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者清


    永璿仰頭望天,低頭歎息,“十一弟啊,如果將來我們有那個能力,多幫幫十二弟,沒什麽。可是,如今,你我生母已逝,皇後又那個樣子。你我不說韜光養晦,還能如何呢?你沒見四哥、六個那樣的人品、才華,都被過繼出去了?”


    永w無語,低頭走路。


    十二院子裏,十二高燒漸漸降下來。迷迷糊糊睜開眼,小林子正小心翼翼地取了濕帕子來換。見他睜開眼,急忙欣喜的叫起來:“爺,您沒事了?”


    十二勉強笑笑,“爺沒死,你不用跟著陪葬了。”


    小林子撲通一聲跪下去,“爺,奴才謝爺救命之恩。”


    十二搖搖頭,還是迷糊。算了,等過兩天,帶他去見皇額娘,讓皇額娘親自教導吧。如今自己這樣,確實不知道該怎麽說他。於是,擺擺手,叫小林子起來,依舊像以前一般,隻是暗暗留心,不叫他碰飲食之類的。


    小林子心裏透亮,在一旁精心伺候,隻做該做之事,不肯胡來。


    陪著皇太後看了一場戲。到了晚間,眾人散去,太後扶著陳嬤嬤回到慈寧宮安歇,乾隆回養心殿。嬪妃們在令皇貴妃的帶領下,各自回宮。弘晝、弘瞻哥倆自然是領著各自福晉、兒女,回府歇著。


    榮親王夫婦到了景陽宮門外,索卓羅氏早領著侍妾胡氏,帶著兒子綿憶從屋裏迎出來。


    看到綿憶,榮親王臉色鬆動些,柔聲問索卓羅氏:“外頭冷,怎麽也帶孩子出來了?”


    索卓羅氏笑著給榮親王、西林覺羅氏見禮,“綿憶燒已經退了,吵著要去給太後賀壽。妾身沒辦法,這才哄他在院子裏轉轉。不想,爺跟福晉回來了。”說著,看西林覺羅氏一眼,叫綿憶到身邊,“來,綿憶,快叫額娘。”


    西林覺羅氏一笑,直說免禮。跟著榮親王進了屋子,叫胡氏抱大格格過來,逗綿憶說些話。沒過一會兒,太醫院太醫就來了。


    胡氏領著宮人抱綿憶和大格格出去。西林覺羅氏與索卓羅氏到屏風後頭回避。太醫診脈之後,不敢隱瞞,把榮親王所患病情,一一說明。


    榮親王歎息,“罷了,這也就是天命!退下開藥吧。”


    太醫諾諾,隨小太監出去。屏風後麵,索卓羅氏就嚶嚶哭了起來。西林覺羅氏瞥她一眼,心裏罵:“你哭什麽,好歹,你還有個兒子。”


    榮親王叫兩位福晉到身邊,吩咐她們,快過年了,宮裏太後、皇上都喜歡熱鬧,不許整日裏哭哭啼啼,沉著個臉,叫人難受。又囑咐索卓羅氏,好好看顧綿憶,這是他最放心不下的。至於大格格,則是沒提。


    索卓羅氏哭著應了。西林覺羅氏抹抹淚,低頭不語。到了晚上,榮親王依舊歇在索卓羅氏屋裏。


    長夜漫漫,西林覺羅氏無事,便叫胡氏抱來大格格,逗閨女玩兒。胡氏看福晉喜歡自己女兒,想起爺的身體,自己一個侍妾,無寵無子,往後,怕是要依附福晉才行。更是湊著好聽地說,就差說要把閨女過繼給西林覺羅氏了。


    第二天,西林覺羅氏領著胡氏,抱著大格格去永和宮給愉妃請安。愉妃借口小廚房有好吃的,叫胡氏帶大格格去。打發走眾人,拉著西林覺羅氏的手,悄聲問:“永琪的身子——還好吧?”


    西林覺羅氏急忙賠笑,“額娘,爺好著呢!今天事兒忙,皇阿瑪交待,要趕緊做什麽章程。故而,沒來得及給您請安。您放心吧,等事兒一忙完,爺指定來。”


    愉妃搖頭,“你這孩子,嫁進來這幾年,天天見麵,我還不知道你的性子?唉,是我沒福氣,我兒沒福氣。要是當初,多疼疼你,沒準,我還能多抱兩個孫子。往後,咱娘倆的日子,可怎麽過呀?”說著,兩滴淚,就滾了下來。


    西林覺羅氏聽了這話,心中更是哀怨,可麵上不敢帶出來,隻得忍住心酸,軟語安慰。


    延禧宮內,令皇貴妃坐在炕上,腿上蓋著厚厚的虎皮,捏著茶盅蓋子,吹吹水中茶葉,“哦?這麽說,榮親王的病——又犯了?”


    小太監跪在地上,垂頭應聲,“回主子,榮親王每日裏,疼痛難忍,隻能靠強撐度日。”


    令皇貴妃“嗯”一聲,“唉,本宮說呢,昨日榮親王福晉的臉色,那麽灰暗。”也是,無寵無子,本來,還以為是未來的皇後,哪知,不過是個寡婦命。能好看起來,才怪了。衝下頭擺擺手,叫小太監退下,吩咐臘梅:“看看庫裏都有什麽好東西,叫人給景陽宮送去。”


    臘梅躬身應下,出去辦理不提。


    令皇貴妃看著四下無人,這才笑出來。孝賢皇後啊,你還真沒兒女緣啊。親生兒子保不住,就連抱養的,也活不長。


    正想著,七公主領著嬤嬤、宮女來請安。見母親腿上又蓋著厚厚的老虎皮,眉頭一皺,“額娘,你腿又難受了?”


