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洞’裏放著兩副冰棺。<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最新章節訪問:.。


    一副是青華叔為自己準備的,另一幅卻是阿木他爹的。阿木從小就跟著他爹守在這天山之上,從他長大,到宗‘門’跟著師父修行,隨著師父閉關退隱,他婉拒了師父的傳位,又看著自己的同宗坐上了一派之主,最終又回到了這天山之上,這幾千年來,他經曆了不少風雨,可在他的眼裏,他的阿爹,至始至終隻坐了一件事,那就是守墳。


    阿爹走的時候很安詳。雖然阿爹走之前什麽也沒說,可在他見著青華叔若無其事地將兩副冰棺帶上寒冰‘洞’的時刻,他就猜到了。阿爹的身子一向不好,師父曾說他命陷一線,差點就就不回來了。臨走之前,他無言的欣慰,似乎是在感謝老天,能夠看著阿木長大,又讓他挨過了千年。


    而阿爹唯一放心不下的始終還是,寒冰‘洞’裏神‘女’的屍首。阿木他不知道,青華叔帶著自己的冰棺,是不是也預示著這一代的天神也看見了自己不遠的歸途?阿木他聽說,魔界的魔神也大限將至,如今魔界的c∷哈,m.大權幾乎已經被長公主握在了手中。兩界之主接連的更替,勢必會造成三界的動‘蕩’。


    今天,正是阿爹下葬的日子。阿爹臨走前的遺命他不能不從,能夠葬在寒冰‘洞’裏,是他的心願。要保存‘肉’身,不讓‘肉’身湮滅,也隻有依靠青華叔親手製成的冰棺了。爹的第二個心願,就是要自己代替他守在這寒冰‘洞’外。不到萬不得已,不得離開天山,終其一生。都必須守在寒冰‘洞’外。他還說,最怕旁人一個不小心便驚擾了寒冰‘洞’內的她!爹最後的一個心願,是對著青華叔說的。雖然爹讓他出了屋子,又讓青華叔下了禁製,可幾千年之後的今日,他也早已今非昔比,說實話。他不是故意偷聽爹對青華的囑咐。他隻是一下子還沒有回過神,他被“終其一生,不得離開天山。必須守在寒冰‘洞’外”這句話給震懾到了。


    爹讓青華叔準備第三副冰棺,而這冰棺是為他準備的。爹是認真的,他分明是個人,卻不要求身為妖的他。像人一樣活著。給他找個賢惠的兒媳,替他們家延續香火。他隻是要自己像他一樣,生活在這荒無人煙的天山上,守著寒冰‘洞’的神‘女’,直到身死。


    這千年來,他聽過很多關於“鳳澤夕”的傳言。可那些傳言裏,卻始終沒有爹的故事。青華叔離開之前卻讓他葬完爹之後就下山。他還說,這三界裏隻有他和爹有自個葬在這寒冰‘洞’裏。一左一右,已經沒有其他人的位置。


    青華。是要阿木,走他自己的路。


    可是天大地大,他卻沒有一個容身之地。看著爹靜靜躺在冰棺裏,他忽然覺得不知道自己還可以走去哪裏。


    千年眨眼便過,可鳳澤夕始終還是這副冰封著的容顏,常常讓人覺得她好像並不曾死去,隻是被冰封著。而阿木年少時曾經見過的那柄魔劍,以及那個長得和自己有幾分相像的破軍劍靈他再也不曾見過。


    早在百年之前,他的修行便已經遇到了瓶頸。師父說他此生無情,是生‘性’,卻不是所悟所得,他不懂師父所言的“情”字該如何勘破,他記得青華叔,記得師父,記得夜叔,記得爹,可師父卻說他此生無情。師父還說有情無情皆在一念之間,有情即是無情,無情也即是有情。他是不懂的,就像當年他不懂這魔界盛名的大魔頭和鳳澤夕之間的情,也不懂青華叔和爹對神‘女’的這種情。


    最終他還說選擇遵循爹的遺願,留在了天山。然後又親自看著青華叔自己躺進了冰棺,神界終於迎來了新一屆的天神,緊接著便是魔界。夜叔終於進入了新的輪回之中,正式像他展示了一回司夜的不死神話傳說。師父依舊沒有消息,或許還在某個地方閉關,也或許就此隕落在外……這,就是瞬息萬變的塵世。每一瞬息裏,都帶著生與死,分與合。


