的手:“我也是有私心的,看著你整天跑來跑去的,我很擔心你的身體呢。”


    白紹儀則是不以為意的聳聳肩膀:“我的身體很好啊,你才是這個家的主心骨呢。我和父親每天忙著在外麵,我母親和嶽母都要你照顧的,還有兩個孩子你也要費心教育。清秋,我覺得自己太幸運了,因為有你在我身邊。若是你不在我身邊,我就會覺得世界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胡說什麽呢。我們還是快點進去吧,父親今天晚上回來麽?我早上起來聽著元元在鬼鬼祟祟的和她祖父打電話,催著他回來。元元這個丫頭,整天瘋瘋癲癲的,前天還和我說要去做事情!她的大學還沒畢業呢。”清秋提起來女兒有點頭疼了,即便是有了清秋和祖母外祖母三個人的合力教育,可惜元元還是沒變成清秋心裏理想的大家閨秀。她現在和鄰居家的小姑娘一樣,穿著裙子,把頭發弄出來各式各樣的發卷,哼著流行歌,喜歡和漂亮的小夥子出去約會。


    “在同齡的女孩子裏麵元元已經是很好的姑娘了,她學習很認真,選了生物專業,而且在高中的課程是全部優秀,在大學裏麵獲得了獎學金。女孩子性格活潑一點也很好,你看咱們街區上的女孩子都是和元元一樣。年輕人就該有活力,整天藏在屋子裏太陰沉了。美國看樣子不怎麽流行那種藏在深閨的古典美人。元元性格你該清楚,她心底善良,喜歡幫助人――”白紹儀的話沒說完,清秋的臉上就變了顏色,她白一眼丈夫,似笑非笑的說:“哦,原來如此,我就是那種整天萎靡不振,躲在屋子裏麵毫無生氣的紙美人了?!”


    白紹儀發覺自己失言了,趕緊笑著向妻子告饒:“天地良心,我是哪個意思麽!我的意思是,這個世界上美女不少,聰慧而且美麗的女子也不少。但是氣質出眾,宛如謫仙的的女子世界上也就是太太一人了。元元雖然不錯,可惜她哪裏能和太太當年比呢。就她粗苯的性子,硬要裝成超凡脫俗的仙女不是叫人笑話東施效顰麽!”白紹儀一看著清秋生氣了,什麽也顧不上了,幹脆在清秋跟貶低起來女兒來了。


    還沒等著清秋說話,元元忽然從邊上的樹後麵蹦出來,大呼小叫拉著清秋撒嬌:“媽媽你聽聽,老爸太沒節操了,我是你親生的女兒啊!你為了討老婆歡喜拿抹黑自己的女兒!媽媽,我傷心死了!”元元撲進清秋的懷裏,跺著腳摟著清秋的脖子和她撒嬌。清秋笑著的摸摸元元的肩膀,時間過得太快了,元元已經和她一樣高了。


    “你個刁鑽的東西,躲在這裏鬼鬼祟祟的做什麽呢?”清秋抱著元元的肩膀,拍著她的後背。元元心虛的站直身體,對著身後叫到:“快點出來!”小彘立刻抱著鮮花從屋子裏麵出來,他把鮮花遞給清秋,吻吻母親的臉頰:“祝賀媽媽今天成功簽約。”


    這個時候金瑛和冷太太都出來,她們關心的看著清秋,冷太太笑著說:“我聽著小彘說有個公司要買你的什麽專利,今天可是順利簽約了,我也不明白洋人的規矩,你說一株小小的玫瑰花怎麽值那麽多錢?”


    清秋笑著說:“那個叫做專利,媽媽別管那個了。那家種子公司實力很強,他們還請我去主持研究工作。那個玫瑰花新品種專利我買了壹佰萬元。過幾天我帶著你們去外麵走走可好?”想著母親來了美國幾年哪裏也沒去過,現在手上更寬裕了,清秋自然是想帶著家人出去走走。


    冷太太忙著擺擺手:“我可不去,這個地方人說話我什麽都聽不懂,吃的東西也不習慣,街上連個路牌也不認識,和睜眼瞎子有什麽區別,我不要出去還是在家和張媽一起看孩子罷了。倒是你該帶著元元的親家太太和紹儀出去走走。你們年輕人事情多,也該輕鬆輕鬆。我一個老婆子了喜歡在家不喜歡出去。”


    聽著兒媳婦一切順利,白夫人很是高興,她看著清秋說:“你這個孩子真是,專利買了就買了,何苦要還要巴巴的去上班,其實咱們家也不用你那樣辛苦。[]你看元元已經上大學了,小彘也很懂事。哪裏就真的為難到那個地步了。你要累著怎麽辦呢?”