    令皇貴妃笑著拉女兒坐下,搖搖頭,“天冷了,暖和些。”看看女兒,微微歎息,“我們的七公主,眨眼間,就長成大姑娘了。過兩年,就該出嫁了呢!”


    七公主扭頭,“額娘又笑話女兒。”出嫁?像大姐姐那樣,嫁到蒙古,幾年也回不來一次嗎?


    令皇貴妃笑著摩挲女兒頭發,心中感慨:若是永璐活著,應該也像女兒這麽高了,或者,該更高些呢?


    母女倆正說話,慶妃帶著永琰來請安。四個人,坐在屋裏,其樂融融聊著。說起永琰過了年,就該去上書房了。令皇貴妃問:“慶妃妹妹,這伴讀可都選好了?”


    慶妃笑著回話:“哪兒呢!妹妹正要為這事來跟姐姐求個主意,您看,選誰家孩子好呢?”


    令皇貴妃抿嘴笑笑,“這個,我也要想想呢!”


    七公主坐在一旁,看看弟弟,再看看兩位母妃,不由歎氣,不知哪家孩子要倒黴了。這個弟弟,可不好伺候呢!


    和親王府,因為快過年了,和親王福晉怕晦氣,力挺兒子兒媳們,攔著丈夫,不讓辦生喪。


    不辦生喪,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無可奈何,弘晝拎著鳥籠,帶著隨從,走街串巷,到處玩鬧。為此,乾隆當著大臣們的麵,明著申斥他好幾回。奈何這位當場痛哭流涕,表示再也不敢了。回家接著玩兒自己的。對這麽個荒唐弟弟,乾隆也無可奈何。


    閑來串門兒,果親王妃也問和親王妃,“嫂子,你就這麽由著五哥胡鬧,也不說說?”


    和親王妃看的明白,“說什麽?皇上說都沒用,我說要有用了,我還要不要活。再說,女人嘛,有男人疼著,有兒子媳婦孝順著,就得了。其他的,什麽都是浮雲。你可別忘啦,慈寧宮小佛堂的例子,明明白白,在哪兒戳著呢!”


    果親王妃聽了,豎大拇指佩服,回去就學自家五嫂,對果親王跟著自家五哥胡鬧之事,權當沒看見。


    她當沒看見,不代表所有人都當成沒看見。


    更何況,弘瞻所辦那些個事,不同於弘晝小事不斷,大事沒有。弘瞻鬧騰起來,送玉牒前,他都能先請旨去打獵。拜見太後,他敢坐到乾隆的椅子上。


    諸如此事,乾隆念在兄弟不多,幼弟自幼喪父的份上,多次寬赦。哪知,這家夥越來越過分。終於,在劉墉第三次上折子,說應當懲治弘瞻,避免他越走越錯之後,乾隆發怒了。一口氣,將弘瞻爵位由和碩親王,降到貝勒。罰銀一萬兩,著廣儲司銷毀其親王金寶印。弘晝也得了池魚之殃,罰俸三年。


    弘晝回去,就跑到慈寧宮抱著太後哭,說什麽罰了俸銀,以後日子沒法過。鈕鈷祿氏太後又氣又樂,從自己庫裏,挑了兩箱銀子,賞給養子。


    弘晝樂嗬嗬回去,繼續過荒唐日子。弘瞻可沒那麽好的心理素質,接了聖旨,交了親王金寶,回去就一病不起。


    不多時,太醫院就上報乾隆,“弘瞻貝勒重病。”


    乾隆又急又氣,對這個從小當兒子一樣養的弟弟,他自認疼愛非常。不過是叫他受點兒挫折,好日後好好辦差,別鬧的朝臣不滿。怎麽就病倒了?看看弘晝,五十多歲的人了,頂戴上東珠全摘了,也沒見他說什麽。這個小弟呀!


    沒過幾天,又報:“弘瞻貝勒病情愈加嚴重。”


    乾隆心疼了,帶著吳書來,坐上禦輦,去果親王府看小弟弟。


    剛到門口,就見門外銀杏樹下,停著一頂青油小轎,兩個轎夫坐在樹下曬太陽。


    乾隆剛要問那是誰家來人,果親王府已經中門大開,鋪紅地毯、奏鼓樂,迎帝王禦駕。


    弘瞻長子永不過是個粉團小娃娃,也按照管家指點,屈膝跪拜,口裏道:“恭迎皇伯父。”


    乾隆一看樂了,上前親手扶起侄子,問:“你阿瑪呢?”


    永露出虎牙回話:“回皇伯父,阿瑪正在病床上躺著。”


    乾隆歎氣,拉著侄子的手,一同去堂屋看往弘瞻。


    到了正院,剛進門內,就見一個中年清瘦男子,從屋裏走出來,對著乾隆躬身行禮,“臣參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乾隆奇了,“劉墉,你怎麽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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