    都說山中不知歲月長,某一日的晨霧之中,他忽然瞥見了自己的一縷白發。緊接著的,卻是踏雪而來的眾人。這是他第一次見這麽多人來天山。


    為首的是一名‘女’子,風華正茂,一看就不是尋常人。那麵容,還讓他覺得有幾分眼熟,卻是想不來起來曾幾何時在哪裏見過。可那‘女’子倒是認得他。


    “是你!”見著他沉默,那‘女’子倒也不在意,“我說過,終有一日,我要毀掉她的‘肉’身。怎麽,這麽多年了,你還守著這寒冰‘洞’?”


    “嗯。我爹的遺命。”


    “你還真是死腦筋。我早就從我母神那裏繼承了整個魔界,如今,整個神界都忌憚著我,不敢同我為敵。你可知,我為何能帶著大隊人馬踏入你們的神界之地,踏入這天山,就連我今日來奪劍,也是你們天神的默許。如今,三界皆知,這寒冰‘洞’裏還留著鳳澤夕的屍首,也隻是破軍之力還在她的身體裏封存著。我不隻是來拿回魔劍的,我還是來為三界除害的。說真的,你所謂的神‘女’,名聲已經很臭了,你知道嗎?誰也不會再管一具屍體的下場了,你明白嗎?”看著那張酷似皇叔的臉,她忍不住想要用言語刺‘激’他,讓他看著鳳澤夕的下場,讓他知道鳳澤夕有多可憐。她為了神界,為了三界六族騙走了皇叔的一切,如今她連死了都不得安寧,沒又人會再記得她的功德,整個三界都希望她的屍首能夠和破軍一起消失。


    “嗯,你是來報複她的。”說著,他依舊拿著他麵無表情的臉對著她。


    “你給我讓開,你知道我是誰嗎?”


    “慕蓮魔神。”他說著,祭出了自己的本命劍。


    “知道你還妄想阻攔我嗎?”


    “愛上自己的叔叔。是不倫之戀。”他淡淡地說著,卻正戳中了對麵慕蓮的心,整個魔界都皆此事。可誰都沒有那麽大膽子,在魔神麵前說出來,畢竟他們的魔神最忌諱的便是在她的麵前,提到孤蓮同她的血緣關係。


    頃刻間,她便釋放出了自己的魔神之力,“這是你自己,找死!”


    “我以為。你會衝著我這張臉,留我一命。”他淡淡地說著,不帶笑容。卻異常認真,仿若並曾在說著玩笑。可正是這份認真,又無形地更是‘激’怒了慕蓮魔神。魔神之力名不虛傳,實在是難為他。苦苦招架。不過一會兒。他便已經身中數掌。隻聽他咳嗽了幾聲,喘著氣,一手撐著劍,咬著牙,這才站直了身子。


    “你若是再多說一句,我便毀了你的臉。今日便是沒有我,你一人也阻擋不了我魔界大軍。你不是我的對手,不要做無畏的抵抗。你若再是阻擾。我便不再手下留情,也不會給神界留臉麵。


    “青華叔和我爹都在裏麵。我不會讓你進去打擾他們,逝者已逝,他們既然長眠於此,作為晚輩,不管我有沒有這個能力,我理應如此。”


    “冥頑不靈!你的青華叔為了鳳澤夕這個妖‘女’終生未娶,也沒有留下子嗣,神界早已易主,他曾經的親信也早就被如今的天神借著各種名目一一撤換。你還不明白你如今的處境嗎?就連你,也要為了幾具屍體,為了鳳澤夕那個妖‘女’,不要命嗎?”看著那張酷似皇叔的臉,她壓抑著的怒火更是爆發得更甚。


    他不再言語,借著喘氣的功夫又開始和慕蓮鬥在了一起。一次又一次被擊倒,又站起來。最終,在他要站起來的那一刻,慕蓮挑斷了他的腳筋,讓已經微微站起的他狠狠摔在了雪地之上,可就算如此,他還是用雙手撐著劍,雙膝跪地,筆直了身軀,擋在她的麵前。


    她抬‘腿’朝著他的‘胸’口便是一腳,他向後跌去,一口血吐在了自己的劍刃之上。她上前,伸出腳,踩在他的‘胸’口之上。<strong>.</strong>兩指輕揮,便又接連挑斷他的手筋。


    “你們先進寒冰‘洞’。”她一聲令下,她身後的魔族便紛紛往寒冰都湧去。她冷眼望著自己腳下的阿木。


    “不過螻蟻。”


    “我真的那麽像你皇叔嗎?你到底是愛他多一點,還是恨他多一點?”