    清秋笑著說:“我是喜歡做新品種培育的,去上班是因為我學了那麽多年,在家荒廢了也是可惜的很。去研究室上班是我喜歡,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怎麽會覺得累呢。我還有不少的助手呢不用事事親自動手。”白夫人聽著清秋的話,沉吟半晌才說:“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說了。反正我是和你母親都是老式人物,我們一輩子也沒上過一天班。看起來世道真的變了,以後女人都出去上班,男人可要怎麽辦呢?”


    元元在邊上捏著鼻子怪聲怪氣的說:“那樣才好呢,女人自己養活自己就不用看男人的臉色了,以後丈夫不敢欺負妻子,或者妻子出去掙錢養家,男人在家生孩子做家庭主夫啊!”白夫人聽著孫女的話立刻皺起眉,對著元元教訓道:“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胡說什麽,在學校你都學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以後這樣的話不準再隨便說了,叫人家聽見了你可就嫁不出去了。”


    元元卻是根本不理會祖母的訓斥,對著白夫人吐吐舌頭一轉身跑了。清秋很無奈的看著元元的背影,環境的力量太強大了。若是在國內,元元怎麽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啊。白紹儀出來打圓場:“媽媽別理會她們小姑娘了,肯定是元元在學校聽了什麽女權主義的演講了。”


    “就是這樣啊,這裏的學校都是講的什麽歪理邪說,我好好地孫女也被她們拐帶壞了。若不是歐洲也在打仗,我一定要把元元送到英國去念書了。元元一向是膽子大,她要是再聽了那些激進思想做出什麽偏激的事情怎麽辦。遠的不說,就說老趙的兩個妹妹,那都是例子。以前孩子還小我也沒想到,現在元元長大了,我可是擔心了。”白夫人對著冷太太歎口氣,和她抱怨起來:“可能親家母要笑話我了,你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咱們的思想要被他們笑話,這個家裏也隻有咱們兩個老古董了。”


    冷太太笑道:“可見我們是老了,當年我們是怎麽樣的,在他們看來都和天方夜譚一樣了。世道變了,我們也老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隨著他們去吧。”冷太太安慰著親家母,一邊對著清秋使個眼色。


    清秋和白紹儀兩個忙著打圓場,一家人進屋慶賀不提。飯後,清秋和母親坐在後麵花園喝茶閑話。“你雖然上了不少的學,可是沒正經的上過一天班。現在孩子都大了你卻要出去拋頭露麵的上班去了,全是我連累了你了。”冷太太和白夫人一樣,她們腦子裏堅定地認為女人就在家好好地操持家務幫襯著丈夫,怎麽能跑出去自己頂門立戶呢。“你這個孩子真是的,當初我在上海租界裏麵還算是安全,雖然外麵有轟炸什麽的,可是租界裏麵還是安全的。我一個老婆子還怕什麽呢?倒是你竟然從美國一個人跑回來,你一個女人在路上萬一遇到點什麽可怎麽辦呢。現在還要累你出去做事情。我真是個廢物了!”冷太太以為清秋出去上班隻是為了分擔自己的生活費。想著女兒冒著危險跑來接自己,來了美國,兩家人住在一起,冷太太總是有點寄人籬下的感覺。她認為肯定是清秋不想叫婆家說閑話,才出去上班的,自己做母親的竟然還要拖累孩子,想著冷太太不由得傷心起來。


