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盯著劉墉,暗想,小劉愛卿這話癆功力,不比先帝差呀!得了,朕看,還是別把他留身邊,過一陣子,外放了吧。要不然,哪天一個不對,惹得他劈裏啪啦一陣訓,朕這個有道明君的麵子,可就別要了。


    耿太妃扶著和親王妃,顫巍巍不敢動一動,就差跪地上磕頭。多虧和親王妃在一邊攙著,婆媳倆互相依偎著,才算站穩。


    永w跟永壁互相看一眼,再看看十二,心中十分同情。原以為,十二跟著劉墉,是風風光光辦差去了,哪裏知道,成天陪著這麽個黑臉話癆,那日子,得多苦呀!


    十二聽了這一籮筐話,則是頗為擔憂。劉先生不管不顧,大罵當朝親王,若是皇阿瑪發怒要治他的罪,可如何是好?


    屋子裏頭,除了裝柱子的下人們,恐怕,就隻有弘晝一個明白人。跪在床上,盯著劉墉看了半天,噗的一聲,胸前積聚的東西,一口噴了出來。


    乾隆等人急忙躲避,繞是如此,衣袖上,還是粘上了幾點牛肉末。屋子裏,霎時一股牛肉味兒,飄散開來。


    噴灑完畢,弘晝一口氣舒出來,心氣也順了,跳下床來,光著腳指著劉墉大罵:“你奶奶個腳!先帝是我爹,皇上是我哥,我多要點俸祿怎麽了?我就是遛狗鬥雞,我還贏了呢!不服咱倆比比!氣死我了!我辦生喪怎麽了我?有本事你也辦!肯定沒我辦的熱鬧!”


    十二低頭,拉拉永w衣角,悄聲催促,“十二哥,咱走吧。五叔八成沒事兒了。”如果皇阿瑪和劉先生不找他麻煩的話。


    永w帶著弟弟悄悄後退兩步,立在門口,低聲回應:“再看看,這倆人怎麽掐架。”王爺跟大臣互相叫板,皇帝、太妃在一旁圍觀,這場麵,難得一見呢。


    乾隆見弟弟精神抖擻、鬥誌昂揚,心裏高興,也存了看熱鬧的心思,轉身坐下,微笑著觀看。本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心思,招呼耿太妃也坐下,吩咐永壁,“奉茶來,待會兒給弘晝和劉愛卿潤口。”


    和親王妃看看耿太妃,放心之餘,更添無奈。


    弘晝自知經此一氣,病去了一大半,心中感激劉墉,嘴上卻不依不饒,“怎麽,不敢了?走走走,叫你看看王爺我鬥雞的本事!”


    光腳上前,一把拉住劉墉,就要出門。和親王妃一看,急忙捉起兩隻鞋,在後頭喊著:“爺,鞋!”


    劉墉看和親王無事,長出口氣。沒那口心氣撐著,脊背立刻就弓下來。避開弘晝,低頭對他拱手,“王爺,您沒事就好。”說著,兩行淚不爭氣地就淌了下來。


    十二看了,心中平添酸澀。難為你了,先生。


    這話十二隻能在心裏說。有個人可比十二膽大。隻見劉墉身邊小孫孫見爺爺流淚,手裏糖葫蘆往地上一扔,伸手在腰上摸了兩把,摸出一條小帕子,舉到自家爺爺臉前,奶聲奶氣地安慰:“爺爺不哭。長大了,孫孫孝順你。”


    別人聽了這話,都哭笑不得。永壁領著人端茶進門,就得了這麽句童言無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乾隆到這會兒也算看明白了。劉墉這是病急亂投醫,試圖氣弘晝,逼出他體內食物,好去了病根兒。笑著站起來,囑咐弘晝好生休息,又拍拍劉墉肩膀,算了功過相抵,不加怪罪。


    皇帝禦駕,不好在親王府停留過久,永w、十二想起宮裏還有太後眼巴巴地盼著,也都一齊告辭。


    出了王府門,永w打發貼身太監小金子先趕到慈寧宮報喜,自己則與十二一起陪著乾隆回宮。


    來時急,去時則緩。乾隆好歹也是年過花甲,經了這麽一番折騰,多少有些累了。吩咐吳書來,“緩緩行進,朕歇一會兒。”


    劉墉抱著孫孫上前告辭。乾隆伸手拍拍小孩兒腦門兒,問:“反正閑著沒事帶孩子,陪朕去逛逛北京城如何?改日,還能跟弘晝比誰更會逛。”說罷,哈哈大笑。


    劉墉賠笑回答:“臣還是先回家吧。免得待會兒和親王找不著微臣。”


    乾隆聽了,不甚在意地擺擺手,“朕的弟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你方才冒險救了他,他不會找你麻煩的。”


    劉墉點頭笑笑,“皇上說的是,臣是想回家,等待和親王的謝禮。”


    劉墉這麽一說,永w看他的眼光就發亮了。敢情,這位劉大人也是財迷,同行呀!