    “不如,你死了以後,幫我問問我皇叔,他是愛鳳澤夕多一點,還是恨鳳澤夕多一點?”


    “自然是愛多一點。”他才說完,慕蓮便一下甩了他兩個耳光。


    “你不是他,憑什麽替他回答?”


    “那你又想聽什麽答案,如若不是愛多一點,那又何必化身為劍靈,苦苦相守?”就在他說完這一句之後,那些個之前湧進寒冰‘洞’的魔族紛紛從‘洞’內退了出來。眨眼間,便有數人倒下。那無形的劍氣傷人無形,魔族眾人不敵這強大的力量,向著慕蓮的方向退來。


    “你看,說著說著,他就來了。”孽劫劍又化為人形,孤蓮模樣的劍靈瞬間便移到了兩人之間,就連繼承了魔神之力的慕蓮也一個不穩,強大的劍氣迫使她不得不退到了幾步開外。


    “嗬,我說過,此生此世,要讓你成為我的劍靈。怎麽,你要在這裏保護這個廢物嗎?那正好,就讓我同你一搏。我就不信,毀掉了鳳澤夕的屍首之後,你這把失去主人的劍,還不能被我收複!你們還不快去寒冰‘洞’!”她說著,示意不遠處的魔族眾人回寒冰‘洞’毀掉鳳澤夕的‘肉’身,而自己,則是和劍靈鬥了起來。


    不好,阿木他想起慕蓮早就識破了忘川水能夠融化寒冰‘洞’的寒冰,必定早就讓人準備了忘川之水,如今劍靈在這和慕蓮鬥了起來,那寒冰‘洞’內的神‘女’屍首不是無人守護?想到這個,他使出全身的力氣,翻過了身子。奈何他的手筋和腳筋皆被慕蓮挑斷,就連爬他都爬不了幾步。他咬著牙,用下巴刨著雪地,一點點用力,讓身子挪動起來。


    就算今日守不住了,他也要回到寒冰‘洞’,和鳳澤夕死在一起。如同脫口而出的話語一般,不知為何腦袋裏閃現的居然是和鳳澤夕死在一起這樣的念頭。從開始的不可思議到最後的自然不過。他忽然再也不想探究自己和阿爹還有鳳澤夕的關係了。想到這,他不禁苦笑心道,師父還說他是生‘性’無情。才導致修為無法‘精’進,自己分明是為情所困頓。從那一日在寒冰‘洞’見到酷似自己的劍靈,從那一日聽到這世間還有這樣震撼的情愛所在的那一刻起,他分明就已在局中。到底是慕蓮把自己當做了孤蓮,還是已經在那一刻起他就把自己帶入了孤蓮的情感裏。


    為什麽不敢進寒冰‘洞’,為什麽害怕看見鳳澤夕的臉,為什麽要放棄自己的路留在天山裏。為什麽願意茫茫然地遵循阿爹的遺願,為什麽不曾反抗自己的命運。為什麽這一切都顯得那麽的順其自然。


    答案或許就是那一個,那一天。他在劍靈的眸子裏,看見的,真的是自己。


    寒冰‘洞’雖說不遠,可對眼下步步艱難的阿木來說。卻是一點也不近。眼見著一道白光閃過。一副冰棺竟從‘洞’口飛躍而出,隨著冰雪滑落在他身旁,他咬著牙用力,往冰棺的方向接連翻滾了幾下。他凝眸望去,隻見棺蓋已沒了蹤影,偌大的冰棺竟是空的,裏麵的屍首也不知被魔族們‘弄’到了哪兒去。