    “媽媽想哪裏去了!我是喜歡做研究才去的,紹儀不僅要忙著律師事務所的事情,還兼著教職,更要去募捐遊說,宣傳抗日。國家有難我們不能親自上戰場,也該出自己的一份力來幫著國內的抗戰。我去工作也能多捐錢給國內的戰場上。”清秋安慰著母親,她忽然想起來當初一路去上海看見的慘象,忍不住唏噓歎息。


    “你這麽說我也就無話可說了,我雖然是個婦道人家,可是也不能自私的隻管自己。你和紹儀都是知道忠孝仁義的孩子,你們做事我支持。”冷太太擦了擦眼角,和清秋進屋去了。


    清秋送母親回房間休息,她從冷太太的房間出來,正看見白夫人正坐在沙發上不知想什麽。清秋因為白夫人是為了元元的話生氣,忍不住上前位女兒幫著描補描補。“母親還在生元元的氣?那個丫頭也是我平常太驕縱她了,母親別生氣,我和她好好地談談。”清秋的話音未落,白夫人忙著打斷了清秋的話:“我哪能跟著孩子一般見識,其實元元的話仔細想想也有一番道理,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可是端著人家的飯碗就要看人家臉色。元元是咱們家的寶貝,一想著若是元元在人家做媳婦立規矩也是心疼得很。若是女方不看婆家的臉色,我們也就能放心些。我不為了元元的話生氣,是忽然想起來國內的親戚朋友們,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


    “舅舅家裏,除了鶴蓀在上海不能聯係,燕西在陝北,剩下的都在重慶和昆明,前幾天不是剛給佩芳寄了東西。他們在重慶雖然物質上艱苦些,可是安全還是能保證的。”戰爭打起來白雄起先是帶著太太去了重慶,後來帶著全家也來了美國。白雄起和秀珠都在舊金山,隻是離著清秋他們有點遠罷了。金太太身體早就不好了,上海淪陷之前她就在修行的寺院裏麵無疾而終也算是落得個清淨了。隨著戰火蔓延,鳳舉鵬振帶著家人去了重慶避難,道之則是扔下丈夫去了昆明,敏之潤之遠在歐洲,燕西去了陝北,金家算是徹底的散了。


    “我是老了,經常想起來以前的種種,那個時候你舅舅家真是顯赫一時,誰能想到那一場繁華就像是做夢一樣!一家子人說散就散了。”白夫人想著以前的種種忽然感慨起來。


    清秋驀地想起來那個時候她和紹儀剛成親,金銓還在總理的位子上,她是去過金家的,偌大的府邸,繁盛的子孫。那個時候春節剛過,金家祖先的畫像和牌位還供在正堂上,看著畫像上一個個領頂輝煌的祖先,紫檀大案子上青銅禮器。不知怎麽清秋想起來上一世賈家也是鍾鳴鼎食之家,一樣的顯赫一時。結果還不是都一樣,一場春夢罷了。


    “戰火之下,人身不由己,就像是水上的浮萍一樣,我們也不過是隨波逐流罷了。隻要一家人能在一起,苟全性命於亂世,也是最大的幸運了。”清秋忍不住說出心裏的感慨,權勢金錢在親情麵前都是虛幻。


    清秋一家在美國的生活依舊是按部就班,白文信成了駐紐約的領事,他拿出來平生做外交官的本事,在紐約各階層盡力周旋,為國內的抗日戰場爭取同情和幫助。白紹儀幾乎是走遍了美國任何一個有華僑的地方,位國內募捐,運用自己的能力和人脈在爭取同情者。清秋每天除了安心做研究之外,也不過是帶著孩子照顧長輩。


    一家人的生活忙碌卻充實。日子一天天的溜走,報紙上越來越多的都是關於戰爭的報道,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戰爭的陰雲裏麵了。清秋看著報紙上被轟炸成廢墟的城市,不由得唏噓感慨世界之大竟然沒一寸安靜的地方。


    一天清秋看著小彘出門坐上校車,預備要出門上班家裏的電話忽然響起來。清秋接起來電話,那邊竟然是醫院打來的電話。清秋沒想到電話那邊的護士竟然說他們那裏有個病人想見她一麵。等著清秋問清楚了那個病人的姓名頓時驚呆了,趙忠恕竟然在美國的醫院裏麵!


    作者有話要說:老趙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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