    笑著跟劉墉調侃一番,乾隆才放他回去。帶著倆兒子,緩緩回宮。


    坐在龍輦上,乾隆一路細看外頭精致,霜林漸染,秋意漸濃。眼看,大棗紅了,八月要來了。而自己的壽辰,也要到了。想想弘晝與自己同歲,弟弟身體一直很好,居然也能吃頓飯,就差點撐死。自己縱使好很多,有些事,也該提前做準備了。


    轉頭看看龍輦後跟著的兩個兒子,皆脊背挺直,穩坐馬背。雖然比不得當年聖祖諸子,也是不錯。十二的路子好說,早就打定主意培養成二伯爺、十三叔那樣的賢王,如今看來,十二果然沒有辜負朕的期望。隻是永w,他身後有富察一族,縱然自己再敬愛孝賢皇後,富察家,再出一位皇後,也是不合適的。更何況,永w福晉比起孝賢皇後當年,還是差了不少。


    罷了,左右事情還早,慢慢看看吧。下頭不是還有十五、十七兩個嗎?


    想起兩個幼子,就想起令皇貴妃魏氏。這些日子,寵愛豫妃、淳嬪,冷落延禧宮不少。今天晚上,就翻魏氏的牌子吧。


    想著想著,乾隆就靠在靠枕上,睡著了。


    白日做夢,夢見年輕時的孝賢,立在重畫宮門口,抱著永璉、永琮,風姿綽約地向自己走來。乾隆一見她們母子,十分高興,快步上前就要擁住孝賢三人。哪知剛伸出手去,三個人就變成了一個人,模樣也模模糊糊,好似高氏,孤零零地,淚眼朦朧望著他,一步一步後退,越走越遠。


    皇後、皇子不見了,皇貴妃也要遠走。乾隆心驚,趕緊上前追趕。剛走一步,就覺腳下絆倒,一個趔趄,一隻手輕輕扶住自己。轉頭一看,似是和|含笑施禮。剛想叫一聲“和愛卿”,就見和|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女人裝扮。卻不是他想的那個女子,而是前些日子,皇後那般淡然模樣。


    夢到當今皇後,乾隆再也睡不著了,騰的一聲驚坐起,剛想喘口氣,外頭吳書來稟報:“萬歲爺,養心殿到了。”


    永w、十二早已下馬,在龍輦前頭恭候,說要回慈寧宮回話,前來告辭。


    乾隆點點頭,看看永w,想起富察氏一家;看看十二,想起烏拉那拉氏。心中驚疑不定,琢磨片刻,“罷了,和親王之事,太後一定擔心非常。朕與你們一同去看看。”


    到了慈寧宮,和敬公主仍在,皇後也得了信兒,帶著小平、尹嬤嬤來陪伴太後。


    太後原本憂心忡忡,得了小金子的信兒,安下心來。畢竟是八十來歲的人了,受不得驚嚇。和敬怕太後這邊再出個好歹,傳了太醫診脈。舒倩在一旁看了,也小心安慰。


    一來二去忙碌下來,乾隆領著永w、十二等趕來時,太醫剛稟報了太後身體很好,隻是不可再驚嚇了。


    乾隆進來,聽了太醫稟報,心中高興,厚厚賞賜一番,便命他下去。


    舒倩站在太後身邊思量一番,伸手攔住,“鄭太醫且慢。”


    太後聞言,抬頭問:“可是皇後有什麽不舒服?也是,你也五十多歲的人了,陪哀家驚嚇這一回。正好,叫太醫也給你瞧瞧。”


    舒倩笑著搖頭,“陪伴皇額娘,是媳婦的本分。哪裏就不舒服了。臣妾是想問,今日皇上平安脈請了沒。另外,還有一件事,想求太後、皇上個恩典。”


    乾隆沒有說話,鄭太醫低頭作答,“回主子娘娘,萬歲爺的平安脈,今日已經請過了。”


    舒倩點頭,對太後說:“皇額娘,今日和親王突然發病,可是嚇壞了咱們,還好沒事。隻是,媳婦想著,這病呀災的,治療在後,防範在前。前些日子,穎妃病了,她剛好,豫妃又病了。不是吹了風,就是吃東西吃不好了。真真是叫人擔心。碰上今日之事,臣妾就想,是不是,請太醫們整理一下,平日裏,衣著飲食,都該注意什麽。器具用物,有哪些不能粘。給宮裏的太妃、太貴人們,多講些養生之道。尤其是那些年輕、常常伴駕的嬪妃,以及未出嫁的公主,更要多教她們一些婦科、兒科常識。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說到這兒,舒倩頓了頓,再加幾句,“臣妾久不管宮務,也不知道這個法子是否合適。隻是想著,要是後宮嬪妃,包括臣妾,都能跟著皇額娘,多沾些皇額娘的福氣,也像皇額娘、耿母妃那樣,健健康康的。說起來,這也是臣妾存了私心,還請皇上莫怪。”說著,輕輕福身。


    太後聽了,想想不是什麽難事,不過是叫太醫們多講些養生之道罷了。反正,皇後不提,她自己也要問。皇後提了,她正好省事。看看乾隆,略微思量,便笑著說:“難為皇後想的周全。哀家看不錯,皇上的意思呢?”


    小劇場:


    劉統勳家裏,劉墉抱著小孫孫站在門口,翹首以盼。


    劉統勳:兒啊,你看什麽呢?


    劉墉:弘晝的好東西怎麽還沒送來呀?


    和親王府,弘晝抱著一堆寶貝,千挑萬選,一件也舍不得。


    永壁:阿瑪,實在舍不得,就算了,劉墉還能跑過來要不成?


    弘晝:唉,你不知道,阿瑪我看見劉墉,不知道怎麽的,就腿軟。還是先賄賂賄賂他。免得日後見了麵,老挨罵!嗚嗚,為啥聽他罵我,心裏反而更舒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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