    一想到此刻‘洞’內的情形,他不由地閉上了眸子。他動不了。他無能為力……這一刻,內心凝聚了一絲從未有過的渴求。那是對力量的渴望。


    不遠處的孽劫劍和慕蓮還相鬥在一起,繼承了魔神之力的慕蓮的實力不容小覷,一個一心想著收複魔劍為己用,另一個卻是一邊應對一邊望著不遠處倒在雪地裏的阿木。最終,孽劍趁著慕蓮一個不留神,化回了劍形,“嗖”地一聲,飛至阿木的身邊。


    魔劍身上所散發出的濃厚劍氣差點讓阿木喘不過氣。隻見孽劫劍上的劍氣一點點向著自己湧來,很快,他整個人便被劍氣包圍了。那一瞬間,阿木忽然覺得整個人像是一夕之間被填滿了,而那股子凜冽的劍氣也讓追來的慕蓮不由停下了腳步。


    如霧般的劍氣越來越濃厚,讓阿木的視線逐漸模糊起來。可就在這時,寒冰‘洞’內傳出一聲巨響。慕蓮被這一聲巨響打斷了思緒,瞥了眼被劍氣所包圍的阿木之後,一聲“冷哼”,向著寒冰‘洞’的方向走去。眼下,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毀掉鳳澤夕的屍首,奪回魔劍!


    可隨著她的臨近,‘洞’內又接連傳出幾聲巨響。而天‘色’居然在一瞬間暗沉了下來,日光被黑幕所遮擋,隨即出現在天空中的不再的是流雲,而是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這是!歸墟封印鬆動的征兆!她不會不知,早在孩提時代,便聽過魔族的前輩以及母神多次提過,她又怎會不知歸墟的可怕之處?


    而一直被劍氣所纏繞包圍著的阿木,根本不知眼下外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他隻感覺得到,身體內到處充斥這這一股力量!


    由不得慕蓮多想,她一個瞬移,便消失在寒冰‘洞’內。一入‘洞’,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讓她不由地皺起了眉頭。這股子味道,太刺鼻了。越往‘洞’內走去,‘洞’內的情形遍越是讓她心驚‘肉’跳。


    隨處可見的,倒在地上的魔族屍體。有種不好的預感籠罩了整個自己,仿若被無形的針一點點紮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就算她再遲鈍,那骨子痛意也無法再被自己忽視。這是她多年夙願,她幾番‘波’折,才登上魔神之位,又曆經多番考驗才得到了魔族的認可,而這所有所有的努力,都隻是為了這一刻。在她心裏,今日之行,魔劍於她,就應該唾手可得!


    隨著又一聲巨響,她又加快了瞬移的腳步。


    終於到了‘洞’內正室,可眼前的景象讓她不由開始懷疑自己,那個原本早就死去,應該被冰封在寒冰之內鳳澤夕,此刻居然麵不改‘色’地提著她魔界的一位魔君,那掐著魔君的手輕輕一揚,那人便被鳳澤夕丟到了寒冰上,隻見原本通透光滑的冰麵瞬間出現了一道道裂紋,而那位魔君也咳嗽著捂著自己的‘胸’口,想來鳳澤夕這隨手一擊,已是害得他傷得不輕。


    正室內倒地不起,受著重傷的魔族看著魔神踏入。急著開口解釋,“魔神,妖‘女’她!就在我們動手融掉冰層之後。醒了!妖‘女’……醒了,她沒死。”


    聽到魔神二字,這才引得司徒不由放下繼續玩玩的心思,回過頭看著來人。那張臉酷似多多和年年,她一下便猜測到此‘女’的他們的孩子。她不過是沉睡在歸墟,醒來之後便一直心緒不寧,感受不到被封印在自己的‘肉’身之內的破軍之力。這才想著冒著封印鬆動回來探探情況。那日她回到歸墟之後沒多久,就感覺到了破軍之力依舊留在世間,之後的數年。她多次嚐試在不鬆動封印的前提下偷偷釋放神識回來,也早知自己的‘肉’身並未消亡,反而被青華冰封在了寒冰‘洞’內。可神識畢竟隻是神識,並不能代替她的魂魄真正回到她的‘肉’身。她也真的隻是能夠感知到外界的一絲情況。她這一次沉睡了那麽久。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夠如同當年的師父一樣修煉出所謂的“分身”,能夠‘抽’出自己的部分魂魄,能夠讓她偶爾從歸墟之境出來透口氣。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她這才‘抽’了自己的一魂一魄回來,剛睜開眼,就被潑的一臉忘川水。


    她拿眼掃了掃這自己忽然回魂嚇到手足無措的魔族們,又看見那兩個大冰棺。大叔還安好的躺著,可青華卻是被這幫魔族已經掀了冰棺。就連屍體也被魔族丟在了角落,看著自個師父鼻青臉腫的歪著身子倒在地上。料想是誰都不會太愉快,盡管那已經隻是一具空殼。一想到自己軀殼子被師父好好的保護在寒冰‘洞’內,而師父卻遭逢魔族侮辱,她怒意上腦,也顧不得什麽,幹脆從歸墟之境脫離,帶著自己整個魂魄蘇醒在‘肉’身上。她用幾個魔族活動了下筋骨,這也就是為何慕蓮會在‘洞’外聽到那幾聲巨響的原因。在那之後,她對著青華的屍體施了幾個回‘春’之術,顯然效果還不錯,青華的麵容很快恢複,好似他也不過是沉睡著的‘肉’身一樣,除了沒有呼吸和心跳之外。


    看著青華的麵容,她這才滿意地鬆了手,想著把師父放回冰棺裏,找遍了整個正室也就看到了一冰棺蓋子。她這才逮了那魔族的小頭目,問這那魔族把冰棺搞到哪裏去了。那魔君隻顧著對著她潑忘川水,哪裏還看得住自己的手下們,更不知道那冰棺早就被一眾丟出了寒冰‘洞’。正苦著臉想著要怎麽回答這妖‘女’的問題,魔神就已經踏入了正室,也正好眼見著自己是怎麽被這妖‘女’像拎小‘雞’似的拎著,隨手一丟,又正好讓他整個後背重重地撞上了冰室內的冰壁。


    “果然是歸墟一日,三界千年。你爹和你娘可還好?”雖然這姑娘看上去也不比自己大多少,可總得有點長輩的樣子,她想了想,還是先問候下年年和小多,可隨即瞥到大叔的冰棺,心裏又暗暗覺得不妥,連大叔和師父都留在寒冰‘洞’陪著自己這軀殼子,這姑娘又成了新一任的魔神,想來年年和小多也不會好到哪裏去……想到這兒,她又不由地心歎,自己是不是在歸墟沉睡太久,連話都說不溜了。她見姑娘傻了眼,又輕輕咳嗽一聲,恢複如常的麵‘色’。在見到這姑娘的時刻她就已經收斂了怒意,畢竟是故人之子。


    哪知那姑娘倒是一點麵子也不賣,“你居然沒死!你奪走我魔劍在先,又害死我皇叔在後,擾的我魔界至今不寧,你居然沒有死?”


    沉睡了千年,她連生死都已看淡,當然也無意再介入這些紛爭之中。


    “所以你帶著你這麽多兵馬,是為了找我這個空殼子來報仇的?”


    “把魔劍還給我。”慕蓮原本想著,妖‘女’也不過是神界的神君,照道理,妖‘女’的功力應該同魔君的實力不相上下,可剛才瞧見她對著魔君出手,簡直就是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她估量著眼前的鳳澤夕,嘴上雖說著讓她把魔劍‘交’出來,可心裏想得卻是到時候大家動起手來,自己的勝算能有幾分。


    可出乎意料的卻是,那鳳澤夕卻是對著她展顏一笑,“好呀。”就這樣,輕輕鬆鬆地答應了……


    “孽劫本來就是魔界的東西,歸還是應該的。不過,眼下。他已經不在我軀殼子裏了。”說著她還衝著慕蓮擺擺手,一臉的無可奈何。


    “你少裝模作樣,你是劍主。又怎會不知劍在哪兒!”


    “我並非劍的劍主,劍主是你的皇叔,木君……”她話都沒說完,就被慕蓮打斷。


    “我魔界沒有木君禾,我的皇叔是孤蓮皇子慕雅。你這妖‘女’!”


    “我覺得,其實論輩分,你應該叫我一聲嬸嬸。好吧……”看著眼前那一觸即發的慕蓮。她聳了聳肩,“我知道你不願意,不過。我和你爹有同‘門’之誼,你也可以喊我一聲姑姑。”看著她那雙眼睛,司徒不由皺眉,“姑娘家家的。哪來那麽深的恨意。小姑姑我。可不想對你出手。”


    “我小皇叔都為了你成了孽劫的劍靈,你卻還可以在這裏拿著他的身份說笑。你果然,沒有心。你根本沒有愛過他,你根本不懂不斷想念一個已經不存於世的人有多痛苦。”說著,慕蓮已經動起手來,魔神之力被完全釋放開,為了護住寒冰‘洞’以及師父和大叔,司徒不得不設下結界阻擋慕蓮的攻擊。


    “我隻不過生不逢時。隻不過錯事遇見他,如果是我。我絕不會這樣傷他,不會讓他倍終身。”


    “你小皇叔怎麽就成了孽劫劍的劍靈了?”


    看著那副全然不知情的臉,慕蓮停手一聲冷哼,“還不是為了護住你的屍體?怎料想到你根本沒有死。”


    “沒有,我確實是死了。我的屍體還尚在不過是因為寒冰‘洞’和我體內的破軍之力罷了。說到底我回魂,還是托你的福。若不是你那手下那忘川水潑了我滿臉,又侮辱了我師父青華,我根本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從歸墟‘抽’回魂魄。”說到這兒,她皺眉,一臉嚴肅,“你們還對我這個空殼子做了什麽?為何我感受不到體內的破軍之力了?還有,劍靈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時間有限,還得回歸墟。如果你不想三界回歸‘混’沌,最好快點給我一個解釋。”


    “他就在外麵……還有那個,守墳的傻小子。”她話才剛說完,鳳澤夕的身影就已經不見。


    一出寒冰‘洞’,她便認出了不遠處被劍氣所包圍的身影。縱使想著前塵不過往事,你我早已如同陌路,控製著自己的思緒當作自己早已不在他的這一世,可等待真正見到的那一刻,卻隻是一個身影,便讓人瓦解。


    她雖有些怯步,可也終究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待走近,才大悟到,原來那劍氣充斥著破軍之力,正試圖與他融為一體!她不知道是,在此之前,阿木被挑斷手筋腳筋,自覺無能為力之際對力量的渴望,這才讓破軍有機可乘,試圖重新擇主,回到他的身上。


    司徒好不容易才將破軍之力從君禾的‘肉’身‘抽’離,用自己的空殼子壓製住,原本想著帶著破軍一塊兒消亡的,沒想到自己的屍體還被封在這兒,更沒想到的是被‘抽’離的破軍之力居然有了自己的意識,能夠融為孽劫的劍靈。


    她伸手,握住浮在半空中的孽劫。


    急匆匆從寒冰‘洞’內追著出來的慕蓮正好看到這一幕。


    鳳澤夕握住孽劫的那一瞬,魔劍又從劍形化為了人‘性’,如同木君禾重現一般,她緊握著不再是劍柄,而是他的掌心。


    可劍靈畢竟不是實體,在凝視住那不曾改變過的容顏之後,她的心不由地一緊,那股窒息的感覺接踵而來,她一個不穩,向後退去,原本看似‘交’握在一起的手也鬆了開來。而那掌心,似是不舍她的別離,緊跟著而來,最終,虛像穿透了她的手。


    他不是實體!他不是實體!他也不是君禾,他隻是破軍!


    分明他是觸及不到自己的,可她卻還是忍不住向後退。眼見著破軍所化的劍靈伸出手,指尖微動,那般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雙異眸之中的緊張和拘謹她不是讀不懂,記憶中君禾的點滴直接湧現在腦海之中,同眼前的虛像重疊在一起,讓她再也無法動彈。


    明明碰不到的……在他的手落在她的臉側之時,那雙眼眸這才流‘露’出安心的神‘色’,他是在輕撫她的臉龐?


    那畫麵太美,可卻讓不遠處的慕蓮不由覺得心悸,就連她也無措地停下腳步。隻見那兩人額間相抵。她看不見鳳澤夕的臉,可皇叔的那一雙眼眸卻逃不過她的視線,那眼眸中的情意。正應了一世一雙人那句話,所謂的耳鬢廝磨不正是如此嗎?她一生所求不過如此,可此時此刻,被皇叔所珍視的卻不是自己。就連一個皇叔的虛像,一個劍靈,也根本不知自己姓名。


    他輕捧住她的臉,明知他碰不到。可她卻忍不住配合著抬起自己的臉,他凝眸一笑,對著她的‘唇’。落下一記虛‘吻’。


    她無言以對,那一刻她如此貪戀這樣的神情,君禾的眉目,君禾的氣息。君禾的笑意。那虛像最終用雙臂緊緊圈住她的身子。擁抱住她的那一瞬間,劍靈如光影般消散,失去了蹤跡。同時,她感受到了破軍重新回到自己的體內。


    看著這兩人相逢,慕蓮才恍然道,在這個故事裏,她始終隻是一個連名字也沒有的存在。一瞬間,像被‘抽’幹了身體裏的所有力氣。讓她失神跌坐在雪地裏。


    隨著劍氣離體,原本昏‘迷’著。複原著傷口的阿木醒了過來,他的一聲吃痛的悶哼拉回了司徒的思緒。她俯下身子拉過他的手,替他查看他的傷,阿木這才注意到她,抬頭望著來人,傻了眼。


    “是你?”雖說看著她的模樣長大,可見到這人真真切切站在自己眼前的時候,那股子不自然的感覺還是湧上腦,不自覺地脫口而出的話卻不似讓人覺得那般陌生,他別過臉,居然有些忐忑眼前之人的回應。


    同樣覺得尷尬不自然的當然還有司徒,照理說,眼下的自己對於他來說自己隻是一個陌生人,她壓下心底的不自然,心中不斷對自己說著,這隻是一個陌生的軀體裏,放著一個她曾經愛過熟悉過的靈魂。


    心中那麽想著,麵上卻‘波’瀾不驚,“誰傷的你?還斷了你的手筋腳筋?”邊說著,邊是施展了回‘春’之術,治愈著他渾身上下的傷,破軍既然已經放棄融合,離開了他的身體之後自然也沒法再修複他的那身傷了。


    他楞了楞後,開口,“我沒事。魔神要毀去你的屍身,‘洞’內還有青華叔和我爹,冰棺掉了出來,我不知道是誰著了魔族的道……”


    “他們的屍身沒事,我看有事的倒像是你。”說完,她拍了拍他的肩,“活動一下試試,手腳都複原沒?”


    他起身動了動,沒有絲毫的不適,果然她強大的有些駭人。他活動了幾下之後再回頭便見著她已經走到了慕蓮的身前。他見著前一刻還能和魔劍相鬥的魔神眼下卻如此頹敗地倒在了雪地裏,一時之間竟也無語。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慕蓮淡淡地開口,好似料定鳳澤夕會為阿木報仇一般。


    “你這樣,活著跟死了一般,還用我動手嗎?我說過,魔劍可以給你,不過那時我並不知破軍已經融入劍中,成為劍靈。”說到這兒,她蹲下身子,望著慕蓮那失了神‘色’的眸子,繼續開口說道,“我在乎的人,死得死,走得走。我不在乎神界,也不在乎你的魔界,三界對於我來說沒有意義。就像歸墟封印解封,整個三界重新陷入‘混’沌的驚慌裏,也或許再也見不著日光,隻能籠罩在這巨大的黑‘洞’之下,我也不在乎。這一切都和我沒有幹係,我可以把魔劍給你。我會重新回到歸墟裏,這裏很快就會恢複如常,你帶著破軍,三界會發生怎樣天翻地覆的變化,我也不會再從歸墟裏出來,那是你們的現世,卻已經不再是我的了。你聽明白了?”


    慕蓮雙手撐地,從雪地裏起來,“你真的願意把劍靈給我?”說著,她眼神忽地犀利起來,“他到底是破軍,還是我皇叔?”


    司徒倒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破軍。”


    “嗬,我討厭你那副掌握生死的模樣,憑什麽我的命運還要你的恩賜?我既然沒有這個實力從你手裏得到魔劍,那這把劍,我不要了。”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順利離開了天山。


    她不是不想要,或許隻是再見到了劍靈以皇叔的姿態對鳳澤夕的眷戀之後,她就知道,哪怕隻是一個虛像,她也著實要不起。


    司徒見著慕蓮離開。這才想起不遠處的那冰棺。她掌臂一揮,那冰棺已經飛進了寒冰‘洞’。她沒有瞬移,卻是一步步走回‘洞’內。身後緊跟著的阿木的腳步。她不回頭,也知道他一直跟著自己。兩個人,不言不語一前一後地走著。


    “你怎麽還跟著我?”


    “我……我不放心我爹。”


    “你爹是誰?”


    聽著她這麽問,身後的阿木更是肯定了自己身世不如表麵這般簡單。她分明是認得自己,卻不知道他口中的阿爹是誰。


    “我爹?我不知道,他從未和我提過,我隻知道。師父他們都喊他‘碳’。”


    司徒當然早已猜到了他這個所謂的爹是大叔。可一想到君禾居然做了大叔的兒子,還是忍不住想要逗逗身後這人。


    “本以為你是生的傻,卻沒發現你倒還真是傻。這幾千歲都虛長了不成?”他一聲不吭繼續跟著她進‘洞’。又看著她重新將青華放回冰棺之中,把寒冰‘洞’的擺設複原又將那一地的魔界屍首清幹淨。直到她準備重新把這屍身冰封回寒冰之中,他這才遲疑著開口,“你要去哪?”


    “自然是打哪來。便回哪兒去。”說到這兒。看著眼前的人緊緊拽著自己手臂的大掌,歎了口氣說道,“我得‘抽’離魂魄,回到歸墟裏,才能重新封印歸墟,三界也不會再陷入‘混’沌。”


    “可是,你剛才說你不在乎的,還願意把魔劍給慕蓮。”


    “誰說我不在乎的。我在乎的很,我那是唬她的。雖然現世很討厭。三界也不討喜,可並不代表他們沒有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看著他依舊沒有鬆動意向的手,她不由地歎了口氣,“我是死人!我沒有心跳的!我連體溫也沒有。”


    她話才說完,未料他直接‘吻’了上來,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溫潤熾熱的‘唇’緊追著自己,她剛要掙紮,卻不料他抬手拖住了自己的後腦,更是加深了這個‘吻’。正在她想著要不要動手推開他的時候,他主動撤離了陣地。


    “這是我的溫度。我是阿木,你認得我。”他的三句話,每一句都是肯定的口‘吻’,看著他那篤定的樣子,她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能夠反駁他的話。說到底,這突如其來的‘吻’,讓她有些犯傻。


    而她直愣愣的眼神讓他麵‘色’泛紅,有些不自然。


    “山下,有很多你的故事。我聽過一些。”


    “所以?”


    “我想聽你說我是誰,你若不能留下,我就跟你走。”


    “你以為你是誰?”她忍不住挑眉問道,她不是沒有揣測過他這一世會是什麽‘性’子,可最終卻都是徒然,越是在意,越是無法相像和描繪。


    “我以為我是你的牽掛。”


    “憑什麽那麽覺得,你看這一個個的,都願意為我躺進寒冰‘洞’的,難道他們就不是我的牽掛了?”擺出一張臭臉,不可一世的模樣,問著眼前這個前一刻還看起來呆頭呆腦,這一刻說起情話來就好似全然不費勁一般的人兒。


    “你活過來,看見你的時候,就那麽覺得了。”


    “那之前呢,我冰封在這裏的時候呢。你不會是要說,你對我是一見傾心吧?”


    “嗯,傾心了。那個時候我以為你是我娘。”他居然還能麵不改‘色’地說自己是他娘?她忍不住動手就拍在他的腦‘門’上。“我是死人,也不是你娘。我不會帶你走,因為我根本帶不走你。你死了這條心吧。”


    “那行,你給我打副冰棺,就擺在青華叔和我爹的中間。”他也不強求,也不見他失落,他那副自若的樣子讓司徒不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一見傾心”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幹嘛?”


    “給你守墳。”


    “我是問你,給我守墳幹嘛?”


    “你不是死人嗎?”他那麽正經地開口問著,眼眸之中分明在說著,我給死人守墳不對嗎?


    這一日,她對著他,有多少次無言以對了?那一刻,她忽然覺得,這已經不再是她從前所熟悉如生命的木君禾了,可或許,他會成為她未來裏不可或缺的木君禾。


    “我比你老很多很多。”


    “我可以不駐顏。”


    “我還成過親。”


    “剛好我沒成過。”


    “我還有過孩子。”


    “剛好我還沒孩子。”


    她是真的扶額了,好好‘交’流行不行!


    ps:五月上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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